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10 記、2021TIFA 王景生✕魏海敏✕陳界仁✕張照堂《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 — 燈光漸暗、舞台布幕緩緩拉開，樂聲響起。開場與閉幕皆由國家交響樂團的演奏呈現，為這齣戲營造了莊重、典雅的氛圍。 《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由京劇大師魏海敏擔綱主角，緩緩道來她的生命故事，戲名則是對她50多年來的表演人生下的註解。她10歲時進入海軍軍中京劇團「海光劇隊」的訓練班「小海光」，13歲時便能演出主角，自此開啟她的京劇生涯。 在實際觀賞演出前，我在《報導者》讀到她的專訪，文中，魏海敏坦言：「因為演戲這個工作，讓我『看不到自己』，反而是由外界評斷中去感受自己的存在，我對自己，是十分陌生。」我對這段話印象深刻，同時也感到些許的驚訝。 但確實，在戲中，魏海敏也自言：「我演過的人生，比活過的更精彩。」除了魏海敏的自述外，她也演繹了六個曾扮演過的京劇角色：穆桂英、楊玉環、曹七巧、孟小冬、米蒂亞和歐蘭朵。她曾在這些角色裡投入無數的心神，使她們成為自己靈魂的一部份。 看完全戲之後，內心滿是讚嘆。魏海敏一人獨挑大樑，由於強大的氣場和鮮明的情感表達，使得偌大的舞台上仍不顯空曠。我尤其喜歡的一個段落，是在她講述童年時期關於海的記憶時，舞台上如海浪般的光影、與背後投影幕上空曠觀眾席的照片穿插呈現，讓人彷彿也隨之跌進回憶，又幡然醒來。 投影幕是此齣戲的重要媒介，影像藝術家陳界仁製作的錄像內容、攝影師張照堂的攝影作品，及關於歷史事件的文字敘述穿插播放，拼貼、剪輯出一段概括魏海敏京劇之路的台灣史。國共內戰、戒嚴、美麗島事件、解嚴，數十年的時光裡，追尋認同是永恆的命題。 記得在播放其中一段張照堂的照片之前，投影幕上的文字敘述概要是，那個時代的台灣人找不到認同。接著是一系列黑白的人像照，但不約而同都被某件事物遮住了一部份的臉。也許是一個巧妙的隱喻，被遮住的那部分是尚在追尋的未知，如此即便向他人宣稱擁有一張完整的臉，也未必引人起疑。 從國家政治到個人認同，魏海敏扮演的角色，正是遮住時代的臉的物件，使台灣人的認同建立漸趨完整。魏海敏曾演過的角色都不是她自己、卻能指涉所有的台灣人。而在詮釋完六個角色後，戲末，魏海敏又重回自身，為這一個半小時的時光之旅作結。人終究要向內探求、照見自己的內心，「人生，要自己去體驗。」她如此說。 — 演出／魏海敏、陳界仁（錄像）、張照堂（影像） 時間／2021.4.10 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 圖／取自國家兩廳院 攝影／周嘉慧 #兩廳院目擊者計畫 #目擊者計畫 #兩廳院 #廳院青 #千年舞臺我卻沒怎麼活過 後記： 1／觀看演出當天，因早起出門辦活動整日，坐在戲劇院座位上已精神渙散，看什麼都帶著一層模糊的濾鏡，若有誤解或疏漏，敬請不吝指教。 2／生平第一次進國家戲劇院，正襟危坐、戰戰兢兢。加入目擊者計畫後，常與他人戲言：兩廳院錄取我，真是試圖消弭城鄉差距的代表吧。坐在戲劇院裡環顧四周，感嘆這真是以前我從未想像過、也無從想像的地方。感謝兩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