【原句】

成公十六年→王曰：「甚囂，且塵上矣。」伯州黎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
欒鍼曰：「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眾整。』曰，『又何如？』臣
對曰，『好以暇。』」

【本事】

楚國在宣公十二年(-597)的邲城之戰中打敗晉國，與宣公十五年(-594)屈服宋國之後，國
際聲望暫時凌駕於晉國之上，但是楚王羋旅不久後便在宣公十八年(-591)去世了，繼任的
國王羋審(楚共王)從小在宰相(令尹)羋側與大將軍(司馬)羋嬰齊的照顧下長大，所以不像
羋旅那麼有威望，而羋側與羋嬰齊卻又彼此不合，讓楚國無法團結抗敵。所以在羋旅去世
之後，楚國的勢力日漸消退，而不能乘勝追擊，打垮晉國在中原的勢力。反觀晉國雖然戰
敗，卻沒有動搖霸主的地位，尤其在成公十三年(-578)晉國聯合諸侯進攻秦國取得勝利之
後，更是聲威大振，讓霸主的地位更為鞏固。

位居於中原交通要道的鄭國，一向是晉楚雙方爭奪霸權的舞臺，從邲城之戰(-597)後，鄭
國一直服從於楚國，但從成公六年(-585)之後，鄭國又轉回來投靠晉國，到了成公十六年
(-575)，鄭國在楚國的軍事攻擊之下，不得已又重新背叛晉國，依附楚國。不想失去鄭國
的晉國，不久後就發兵南渡黃河，想要把楚國的勢力從鄭國打退。

這年六月，雙方軍隊在鄭國鄢陵相遇，嚴陣以待，楚王羋審親自在車上觀察晉軍的行動，
楚國大臣伯州黎，原本是晉國人，因為父親在晉國被冤殺，所以才投奔楚國，所以伯州黎
對於晉軍的動向嘹若指掌，當晉軍中有人在左右奔跑時，伯州黎就說：「這是在召集軍務
人員。」當晉軍都聚集在大本營時，伯州黎說：「這是在討論戰略。」當晉軍在軍營上方
拉起簾幕時，伯州黎說：「這是在祭祀先祖。」當晉軍把簾幕撤掉時，伯州黎說：「開始
要發布軍事命令了。」晉國軍營內部突然傳出吵雜聲，而且塵土飛揚時，伯州黎說：「要
開始佈置戰場，排好陣勢了。」當晉軍元帥都登上戰車，士兵都拿起武器時，伯州黎說：
「現在開始要誓師了。」晉軍元帥再度登上戰車，又拿著武器走下來時，伯州黎就說：「
這是在向神靈祈禱。」

楚國內部有從晉國過去的伯州黎，但晉國內部也有一位從楚國過去的苗賁皇，他也向晉國
國君晉州蒲(晉厲公)透露了楚國的軍情，他說：「楚國最精良的部隊，都集中在楚王的左
右，我們只要把一部份的精兵去攻擊其他部隊，而用全部軍力進攻楚王直屬的士兵，一定
可以擊潰楚軍。」晉州蒲想用占卜來決定是否開戰，巫師說：「戰爭是吉利的，神諭指示
，『南方那個國家要落衰了，他們的國王會被我們用箭射瞎眼睛。』」於是晉州蒲正式對
楚國開戰。

戰爭開始沒多久，楚王羋審果然就被晉國大將呂錡用箭射瞎了一隻眼睛，但呂錡隨即就又
被楚國大將養由基射死了。楚軍暫時撤退，被晉軍逼到一處險峻的地方，養由基奮力抵抗
，用箭射死所有追來的晉軍，楚國另一位大將叔山冉把晉軍的屍體一個個扛起，丟向晉軍
的戰車，晉軍的戰車被折斷了，只好停止追擊，但還是俘虜的楚國的王子羋筏。

晉楚雙方準備再戰下一回合，晉國大將欒鍼看到楚軍統帥羋嬰齊的旗子，向國君晉州蒲請
求說：「以前我出使楚國的時候，羋嬰齊曾經問我，『晉國的軍隊有什麼長處？』我說，
『我們晉軍的長處，在於即使人數眾多，還是能夠維持高度紀律。』羋嬰齊又問說，『除
此之外，晉軍還有其他的優點嗎？』我回答說，『我們晉軍不但有高度紀律，更重要的是
能夠從容應變。』但是現在雙方交戰，我們卻不能先派個使者到楚軍，這顯示出我們紀律
不足；事到臨頭，就忘了我之前說過的優點，這也不能算是從容。因此，我想要派個使著
，拿著一些酒食，到楚軍拜訪羋嬰齊。」晉國使者把酒食帶到羋嬰齊的軍營裡，羋嬰齊說
：「我想起來了，之前晉國的欒鍼到楚國來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這就是晉軍的優點，想
不到他還真的這麼作了，真是好記性！」羋嬰齊豪爽的把晉國的酒喝了下去，請使者回去
之後，就又開始擂動戰鼓，宣布作戰。

第二回合從清晨打到夜晚，還是不分勝負，只好暫時休兵，楚國宰相羋側命令全軍修補武
器，整頓傷患，準備明日再戰。晉國士兵聽到楚國的措施，擔心會無法抵檔，晉國大將苗
賁也號令全軍戒備，餵飽戰馬，固守陣式，還故意把楚國的俘虜放回去散佈消息，楚王羋
審聽到晉軍也在備戰，急忙召來宰相羋側，商討戰略，但卻發現羋側喝得酩酊大醉，不省
人事，羋審失望的說：「這是上天要讓楚國失敗啊，我們再待下去會有危險的。」於是羋
審就下令全軍撤退，宣告晉國獲得了這次鄢陵之戰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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