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創作青年的成長故事:關於這次策展書籍的一些隨筆──卡夫卡、馬克思、費茲傑羅】
(註:這個在高雄蔦屋書店的主題展會延至九月底,請在附近的朋友們可以找機會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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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ranz Kafka,《失蹤者 》
大學一年級的必修歷史課,老師讓我們選讀了卡夫卡的《城堡》。我只記得我讀...
【獨立創作青年的成長故事:關於這次策展書籍的一些隨筆──卡夫卡、馬克思、費茲傑羅】
(註:這個在高雄蔦屋書店的主題展會延至九月底,請在附近的朋友們可以找機會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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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ranz Kafka,《失蹤者 》
大學一年級的必修歷史課,老師讓我們選讀了卡夫卡的《城堡》。我只記得我讀的時候總是昏昏欲睡,也完全不知道它在幹嘛。我記得我第二次讀《城堡》的時候是帶著一個既然要重讀就要征服它的決心,所以這次讀完又馬上接著讀了《失蹤者》(它原本出版的時候叫做《美國》)。我滿確定我當時閱讀後的結論是,我依然不知道我到底讀了什麼。但是後來我終於讀卡夫卡讀出興味了,尤其是覺得〈在流放地〉、〈飢餓藝術家〉等短篇實在是細思極恐又妙不可言。
話說〈骨氣的考驗〉這首歌有從卡夫卡的名篇〈在法的門前〉中取材(「看你就倒在第一扇門前,孤獨地面對狡猾的語言……」)。就是一陣靈感,讓我寫這首歌時突然想這麼做,因此我的閱讀用很適切的方式進入創作。我對此心懷感激。
5. Karl Marx,《共產黨宣言》
大一歷史課的老師的指定讀物裡還有馬克思的選輯篇章。像我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當然立志要成為進步青年,不過當年其實覺得所有比較抽象的東西讀完都是似懂非懂。就我的印象,課堂上老師要同學們試著解釋那句「資產階級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世界」的時候,我覺得我知道它在說什麼,但是我完全說不出來我理解了什麼。我真正讀比較多馬克思,是研究所之後的事情了,還參加了同學們的馬克思主義讀書會;《資本論》我大概是在二〇一〇年當兵前的那個夏天讀完的。
我記得很小就聽過爸爸提及那句人人皆知的話,大意就是三十歲以前如果人不相信社會主義那就怎樣怎樣,但三十歲之後如果人還相信社會主義那就怎樣怎樣。這話乍聽之下是很清醒的觀察,但是我是不願意同意的:時至今日,我依然不能接受人在年長之後改變理想,而且我喜歡人天真的樣子。不過,回頭看,我大概並沒有從讀馬克思中學到足夠多的東西,而且我後來也喪失了對這派學說的熱情,以至於根本沒什麼力氣去確認自己素樸的懷疑到底有沒有道理。比方說,我一直很希望能相信勞動價值論;根據這個理論,歸根究柢,只有勞動才有價值。這說法隱含的其中一個評斷是,絕大多數有錢人只是透過剝削別人而不勞而獲,因為他們顯然不可能付出比別人多那麼多的勞動,卻得到了不成比例的財富。我比較清醒的時候會想,勞動價值論大概是錯的,但我真的懶得想它錯在哪了。
6. F. Scott Fitzgerald,《大亨小傳》
我想我是讀碩士班一年級的時候第一次讀費茲傑羅的《大亨小傳》,然後第一次讀很幸運就遇上著名的喬志高譯本,那真是精美巧妙的文字啊……因為那時候很喜歡這本小說,除了也用原文讀過,有陣子市面上同時出現了好幾種新的譯本(竟然還有兩種是認識的人翻的),我也一一去蒐集來看了。很可惜,也許是因為我對所謂的繁華美國夢興趣原本就不大,當初閱讀的印象變淡之後,我現在已經不太確定為什麼自己當年那麼喜歡這部小說了。不過,我確切知道我最喜歡的其實是這它的開頭,那裡敘事者的爸爸跟他說了一句話,大意是:欸孩子,在你評判別人之前,你要想想,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有人讓你過安穩舒服的日子長大,所以還是對別人寬容一點吧。(這也讓讀者知道,敘述這個故事的人總是避免誇張,要留點餘韻。)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常常用那爸爸的話提醒自己,告訴自己要多反省自己的生命經歷,並且要活得大器一些。
大亨小傳大意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玫瑰花蕾]
今天香港有宗小新聞,《蘋果日報》位於將軍澳的壹集團總部大樓,內有很多綠色植物,自公司停業後擔心沒人打理,有心人聯絡過負責人,安排周日免費公開派發。
如此新聞,令人想起蘋果日報接待大堂,除了有漂亮的室內植物,還有一個巨型鳥籠,內裡的各式雀鳥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據說,壹集團停業,有人已經把鳥兒也安頓好。
信奉自由市場的黎老闆,還在大堂展示了三個經濟學者的頭像和說話:分別為殖民地時代前財政司郭伯偉、學者佛利文和海耶克的話。早年我到訪過,逐一細看金屬板鑲起的話,大概是說,政府干預市場越少越好,市場無形之手是最好的。後來我去美國芝加哥,特意也到訪芝大看看這些學者的主張。
在傳媒大堂養鳥竪像,實在是非一般傳媒老闆的作風。一位前輩記者記得,她年輕時在香港任英文傳媒,曾經採訪過一單奇怪的新聞。原來黎氏大宅裡養了一頭黑熊,後來被有關當局帶走這只受保護動物。
這些作風,令我想起被譽為美國最偉大電影《大國民》的主角Charles Foster Kane. 這套1941由Orson Welles拍攝的黑白電影,以美國報業大亨William Randolph Hearst為藍本。
Kane自小窮困,被富翁收為養子後,收購一份紐約報紙,以大膽的手法做新聞,發達後與歌女再婚。被影射的美國傳媒大亨特別因為戲中描繪其愛情生活不滿,傳聞Hearst曾派人花錢購下底片準備銷毁,最終電影順利上影。多年以後,Hearst後人在大宅放映《大國民》,替這段歷史來個closure.
《大國民》其中一幕,寫Kane年少氣盛,進駐一間老牌報紙編輯室,他把自己藝術藏品搬來,連牀也搬進來。
原來的老報人表示側目,Kane反駁:「你們以前做新聞是運作12小時,我們的新聞是24小時運作。」Kane拿着別張報紙問為何我們的標題那麼小,別人的那麼大,老報人答,那個新聞根本不大,Kane答:「只要標題夠大,新聞就夠大。」還請「狗仔隊」到失踪婦人的家追問那位丈夫是否把妻子藏起來。
這種氣焰氣魄,小報做法,讓Kane的報紙迅即大賣。但Kane自命不只是個生意人,他出身寒微,永遠記得蟻民的苦況。夜深,他把氣油燈關掉,說出一句志氣話:「我要這份報紙,對這個城市的重要性,好比氣油對紐約那麼不可或缺。」
一張報紙,讓一個城市的人感到有所歸屬,也是蘋果日報於1995年創刊號,社論寫過的話。當年的社論題為〈《蘋果日報》:我們屬於香港〉,內文這樣寫:「我們要辦的是一份香港人的報紙。」
「不怕九七後情況有變嗎?我們怕。但我們不願意被恐懼所威嚇。我們更不願意被悲觀所蒙蔽。我們要積極樂觀地面對未來,因為我們是香港人!」
「我們深信,習慣了自由的香港人,對不合理的禁制,不公平的對待一定不會啞忍,因為天生下來香港人便對自由熱烈追求。」結語寫道:「我們將忠誠地去緊守工作崗位,老老實實地做個驕傲的香港人。」
說回《大國民》,此電影不只是說報業,其戲名「Citizen Kane」,說明的就是一位報人不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是象徵了美國精神的國民。他的善與惡,好與醜,完美與瑕疵,也就是說明美國精神的衝撞、破格、探索。
在漆黑的房間,燈光師讓Kane的臉落入完全暗黑的當中,新穎的打燈法,說明了Kane內心的不可理解。他用筆於紙上寫了幾句Declaration of Principles,我們的原則。大意是,要為人民發聲,讓他們不會被有錢人的聲音淹沒。Kane的兄弟調侃道,「你好像寫的是美國憲法?不要把人民掛在嘴邊,口口聲聲。」
但雄心壯志的Kane當然聽不入耳,他喚了印刷小子進來,「第四次改版。」令我想起蘋果日報打破了一般報紙印刷規範,過去廿六年,每個清晨,它是最早應市的報紙,凌晨二時於九龍旺角已經可買;新聞只要夠大,隨時加印特集號外也可以。
這一天,香港也有一單不大也不小的新聞。有一間政府官方運作的康文署圖書館,早前被發現「館長推介」一欄,擺放了多本關於黎智英的自傳,究竟是館長知道,還是被戲弄不得而知,但事又引起一陣騷動。作為一個傳奇人物,多年來出版過多本傳奇,有些是由本人授權,有些是別人撰寫的。
香港的出版業從來頗自由,禁書進出口的聖地。自國安法一出,今年七月中辦的香港書展,營運方說,若有人舉報書籍涉違國安法,會召警方處理。而亦有人發現,於官方在全港的圖書館搜索系統,黎智英的多本自傳已經消失了,或不准借閱。
黎智英的歷史,有那麼令人害怕嗎?他的故事,也是千千萬萬香港人經歷過。那些年,大量人口為逃避政治運動,或追求更好生活,從中國內地逃難到港。在廣州,這段歷史叫「大逃港」。南中國的人民,抱着一只籃球或車呔,穿一條底褲,或爬山或游水,南來香港,尋找自由和生存的機會。
黎智英在廣州出生,父親很早來港,母親被抓往勞改,自小和輕微智障的姐姐及攣生妹妹一起求生,甚麼低下層的工作也做過,能夠有一口豬油撈飯吃已經很快樂。據說,今日黎氏能受得了香港監獄的狀況,部份原因,也因為出身寒微,捱得苦。
《大國民》始終是一套美國電影,說的是,發了達的Kane,無論多奢華的日子,也沒法滿足他,從政失敗,人民不愛他,他卻嘗試從一個失意歌女身上找真愛。然而Kane想操控歌女,兩人最後亦不歡而散,歌女離他而去。Kane在大屋Xanadu中孤獨終老,畢生追尋的是甚麼?
Kane在病榻上呢喃了幾次:「Rosebud」(玫瑰花蕾),一位記者於是展開偵查這名傳媒大亨死前的遺言究竟是指甚麼?是名是利?是兄弟情?是愛情?
電影最終幕,大堆官僚在點算Kane財產,在豪宅裡把已逝主人的藏品分類,值錢的放一邊準備變賣,不值錢的一概扔進火爐即場銷毁。其中一個木製雪橇玩具被指為「便宜貨」,被扔進火爐。
鏡頭大特寫雪橇的圖案,正是一朵人手畫的玫瑰花圖案。回帶電影開場,貧窮的Kane在冰天雪地的美國小鎮,被逼離開親生父母,到富翁家作養子,母子別離之前,少年Kane正在小屋門外的積雪上玩樂,伴着他離家的只有那只雪橇玩具。即使富甲天下,死前一刻,他還是想起自己那個寒微的家和父母。
我們的大國民,又有沒有他的玫瑰花蕾呢?黎智英坐囚前,不只一次接受訪問,說得哽咽,「香港的自由社會給了我這一切,為了回報這份自由,或許是時候我要為它付出。」“I came here with nothing, the freedom of this place has given me everything. Maybe it’s time I paid back for that freedom by fighting for it,” (法新社,2020)
12歲的黎,游水來香港後,由工廠散工做起,之後矢志要當老闆,開了製衣廠,佐丹奴曾是八十年代非常成功的成衣品牌,其推銷手法新穎,讓黎氏擁有強大資本,進軍傳媒業。
在傳媒業,由《壹週刊》到《蘋果日報》,他以優厚的薪酬招兵買馬,然而要忍受高壓工作環境也讓不少傳媒人又愛又恨。《壹週刊》聞名的「鋤書會」讓人聞風喪膽,公司競爭激烈,黎老闆炒人也手起刀落,如此管理風格和一般文人辦報相去甚遠。但香港曾經有一種精神,就是雅俗混雜,創意爆發,沒有界線的創新,也讓整個香港傳媒界風起雲湧。
在壹傳媒工作過的人,被該公司解僱過的,或會擁有深深的恨,但我也認識不少同業,對公司,對黎老闆,又恨又愛。尤其在香港如此風雨飄搖之日,黎氏本有機會脫身,但他卻一步一步走進牢獄。一位生意人,由擁抱自由市場,到擁抱自己相信的理念,不能自拔。
壹集團至今,有多位高級管理層及主筆以國安法被捕。公司資金被凍結,向員工出糧也有困難。有員工卻說,寧可自動辭職也不願被解僱,「不想公司蝕錢」。
黎老闆在囚車出入法院,原來追着囚車喊「老闆!加油!」的壹集團高層,現在自己身在囚車中,換成其他暫且獲保釋,或暫時安好的同事追着囚車大喊:「羅生,加油!張生,加油!」採訪法庭的《蘋果日報》記者,由寫抗爭者的故事,變成寫老闆的法庭新聞,變成寫上司成為被告的採訪筆記。
一位在《蘋果日報》打工的攝影記者說,在法庭第一排旁聽後,被公司派往「上山」去拍攝羅偉光總編被收押荔枝角收柙所的照片。由於那個山坡偏僻,要爬好一段路寄身樹叢以超長鏡才可以拍攝得到。「幸好你下囚車時沒有回頭,否則我應該會崩潰了。」平日在公司撞口碰面的上司,這一天,成為了照片新聞裡的主角。零距離的痛楚。
在香港,被關押的抗爭者,包括黎智英本人,在香港監獄有權訂閱一份報紙閱報,當中包括蘋果日報。這是牆外人們不明白的狀況。沒有了蘋果,就如切斷了關柙者對外資訊的一個重要選擇。很多記者或作家繼續寫實體報,也是抱着這種「文字可以進牆」的原因,奮力揮筆下去。總有一些東西,網絡不可取代。
說回我們的「大國民」,他沒有孤獨終老,因為他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黎老闆的妻子,在壹集團運作的最後一晚,受同事擁簇,在最後一份《蘋果日報》付印的時候,她獲員工們的深深擁抱。
或許,黎老闆也有他的「玫瑰花蕾」。據說,黎智英還未偷渡來港時,只有八、九歲的他,替別人在廣州車站開車門托行李,獲得小小打賞,有時是錢,有時是禮物,有時甚麼也沒有。
但他很記得,有人給了他一片巧克力:「我那時完全不知道香港是怎樣,但把巧克力放在口中,天下間有這麼美味的東西,來自一個地方叫香港,那時我便認定,香港就是天堂,我要去那個地方。」
(圖片來源:By RKO Radio Pictures, still photographer Alexander Kahle - International Photographer, Volume XII, Number 12, January 1941 (front cover), Public Domain,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46766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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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記事-關於護理站
(雖然陰性了但人還在台北凱撒飯店,解封公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這日記就先繼續寫下去吧)
《大亨小傳》的作者費茲傑羅說過:「如何判別是否第一流,端看一個人的心智能否同時容納兩種互相對立的概念,而仍能正常運作」,觀察防疫旅館護理師的工作日常,就讓我有這種感覺。她們一方面像是守著灘頭堡的前線士兵,一方面卻又像是帶著一群小孩的幼兒園園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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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上一篇記事裡說的,護理站可以說是防疫旅館的司令塔,指揮著日常大小一切。而這個日常我能想像,是由極為大量且重複的庶務和行政組成的。以量體溫這件事舉例吧,這個看似簡單的小事就不知道需要吃多少人力。
我們在進入防疫旅館的時候,每人都會拿到一張A4紙,上面說了請在一天中的9點、15點、21點三個時段自主測量體溫,然後撥電話回報護理站,很單純對吧?但實際執行起來卻並不。
護理站的分機只有兩線,但整棟凱撒卻有上百間房(上網查了一下精確的說是478間客房,但不知道是不是每間都有收治陽性與確診),所以例如早上九點的體溫,可能從八點半開始到九點半護理站都忙線打不太進去,再加上肯定會有很多人忘掉量體溫(我就忘過幾次),所以護理站會索性在時段到的時候廣播請大家現在量體溫,然後一間一間從護理站打過去登記。如果是兩位護理師做這工作,幾百間客房每個人體溫詢問完,這樣會要多久呢?一天還要做這件事三次。
有次護理站打來我說我忘了量,護理師說好那你現在量我在線上等你,一邊量的時候話筒另一端便傳來各種倉促的背景音「這個你幫我包好,先送去給XXXX房」、「剛剛那個OOOO號房說他血氧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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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護理師像是鎮守灘頭堡的士兵,是因為他們必須嚴格把關每個房間,房間裡面的東西和房間外面絕對不能有任何接觸或交雜。我曾經因為想泡咖啡而打電話給櫃檯問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杯子,得到的答案是不行,這裡除了紙杯不提供任何其他容器。房間裡的電器,舉凡冷氣面板、遙控器、電話也通通用保鮮膜厚厚的「包膜」包起來,避免房客離開後有任何消毒不徹底的角落。
而為什麼又說護理師像是幼兒園的園長,因為他們必須每天重複處理一些看起來很簡單的問題。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群眾的智商只有13歲」,對我們來說每個人可能很偶而都會不小心耍個白痴,但人一多加起來,就變成了天天會上演的定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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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這每天都會不斷聽到廣播,「XXXX號房請你把你的電話掛好」(因為包了厚厚的保鮮膜以後話筒很容易卡住掛不緊,萬一有什麼事護理站就會沒辦法打到你房間確認狀況),這還算小事,比較好笑又比較大條的,是常常、每天都會有人被反鎖在自己房門外,對我們來說這是犯蠢,對護理師來說這是感染原離開了他的封鎖區。
時常可以聽到以下的聲音:「XXXX號房的房客,請你在走廊不要動!」、「請你在門口等候!」、「同仁請前往XX樓,XXXX號房的房客進不了房間需要支援」。今天下午就發生了好幾次,有次似乎特別嚴重,讓護理站必須全程用廣播指揮「OOOO號房房客,停!對停!你現在轉頭,朝電梯反方向走回去!」、「你就在門口等!我們會拿房卡過去給你!」
我猜想肯定是有人在門口拿餐或是倒垃圾的時候站太出來,房門自己帶上,然後他就進不去了,可能有些住客又比較慌張就想往一樓大廳過去求助。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今天下午就有通明顯感覺壓抑著生氣的廣播「各位房客!各位房客!你們的門卡是一次性使用的,拿餐或倒垃圾,請不要踏出門外!請不要踏出門外!如果你被鎖住了就在門口等待,我們會去幫你!」
這有點好笑,但如果想到這意味著病毒跑出房門,汙染所有經過的地方,好像又好笑不起來了。所以護理師的工作在我看來既像戰場上的士兵,又像帶小孩的園長,重點是很多時候你還不能直接碰你帶的小孩們,而要隔著監視器畫面和廣播來管好你的幼兒園。在日常令人煩躁的庶務不斷淹過來的同時,同時要保持內心的警惕與繃緊的神經,不難嗎?
說到這,今晚最後一則廣播是:「護理師請到一樓準備接房客。」,又有新的一批陽性者和確診者要入住了。或長或短,我們會離開這裡,回到我們的家、回到日常生活;護理師會留下,他們會繼續維持著這裡的運轉,維持著台北市疫情諸多防線中的其中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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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1 臺灣護理產業工會 前陣子發過一篇聲明,大意是國家有難時大家都會感謝護理師的辛勞,但護理師不是現在開始辛勞,護理師平常工作就非常勞累了。如果大家感受到護理師工作的辛苦,往後日常時也可以一起多關注些醫護人員的勞動議題。
附註2 上一篇留言回太多臉書現在把我鎖起來不讓我留言了...晚點再繼續回覆感謝大家QQ
附註3 照片是房間裡保鮮膜包緊緊的電話和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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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香琴逝世 】
MeWe版本:http://bit.ly/3rUvdXF
收到李香琴逝世的消息後,我走到睡房的書架上,找回放在資料夾內的一篇30年前出版、刊於《壹週刊》的琴姐訪問影印本,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想寫下來。
第一個原因,是琴姐跟已故的譚炳文一樣,她於香港電視業的地位舉足輕重,令人難忘的演出多不勝數;其次,一直覺得,琴姐的外型、打扮,甚至聲綫,與已於多年前離世的嫲嫲有點相似,這是小時候在嫲嫲家看電視時見到李香琴之後的既定印象,興許她倆經歷相似,都是30年代出世的女性,再由中國大陸遷居來到香港,所以或多或少都散發同類氣息,也可能,是我一直都很掛念自己的嫲嫲,所以望見琴姐,都會有點親切感,所以想以文字向琴姐致敬。
我由傍晚六時許開始動筆,寫了數小時才完成,因為琴姐瓣數多,而且記憶總是不可靠,她當打之時,都已經距離今天很遠了,得一邊寫,一邊花時間考證,收筆一刻,很疲累,但這些零碎的資料,都值得紀錄下來,讓後人參閱。
感謝琴姐生前為電視迷帶來那麼多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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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唔好怪我第一句就同你講再見,因為我真係專程嚟同你道別㗎!」
從影多年的資深藝人李香琴,周一(4/1)中午不幸於伊利沙伯醫院離世,終年88歲,縱橫演藝圈60多年的繽紛人生,正式劃上句號,收到新聞短訊之後,立即在串流音樂平台重溫陳輝陽經典作《三千年前》(2007),「琴姐」聲演陳慧創作的對白,情感豐沛,聲線淒酸,一句「我失去嘅嘢實在太多啦!」,一句「你一定會好唔捨得我!」,配合關淑怡演唱的「趁熄滅前,還可一見」,對照這則消息,倍覺傷感。
「我記得,你同我去過嘅每一個地方,嗰啲地方,統統留喺我心裏面。」
其中一個地方是澳門的平安大戲院,那裏是她開展演藝事業的起點。
李香琴原名李瑞琴,祖父李亞敬舊時於廣東和澳門一帶經商,經營海產和賣米生意,家境富裕。琴姐於順德出世滿月後,父親李炳光舉家遷往澳門定居,據知李父經營錢莊及紙料生意,共有5位太太,而琴姐是家中長女,被視為掌上明珠。
原建於澳門亞美打利庇盧大馬路的平安大戲院,是李香琴演藝事業的起點。
30年前,因為拍攝亞視節目《向每顆星致敬》 (https://bit.ly/2JLjt8y) ,琴姐坐船過大海重回成長地,憶起往事。「就係呢間戲院,改變我一生嘅命運,以前任劍輝、白雪仙經常都喺度演粵劇嘅,咁阿嫲帶我嚟睇戲啦,睇睇下,我自己愛上咗粵劇,就算阿嫲唔帶我嚟,我自己都靜靜嚟呀,有功課都唔做,掛住嚟睇大戲,鍾意學戲,經過好多轉折,就搵到個師傅(小鶯鶯)學戲,學咗半年左右喇,師傅介紹我踏台板。真係橋喎,我第一次踏台板亦都係喺呢間平安大戲院。」時為一九四六年,當時琴姐才14歲,但大概由那時開始,便沒有想過要做「正印花旦」。「我認為做『正印花旦』壓力好大,點解呢?因為啲人會睇你做得好唔好,冚唪唥(焦點)都喺自己身上,如果做『第二花旦』就唔係咁喇,(如果)你個『正印花旦』演得跩啲,我做得好啲,就可以蓋過你,我幾有滿足感!」
何以演大戲會漸漸走進大銀幕?就在「糴梅香」(初踏台板之意)之後一年,即一九四七年,琴姐跟着盧冠廷父母(盧海天與養母譚秀珍)所屬的戲班「日月星劇團」到越南和新加坡做大戲,同行的還有「關師傅」關德興,後來關德興先返港拍戲,之後給琴姐寄信,指可以介紹她拍戲,琴姐開心到彈起,因為她會幻想自己有機會跟偶像張瑛、白燕和梅綺合作,豈料一入片場演出的銀幕處女作是《黃飛鴻大鬧花燈》(1956)(https://bit.ly/2MCw1Aj) ,飾演侍婢菊香,片酬三百,之後又經羅劍郎引薦,於電影中扮演奸角,憑《鴛鴦江遺恨》(1960)一「奸」成名,直至遇上「西宮」角色,大戰「東宮」余麗珍,獲得「一代奸妃」和「西宮琴」的稱號,迎來第一個事業高峰。琴姐曾在電視節目《正識第一》(2011)透露,為了演好奸角,要望鏡苦練:「走去睇住塊鏡講對白,修嘴型,修眼神,咁樣慢慢練番嚟!(如果演)陰毒,額頭要收細,連講說話(語氣)都唔同!」
此後,因為粵語片市場興旺,琴姐相當搶手,非常多產,更試過一年最多拍過50齣戲,但她坦言初出道的時候確實有捱過苦,因為她屬於獨立演員,沒有後台撐住。「關師傅唔可以部部帶挈我,我又唔打得,打戲都係搵任劍輝、于素秋,我又冇大老倌帶住,任冰兒都有任劍輝,譚倩紅都有方艷芬。試過有一次,我連接兩部戲,後來通告改咗,入到片場先知兩個(角色)都換咗人,我問導演點解要換人,佢反問我:你有冇大老倌帶住?我咩都講唔出。」
後來,父親李炳光因生意失敗,家道中落,琴姐要負起養家責任,為了令父母弟妹有更舒適的生活,於是只好甚麼片約都接受,那怕是別人不願意飾演的奸角,一樣去馬,甚至知道別人拖欠她片酬,她依然不敢投訴,生怕將來再沒有機會演出。可是,無限忍耐沒有讓琴姐好過,當她的戲愈演愈多,片酬由最初三百元升至二千五百元時,電影公司卻嫌她騷錢貴,找了另一位演員頂替,當年專訪裏公開名字,那人是羅蘭。演藝圈從來現實,三分努力七分運氣,當她在電影圈前景暗淡時,其實粵語片亦逐漸式微,取而代之的是電視製作,無綫電視啟播後兩年,當時36歲的琴姐順理成章往九龍塘廣播道尋找機會,先加入無綫,拍過劇集《錄音機情殺案》後,一九七○年轉投麗的映聲,拍攝《家春秋》,數年後又回歸大台,由一九七二年開始成為《歡樂今宵》的台柱之一,另外亦不斷拍劇:《狂潮》(1976)、《家變》(1977)、《網中人》(1979)、《親情》、《輪流傳》(1980),數之不盡,套套經典。
琴姐憑眼神、面容和聲線,能夠將陰險、淒涼、霸氣、嬌嗲、滑稽、慈祥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角色是她,她就是角色,在鏡頭前那種揮灑自如,你未必記得劇名戲名,但一講起,畫面就會浮現。如《無頭東宮教子鬧金鑾》(1961)扮演西宮,大戰「東宮」余麗珍,或者《還看今朝》(1990)的姚文珠,令人狠得咬牙切齒,欲當街指罵;又如《輪流傳》(1980)和《流氓大亨》(1986)扮演慈母,面對命途多舛的人生,有苦自己知,總是含住泡眼淚,淒涼得教人鼻酸;當然還有在《他來自江湖》(1989)的「靚姑」,有一幕她與何鑫淼(周星馳飾)在何英彪(吳孟達飾)面前唱雙簧 (https://bit.ly/2Lq5xkF) ,或者於《家有囍事》(1992)裏扮演奶奶大叫「世界末日啦!」,總是睇一次笑一次,多年不變。
說霸氣,又怎能不提《倚天屠龍記》(1986)的滅絕師太,以及《碧血青天楊家將》(1994)的佘太君?還有晚期她在《溏心風暴之家好月圓》(2008)飾演的甘佘君麗,一句「唔使驚,嫲嫲喺大廳」絕對見字如見聲吧。這邊演活傳統價值觀下的中國女性,其實曾幾何時,她亦試過跟歐美時尚接軌,譬如《彩色人生》(1979)扮演模特兒公司老闆娘的Mary,每一集都更換造型,媲美繆騫人的《甜姐兒》,應該沒有很多人看過;某年在亞視台慶夜穿金色吊帶舞衣「惡搞」麥當娜(Madonna)跳唱《Vogue》,盡顯其時尚大膽一面,原來是很多人的Best Kept Secret。多才多藝就是如此,因為琴姐很年輕的時候已明白,要在戲行生存,除了專業,還是專業。
在興盛時代的無綫打滾十多年後,琴姐已非常有名,但為了還人情債給周梁淑怡(時任亞視行政總裁),1990年決定過檔,那時她在大台的最後一套劇集,正是《他來自江湖》,她記得拍到最後一集的時候,時任無綫高層李沛權搭着她的膊頭,就要為她開「期票」:「琴姐,兩年後就要返嚟喇,使唔使簽定合約?點知我過咗亞視,李沛權都跟埋過嚟,到我再續約(亞視),佢又走喇,所以做人真係唔使咁認真!」就是這一句話,反映出琴姐當年受訪時的心境:名氣、錢財如浮雲,放過自己一馬,別太着緊,因為在這一行打滾了數十年,有甚麼事情沒見過呢,執念只會令自己活得不開心。
她享受演出,但心頭不高,沒想過要做女主角。「我入戲行,阿爸同我講,結婚,未必嫁得好,你鍾意做戲就做戲,話總之搵到食就算。我從來冇諗過做正印,做二、三幫已經心滿意足喇!」這段說話,摘自1992年10月16日出版的《壹週刊》「金峯集」專欄,當時負責採訪的是李志豪,2016年他離開壹傳媒的時候,職位是《壹週刊》社長。重讀這篇30年前的人物專訪,會看到琴姐的人生觀:人生不過是一場夢,不用太認真,更不可有風駛盡𢃇。
「我哋呢行真係偏門嚟㗎,你唔知幾時會唔紅,亦唔知幾時會紅,諗都諗唔到。所以我覺得紅嘅時候唔好太得意,唔好(畀)勝利沖昏頭腦,唔係咁樣,一跌咪好辛苦囉!」賺到錢,生活過得去便可以了,琴姐當時認為自己條命已如打牌打到北圈,剩下的,都是Bonus,沒有很多事情可以傷害她,就算以往吃過的苦頭,變成回憶後亦只剩下快樂的片段。「我好樂觀,從來冇恨自己可以有家財億萬,我經常覺得,唔好成日諗住人哋坐Benz(平治)230,我就要坐450,咁樣成日都唔會開心。」
惟獨有一件事,任時日過了多久,她仍然放不下,那是母親突然去世。一九六五年某夜,琴姐在戲院看戲,突然銀幕上出現了一句字幕,大意是:「李香琴,即出門口,有人找你!」
此話一出,現場霎時間亂作一團,琴姐以為是否有人整蠱自己,當她走出戲院門外,赫然見到妹妹正在等她,原來是她的媽媽因為心臟病發過世。「佢個心唔舒服,醫生以為係胃病,打完針之後半個鐘就死咗。」這件事對琴姐打擊很大,因為她還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讓母親過得好一點,但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我啱啱儲夠錢喺太子道買咗層樓,屋契寫咗佢個名。」自己無法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成為一生最痛,但也知道那是每個人的必經階段,所以很早已吩咐女兒,如果有一天自己口齒不清,或再不能照顧自己時,便送去老人院,不要為家人添麻煩。今天看新聞,知道琴姐在女兒陪伴下撒手塵寰,生離死別當然教人傷心,但她的精彩一生,將會永遠刻在大家的心底裏,永誌不忘。
原文刊於《香港01》:http://bit.ly/3orZB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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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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