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消失的情人節》My Missing Valentine:一期一會的愛戀
《消失的情人節》應該是今年喜劇節奏最強的國片,它可愛輕巧、不著痕跡,卻讓人看了呵呵大笑、心曠神怡,最後更是會感到心頭暖暖的。這部片證明我們不需要靠綜藝式的浮誇表演(除了壁虎那段之外),或是尷尬彆扭的搞笑台詞,也能拍出...
影評|《#消失的情人節》My Missing Valentine:一期一會的愛戀
《消失的情人節》應該是今年喜劇節奏最強的國片,它可愛輕巧、不著痕跡,卻讓人看了呵呵大笑、心曠神怡,最後更是會感到心頭暖暖的。這部片證明我們不需要靠綜藝式的浮誇表演(除了壁虎那段之外),或是尷尬彆扭的搞笑台詞,也能拍出一部動人的本土喜劇商業電影。在喜劇容易被人低估、視為理所當然的時代,一部成功的喜劇是特別難能可貴的。導演陳玉勳再度證明其在雕塑演員表演和掌握精準喜劇節奏的功力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整片之所以能夠成立,飾演女主角的 #李霈瑜(大霈)自然是居功厥偉,她的率真和接地氣,將觀眾牢牢地圈粉,明日之星的潛力鋒芒畢露(她雖然過去曾報名過金馬最佳新人獎,但若評審裁決她過去在《只要一分鐘》、《海。人。魚》的戲份不多,仍是有機會入圍本屆新人獎,若否,也不無機會直衝最佳女主角一席)。
在《陽光普照》中殺氣逼人的金馬獎最佳男配角 #劉冠廷,也在本片中有華麗的轉型,飾演癡情但不痴呆的暖男,其憨直的個性也是讓觀眾感到不捨與疼惜的關鍵。另外,其他整體演員的演出也都非常到位,一干甘草人物配角也都亮眼吸睛,甚至連寄包裹的阿嬤、領錢的阿嬸、圍觀的三姑六婆、郵局的老屁股職員(鳳美姐)和妹子同事(#黑嘉嘉)等,都恰如其分。
劇情大致描述一男一女,一個比世界慢一些、一個快一些,在生命中不斷錯過。然而在一次奇幻的「時間停止」,男女主角終於有了一次完整的「相遇」。這個設定大膽而有趣,而且大規模的信義區封街拍攝,也展現了真實特效的手作感迷人之處(類似的橋段鈕承澤在《LOVE》的開頭片段已經玩過,但那次是以大量電腦特效去串接畫面)。
有些人認為喜劇本身不需要有什麼大道理,奇幻設定的小矛盾也可以忽略,然而私以為喜劇若也能兼顧娛樂性和深刻性,則是其能否雋永的決定因素之一。雖說《消失的情人節》確實精彩,有一些小缺點也瑕不掩瑜,但若我們可以嚴格一點去檢視、思索本片最終到底「說了什麼」的話,其實讓人感到有點可惜,總覺得就是少了一味。原本片中主角「快與慢」的對立,以及「得到與失去」都是很好發揮的隱喻母題,卻被最後的圓滿大結局給輕輕擱置了。角色對於世界並沒有新的領悟或成長,只消知道世界上有某個人剛好會跟你合拍就好。
一快一慢的兩人,要如何克服物理與心境的限制而達成「對頻」,片中並沒有多加解釋。片中有一句話如是說:「人生是由許多回憶組成的,談戀愛就是在創造回憶。他的回憶有你,你的回憶有他,那是最好的」。可是,在片中我們只看到男主角單向地在「創造回憶」(仔細想想這個橋段其實有些詭異),女主角最終被這樣的一廂情願給打動,無論是霎時的頓悟還是涓涓細流的累積,都顯得有些猝不及防。彷彿怕你開始認真分析男女主角心境轉折的關鍵,電影以一段精彩動人的哭戲作結,並插入一句心靈雞湯讓你帶回家:「你要好好愛自己,因為有人愛著你」。所有片中的遺憾、錯過與執著,就這麼一句話輕鬆解套。可是跳脫童話故事的框架,世界上還真的有許多人沒人愛,那又該怎麼辦?片子無意也無心解決這樣的謫問,但或許寫在這邊的胡言亂語也只是庸人自擾,大家看看就好。
最後想來談談配樂的部分。本部配樂由《返校》的盧律銘譜寫,著實是本部片的亮點之一。盧在片中使用鄉村民謠風格為主軸,像是〈一直拍一直拍一直給我搶拍〉、〈我的一秒比你長〉當中的民謠吉他、電吉他、口風琴,以及〈這就是電到嗎110V〉的拍手、口哨、薩克管等,塑造出一種老派浪漫的輕搖滾律動。在比較奇幻的環節動用電子琴與合成器,而在活潑動感的橋段則使用手風琴、斑鳩琴、小號等,不時輔以爵士大樂隊或探戈舞曲的元素。主題曲〈Lost and Found〉由女主角大霈親自演唱,唱得非常穩毫無生澀之感,然而旋律和編曲有點太平,不說還以為是一首 YouTube 上的 cover 歌曲。
特別令人耳目一新的,則是到了比較和緩、角色沈澱的情節時,手風琴和斑鳩琴反而成為了觸發傷懷的主調(如〈回去的時間,回不去的人〉)。而在〈消失的人〉和〈一個人的情人節〉等片段,則由(電影配樂中罕見的)低音單簧管和柔和弦樂,激發出一個人的孤寂感。整體而言,《消失的情人節》的配樂儘管不出風頭,卻是宜人而暗藏玄機的(可惜劇情中的快與慢元素,並沒有在音樂中有更多巧思呈現),也期待盧律銘日後可以繼續挑戰更多電影類型的配樂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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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情人節 My Missing Valentine
9/18 已上映!推薦大家去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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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段一直讓我想到仲夏魘的那個十字裝飾
套管式壁虎 在 丹眼看電影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影評|《#消失的情人節》My Missing Valentine:一期一會的愛戀
《消失的情人節》應該是今年喜劇節奏最強的國片,它可愛輕巧、不著痕跡,卻讓人看了呵呵大笑、心曠神怡,最後更是會感到心頭暖暖的。這部片證明我們不需要靠綜藝式的浮誇表演(除了壁虎那段之外),或是尷尬彆扭的搞笑台詞,也能拍出一部動人的本土喜劇商業電影。在喜劇容易被人低估、視為理所當然的時代,一部成功的喜劇是特別難能可貴的。導演陳玉勳再度證明其在雕塑演員表演和掌握精準喜劇節奏的功力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整片之所以能夠成立,飾演女主角的 #李霈瑜(大霈)自然是居功厥偉,她的率真和接地氣,將觀眾牢牢地圈粉,明日之星的潛力鋒芒畢露(她雖然過去曾報名過金馬最佳新人獎,但若評審裁決她過去在《只要一分鐘》、《海。人。魚》的戲份不多,仍是有機會入圍本屆新人獎,若否,也不無機會直衝最佳女主角一席)。
在《陽光普照》中殺氣逼人的金馬獎最佳男配角 #劉冠廷,也在本片中有華麗的轉型,飾演癡情但不痴呆的暖男,其憨直的個性也是讓觀眾感到不捨與疼惜的關鍵。另外,其他整體演員的演出也都非常到位,一干甘草人物配角也都亮眼吸睛,甚至連寄包裹的阿嬤、領錢的阿嬸、圍觀的三姑六婆、郵局的老屁股職員(鳳美姐)和妹子同事(#黑嘉嘉)等,都恰如其分。
劇情大致描述一男一女,一個比世界慢一些、一個快一些,在生命中不斷錯過。然而在一次奇幻的「時間停止」,男女主角終於有了一次完整的「相遇」。這個設定大膽而有趣,而且大規模的信義區封街拍攝,也展現了真實特效的手作感迷人之處(類似的橋段鈕承澤在《LOVE》的開頭片段已經玩過,但那次是以大量電腦特效去串接畫面)。
有些人認為喜劇本身不需要有什麼大道理,奇幻設定的小矛盾也可以忽略,然而私以為喜劇若也能兼顧娛樂性和深刻性,則是其能否雋永的決定因素之一。雖說《消失的情人節》確實精彩,有一些小缺點也瑕不掩瑜,但若我們可以嚴格一點去檢視、思索本片最終到底「說了什麼」的話,其實讓人感到有點可惜,總覺得就是少了一味。原本片中主角「快與慢」的對立,以及「得到與失去」都是很好發揮的隱喻母題,卻被最後的圓滿大結局給輕輕擱置了。角色對於世界並沒有新的領悟或成長,只消知道世界上有某個人剛好會跟你合拍就好。
一快一慢的兩人,要如何克服物理與心境的限制而達成「對頻」,片中並沒有多加解釋。片中有一句話如是說:「人生是由許多回憶組成的,談戀愛就是在創造回憶。他的回憶有你,你的回憶有他,那是最好的」。可是,在片中我們只看到男主角單向地在「創造回憶」(仔細想想這個橋段其實有些詭異),女主角最終被這樣的一廂情願給打動,無論是霎時的頓悟還是涓涓細流的累積,都顯得有些猝不及防。彷彿怕你開始認真分析男女主角心境轉折的關鍵,電影以一段精彩動人的哭戲作結,並插入一句心靈雞湯讓你帶回家:「你要好好愛自己,因為有人愛著你」。所有片中的遺憾、錯過與執著,就這麼一句話輕鬆解套。可是跳脫童話故事的框架,世界上還真的有許多人沒人愛,那又該怎麼辦?片子無意也無心解決這樣的謫問,但或許寫在這邊的胡言亂語也只是庸人自擾,大家看看就好。
最後想來談談配樂的部分。本部配樂由《返校》的盧律銘譜寫,著實是本部片的亮點之一。盧在片中使用鄉村民謠風格為主軸,像是〈一直拍一直拍一直給我搶拍〉、〈我的一秒比你長〉當中的民謠吉他、電吉他、口風琴,以及〈這就是電到嗎110V〉的拍手、口哨、薩克管等,塑造出一種老派浪漫的輕搖滾律動。在比較奇幻的環節動用電子琴與合成器,而在活潑動感的橋段則使用手風琴、斑鳩琴、小號等,不時輔以爵士大樂隊或探戈舞曲的元素。主題曲〈Lost and Found〉由女主角大霈親自演唱,唱得非常穩毫無生澀之感,然而旋律和編曲有點太平,不說還以為是一首 YouTube 上的 cover 歌曲。
特別令人耳目一新的,則是到了比較和緩、角色沈澱的情節時,手風琴和斑鳩琴反而成為了觸發傷懷的主調(如〈回去的時間,回不去的人〉)。而在〈消失的人〉和〈一個人的情人節〉等片段,則由(電影配樂中罕見的)低音單簧管和柔和弦樂,激發出一個人的孤寂感。整體而言,《消失的情人節》的配樂儘管不出風頭,卻是宜人而暗藏玄機的(可惜劇情中的快與慢元素,並沒有在音樂中有更多巧思呈現),也期待盧律銘日後可以繼續挑戰更多電影類型的配樂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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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情人節 My Missing Valentine
9/18 已上映!推薦大家去看喔!
感謝特映: 美麗華影城粉絲團
劇照提供: 牽猴子整合行銷 Activator Marketing Comp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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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段一直讓我想到仲夏魘的那個十字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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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書摘]
二二八這一天,想要摘兩段小說。此其二。
李渝,<夜琴>,《溫州街的故事》:
「⋯⋯她用一支木勺,把飯粒攪了攪,讓紅豆均匀分布在開始黏的湯中,準備等會就起鍋,進門就炒菜。
這時她又聽見了槍聲。
起先她還以為哪家放爆竹,劈劈地在遠處慶祝。可是一輛掛滿樹枝的卡車從眼前開過。她趕緊回屋走,手裏還拿著勺。
巷子太窄,車身搔刮著門前的矮樹,枝葉紛紛折落。車後架著機關槍,圍站了穿憲兵制服的人。匆匆一眨在他們臉上她又看到熟悉的面目;戰爭並沒有結束。
不要出去。他終於回來,比平日晚一些,回身關緊前門。不要出去。
黑暗裏,在臥室的床上,她聽見子彈穿越遠處的天空。
她掀開被,光腳觸到水泥地面,一陣寒涼隨蜷曲的趾頭爬上來。她沿牆再檢查一遍鎖釦。探照燈在窗頂掃過來掃過去,屋裏一下亮一下暗。腳拇指踩到一小塊硬東西,卡在指縫裏。她扶著椅背,抬起一隻腳,把它弄出。
回來時她看見他蜷在床邊,似乎仍舊在睡。她盡量放輕動作。現在子彈迸裂在巷面。
噓,他轉過頭說。
⋯⋯
她收拾了一點衣物,第二天,在戒嚴令頒下前,由女老師帶著,繞過鐵絲網和砂包,穿過市區,來到近河的兩層樓房,最裏頭的一間寢室,窗閂好,門關好。
黑暗的白天和夜晚一樣寒,每個角落都濕漉漉的,摸在兩個指間一層水,霉雨的天氣。
靜聽尖銳的哨聲,沉悶的砲聲,沉重地壓過去路面的車輪聲。爆竹似的槍聲變成輕脆的嗒嗒嗒。
有時候,這些聲音都沒有,她們就聽見樓上女老師和母親或者其他人的講話聲,鼻音很重的台語。
以及腳底踩在木板和木板嘰吱的聲音,從一頭慢慢傳過來,在門口停下。扣門。暫停呼吸。
不是請願團,不是工作隊,不是憲兵隊。
那是女老師的母親請他們去陽台透透氣。很夜了。
黑暗的街,游魂的人,一羣過來一羣過去。木板架成篝火在不遠的地方燃燒。有一隊暗影向這邊移動。看不見人的臉,但是你聽見踏步的聲音。像閱兵的隊伍經過陽台,整齊地進入霧茫的那頭。篝火靜靜燒,眾人再回來。爬上電桿。電線像蜘蛛網一樣飄落。消火栓拔起來,沒有水花。卡車開過來,人撿收起地上的東西,爬進後車,開走了。人影又蜂擁過來。拆散的大門,木板,招牌,扔到火頭上,重新燃燒燃燒。
⋯⋯
逐漸變小變弱街火一天熄滅了。人羣不再圍上來。他們從陽台走下到屋子裏,打開窗戶,讓外邊的空氣換進。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把屋裏整理乾淨,向女老師的母親道謝。回來這一排日式木房。
戰爭總算是結束,她以為。重新把爐子搬去前門的紅磚上。
經過菜場地攤她想買塊窗簾布,後邊茅草地上現在有一排軍營,有人向這邊張望。
攤開一塊藍花的和一塊橘紅色團花的,猶豫著,不知選那塊好,價錢是同樣的。
或者他喜歡比較亮一點的。可是,他沒有回來。
一天出了門,像父親一樣,沒有回轉來。
⋯⋯
她應該早注意他平日的言行和交往的,在飯桌上和他說點話。在還沒睡的晚上,剛醒起來的早晨,和他聊聊學校的事。或者去野外玩玩。——或者生個小孩。已經有這樣的打算,總以為還有時間呢。
戰爭,戰爭,中國為什麼有那麼多的戰爭。
戰爭轟然進行,她和他和父親母親妹妹若不是常在分離,就是從這一地轉到另一地。低語收拾,沉默的急走,奔跑,躲藏。連好好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炸彈在洞壁外爆炸,她閉眼靠著冰凉而戰慄的壁石。有一天,等戰爭過去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連續出現兩個土黃色中山裝,問她很多關於他的事,問到後邊軍營悠悠吹起了熄燈號。
聽著聽著她就走了神,心裏在兩個問題上打轉:是回去了呢還是抓去了呢?
對方穿著寬腳的長褲,黑色的皮鞋。放在另一個膝頭上的腿一顛一顛,露出黑色有金線的尼龍襪,和褲管之間長著灰白色汗毛的腿踝。
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嗎?灰汗毛說。
她端正地坐在桌旁,低頭在腦裏努力地搜找線索。
從牆角的霉痕伸出一條裂縫。沿著底邊走。往上斜著走。消失在椅的背後。
霉縫在煙裏逐漸恍惚。她努力地尋找,特別的,特別的,特別的事。
列車的車輪,向前駛,沒有聲音;草原的聲音,河水的聲音,車隊的聲音。靜止的水面,黑黝的車廂,混濁的鼻息吹在臉上。低飛的軍機。突然閃下一線強光,她驚醒過來——
其實,她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的。
一個好人,在小學做六年級的級任老師,從不打學生,下課就回家,睡前喜歡喝一碗加白糖的紅豆稀飯,就這樣了。
想想看,想想看。灰白汗毛在褲管的邊緣探頭。灰白色的報絮燒成灰,飛揚起來,小卷小卷的。
她咳了一聲,用手背遮住唇角。
為什麼人人都要去不見呢?
有一天她去街上走,中飯和晚飯都沒吃,天黑了還沒回來。有一天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用抹布擦眼睛,辣子擦進了眼皮。她用水一直沖,忘記了為什麼哭。
⋯⋯
門推開,穿著藏青色外套的男子走進來。獨自一個人,坐下在角落的桌旁。縮著肩,從嘴裏呼出一口暖氣,搓著手掌心。
她用漏勺量了一分麵,伸進冒著細沫的湯鍋。
從小櫃裏的瓷碟撥出一點葱花,撒在整齊排列的肉片上,熱騰騰地放到桌面。
他抬起頭,微笑接過碗,移到自己跟前。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從竹筒撿出一雙筷子。
已經沒有車輛經過門外,只有筷子偶然碰到碗邊,和索索吃麵的聲音。半條尾的一隻小壁虎,從櫃後溜出來,靜靜趴在牆的邊緣。
側面倒是有點像呢。
這樣突然回來,假裝客人似地叫碗麵,慢慢地吃,讓自己慢慢地發現,給自己一個驚喜,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輕輕吹著麵上的霧氣。從口袋拿出一方白手絹,擦著鼻的兩翼。
從早春的霧氣裏現出眉目,向她微笑走來。
她拿起鋁蓋,蓋上湯鍋。霧氣不見了。現在壁虎斜趴在天花板頂了。
擦乾淨了手和臉,站起身穿上外套。
一陣冷風吹灌進來,當他開門離去的時候。
每個桌子重新擦一次。椅子反過面,倒扣在桌上。
把裝著剩麵的鋁鍋暫時放在地上,從外邊再加一層鎖。金屬在寂巷裏咔嚓地碰響。她用力往前拉一次,確定是扣好了,再讓鎖沉重地落回木板門面。
鎂光的路燈有層紅暈,全身都給浸在紅染料裏,一柱走過一柱的時候。兩隻手小心兜著鍋的把柄,湯水可別滴到了鞋子。
我給妳拿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一個肩開始溫暖地擦著這一邊肩。
她知道他會回來的。
遲疑著,讓他接過鍋。手碰到自己的,一陣溫熱。
這幾年都好,他說。
她低下頭,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心裏還是有點氣。
騰出一隻手,伸過來,摸索到她的腰。她一陣羞,在黑暗裏紅起了臉。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停下步子,回轉過頭。空寂的街道靜靜鋪在自己的身後,浸在紅色的燈光中。除了燈柱投下的細長而規則的影子,除了自己什麼人也沒有。
她把鍋柄卡在腰際,伸手掠了掠頭髮,換過這邊來,再拿穩了。塑膠的鞋底重新啾蟲似地響起。
黑暗的水源路,從底端吹來水的涼意,聽說在十多年以前,那原是槍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