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者回憶錄0723）
畢生受用的禮物

1952年我16歲生日那一天，父親送了一套《魯迅全集》給我作生日禮物。他那時知道我喜歡看文學著作，在學校的中文作文成績也較好。這套全集我一直保留到現在，許多本都佈滿蟲蛀的痕跡，紙頁也很有點脆了。

這套《魯迅全集》是中華民國二十七年六月十五日初版，民國三十七年十二月十五日三版的版本。民國二十七年是1938年，魯迅去世後二年。全集二十冊，前十冊是他的著作，後十冊是他的譯作。

父親送我時，大概沒有想到，這套全集是我思想和寫作的瑰寶。我至今仍然感懷父親給我這個畢生受用的禮物。

看慣現在的白話文的青年朋友，讀魯迅的白話文書寫可能稍有扞格，但我16歲時卻讀得津津有味。從他的小說開始讀，繼而雜文。讀魯迅，大大提升了我的中文水平和文學修養，開拓了我的視野，對社會、政治、人生有了新的思考。魯迅舊學根底深厚，又留學日本，博覽西方文學和思想論述，在他的小說和雜文中，有傳統文化的底蘊，西學的淵源，和針砭時弊的邏輯思維。離開學校進入出版界工作，我繼續讀魯迅的書。通讀了全集前十本他的著作，後十本譯作只讀了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主張忠於原著的直譯，而直譯委實讓讀者難以消化。
那時候讀到他早期著作《熱風》中的一篇「隨感錄三十八」：

「中國人向來有點自大。——只可惜沒有『個人的自大』，都是『合群的愛國的自大』。……『個人的自大』，就是獨異，是對庸眾宣戰。除精神病學上的誇大狂外，這種自大的人，大抵有幾分天才，也可說就是幾分狂氣……。但一切新思想，多從他們出來；政治上、宗教上、道德上的改革，也從他們發端。所以多有這『個人的自大』的國民，真是多福氣！多幸運！」「『合群的自大』，『愛國的自大』，是黨同伐異，是對少數的天才宣戰；——至於對別國文明宣戰，卻尚在其次。他們自己毫無特別才能，可以誇示於人，所以把這國拿來做個影子；他們把國裡的習慣制度抬得很高，讚美的了不得；他們的國粹，既然這樣有榮光，他們自然也有榮光了！……所以多有這『合群的愛國的自大』的國民，真是可哀，真是不幸！」
這篇發表在1918年11月18日《新青年》雜誌的文章，使我反覆思考了好久，也在筆記本中抄了下來。這段寫於100年前的話，當時使我對「愛國主義」有了新的思考。而七十年來的中國，「個人的自大」一直被「合群的愛國的自大」所壓制，是更「可哀」、更「不幸」了。
摘錄這小段文字，就明白為什麼魯迅的雜文在今天讀來都不覺過時，也明白為什麼這位在延安時期備受毛澤東稱道的作家，他的小說、雜文近年在中國的教科書中不斷被剔除了。中國歷代的專制政權，都是植根於這種「合群的愛國的自大」中，也利用這種「自大」去凝聚民眾的奴性，經久不息，延綿至今。

魯迅在雜文著作中，多方面多角度批判中國人的國民性，而在小說《阿Q正傳》中，就樹立了中國人劣根性的典型。在個人權利被漠視的社會，這種劣根性有時甚至不是作為負面的人性而存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被迫在農村勞動20年的小說家高曉聲（1928-1999），在1979年獲平反後，有一次來港時自我嘲諷地說：「這麼多年，如果我沒有一點阿Q精神，我怎麼撐過來呀？」在座的包括我在內，都明白他這句話的苦澀含義。

文革時中共把所有的中外文化都批判為「封、資、修」，但因毛澤東曾經極力推崇，因此香港左派書店除了大量毛著之外，還有魯迅著作。我這時期又把魯迅所有的小說和雜文再讀一遍，並寫過一本叫《和青年朋友談魯迅》的書，編輯過他的語錄。魯迅晚年參加中共幕後領導的左翼作家聯盟，但他沒有被中共體制收編，反而批判左盟領導者為「拉大旗·作虎皮」的「奴隸總管」。魯迅自始至終保持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魯迅晚年最接近的胡風，在中共建政後的1955年，被打成「反革命集團」。

在我幾十年寫的評論文章中，常會引用魯迅的語錄，也貫徹他的思想。魯迅的人道主義、否定「合群的愛國的自大」，使我在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的侵蝕下，思想上有了抵禦的堡壘。
更使我畢生受用的是他的這句話：「我的確時時刻刻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無情地解剖自己。」我後半生的思想認識的轉變，正是秉持這種批判現實也批判自己的精神而來。（40）

圖1，1968年編集出版的魯迅語錄《魯迅論文藝》。

圖2，1957年麗儀春節假期回港，攝於上海書局編輯部，時年21歲。

（《失敗者回憶錄》在網絡媒體「matters」從頭開始連載，網址：https://matters.news/@yeeleematter）

國一開學前，大型犬抱著增加經驗的心理參加英檢社團的入社測驗，沒想到居然給他考上！於是每週有一天的第八節自然課他得去社團，再利用空閒時間跟同學借筆記來抄，每天回家都複習英聽背單字、每週都會小考，這對於每天小考的他似乎頗適應。

放寒假時他隨口說不想再上英檢社團就飄走，當時我並沒有正面回覆，等到開學時社團通知單發下來，他回家拿出來給我時帶著抱怨的口氣說不要再參加，因為會太晚回家沒時間寫作業沒辦法給老師寫簽到表…

我等他把例行工作完成、心情也較平靜時，請他把參加英檢社團的優缺點寫下來，他邊咕噥邊思考寫下這些文字後就跑回阿嬤家吃晚餐，我看完後的第一個感覺是好心疼啊！每天上到五點真是很辛苦，第二個感覺是慶幸他渴望回家，不像他媽從國中到大學都只想要往外跑～～～

散步回家的路上，我轉告朋友家的國二兒子針對所有缺點提出來的解決方法，跟他討論是否可行、有無其他方法，此時的大型犬已不像晚餐前那樣堅決。

接著，我和生父跟他分享過去學習英文的經驗，並強調當初參加英檢社團並不是以考試為目標，而是希望能讓他早一點開始累積聽說讀寫能力，減輕一點點往後兩年的負擔。

最後，我摸摸他的臉說，這麼晚回家真的很辛苦，我也很想要你早點回來，只是英文能力必須慢慢累積，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們都支持你的決定…

他考慮了一會兒，拿出通知單勾選完後對我說『我決定繼續參加！』，於是我趁他睡覺後寫了張愛心小卡片偷塞在鉛筆盒：
「親親大寶貝，我很高興你在仔細考慮後選擇了一條困難辛苦的路，人生會有許多選擇等待著你，無論你的決定為何，都要努力別讓自己後悔，媽咪支持你的決定！啾咪！」

青春期孩子雖然自覺很厲害很強壯很會計劃，但其實他們內心也會擔心害怕卻打死不會承認，如何給他們愛又要維護無限崇高的自尊還要引導他們思考，才是身為爸媽的我們苦惱的地方吧～～～

#最近青春期少男依舊在洗澡唱煎熬
#還進化成真假音轉換地唱煎熬
#我已經想不到有什麼比這還煎熬

初戀。還記得你的初戀是什麼時候，還記得那個初戀的對象嗎？

我的初戀嚴格來說應該是國一的下學期，那時班上來了一位轉學生，他的發育似乎比同齡的人來得好，身高雖然沒特別的高，但倒三角的身材，寬厚的胸膛和肩膀，以及粗壯的手臂和大腿，都讓我感覺他不像一個國一生，反而像一個高中生。

他長得很好看，單眼皮但眼睛很有神，高挺的鼻子配上薄而立體的嘴唇，酷酷的表情話也很少，或許是轉學生的關係，他都獨來獨往不太和其他同學互動，一下課就跑去操場打籃球或運動，但他的一舉一動深深吸引著我，從那刻起我便喜歡上他了。

不過他對我似乎沒多大興趣，一開始是視而不見，後來我主動和他搭訕，他也是愛理不理的，找他聊天或問他問題他都是回答：「喔」、「嗯」、「或許吧」，雖然他對我態度冷淡，但因為當時我實在太喜歡他，所以我仍不放棄繼續主動接近他，漸漸地他似乎對我沒那麼冷淡了。

於是我開始討好他，買東西請他吃，幫他抄筆記，幫他課本畫重點，幫他畫美術作業，陪他打籃球，甚至放學陪他走回家，他家其實和我家剛好是反方向，每次陪他回家之後，我自己還要繞好大一圈的長路才能到家，但我對此不但不覺得累，反而甘之如飴，因為只要能多和他相處一分鐘我都會覺得好幸福。

後來我們就漸漸地變成形影不離，一下課就黏在一起，我都會去陪他打籃球，他打球的英姿真是好看，每次打完球再喝同一瓶礦泉水，然後上課鐘響，他還會牽我的手一起走回教室，不久之後班上的同學就傳我們在搞同性戀，我當時問他會不會介意別的同學的閒言閒語，他說我們光明正大，他們愛說去說不必理會。

但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單純把我當好朋友，還是像我喜歡他那樣的也喜歡我？直到有一次，我因為課後的打掃教室動作太慢，眼看就趕不上放學的降旗典禮，他原本已經跟上隊伍往操場而去，後來他發現我不在隊伍中，就脫隊急忙地跑回教室來找我，然後搶下我手中的拖把丟在一旁，牽起我的手就往操場跑去。

他牽我的手拉著我跑向操場的這一段路，不知道多少班級的同學都親眼目睹，他居然可以不在乎眾人的眼光，其實當時我想甩開手，但他實在抓得太緊我根本甩不掉，事後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居然說：「要是你趕不上降旗而被老師處罰的話，我會很心痛，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他這番話太讓我意外，當下我感動地幾乎要掉下淚來，原來他也是像我喜歡他一樣的喜歡著我。

之後我們的感情越來越好，每天在一起都好開心好甜蜜，當時港劇《天龍八部》正流行，我很喜歡裡面的一個角色木婉清，因為木婉清很喜歡男主角段譽，在戲裡都叫段譽為段郎，於是我都故意叫他段郎，他也會開玩笑地逗我叫我婉清妹妹，我當時天真的以為我們倆就會一直這樣交往下去，誰知道殘酷的現實硬生生將我們分開。

過了一個愉快的暑期輔導，誰知國二的學業能力分班，我因為幾分之差，被分到了所謂的二段班，而他成績較好被分到一段班，他的教室在四樓，我的教室在二樓，當下真的好難過，以後不能和他同班朝夕相處了，雖然他說以後下課後還是會來找我，我也可以去找他，但我有預感這一分班，我們的感情一定會漸漸地因距離而變淡。

果然因為當時學校的這種能力分班，造成一段班和二段班的學生產生隔閡，彼此不太來往，雖然國二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我們還是會互相去彼此的教室找對方，但每次不論是我去找他或是他來找我，感覺都有點怪怪的，加上不同班後共同的話題變少，漸漸地我們彼此去找對方的次數越來越少，後來很自然的就變成沒聯絡了，頂多是在校園內遇到，彼此點個頭罷了，只是每次當我們眼神交會，他看我的眼神似乎總是透露出些許的無奈。

之後聽說他考上中正高中，而我則是考上復興美工，畢業後就再也沒有聯絡了，直到好幾年前，我因為小感冒想要去藥局配個感冒藥來吃，在我家附近的藥局居然遇到他，他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對兒女，我們彼此眼神交會的瞬間，應該都認出了對方，但我們沒有打招呼更沒有交談，有的只有空氣中尷尬的氣氛，後來他們一家四口先離開藥局，離去前他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但很快的又把眼光移開而轉身離去。

走出藥局，望著他們一家四口尚未走遠的背影，心中真是感慨萬千，記憶中那個帥氣的小鮮肉，如今也變成頭髮微禿的中年大叔，早已不是當年我深愛的那個段譽，而我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單純的木婉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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