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圯上老人道理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為什麼這篇圯上老人道理鄉民發文收入到精華區:因為在圯上老人道理這個討論話題中,有許多相關的文章在討論,這篇最有參考價值!作者bh1901 (多多)看板SHI_JI標題Re: [討論]老父倒底有沒教張良?時間Sun Mar...


看了各位高見後總覺得意猶未盡,

近日讀了阮芝生老師的"論留侯與三略"後,

總算是大惑初解,且有拍案叫絕之歎!

今摘錄如下,供各位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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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侯天資固高,卻也有一段學習、磨鍊的過程;其中最重要也最富戲劇性的一段,便是他曾在下邳圮上受過老父的調教。圮上納履的故事,千古傳誦,令人神往,現在暫且不辨其真偽,先把它當作真實的故事來研究,看看有無發現或意義,再作道理。先請再讀一遍史公所記的這段美妙文字:
良嘗閒從容,步遊下邳圮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屐橋下,顧謂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毆之,為其老,彊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業為取履,因長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驚,隨目之。父去裏所,復返,曰:「孺子可以教矣。後五日平明,與我會此。」良因怪之,跪曰:「諾」。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與老人期,後何也?去,後五日早會。」五日雞鳴良往,父又先在,復怒曰:「後何也?去。」曰:「後五日復早來。」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頃,父亦來,喜曰:「當如是」。出一編書,曰:「讀此則為王者師矣。後
十年興。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穀城山下黃石,即我矣。」遂去無他言,不復見。旦日視其書,乃太公兵法也。

這段故事甚奇怪,一般人多隻注意到它的故事性與傳奇性,很少認真加以分析研究。本文先信它為真,然後從故事中產生疑問,發現問題,進一步追究後,才知道原來裡面大有文章。
第一個問題,老父與張良是否偶然相遇?當然不是。通觀整個故事,老父乃是隱名埋姓的高人或異人,他身懷道術,欲擇人而傳。易曰:「苟非其人,道不虛行。」道術豈可輕傳於人,又豈是任何人皆可得傳。天資、品性、功夫、機緣四者缺一不可。天資不高,難成大器;天資雖高而品性低劣,又恐助他為惡;天資高、品性而疏懶成性,不肯用功,又怕中道而廢,白費力氣;三者俱備,而無授受機緣,亦恐難免遺珠之憾。明乎此理,則知弟子固求明師,師亦求賢弟子。今老父欲傳其道,自然必先擇人,但如何知他是載道之器呢?此則必須試後方知。然而人海茫茫,又豈能遇
人便試?故知凡是他所試的,必定是被試者已具相當資格,需要進一止竹確定,斷定泛泛普通之常人。換言之,他對被試者先已有若干認識瞭解,決非一無所知。張良在下邳橋上漫步,一老父走來故意(直墮)
把鞋子掉到橋下,然後命張良下橋取鞋(下取履),既取上來又令他穿鞋(履我),而且大模大樣伸腳讓他穿上、揚長而去(以足受,笑而去)。從故事首尾看,老父乃是正常之人,故知凡此所為都是故意的,其目的是要試驗張良;也可知在此之前老父對張良決非從未一面或一無所知。(否則即成見人便試,那才不正常。)這個試驗,張良通過了,故說:「孺子可教矣。」這句話更可說明,前面所說所做都是試驗。張良是如何通這項試驗的?從他的反應表現上可知。張良的反應可分五層:
1. 愕然(事出突然,莫明其妙。)
2. 欲毆之(頭次見面,便呼孺子;非親非故,卻命取履。)
3. 為其老(一念之轉,別開新機。)
4. 彊忍(屈己從人,勉彊行義。)
5. 下取履(這次認了。)
取履上來,老父又命「履我」。先前所為,己是傲慢無禮,至此更加蠻橫。而張良的反應則是:
1. 履之(這時若不替他穿上,先前便不該替他檢上來,否則便算前功盡棄,一錯再錯。)
2. 長跪履之(索性人情做盡,漂亮到底。故曰:「業」為取履,「因」長跪履之。)
張良先則「欲毆之」(此時張良才二十許,尚有血氣,故能椎秦為任俠),還只是常人;到「為其老」,彊忍下取履的時候,已可看出他的心地品性,(也或許是張良曾「學禮淮陽」的緣故吧!);到他替老父「履之」的時候,已可看出是個聰明人;而張良竟「長跪履之」,則可斷定他必是非常人了。在短短一會兒的功夫裡,張良的反應變化曲折這麼大,從這過程中可以見到張良的機變與能忍。而這兩點正是一個政治人物或做大事業的人最可貴的品質。無機變則不足以應變成功,不能忍則不能待時,足以敗事。陳平渡河,裸衣刺船,即是機變;張良躡足,沛公改口,即是能忍。
一切知識、技能,均可借助他人,唯有這兩點必須自己本身具有。擅機變,則能應變出奇;能忍則知柔、下、不爭。張良有此品質,豈非可教?再從博浪椎秦一事來看,以秦帝之狠戾、秦法之嚴酷,張良敢夥同力士去刺殺,是為有膽(大膽);功敗垂成,全身而退,不但自免,而且併免力士,是為有智(神智)。有智者未必有膽,有膽者未有智;而張良兼而有之,其膽識之過人,於此可見。倘若老父亦知張良此段歷史,則一位擅機變、知忍柔、極具膽識的青年,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處覓的最佳傳人嗎?所以老父笑而去,去而復還,還而曰:「孺子可教矣!」
第二個問題,老父有無教張良?似乎沒有。圯上初會後十五日,老父授張良一書,「遂去無他言」,張良回去天亮後才知這書是太公兵法,可見這是兩人最後一面。老父既未即時講解,更未為他停留以便傳授,豈不奇怪?可見老父不但不知道張良識字(近代以前,中國文盲居多),而且程度不錯(識字者未必能讀書),而且以他的智慧可以自己讀懂,不必傳授。這益可證明老父對張良以前決非一無所知,授書時必已有甚深了解;否則便是輕傳妄授,這豈是老父所為。更奇怪的是,老父授書後告訴張良「讀此則為王者師矣」。以後張良果然如此,似乎老父不但知道張良的過去,還
知道張良的未來,即看透了張良的一生。又說:「後十年興。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穀城山下黃石,即我矣。」後來也應驗,如此則老父不但看透張良的一生,也看透自己的一生了。這樣的人物可能有麼?只能說稀有罕見,不敢說絕對沒有。在過二千多年中國文化所涵蘊的社會裡,懂得醫卜星相、琴橫書畫的隱士逸人並不少見,有的正史還特地為他們立一專傳──隱逸傳。所以東坡說黃石公是秦末的「隱君子」 ,並不是什麼鬼怪之物。這個故事,人奇事也奇,本來就是千古罕見,所以才傳誦千古;不能只憑未見、罕見,便遽定它為假。
第三個問題,老父真的未教張良嗎?恐怕不然。老父既以張良為「可教」,如何可能未教?倘若所教只是授書一編,為何不於五日後初會時即授與張良,而必要待到一波三折之後的十五日呢?老父約五日後「平明」(天剛亮)會,張良屆時「平明」往,老父已先在,「怒曰:與老人期,後何也?」明明是他自己早到,卻要倚老罵人。再約五日後「早會」,這次張良「雞鳴」(天未亮)就到了,老父又先在,「復怒曰:後何也?」前次老父早到,尚可說是老人起早,無事便來;此次早到,則分明是故意搶先為難,又要罵人。再約五日後相會。這次張良頓悟,「夜未半」就到了。「
夜未半」尚在零時以前,則老父「有頃」即到,當在零時前後。本來與人約定「平明」會面,最後卻會到夜半之時去,豈不奇怪?到這時,老父才開心地說:應當這樣才對。(喜曰:當如是。)然後才肯授書,並說了一些莫明奇妙的遙遠的話。可見整個約會過程,都是老父故意安排的,目的是要給張良一次教訓。張良平明往,老父「已先在」,已出其不意。雞鳴往老父「又先在」,再出其不意。兩次均被老父佔「先」。最後張良方悟,「夜未半往」,前一天到,即早得不能再早,如此方佔先;但這是被老父逼出來的。換言之,整個過程都在老父算計之中;張良處處被老父算到
,而搶了先機。在此之前,只有張良算計別人;博浪椎秦,他以匹夫而攻鬥暴君,雖未成功,但能與力士俱免,也不算失敗。這次他卻被老父算計了,從頭到尾都在老父掌握之中。最後張良雖比老父早到,但那是老父逼出來的,正要他如此也。「喜曰:當如是」者,所喜的不是張良終於做到了應比老人早到之禮,而是張良終於搞通了。兵法說制敵機先,「致人而不致於人」
。在這次無形的鬥智比賽中,老父主動,處處佔先機;張良被動,而且輕敵,至少是有點粗心。第一次後到,尚可說不知這是競賽與圈套;第二次後到,則至少是警覺不夠。所以兩次都敗。兵法又說:「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勝可知而不可為。」
老父要他早到,他只有早一天到,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即「先為不可勝」。如果老父在零時以後到,則這次是張良先到,此之謂「以待敵之可勝」。如果也在零時以前到,則兩人不論誰先到,都只能算平手,因為還未到「後五日」,此之謂「勝不可為」。故只能「先為不可勝」。要勝敵,必須制敵機先,才能先發制人,或後發先至,那就得算。但敵方亦人,兵書誰人不讀,焉有不算之理?敵我皆算,那就看誰算得多,「多算勝,少算不勝。」
多少是相對的,多則先,少則後。「雞鳴而往」先於平「明」,此先乃「相對的先」;「夜未半往」,才是「絕對的先」。算到「絕對的先」,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老父勝張良者,是「相對的先」;但他要教張良做到的,乃是「絕對的先」。故「夜未半」的「未」字,非常重要。漢書留侯列傳刪去「未」字,是班固無識。荀悅前漢紀將此故事縮寫,說「凡三期而良先至,老父乃喜,送書一編。」 可見完全未懂。班固也曾刪去「父曰:履我。良業為取履」九字,張泰復批評他說:「彊忍下取履,正模寫妙處,漢書削之,可以觀班馬優劣。」
說的很對,但仍未注意到比這更重要的「未」字;班固固未了了,張亦有間隔。
張良在未遇老父之前,已經是個人物了。博浪一椎,震動天下;全身而退,智勇雙絕。縱然不遇老父,應該也能自建功業;但經老父在圯上調教後,卻變得更深細。刺殺未成,亡慝下邳,時方少年,恐怕猶未平。(粗)全身而退,進退從容,難免自負其智,目空一切。(疏)老父猝然臨之以橫逆,繼而責之以禮數,而張良則委曲應變,機智絕倫;老父自始至終命令呵責,張良則從頭到尾跪諾無違。張良既不畏暴君,則又何懼乎一老父;圯上納履,實難於韓信胯下受辱。張良自始以善意、忍柔、謙下、機智來對應,而最後終於有悟有得,乃深信智取勝於力爭(倘若張良毆老父
或避而去之,則縱有奇遇,也將一無所獲),制敵貴乎機先,而尤貴乎敵明我暗、靜以制動。圯上之會,老父所以能勝張良,最重要的是深藏自己,使人不知不疑;待他知而疑時,已經晚了。倘若張良自始便知老父與他鬥智,老父未必便能勝過,料其只能平手。故知貴乎使人不知不疑,方能由「算到」絕對的先而「佔到」絕對的先也。以上所說道理,張良未必完全不知。只是經此事件後,變得智勇沉深,意氣和平;在常誦習太公兵法後,變得比以前更深更細。從此出處進退,可以遊刃有餘,無往不利了。凡此深心密意,老父並不明告,未有一言之教。因為能言之未必能行之
,非知之為貴,行之為貴。故以身教代言教,給予當頭棒喝,使他覺得深創巨痛,畢生不忘;道不在多,貴乎勤行而能終生受用啊!故老父對張良並非真的未教,只是所教者不在言,亦不在書(老父只授書),而是不言之教。明人邵寶說:「教在意不在言,而況書哉!是故為帝師而不自為,用智而不用力,守柔持謙而豫以待事。凡旬日數見,意之所示者至矣!良平生有一出此乎?」
真是先獲我心。言教要說,但說出來便粗了,言有時而窮,言不盡意故。老父之教在意,故即事見意,意圓而密,方能盡其精微。據說儒道兩家都有「心傳」,如果真有的話,大概就如圯上老父之於張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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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40.112.5.16
lovesea:可以排一下版喔 03/05 02:59
holyslayer:阮芝生老師 寫的真好! 03/10 13:29
dummy19:借轉,謝謝^^ 08/17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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