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上 246

昨天睡得起起伏伏。夢見年前去台南，住在水仙宮市場樓上長屋改建的小公寓。

樓下是豆漿店、市場、牛肉湯，四處奔竄的貓與鼠；樓上是漏水腥臭的老階梯、電視聲、隔音差的木板樓、小小的無人上香的土地公廟。

夜裡市場關門前潑水拖地的聲音如浪潑進壓花玻璃的木窗，清晨是樓下牛肉湯店剁菜的聲音。

想起我們夜半三點未眠，披了件外套兩手空空出門，前往稍遠處唯一一間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我說我想吃四塊雞塊，就這樣渾渾噩噩任性地出門尋找。於是將要五點了，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踩著安全島，眼皮酸澀得幾近失明、一面酒醉般地胡亂摸索異地城市的方向感。
這樣的疲倦從何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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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狼狽一身、儘管活得像坨垃圾，生活中總有那麼病態而舒坦的時分，累得讓人感到活著真好。例如深夜的速食店、東拼西湊在超市買到的冷凍納豆、兩百元高度不合的小木桌、以及多買張折疊椅，才能對座閱讀的奢侈。

使我微笑的是，曾經多麼無法理解、多麼反抗的貧乏生活，有一天自己竟能體會那樣的剛好。那不全然減法的生活，而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加法。它很苦，但苦亦是一種味覺。
於是昨夜依舊睡得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