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與黃信介


主政十二年，台灣首位民選總統李登輝先生，於7月30日以98歲嵩齡告別人寰，海內外各界同表哀悼。不只因為他擔任總統的時間之長，僅次於蔣介石，而且因為他主政期間，歷經內外多次驚濤駭浪，才能讓中華民國在地化，成為「台灣中華民國」，也讓國人同胞具備台灣主體意識，使「中華民國到台灣」，邁入「中華民國是台灣」的歷史里程。

這個憲政改造工程，若非李前總統的堅毅卓絕領導，很難完成。既得利益受損的人，或者大中國意識強烈的人，罵他是日本人，不是中國人。別忘了，我們每個人都沒有選擇出生或不出生的權利，更別說在何時何地出生胎兒有選擇餘地。別忘了李登輝之所以在22歲以前是日本人，全然因為滿清朝廷無能，在甲午戰爭吃了敗戰，就把台灣「永久」割讓給日本。李登輝的身世，就是台灣上一代的身世，該責怪的難道不是滿清政府？

唯其因為他當過日本人，又被迫接受國民黨統治，他才會說出「我不是我的我」這樣深奧的話，既充滿哲理，內心深處更充滿多少無奈！他是二二八事件受難者的家屬，當上總統之後，還要代表國民黨政府謝罪，這不是歷史的荒謬和無奈嗎？

國內外很多人用「台灣的民主之父」定位李登輝，我則用「台灣總舵手」尊稱。台灣好比一艘郵輪，航向不可知的汪洋大海，李登輝是舵手，引領台灣避險如夷，航向西南西！我沒有用「民主之父」一詞，是因為威權專制大抵上在李登輝主政之前就已分崩離析，而民主曙光早已展露出生機。

以1996年台灣完成第一次總統直選來說，李和其他四組候選人競逐，雖然代表在野的是彭明敏和謝長廷，但這五組候選人之有機會用全民投票的方式接受檢驗，必須感謝還有另外一群人用青春和生命向國民黨威權體制挑戰，有人被槍斃，有人坐黑牢，有人家破人亡，前仆後繼四十年。其中的代表人物是黃信介先生，人稱「信介仙」。

黃信介與李登輝屬於同一世代，都是日籍台灣人，都有留日經驗。黃信介從小志願要當總統，李登輝似乎並未有此念頭。後來信介仙當選增額立法委員，只當選一次就永遠不必改選，當時稱「終身職立委」。但他急公好義，惜才愛才，又嚮往民主，在每次大小選舉時廣徵人才，母雞帶小雞。當時黨外人士書生論政，身無分文，經常得靠他支援。他聰明又寬宏大量，成為黨外英雄豪傑的大桶箍。

1979年美中建交，如火如荼的國會選舉被取消，信介仙出錢出力，終於形成足以挑戰國民黨的美麗島政團。當時黨外利用選舉和辦雜誌傳遞民主法治和人權，以及台灣本土意識，在台灣南北西東奔波，並提出獨立建國的各種應興應革主張，點亮民主、進步的火把。在一次又一次的選舉，以及一批又一批的逮捕迫害中匍匐前進。

高雄事件那天晚上，其實完全脫出信介仙的掌控；我本無意參加，後來竟成為當晚人權晚會最重要的演講者，足足講了二十多分鐘。全場掌聲四起中，國民黨動用軍警和鎮暴部隊鎮壓，我因此成為第一個被逮捕的階下囚。龍頭老大的信介仙也以現任立委的身份鋃鐺入獄，總共坐牢八整年，期間他跟我都遭遇慈母過世，天人永隔的悲慟。

我們刑期未滿，蔣經國先後釋放，李登輝更於就任總統後行使特赦權，將美麗島受難者全部平反。出獄後大家越挫越勇，繼續奮鬥。為了爭總統直選，我陪在信介仙身邊跟眾人在火車站旁馬路上抗爭三天兩夜，被雨淋，也被鎮暴部隊的電棒揮打。終於總統可以民選，按理在野黨應該推舉信介仙，但他尚褫奪公權在身，未能參選。

在黃信介領導黨外人士反抗威權，並因而鋃鐺入獄那段時間，李登輝以留美歸國學人的身份在國民黨權力圈周旋，歷任政務委員、台北市長及台灣省主席，堪稱仕途順遂，頗符合蔡英文總統的名言：「威權時代，大多數人都選擇服從。」

李黃兩位台灣大老，一在鐘鼎，一在山林。但黃信介出獄後與李登輝毫無心結，1990年李登輝召開「國是會議」，邀請朝野菁英共同研擬解嚴後諸多憲政改革的對策，黃信介傾力支持，黨外政團未曾杯葛，而且暗助一臂之力。台灣的民主成就，是鐘鼎與山林同心協力的傑作。

現在的民進黨當權者，模糊甚至根本不清楚台灣民主憲政改革的過程，一律用「台灣的民主之父」尊稱李登輝，但我寧可稱他為「台灣總舵手」。因為在十二年任期中，他對內對抗封建保守的國民黨既得利益者，對外因應中國共產黨的文攻武嚇，使台灣這艘浪中孤舟，安然渡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他真是好舵手。但別忘了，台灣的民主是許多人披荊斬棘，家破人亡結出的花果。

2000年，他向陳水扁推薦我搭檔，當時我毫不知情；在選舉還未火熱之前，他就臥病在床，不久溘然長眠，來不及看到我們勝選，打敗國民黨政權。他燃燒自己的生命，照亮台灣的民主，國人不可遺忘。在懷念李登輝前總統的當下，我忍不住要大家同時記得早已在天堂的真正民主之父 – 黃信介。

願兩位台灣之父，在天堂護祐台灣！

[20170930 • 一起旅行 • 高麗菜皇帝、垃圾場與龍]
　
決定去巴爾幹半島度蜜月，很大一個原因是改編自小說《冰與火之歌》的美劇《冰與火之歌：權力遊戲》在克羅埃西亞取景。
　
回想這9年來追劇的日子真是風雨無阻，就算到了像亞馬遜雨林那種沒訊號的地方，回到大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當周進度補完。回台灣後，有段時間工作的例休是禮拜一，由於住處沒有電視，我每周一早上9點就會準時在有電視的B先生租屋處看首播，一面和片頭曲一起唱「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比起美劇更愛韓劇的B先生，偶爾會很有義氣地陪我看一下，或耐心聽我轉播「OO被XX們殺了但又被△△復活了！」或評論「●●的智商真是大不如前！」、「□□竟然這麼輕易就死掉！」蜜月期間，我們按圖索驥去了一些拍攝地點，雖然他常不知道我在興沖沖地找什麼 。
　
劇中包括丹妮莉絲解放奴隸的彌林、艾莉亞接受無面者訓練的布拉佛斯黑白之院、瑟曦在君臨的遊街等都是在克羅埃西亞取景。在第五季，丹妮莉絲將兩頭正值青春期的龍暫時關在彌林的地下墓穴，這個取景地就是克羅埃西亞第二大城斯普利特（Split）的戴克里先宮。
　
戴克里先原本是羅馬帝國的執政官，這是帝國最高的行政職，權力和皇帝差不多。西元三世紀末，皇帝猝死，戴克里先被黃袍加身成了皇帝，統治帝國21年。他為了解決帝位世襲導致國家積弱不振的問題，創立「四帝共治制」，一個國家由兩位主帝、兩位副帝掌管，讓帝國從名義上的共和制轉為君主制。
　
戴克里先相信自己是宙斯的兒子，平民想覲見得經過繁雜手續，而且不能直視他。他打壓基督徒，強迫改信羅馬諸神，不從者就砍死或淹死，血腥壓迫成為他任內汙點。
　
在皇帝們各懷野心下，四帝共治制很快就搖搖欲墜，發現風向不對的戴克里先稱病退休，是羅馬帝國唯一一位自願退休，也是少數能全身而退的皇帝。絕大多數的皇帝，不是在任內猝死、自殺就是被殺。
　
退休後，他搬到早在10年前就開始興建養老的「戴克里先宮」，宮殿占地4公頃，外面有片菜園，好讓他實現最大的興趣─種高麗菜，他還會帶自己種的菜送給駐防官吃。
　
就像紅樓夢裡「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戴克里先過世之後，恨透他的基督徒將他的陵墓剷平改建為教堂，以遭戴克里先處死的主教命名為Katedrala Sv. Duje，這位難得善終的皇帝，最終落得屍骨無存。
　
戴克里先宮荒廢幾個世紀後，被躲避戰火的人民佔據。宮殿的房間改成居所，錯綜複雜的迴廊改建為商鋪，戴克里先宮成為斯普利特的骨架，讓這座靠海的城市再次藉著港口與觀光繁榮起來。
　
現在宮殿的地下層中央成為商場，販賣沒什麼特色的紀念品。丹妮莉絲的囚龍場景位在東西兩翼的地下大廳考古區，需買票進入。鷹身女妖之子與無垢者打鬥的暗巷與部分場景，分別位在地下大廳與會客用途的前廳Vestibule。Vestibule穹頂的集音效果很好，有樂團表演Klapa，這是源自沿海教堂聖詠的無伴奏人聲合唱，主題多圍繞在愛情、美酒、海洋與故鄉。
　
地下大廳位在寢宮正下方，厚實的磚頭疊出穹頂與一道道拱門。這裡原本是皇宮的儲藏室，空氣潮濕，有種泥土、積水與青苔的味道。裡頭很空，回音很大，多疑的戴克里先認為，這可以讓他聽見埋伏刺客的腳步聲。
　
戴克里先絕對想不到，這寬闊的地下大廳會在他死後成為一座城市垃圾場。大廳屋頂有幾個連通地面的通氣孔，皇宮荒廢後，人民順手丟進垃圾，淹沒整座大廳。到了二次大戰，這巨大的垃圾坑在南斯拉夫軍隊攻城時被發現，由於垃圾已經和建築融為一體，為避免破壞建築與地層結構，最後只有清理大廳的東、西兩翼，幾個世紀堆出的垃圾山最後成為研究中世紀生活的另類史料。
　
從一路攀爬到權力頂峰、自請退休種高麗菜、落得屍骨無存、宮殿變成民宅與垃圾場，到今天的拍戲與旅遊熱點。這1000多年的變化，若戴克里先地下有知，大概也驚訝得合不攏嘴吧。看《冰與火之歌》的有趣之處是劇情無法預測，看起來是主角的人可能翻到下一頁就領便當。但對照峰迴路轉的歷史，小說只是在有限篇幅給我們最大驚喜罷了。
　
　
p.s.想看彌林城外觀的拍攝場景，可以到大約20分鐘車程的 Klis fortress，居高臨下的風景也很棒！

【克羅地亞 🇭🇷 斯普利特】《權力的遊戲》場景逐個講 #5 - 彌林城/ 囚龍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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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第四季，大哥龍Grogon響彌林城 (Meereen) 周圍飛亂噴火燒死咗小羊咩同小朋友。龍媽怕自己無力管控制自己三條龍仔 (更怕因此被認為無力管治國家)，所以忍痛將二哥同三弟 (龍) 囚禁響地牢。響現實中， 個囚龍地牢其實係斯普利特皇宮嘅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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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利特 (Split) 係克羅地亞南部嘅第二大城市，而大部份嚟呢度嘅旅客都係想睇世界上保存得最好而最古老嘅皇宮 - 戴克里先宮 (Diocletian Pal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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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皇宮係羅馬帝國皇帝戴克里先 (Diocletian) 於公元305年退位後用嚟安享晚年嘅宮殿。屈指一算，已經有1700年以上嘅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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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面除咗可睇到當年遺留落嚟嘅古羅馬宮殿輪廓外，建築亦同時混合咗中世紀時代嘅風格，帶來複雜而稀有的歷史風景 - 所以響1979年呢個皇宮已經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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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響三世紀後期，將內戰不斷的羅馬帝國平定落嚟嘅戴克里先，統治羅馬帝國20年後終於因身體健康理由於305年退位，成為唯一一位自願放棄帝位嘅羅馬皇帝。告老歸田，佢返老家沙隆納(Salona) 並響附近嘅斯普利特興建宮殿隱居。呢個皇宮係現時意大利境外保存得最完整及最具規模嘅羅馬帝國宮殿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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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戴克里先嘅逝世，羅馬人都相繼離城，皇宮後來人去樓空。於7世紀（四百年後），阿瓦爾人（Avars）及斯拉夫人（Slav）等嘅侵略令沙隆納變成廢墟，大批難民湧入斯普利特並直接住響宮殿同皇宮地下室，而且利用內裏嘅石材興建咗不同的建築來居住，發展成宮殿內同時夾雜了中世紀建築的奇景。直至今時今日，依然有3,000人響呢度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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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票：成個宮殿，費用全免！因為皇宮本身就係斯普利特城嘅核心。但係要落地下室一睹 (幻想) 被囚禁嘅兩條龍仔噴火 (電腦特技) 嘅現場 (拍攝場地)，就盛惠 45kn/ 7U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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