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罷Moonlight後, 「王家衛」這三個字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通常我跟人家說我很愛王家衛的時候, 大概九成人的反應都是: 我從來沒有看懂過他的電影, 或者覺得說自己愛王家衛的人都在扮高深。

我對王家衛的認識來自阿飛正傳, 只有幾歲的我被母親帶去電影院看了這套根本不知道在做甚麼的電影 (沒錯, 我對電影的熱愛全都來自於那個從小就帶我去看各種意想不到電影的家母, 她年輕時候愛旺角卡門愛到自己一個人看了十幾次, 大概這解釋了為什麼我總愛重看電影。例如小學時期被抓去看沉默的羔羊跟人肉叉燒包, 關於家母的事我大概要用艾幕杜華式的敘事方法才有辦法一一表達, 所以就此打住。) 一切的記憶都只停留在最後出來梳頭的梁朝偉跟一堆不知道已經要散場的觀眾。

後來, 在還在流行租錄影帶跟dup碟的年代, 偶爾看到了重慶森林。還是小學生的我莫名其妙的愛上了王菲, 梁朝偉跟金城武, (那時候太小根本不知道金髮女郎是林青霞) 為了那一口流利日文的金城武學日文, 住在唐樓的我自以為是王菲, 摺起一隻又一隻的紙飛機飛到街上 (腦中響起那首洗腦的California Dreaming), 即便是現在經過擺花街的扶手電梯, 想到的第一個並不是在那裡拍過Batman的Christian Bale跟Morgan Freeman, 而是那個發花癲的王菲。

到了大學, 誤打誤撞修了一堂叫做world cinema的課。在課堂上看了那齣令人有無窮遐想的春光乍洩, 原本對同性戀電影非常抗拒的我, 被愛得轟烈的何寶榮跟黎耀輝炸得暈眩, 還第一次明白到其實王家衛的每一個作品背後都帶著香港人的情感, 我們如何像何寶榮跟黎耀輝一樣沒有身份認同, 如何害怕97後50年不變的2046年會是甚麼樣的世界, 為什麼春光乍洩的開頭要是那場可能不過電檢的床上戲。目瞪口呆的我拿著當年在大學作文比賽得獎的100元書卷, 衝進了page one買了這本王家衛的映畫世界, 這本至今還是像聖經一樣收藏的經典。又或是多年後的一代宗師, 依舊被宮二對葉問那一輩子得不到的愛, 還有那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而感動得淚流滿面。

最近, 有人在我的一篇文章留言, 說我評得膚淺, 一知半解。其實我好像從沒說過自己要評甚麼戲或評甚麼人, 評? 大師如王家衛, 如Jonathan Nolan我評甚麼? 我何德何能去評他們? 就算做多30年人我道行還未夠他們四份之一啦。從來寫的事情都只有我很個人的喜歡或不喜歡, 堅持神秘得連身邊的朋友也不知道這裡的存在, (除了有偵探頭腦的幾個人啦下) 但對於現在的351個likes, 對於那個從頭看到這一句的你, 我也是非常感激, 感謝你們讓我有機會扮高深扮文青。友人給我勸告, 寫多少文也不要忘記初心。是的, 其實說到底喜歡電影這份執著也只是傳承那個愛看戲的家母而已, 又何需對幾多人like或幾多人嬲嬲而在意呢?

#王家衛
#王家衛的映畫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