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報出險需要什麼資料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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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報出險需要什麼資料 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7-29 00: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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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傳奇麵包師

    現在是午夜十二時,距離鐵達尼號正式沉沒,還有兩小時二十分鐘,而實際上留給劉俊文和李倩盈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半小時。

    因為在一時三十分,船首的甲板已經沉沒,餘下的時間已經很難作出拯救,兩人需要用一個半小時讓所有拯救行動都有序地進行。

    船上的七名船副,由李倩盈的帶領下為救生艇作準備。

    劉俊文召來乘客服務長,要他們將餐飲服務員,以及船上的生火員和煤工安排在廚房等候,隨後便帶著安德魯一起走到廚房。

    在路上安德魯忍不住問:「謝夫先生你是不是早就預計到鐵達尼號會沉沒?」

    劉俊文不答反問:「我說我預計到,你信嗎?」

    安德魯反覆的回想之前他們不對勁:「之前不信,現在信了。」

    「信了便好,我知道一早跟你們說,你們是不會相信的,便提早做了準備。」劉俊文安慰道:「安德魯先生,我知道鐵達尼號是你的心血,你也好,船長也好,都不會相信,也不想相信她會沉沒,但我們東方有句說話,天命不可違,這是鐵達尼的結局,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渡假郵輪嗎?

    每一個故事,都會有結局,無論結局是好是壞,也有令人難以忘記的細節,你希望這細節是,由人命堆砌而成,還是奇蹟的在不夠救生艇情況下,讓大部份人獲救?

    人生之中難免會留有遺憾,鐵達尼的首航便是沉沒,對你說肯定是遺憾,但在遺憾之中,我們也可以做到最好,讓遺憾成為下次成功的動力,安德魯先生,你是天才橫溢的設計師,對工作認真而且善良,我希望你能用你的才能,去彌補這次的失敗。」

    安德魯嘆了口氣:「在我知道鐵達尼要沉沒的一刻,我已經可以預計到結局是有過半的人失去生命,我沒法改變,只能讓自己成為失去生命的一員去彌補我犯下的大錯……謝夫……謝謝你,我也對你們起誓,在你們未能成功脫險之前,不會登上救生艇。」

    劉俊文聽到大驚:「不不不,安德魯先生,你按照我說的,不要為我再添麻煩了,我絕對會讓大家都安全!」他心想自己有系統的保護,即使命危也可以脫離這世界,但安德魯不一樣,他的支線任務自己還要完成,要是他想不開自己一直的佈局便失去了意義。

    在劉俊文強烈的洗腦教育後,安德魯終於平靜下來,而兩人亦到達了廚房。

    劉俊文一推開門,一個大鬍子便迎了上來:「你終於來了……你要的麵包我都準備好了,現在製作的都是額外的份量,我要的東西你能給我嗎?」

    看到面前一堆堆的麵包和酒,劉俊文終於鬆了口氣,從袋中拿了一本書遞了給大鬍子:「做得好,這是你應有的報酬!」大鬍子看到書後激動地翻閱,一聲聲讚嘆不斷傳出,而書名是《日式麵包王第六卷》。

    服務生一個接一個的來到廚房,劉俊文要服務長安排好他們的工作,工作內容很簡單,派發麵包、香腸、火腿、以及糖給所有乘客,要求對方全部吃完,好好補充體力,原本的沉船時間是凌晨,二等艙和三等艙的乘客未必吃得飽,而飽肚可以給人帶來更高的熱力,即使下水也能多撐一會兒。

    這是劉俊文的第一招。

    隨後他讓服務長將之前所有的空酒瓶都回收過來,因為高級酒瓶在二十世紀初也是有不少價值,通常也會留下,到岸時轉售給商人,所以酒瓶只要洗洗便能再用,他要令每位成年男子也有一瓶酒隨身,最少也有一半份量,在寒冷的天氣和水中,間歇性的喝一點點烈酒,是可以讓身體保持溫度。

    這是劉俊文的第二招。

    接下來便是生火員和煤工的工作了,經點算後,在關水閘時,有十名船員趕不及逃走,已經被活活淹死在鍋爐室……劉俊文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真正聽到這消息時仍然感到非常難過……

    整理好思緒後,他也要繼續自己對其他生命的誓言,讓一批船員到頭等餐廳中,將所有的木桌都鋸掉腳然後搬到甲板上,另一批到頭等客房中,把每間客房都配置的衣櫃背板拆下來帶到甲板上。

    這是劉俊文的第三招。

    把一切都安排好,劉俊文轉頭看向正在沉迷漫畫的大鬍子,他是鐵達尼號上的傳奇麵包師,查爾斯.賈克林。

    這位鐵達尼號上的首席麵包師,在電影中連名字都沒有報出來,但只要細心留意的話,便能發現導演別具心意的讓他不停出現在場景之中,在露絲和傑克在船尾終於迎接沉沒的時候,他們身邊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把自己全身都包得緊緊的鬍子大叔。

    鬍子大叔是真實存在的人物,他在沉沒後,在負兩度的海洋中浸泡了三小時才被救回,接近一千人掉下海中,只有十六人能生還,他,便是其中一人,更神奇的是,他得救後只是雙腳腫脹,連失溫症都沒有。

    劉俊文翻查了很多在冰冷海水中存活的資料,但幾乎都是無解,要堅持兩小時等待卡柏菲亞號到來,是沒可能。

    所以他的第一個佈局是,加州人號,這一艘船其實在鐵達尼的不遠處,但史實中,因為加州人號的電報員遇到冰山,一直發出冰山警告,而鐵達尼的電報員菲利浦在不停的警告下,難以收聽到其他地方發出的電報,所以他對加州人號的電報員發出了「閉嘴」的訊號,對方電報員亦因此而放棄發出訊號,直接休班就寢,所以加州人號在鐵達尼號發出求救時,是完全沒有電報員能接收。

    加州人號沒有乘客只有船員,要是他們能到達拯救的話,會有更多人獲救,但就因為這信訊的鬧劇,讓對方收不到求救。

    劉俊文便用金錢的超能力去讓對方一直在線,直到撞船發生,便直接發出訊號,讓對方趕來,這是他的第一個佈局。

    第二個佈局便是堅持,而他便把這傳奇的鬍子大叔做的一切,以更大規模的讓船上人員都受惠,這必須要得到船長的許可和權力,不然以鐵達尼號這批沒有受過什麼緊急訓練的人來處理,便不單是天災,更多的是人禍了。

    鬍子大叔做的事只有三件,吃飽、喝醉、丟東西浮起來。

    在電影中露絲和傑克的鏡頭中你不難找出他一直丟東西的身影,所以在沉沒後他能找到飄浮物支撐身體。

    為了讓食物充足,劉俊文用了兩本二十一世紀的麵包大全,以及頭五卷的日式麵包王漫畫便成為俘虜了這位傳奇麵包師的心,成為對他唯命是從的奴隸,當然不少得,劉俊文自身的吹水能力,不經意間說自己在閒時研究出的麵包心得,鬍子大叔只差沒有跪下來拜師。

    -----

    劉俊文的這邊很順利,但李倩盈卻是手忙腳亂,你想像不到,二千人的生命掌握在你手中,當你要處理既救生工作時,在旁邊有不少人向你提出不同的質疑時,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李倩盈回想著劉俊文一次又一次提醒她的次序。

    「先讓頭等艙的人全部上船,然後是二等艙,最後是三等艙,千萬不可以是女人和小孩優先,每艘船要以男性七成,女性三成的比例去處理,小孩跟著他們的家長就可以。」劉俊文要李倩盈能背誦出這個處理才停止重覆。

    當李倩盈真的背了出來時,她終於問出了心中的問題:「為什麼不可以女人和小孩優先?這樣做的話……那女人和小孩不就會危險了嗎?」

    劉俊文托了托眼鏡道:「你有看過鐵達尼上的男女比例嗎?」

    李倩盈搖了搖頭。

    「鐵達尼上的乘客有1317人,船員有908人,乘客的男女比例為66%比34%,而船員男女比例為97%比3%,其實整艘船的女人和小孩,只有527人,要是能有序地安排他們登船,所有女性和小孩都可以乘得上救生船。」劉俊文遞上資料給她看道:「而救生艇的接載人數是1178人,記不記得安德魯說過,所有船經測試,比起定下的65人,事實上能承載到70個成年男人,你想想,如果女人和小孩優先,會發生什麼事?」

    李倩盈也不是傻,想了一想便慚愧的答:「每艘船都不能用盡它的承載能力。」

    劉俊文摸了摸她的頭道:「對啊,載重是一個因素,空間是另一個因素,所以根據比例,以二比一去計算,才是能夠救到最多人,到時救生艇你無論如何,最少最少也要載得到七十五人以上!」

    李倩盈明白過來,但轉念又想:「那船員呢?」

    劉俊文嘆氣道:「船員中的女性優先,男性的話……便要看加州人號什麼時候能到了……」

    李倩盈低聲問:「那為什麼是乘客先上,難道船員的生命不比乘客的珍貴嗎?」

    劉俊文沉默了一會才道:「你聽過世越號吧……當時船員比乘客優先逃生,最後三百多人罹難……作為船員,他們是有責任守到最後一刻,雖然沒有人希望撞到冰山,每個人都希望能得救,但船員的責任是讓乘客安全,一個人的失職也好,全體也需要為此而負上責任,這是他們的專業,乘客對於意外是全無責任的,所以,我才讓船員留到最後……」

    「我明白了……我會根據你說的做,希望救援的船能早點到達吧……」李倩盈無奈道。

    劉俊文抱住了李倩盈:「我也會為他們準備好求生的方式,對了,你買了保鮮紙了嗎?」

    李倩盈點頭:「我把附近的超市保鮮紙都買了,剛剛點了一下,我們的行李可以放到四十卷。」

    「四十卷嗎,那就是8000呎,好像也有點不夠,我記得之前我們試過,一卷可以包到20人,那便是可以給400人做到保護……唉,也沒辦法了,我們要帶的東西太多……」劉俊文按著頭苦思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

    李倩盈問:「保鮮紙真的有用嗎?」

    劉俊文笑道:「我也不肯定,但我看過資料,人在冰水中最重要是讓上半身保持溫度,保鮮紙包得好的話,可以有助防止失溫,到時你記得教授他們在水中不要亂動,盡量抱住自己身體,有浮物的話便爬上去,像露絲一樣,我會先準備一些木板拋下海,希望數量足夠吧……時間不多,我也無法預計到他們能安排多少……哈哈,沒想到保鮮紙在捉鬼以外,還有這個用處!」

    -----

    在李倩盈的安排下,頭等艙乘客都被安排到甲板上的房間等待,救生艇成功的放下了四艘,第一輪的登艇也要開始。

    被放出甲板的頭等艙乘客們十分不耐煩,吵鬧著為什麼這樣的天氣也要走到甲板上,有些人更是坐下了要求服務員提供服務。

    當他們聽到要登艇時,紛紛表示這是必須的嗎?

    李倩盈安排下,救生艇開放比起原定時間早了一點,當時船身還沒有很明顯的傾斜,這些人都沒想到這艘永遠不沉的鐵達尼,離沉沒只有不到兩小時。

    在吵鬧中,李倩盈只可以跟旁邊的船副一起大叫,男士和女士各排一條隊,我們要安排上船等。

    但直到李倩盈在寒冷的天氣,喉嚨都快啞了,第一艘救生艇還沒有坐滿。

    富人們都在質疑,為什麼不是女士和小孩先上,也有人說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登船,要求見船長。

    在混亂的人群中,露絲走了出來跑到李倩盈的身上,她遲疑的問:「這艘船要沉嗎?」

    李倩盈看旁邊沒有人聽到,便無奈點頭。

    露絲露出了少許驚慌,然後提出想協助她,這時候露絲的媽媽拉著露絲道:「我們回客房吧,這裡冷得要死,對了,等一下給我熱一杯牛奶,讓身體暖和一點我才能睡。」

    露絲撥開了她的手,低聲道:「母親,這艘船要下沉了,你不想死的話,便乖乖上救生艇吧。」

    錯愕的露絲媽媽轉眼便笑道:「下沉?別笑死我了,喂,大家,有人說鐵達尼要下沉,你說是不是笑話?」

    旁邊的人聽到後都一起大笑,鐵達尼下沉,是一項特別節目嗎?這樣倒也有點新意,但選在寒冷的深夜,安排也實在太差。

    李倩盈嚇了一跳,還好,這消息沒有人相信,要是引起騷亂事情就不好辦了。

    但露絲媽媽沒想過要靜下來,還在不斷的勸告正在登艇的人一起等船長到來,說自己不會聽一個乘客的指揮。

    李倩盈看了一看手錶,時間不多了,再這樣下去便來不及讓三等艙的人上來,她終於忍不住扇了露絲媽媽一把掌。

    被扇後露絲媽媽呆了一秒,然後便發狂的指罵著李倩盈:「我還沒有跟你算,要不是你和你的丈夫,露絲肯定不會跟卡爾取消婚約!我不知道你這賤民跟我女兒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你的養母如何教導你!這裡還輪到你發號施令?我今晚跟你沒完。」說罷便準備回敬李倩盈一掌。

    這一掌在半空中被一只手狠狠的攔住,然後又一把掌打了在她另一邊臉頰。

    劉俊文怒道:「誰給你的膽子打我妻子?我從來都沒有讓她受過苦!就憑你這只懂花男人錢的所謂貴族?現在這船是我說了算,信不信我將你丟下海都沒有人敢說不!」

    一邊說劉俊文一邊擋在李倩盈的身前,然後拿出手槍,向天開了一槍道:「我們是在救人,一知半解的,我可以當聽不到,但要是誰敢阻我的!我不介意給他們來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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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預告:

    生死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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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

    呢一回比我想像中寫得長……由八點打到十二點……希望大家會喜歡

    劇情開始失控,係災難面前,每人都想活下去,但只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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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報出險需要什麼資料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7-11 19:00:56
    有 52 人按讚

    【看完這篇,學會珍惜生活】
      
    對於創作出《三體》的大劉,小編一直以來的印象,就是佩服他在科幻小說上,各種奇思妙想的設定——唯獨沒有想過,會被他的科幻小說灌雞湯(笑)
     
    這部〈帶上她的眼睛〉就是這麼特別的作品。在短短不足萬字的篇幅中,除了慣有的科幻、解謎元素以外,還相當催淚。有種「萬萬沒想到,是科幻小說教會我珍惜生活」的感覺。
     
    一起來看看這部有些感傷的故事吧。
    -

    帶上她的眼睛 / 劉慈欣
     
    連續工作了兩個多月,我實在累了,便請求主任給我兩天假,出去短暫旅遊一下散散心。主任答應了,條件是我再帶一雙眼睛去,我也答應了,於是他帶我去拿眼睛。
     
    眼睛放在控制中心走廊盡頭的一個小房間裡,現在還剩下十幾雙。
     
    主任遞給我一雙眼睛,指指前面的大螢幕,把眼睛的主人介紹給我,是一個好像剛畢業的小姑娘,呆呆地看著我。在肥大的太空服中,她更顯得嬌小,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顯然剛剛體會到太空不是她在大學圖書館中想像的浪漫天堂,某些方面可能比地獄還稍差些。
     
    「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她連連向我鞠躬,這是我聽到過的最輕柔的聲音,我想像著這聲音從外太空飄來,像一陣微風吹過軌道上那些龐大粗陋的鋼結構,使它們立刻變得像橡皮泥一樣軟。
     
    「一點都不,我很高興有個伴兒的。你想去那兒?」我豪爽地說。
     
    「什麼?您自己還沒決定去哪兒?」她看上去很高興。但我立刻感到兩個異樣的地方,其一,地面與外太空通訊都有延時,即使在月球,延時也有兩秒鐘,小行星帶延時更長,但她的回答幾乎感覺不到延時,這就是說,她現在在近地軌道,那裡回地面不用中轉,費用和時間都不需多少,沒必要托別人帶眼睛去度假。其二是她身上的太空服,作為航太個人裝備工程師,我覺得這種太空服很奇怪:在服裝上看不到防輻射系統,放在她旁邊的頭盔的面罩上也沒有強光防護系統;我還注意到,這套服裝的隔熱和冷卻系統異常發達。
     
    「她在哪個空間站?」我扭頭問主任。
     
    「先別問這個吧。」主任的臉色很陰沉。
     
    「別問好嗎?」螢幕上的她也說,還是那副讓人心軟的小可憐樣兒。
     
    「你不會是被關禁閉吧?」我開玩笑說,因為她所在的艙室十分窄小,顯然是一個航行體的駕駛艙,各種複雜的導航系統此起彼伏地閃爍著,但沒有窗子,也沒有觀察螢幕,只有一支在她頭頂打轉的失重的鉛筆說明她是在太空中。聽了我的話,她和主任似乎都愣了一下,我趕緊說:「好,我不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了,你還是決定我們去哪兒吧。」
     
    這個決定對她很艱難,她的雙手在太空服的手套裡握在胸前,雙眼半閉著,似乎是在決定生存還是死亡,或者認為地球在我們這次短暫的旅行後就要爆炸了。我不由笑出聲來。
     
    「哦,這對我來說不容易,您要是看過海倫·凱勒的《三天所見》的話,就能明白這多難了!」
     
    「我們沒有三天,只有兩天。在時間上,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窮光蛋。但比那個二十世紀盲人幸運的是,我和你的眼晴在三小時內可到達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
     
    「那就去我們起航前去過的地方吧!」她告訴了我那個地方,於是我帶著她的眼睛去了。
     
    草原
     
    這是高山與平原,草原與森林的交接處,距我工作的航太中心有兩千多公里,乘電離層飛機用了15分鐘就到了這兒。面前的塔克拉瑪幹,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已由沙漠變成了草原,又經過幾代強有力的人口控制,這兒再次變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
     
    現在大草原從我面前一直延伸到天邊,背後的天山覆蓋著暗綠色的森林,幾座山頂還有銀色的雪冠。我掏出她的眼晴戴上。
     
    所謂眼睛就是一付傳感眼鏡,當你戴上它時,你所看到的一切圖像由超高頻資訊波發射出去,可以被遠方的另一個戴同樣傳感眼鏡的人接收到,於是他就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就像你帶著他的眼睛一樣。
     
    現在,長年在月球和小行星帶工作的人已有上百萬,他們回地球度假的費用是驚人的,於是吝嗇的宇航局就設計了這玩藝兒,於是每個生活在外太空的宇航員在地球上都有了另一雙眼睛,由這裡真正能去度假的幸運兒帶上這雙眼睛,讓身處外太空的那個思鄉者分享他的快樂。這個小玩藝開始被當做笑柄,但後來由於用它「度假」的人能得到可觀的補助,竟流行開來。最尖端的技術被採用,這人造眼睛越做越精緻,現在,它竟能通過採集戴著它的人的腦電波,把他(她)的觸覺和味覺一同發射出去。多帶一雙眼睛去度假成了宇航系統地面工作人員從事的一項公益活動,由於度假中的隱私等原因,並不是每個人都樂意再帶雙眼睛,但我這次無所謂。
     
    我對眼前的景色大發感歎,但從她的眼睛中,我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抽泣聲。
     
    「上次離開後,我常夢到這裡,現在回到夢裡來了!」她細細的聲音從她的眼睛中傳出來,「我現在就像從很深很深的水底沖出來呼吸到空氣,我太怕封閉了。
     
    我從中真的聽到她在做深呼吸。
     
    我說:「可你現在並不封閉,同你周圍的太空比起來,這草原太小了。」
     
    她沉默了,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啊,當然,太空中的人還是封閉的,二十世紀的一個叫耶格爾的飛行員曾有一句話,是描述飛船中的宇航員的,說他們像……」
     
    「罐頭中的肉。」
     
    我們都笑了起來。她突然驚叫:「呀,花兒,有花啊!上次我來時沒有的!」是的,廣闊的草原上到處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小花。「能近些看看那朵花嗎?」我蹲下來看,「呀,真美耶!能聞聞她嗎?不,別拔下她!」我只好半趴到地上聞,一縷淡淡的清香,「啊,我也聞到了,真像一首隱隱傳來的小夜曲呢!」
     
    我笑著搖搖頭,這是一個閃電變幻瘋狂追逐的時代,女孩子們都浮躁到了極點,像這樣的見花落淚的林妹妹真是太少了。
     
    「我們給這朵小花起個名字好嗎?嗯……叫她夢夢吧。我們再看看那一朵好嗎?
     
    他該叫什麼呢?嗯,叫小雨吧;再到那一朵那兒去,啊,謝謝,看她的淡藍色,她的名字應該是月光……」
     
    我們就這樣一朵朵地看花,聞花,然後再給它起名字。她陶醉於其中,沒完沒了地進行下去,忘記了一切。我對這套小女孩的遊戲實在厭煩了,到我堅持停止時,我們已給上百朵花起了名字。
     
    一抬頭,我發現已走出了好遠,便回去拿丟在後面的背包,當我拾起草地上的背包時,又聽到了她的驚叫:「天啊,你把小雪踩住了!」我扶起那朵白色的野花,覺得很可笑,就用兩隻手各捂住一朵小花,問她:「她們都叫什麼?什麼樣兒?」
     
    「左邊那朵叫水晶,也是白色的,它的莖上有分開的三片葉兒;右邊那朵叫火苗,粉紅色,莖上有四片葉子,上面兩片是單的,下面兩片連在一起。」
     
    她說得都對,我有些感動了。
     
    「你看,我和她們都互相認識了,以後漫長的日子裡,我會好多次一遍遍地想她們每一個的樣兒,像背一本美麗的童話書。你那兒的世界真好!」
     
    「我這兒的世界?要是你再這麼孩子氣地多愁善感下去,這也是你的世界了,那些挑剔的太空心理醫生會讓你永遠呆在地球上。」
     
    我在草原上無目標地漫步,很快來到一條隱沒在草叢中的小溪旁。我邁過去繼續向前走,她叫住了我,說:「我真想把手伸到小河裡。」我蹲下來把手伸進溪水,一股清涼流遍全身,她的眼睛用超高頻資訊波把這感覺傳給遠在太空中的她,我又聽到了她的感歎。
     
    「你那兒很熱吧?」我想起了她那窄小的控制艙和隔熱系統異常發達的太空服。
     
    「熱,熱得像……地獄。呀,天啊,這是什麼?草原的風?!」這時我剛把手從水中拿出來,微風吹在濕手上涼絲絲的,「不,別動,這真是天國的風呀!」我把雙手舉在草原的微風中,直到手被吹幹。然後應她的要求,我又把手在溪水中打濕,再舉到風中把天國的感覺傳給她。我們就這樣又消磨了很長時間。
     
    再次上路後,沉默地走了一段,她又輕輕地說:「你那兒的世界真好。」
     
    我說:「我不知道,灰色的生活把我這方面的感覺都磨鈍了。」
     
    「怎麼會呢?!這世界能給人多少感覺啊!誰要能說清這些感覺,就如同說清大雷雨有多少雨點一樣。看天邊那大團的白雲,銀白銀白的,我這時覺得它們好像是固態的,像發光玉石構成的高山。下面的草原,這時倒像是氣態的,好像所有的綠草都飛離了大地,成了一片綠色的雲海。看!當那片雲遮住太陽又飄開時,草原上光和影的變幻是多麼氣勢磅薄啊!看看這些,您真的感受不到什麼嗎?」
     
    ……
     
    我帶著她的眼睛在草原上轉了一天,她渴望地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叢中躍動的每一縷陽光,渴望地聽草原上的每一種聲音。一條突然出現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條小魚,都會令她激動不已;一陣不期而至的微風,風中一縷綠草的清香都會讓她落淚……我感到,她對這個世界的情感已豐富到病態的程度。
     
    日落前,我走到了草原中一間孤零零的白色小屋,那是為旅遊者準備的一間小旅店,似乎好久沒人光顧了,只有一個遲鈍的老式機器人照看著旅店裡的一切。我又累又餓,可晚飯只吃到一半,她又提議我們立刻去看日落。
     
    「看著晚霞漸漸消失,夜幕慢慢降臨森林,就像在聽一首宇宙間最美的交響曲。」
     
    她陶醉地說。我暗暗叫苦,但還是拖著沉重的雙腿去了。
     
    草原的落日確實很美,但她對這種美傾瀉的情感使這一切有了一種異樣的色彩。
     
    「你很珍視這些平凡的東西。」回去的路上我對她說,這時夜色已很重,星星已在夜空中出現。
     
    「你為什麼不呢,這才像在生活。」她說。
     
    「我,還有其他的大部分人,不可能做到這樣。在這個時代,得到太容易了。物質的東西自不必說,藍天綠水的優美環境、鄉村和孤島的寧靜等等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甚至以前人們認為最難尋覓的愛情,在虛擬實境的網上至少也可以暫時體會到。
     
    所以人們不再珍視什麼了,面對著一大堆伸手可得的水果,他們把拿起的每一個咬一口就扔掉。
     
    「但也有人面前沒有這些水果。」她低聲說。
     
    我感覺自己剌痛了她,但不知為什麼。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
     
    這天夜裡的夢境中,我看到了她,穿著太空服在那間小控制艙中,眼裡含淚,向我伸出手來喊:「快帶我出去,我怕封閉!」我驚醒了,發現她真在喊我,我是戴著她的眼睛仰躺著睡的。
     
    「請帶我出去好嗎?我們去看月亮,月亮該升起來了!」
     
    我腦袋發沉,迷迷糊糊很不情願地起了床。到外面後發現月亮真的剛升起來,草原上的夜霧使它有些發紅。月光下的草原也在沉睡,有無數點螢火蟲的幽光在朦朦朧朧的草海上浮動,仿佛是草原的夢在顯形。
     
    我伸了個懶腰,對著夜空說:「喂,你是不是從軌道上看到月光照到這裡?告訴我你的飛船的大概方位,說不定我還能看到呢,我肯定它是在近地軌道上。」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自己輕輕哼起了一首曲子,一小段旋律過後,她說:「這是德彪西的《月光》。」又接著哼下去,陶醉于其中,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月光》的旋律同月光一起從太空降落到草原上。我想像著太空中的那個嬌弱的女孩,她的上方是銀色的月球,下面是藍色的地球,小小的她從中間飛過,把音樂溶入月光……
     
    直到一個小時後我回去躺到床上,她還在哼著音樂,是不是德彪西的我就不知道了,那輕柔的樂聲一直在我的夢中飄蕩著。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變成了呼喚,她又叫醒了我,還要出去。
     
    「你不是看過月亮了嗎?!」我生氣地說。
     
    「可現在不一樣了,記得嗎,剛才西邊有雲的,現在那些雲可能飄過來了,現在月亮正在雲中時隱時現呢,想想草原上的光和影,多美啊,那是另一種音樂了,求你帶我的眼睛出去吧!」
     
    我十分惱火,但還是出去了。雲真的飄過來了,月亮在雲中穿行,草原上大塊的光斑在緩緩浮動,如同大地深處浮現的遠古的記憶。
     
    「你像是來自十八世紀的多愁善感的詩人,完全不適合這個時代,更不適合當宇航員。」我對著夜空說,然後摘下她的眼睛,掛到旁邊一棵紅柳的枝上,「你自己看月亮吧,我真的得睡覺去了,明天還要趕回航太中心,繼續我那毫無詩意的生活呢。」
     
    她的眼睛中傳出了她細細的聲音,我聽不清說什麼,逕自回去了。
     
    我醒來時天已大亮,陰雲已佈滿了天空,草原籠罩在濛濛的小雨中。她的眼睛仍掛在紅柳枝上,鏡片上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小心地擦乾鏡片,戴上它。原以為她看了一夜月亮,現在還在睡覺,卻從眼睛中聽到了她低低的抽泣聲,我的心一下子軟下來。
     
    「真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實在太累了。」
     
    「不,不是因為你,嗚嗚,天從三點半就陰了,五點多又下起雨……
     
    「你一夜都沒睡?!」
     
    「……嗚嗚,下起雨,我,我看不到日出了,我好想看草原的日出,嗚嗚,好想看的,嗚……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溶化了,腦海中出現她眼淚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樣兒,眼睛竟有些濕潤。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她教會了我某種東西,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像月夜中草原上的光影一樣朦朧,由於它,以後我眼中的世界與以前會有些不同的。
     
    「草原上總還會有日出的,以後我一定會再帶你的眼睛來,或者,帶你本人來看,好嗎?」
     
    她不哭了,突然,她低聲說:
     
    「聽……」
     
    我沒聽見什麼,但緊張起來。
     
    「這是今天的第一聲鳥叫,雨中也有鳥呢!」她激動地說,那口氣如同聽到世紀鐘聲一樣莊嚴。
     
    落日六號
     
    又回到了灰色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中,以上的經歷很快就淡忘了。很長時間後,當我想起洗那次旅行時穿的衣服時,在褲腳上發現了兩三顆草籽。同時,在我的意識深處,也有一顆小小的種子留了下來。在我孤獨寂寞的精神沙漠中,那顆種子已長出了令人難以察覺的綠芽。雖然是無意識的,當一天的勞累結束後,我已能感覺到晚風吹到臉上時那淡淡的詩意,鳥兒的鳴叫已能引起我的注意,我甚至黃昏時站在天橋上,看著夜幕降臨城市……世界在我的眼中仍是灰色的,但星星點點的嫩綠在其中出現,並在增多。當這種變化發展到讓我覺察出來時,我又想起了她。
     
    也是無意識地,在閒暇時甚至睡夢中,她身處的環境常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那封閉窄小的控制艙,奇怪的隔熱太空服……後來這些東西在我的意識中都隱去了,只有一樣東西凸現出來,這就是那在她頭頂上打轉的失重的鉛筆,不知為什麼,一閉上眼睛,這支鉛筆總在我的眼前飄浮。終於有一天,上班時我走進航太中心高大的門廳,一幅見過無數次的巨大壁畫把我吸引住了,壁畫上是從太空中拍攝的蔚藍色的地球。那支飄浮的鉛筆又在我的眼前出現了,同壁畫疊印在一起,我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怕封閉……」一道閃電在我的腦海裡出現。
     
    除了太空,還有一個地方會失重!!
     
    我發瘋似的跑上樓,猛砸主任辦公室的門,他不在,我心有靈犀地知道他在哪兒,就飛跑到存放眼睛的那個小房間,他果然在裡面,看著大螢幕。她在大螢幕上,還在那個封閉的控制艙中,穿著那件「太空服」,畫面凝固著,是以前錄下來的。「是為了她來的吧。」主任說,眼睛還看著螢幕。
     
    「她到底在哪兒?!」我大聲問。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她是『落日六號』的領航員。」
     
    一切都明白了,我無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落日工程」原計劃發射十艘飛船,它們是「落日一號」到「落日十號」,但計畫由於「落日六號」的失事而中斷了。「落日工程」是一次標準的探險航行,它的航行程式同航太中心的其它航行幾乎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落日」飛船不是飛向太空,而是潛入地球深處。
     
    第一次太空飛行一個半世紀後,人類開始了向相反方向的探險,「落日」系列地航飛船就是這種探險的首次嘗試。
     
    四年前,我在電視中看到過「落日一號」發射時的情景。那時正是深夜,吐魯番盆地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如太陽般耀眼的火球,火球的光芒使新疆夜空中的雲層變成了絢麗的朝霞。當火球暗下來時,「落日一號」已潛入地層。大地被燒紅了一大片,這片圓形的發著紅光的區域中央,是一個岩漿的湖泊,白熱化的岩漿沸騰著,激起一根根雪亮的浪柱……那一夜,遠至烏魯木齊,都能感到飛船穿過地層時傳到大地上的微微振動。
     
    「落日工程」的前五艘飛船都成功地完成了地層航行,安全返回地面。其中「落日五號」創造了迄今為止人類在地層中航行深度的紀錄:海平面下3100公里。「落日六號」不打算突破這個紀錄。因為據地球物理學家的結論,在地層3400-3500公里深處,存在著地幔和地核的交界面,學術上把它叫做「古騰堡不連續面」,一旦通過這個交界面,便進入地球的液態鐵鎳核心,那裡物質密度驟然增大,「落日六號」的設計強度是不允許在如此大的密度中航行的。
     
    「落日六號」的航行開始很順利,飛船只用了兩個小時便穿過了地表和地幔的交界面——莫霍不連續面,並在大陸板塊漂移的滑動面上停留了五個小時,然後開始了在地幔中三千多公里的漫長航行。宇宙航行是寂寞的,但宇航員們能看到無限的太空和壯麗的星群;而地航飛船上的地航員們,只能憑感覺觸摸飛船周圍不斷向上移去的高密度物質。從飛船上的全息後視電視中能看到這樣的情景:熾熱的岩漿剌目地閃亮著,翻滾著,隨著飛船的下潛,在船尾飛快地合攏起來,瞬間充滿了飛船通過的空間。有一名地航員回憶:他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飛快合攏並壓下來的岩漿,這個幻像使航行者意識到壓在他們上方那巨量的並不斷增厚的物質,一種地面上的人難以理解的壓抑感折磨著地航飛船中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受到這種封閉恐懼症的襲擊。
     
    「落日六號」出色地完成著航行中的各項研究工作。飛船的速度大約是每小時15公里,飛船需要航行20小時才能到達預定深度。但在飛船航行15小時40分鐘時,警報出現了。從地層雷達的探測中得知,航行區的物質密度由每立方釐米6.3克猛增到9.5克,物質成分由矽酸鹽類突然變為以鐵鎳為主的金屬,物質狀態也由固態變為液態。儘管「落日六號」當時只到達了2500公里的深度,目前所有的跡像卻冷酷地表明,他們闖入了地核!後來得知,這是地幔中一條通向地核的裂隙,地核中的高壓液態鐵鎳充滿了這條裂隙,使得在「落日六號」的航線上,古騰堡不連續面向上延伸了近1000公里!飛船立刻緊急轉向,企圖沖出這條裂隙,不幸就在這時發生了:由中子材料製造的船體頂住了突然增加到每平方釐米1600噸的巨大壓力,但是,飛船分為前部燒熔發動機、中部主艙和後部推進發動機三大部分,當飛船在遠大於設計密度和設計壓力的液態鐵鎳中轉向時,燒熔發動機與主艙結合部斷裂,從「落日六號」用中微子通訊發回的畫面中我們看到,已與船體分離的燒熔發動機在一瞬間被發著暗紅光的液態鐵鎳吞沒了。地層飛船的燒熔發動機用超高溫射流為飛船切開航行方向的物質,沒有它,只剩下一台推進發動機的「落日六號」在地層中是寸步難行的。地核的密度很驚人,但構成飛船的中子材料密度更大,液態鐵鎳對飛船產生的浮力小於它的自重,於是,「落日六號」便向地心沉下去。
     
    人類登月後,用了一個半世紀才有能力航行到土星。在地層探險方面,人類也要用同樣的時間才有能力從地幔航行到地核。現在的地航飛船誤入地核,就如同二十世紀中期的登月飛船偏離月球迷失於外太空,獲救的希望是絲毫不存在的。
     
    好在「落日六號」主艙的船體是可靠的,船上的中微子通訊系統仍和地面控制中心保持著完好的聯繫。以後的一年中,「落日六號」航行組堅持工作,把從地核中得到的大量寶貴資料發送到地面。他們被裹在幾千公里厚的物質中,這裡別說空氣和生命,連空間都沒有,周圍是溫度高達五千度,壓力可以把碳在一秒鐘內變成金鋼石的液態鐵鎳!它們密密地擠在「落日六號」的周圍,密得只有中微子才能穿過,「落日六號」是處於一個巨大的煉鋼爐中!在這樣的世界裡,《神曲》中的《地獄篇》像是在描寫天堂了;在這樣的世界裡,生命算什麼?僅僅能用脆弱來描寫它嗎?
     
    沉重的心理壓力像毒蛇一樣撕裂著「落日六號」地航員們的神經。一天,船上的地質工程師從睡夢中突然躍起,竟打開了他所在的密封艙的絕熱門!雖然這只是四道絕熱門中的第一道,但瞬間湧入的熱浪立刻把他燒成了一段木炭。指令長在一個密封艙飛快地關上了絕熱門,避免了「落日六號」的徹底毀滅。他自己被嚴重燒傷,在寫完最後一頁航行日誌後死去了。
     
    從那以後,在這個星球的最深處,在「落日六號」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現在,「落日六號」內部已完全處於失重狀態,飛船已下沉到6800公里深處,那裡是地球的最深處,她是第一個到達地心的人。
     
    她在地心的世界是那個活動範圍不到10平方米的悶熱的控制艙。飛船上有一個中微子傳感眼鏡,這個裝置使她同地面世界多少保持著一些感性的聯繫。但這種如同生命線的聯繫不能長時間延續下去,飛船裡中微子通訊設備的能量很快就要耗盡,現有的能量已不能維持傳感眼鏡的超高速資料傳輸,這種聯繫在三個月前就中斷了,具體時間是在我從草原返回航太中心的飛機上,當時我已把她的眼晴摘下來放到旅行包中。
     
    那個沒有日出的細雨濛濛的草原早晨,竟是她最後看到的地面世界。
     
    後來「落日六號」同地面只能保持著語音和資料通訊,而這個聯繫也在一天深夜中斷了,她被永遠孤獨地封閉於地心中。
     
    「落日六號」的中子材料外殼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壓力,而飛船上的生命循環系統還可以運行五十至八十年,她將在這不到10平方米的地心世界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我不敢想像她同地面世界最後告別的情形,但主任讓我聽的錄音出乎我的意料。
     
    這時來自地心的中微子波束已很弱,她的聲音時斷時續,但這聲音很平靜。
     
    「……你們發來的最後一份補充建議已經收到,今後,我會按照整個研究計畫努力工作的。將來,可能是幾代人以後吧,也許會有地心飛船找到『落日六號』並同它對接,有人會再次進入這裡,但願那時我留下的資料會有用。請你們放心,我會在這裡安排好自己生活的。我現在已適應這裡,不再覺得狹窄和封閉了,整個世界都圍著我呀,我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上面的大草原,還可以清楚地看見每一朵我起了名字的小花呢。再見。」
     
    透明地球
     
    在以後的歲月中,我到過很多地方,每到一個處,我都喜歡躺在那裡的大地上。
     
    我曾經躺在海南島的海灘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羅斯的白樺林中、撒哈拉燙人的沙漠上……每到那個時刻,地球在我腦海中就變得透明了,在我下面六千多公里深處,在這巨大的水晶球中心,我看到了停汨在那裡的「落日六號」地航飛船,感受到了從幾千公里深的地球中心傳出的她的心跳。我想像著金色的陽光和銀色的月光透射到這個星球的中心,我聽到了那裡傳出的她吟唱的《月光》,還聽到她那輕柔的話音:
     
    「……多美啊,這又是另一種音樂了……」
     
    有一個想法安慰著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離她都不會再遠了。

  • 報出險需要什麼資料 在 宋國鼎律師 苗栗縣議員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5-19 21:2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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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再詳細一點嗎?」
    「中間消失的幾個小時,他去了哪裡?」
    「這個人到底有多愛去茶藝館?」
    「他是不是沒朋友,怎麼每天都去一樣的地方?」

    每每看到新聞報出確診的案例,總想要知道更多的足跡,想知道更多確診者和自己的關係,深怕和自己有足跡的重疊,面對疫情,我和大家一樣也會感到相同的焦慮。但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站在不同的角度,聊聊一些的想法。

    1年多以來,疫情在全球流行。生活中,幾乎每天都會接收著與疫情有關的資訊。這麼大量的資訊下,有關「 #足跡公布的原則」這件事,相對是受到公眾比較少的關注。但是有關這件事情,我認為仍然是必須受到重視、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疫情調查」和「公布足跡」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此刻,看到新聞報導確診者的足跡,或許心裡也會想著:哇!這些人都是去很多人的地方,沒公布的時間到底都去了哪裡?又去哪裡趴趴走了。於是,默默想著要要求政府快點公布,足跡怎麼會有空白呢?

    傳染病防治法是這麼規定的:主管機關應實施各項調查及有效預防措施,以防止傳染病發生。所以面對傳染病的時候,必要的疫情調查本來就應該作。

    但公布的原則呢?

    傳染病防治法則是規定:政府機關、醫事機構、醫事人員及其他因業務知悉傳染病或疑似傳染病病人之姓名、病歷及病史等有關資料者,不得洩漏。簡單來說,確診者的病歷、病史等有關資料是不能公布洩漏的。而現在這些足跡的公布,是因為109年4月通過的《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防治及紓困振興特別條例》(也就是因應COVID-19公布的條例),授權CDC得「為其他必要之防治控制措施或處置」。

    「疫調」和「公布足跡」雖然都是為了公衛需求,但這是兩個不同的層次,根據CDC公布疫調足跡的原則,只會公布「難以匡列、無法掌握接觸者的場所」。

    去年底的時候,陳時中部長也曾公開說過:基本的原則是,可以掌握就不公開,接觸比較廣泛非特定就會公開。報導中也提到,由於不少民眾好奇為什麼染疫機師詳細足跡指揮中心不公布,陳時中罕見動怒說不要再問了,且強調這些接觸者就是要接觸15分鐘以上,沒有相關防護才會算,更坦言會擔心該次足跡問題,影響民眾對疫調的信任。

    根據這樣的脈絡,防疫人員對於疫調的結果,如果已經掌握某段時間內確診者的足跡,沒有公眾接觸、無法掌握的風險,那不論在法律規範上、防疫作為上,都不該公布。否則就如同CDC指揮官說的,對防疫並不是好事,也可能有有觸法的風險。

    ▋不變的是我們「同島一命」的團結防疫

    是的,小說家丹尼爾.笛福曾說過:「瘟疫是人性的舞台,也是社會問題的縮影」,但也同時提到「是制度缺失的印證」。

    關於疫情調查,依CDC的疫情指引,是由個案「居住所在」的衛生局於24小時內完成作業。但是,疫情發生並不會按照行政區域,確診者跨區移動是必然的現象,於是,這幾天以來,我和自己縣內的縣府聯繫時候就會發現,各縣市疫調資訊在同步上還可以再快速一點。例如其他縣市的居住者有跨足到苗栗縣內時,縣府未必會在第一時間收到其他縣市的通知,甚至遲至他縣市新聞的發布後才知道。

    第二個是如果個案的疫調出來的足跡有難以匡列、無法掌握接觸者的情況,而判斷有公布的必要,那公布的方式就需要更加特定周延才能達到防疫效果。如果足跡的公布,無法讓大家確知地點,或是又有許多相同地名的地方,根本無法達到有效提醒可能接觸者的效果,更可能會導致民眾猜疑,甚至影響整體疫調的信任度。

    說了這些,其實是想跟大家說,面對這一場未曾經歷的疫情考驗,我們都實實在在感受到,這不再只是個人的事。我更願意相信,當我們每個人盡其本分、把腳步調整好,我們都是最為關鍵的人物,足夠有能量去面對與跨越的。而這些我們已經看到的問題點,或許也可以幫助防疫工作做得更好的地方。

    今天看到這一則新聞,女大生染疫而發文道歉,令人覺得相當難過,確診者也是承受著非常巨大的壓力。作為社會的一份子,讓我們在疫情艱難時刻下,一起來努力,好嗎?

    當又被疫情焦慮襲捲時,緩一緩,不要形成網路獵巫,這也是我們能夠一起來努力,讓第一線的疫調人員可以更順利,讓接受疫調者可以更願意說出完整的資訊。

    「那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是黑暗的季節,也是光明的季節;是令人絕望的冬天,也是充滿希望的春天。」—英國大文豪狄更斯在『雙城記』裡這麼說著。

    期待不久後的那天,度過疫情的寒冬,我們都能脫下口罩自在地走在街頭,恢復一如往常地日常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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