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壞人】（２）
　
（１）http://bit.ly/36L3XPS
　
「喵…」
　
隔天一大清早，我被貓叫聲吵醒。我搓揉眼睛，打了個又臭又長的呵欠，與這團黑色毛球長了兩隻青黃色眼睛的互相凝視。
　
貓不得說話，但貓的眼睛，負載了很多訊息。
　
我住在一個沒有房間間格，地上擺放了床墊，只有客廳的單位。我跳上飯桌環視家裡四周亂糟糟的雜物，一切都沒變，只有這團黑色喵喵叫的毛球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空間。
　
然而，卻感覺到整個空間都變得不一樣。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經過昨晚的火場救貓，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嗯…我出去買點吃的給你吧。」我對著黑貓說。
　
我習慣性先吃早餐才刷牙，因為很多人說，吃完早餐刷個牙對牙齒健康，那麼我起床到早餐只刷一次，既方便又健康！
　
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當我打開家門，就發現有四個形跡可疑的人守候在門外。做收債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仇家，我本能反應以為他們是來尋仇。
　
我一腳將其中一人推下樓梯，然後趁機會逃跑，沒想到其餘三人比我更快一步，將我的逃生路線堵住，還做出拔槍的姿勢。
　
「大哥！我也是奉命行事，收債時恐嚇威脅淋紅油乃理所當然，要怪就怪你們不還債！」強烈的閃光嚇得我雙手抱頭求饒。
　
『嚓喇！嚓喇！』
　
「……」這把槍的聲音好像不太對勁，我定睛一看，原來他們拿著的是相機。
　
「你們是……」
「我們是記者，有關昨天救貓的事，我們想詳細訪問你一下。」
「那隻貓我吃了，燒得剛剛好，沒事的話別來煩我！」我撥開他們對著我猛拍特寫的相機。
　
『喵～』
　
突然，肩膀有一股重量壓下，刺刺的毛在我脖頸磨擦，傳來一陣騷麻感。黑色毛茸茸跳上我的肩膀上了，好死不死，記者完全捕捉到這個在他們眼中非常溫馨而且存有話題性的一瞬間！
　
我只好抱著黑貓退回家裡，將大門鎖好，關上窗簾。
　
本來以為沒回答記者的問題就會沒事，沒想到才過了十分鐘，我的手機不斷收到朋友傳來的訊息，全都是貓咪在我肩膀上，我一臉陶醉的白痴照片。
　
臉書有數萬個好友邀請，整個網絡都在瘋傳我的新聞！標題是…
　
『我才不是英雄！拯救性命是做人的基本責任！』
『即使我沒有超能力，但我也能做英雄會做的事！』
　
這麼中二病的話我才不會說啊白痴！
　
人們總是用一件事來判定一個人。
　
就算你從三歲起，就將所有零用錢捐給慈善機構一直捐到八十歲，好事到盡。
　
而在八十一歲的某天，你心情很差，一個小屁孩不慎撞到你，你向他大吼了幾句，被途人偷拍放上網絡，全世界都會覺得你是壞人。
　
這段日子，不管我去哪都受到熱烈招待，還有大學邀請我去演講。只不過是碰巧在火場帶走一隻貓，我竟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不過，這做夢幻的日子沒有維持很久。
　
記者能把我這種人塑造成英雄，也喜歡將英雄打進谷底。他們不知從哪裡找到情報，將我過去所做過的事一一揭露出來。
　
我在一夜之間成為英雄，又在一夜之間被所有人唾罵。
　
『喵～』
　
黑貓長大得很快，現在的牠站在我肩膀上已使我吃不消。我將牠抱下來放在懷裡，跟牠說：「貓咪，你覺得我是壞人還是好人？」
　
『喵～』
　
像鬣狗般的記者，每天都來我家門外守候，還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偷拍我。這樣下去，我根本不可能繼續收債的工作…
　
這個時候，我想起以前某個同業說過，要是被仇家追趕走投無路時，可以去一間賓館暫避，如果能成為那間賓館的房客，任誰都不會再找到你。
　
於是，我抱著貓咪在記者的包圍之下奪門而出，在逃跑的途中，鬣狗們嗅到我的氣味傾巢而出追趕著我。
　
「英雄先生，可否詳細說明那次件事的經過。」記者拿著手機湊向我錄音。
　
「啊啊啊啊！別煩我！我不是英雄！」我將他的手機拍打到地上，螢幕應聲碎裂。
　
「哈哈！什麼強化玻璃貼，都是騙人的！白痴！」我將記者的手機踢開，然後趁機逃跑。
　
終於，我來到這間叫「夜谷賓館」的破殘賓館。
　
我推門進去，坐在櫃檯的男人一臉不屑的看著我。
　
「幾位？住幾晚？」老板。
「我被仇家追殺！想暫避一陣子！」我。
「被仇家追殺…？那你抱著貓幹嗎？這世界只有兩種人喜歡貓，一種是裝模作樣的藝術家，一種是奴才！」老板。
　
「到底有沒有房啊？！」我。
「賓館禁止寵物入住，你的貓隨處大小便怎麼辦？抓破我的牆紙你賠得起嗎？」
　
就在這個時候，升降機門打開，一隻狗從裡面慢慢步行到櫃檯，抬起頭跟老闆說：「我出去一公園下。」
　
***就是賓館圖中住２樓那隻狗***
　
「去大便還是弄哭小孩啊？」老板。
　
狗沒有回答，直接推開門離開賓館。
　
「不是說寵物禁止入住嗎？！那隻狗是什麼意思？！」我。
「牠啊…牠不是狗…」老板皺著眉說。
「不是狗是什麼？」
「你有看過狗可以說人話嗎？」
「倒是沒有…」
「噢！我認得你了！哈哈！」老板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就是那個救貓英雄！哈哈，我說得對吧？有什麼吩咐啊英雄～？」
　
「唉…老板…」我肩膀軟頹下來：「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老板。
「就是那種不可抗逆的力量，最近我總覺得被這種力量牽扯著，快要要它勒死了。」我。
　
「我明白了，你想知道自己的命運吧？付一天的房租，然後去503號房，他可以幫到你。」
　
「他是算命的？」我。
「不，他是紋身師，可以把你的命紋出來！」老板。
　
（待續）
300分享繼續～～
喜歡故事記得like & share！或留個「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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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不得說話，但貓的眼睛，負載了很多訊息。
　
我住在一個沒有房間間格，地上擺放了床墊，只有客廳的單位。我跳上飯桌環視家裡四周亂糟糟的雜物，一切都沒變，只有這團黑色喵喵叫的毛球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空間。
　
然而，卻感覺到整個空間都變得不一樣。
　
那時候我還沒意識到，經過昨晚的火場救貓，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嗯…我出去買點吃的給你吧。」我對著黑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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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當我打開家門，就發現有四個形跡可疑的人守候在門外。做收債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仇家，我本能反應以為他們是來尋仇。
　
我一腳將其中一人推下樓梯，然後趁機會逃跑，沒想到其餘三人比我更快一步，將我的逃生路線堵住，還做出拔槍的姿勢。
　
「大哥！我也是奉命行事，收債時恐嚇威脅淋紅油乃理所當然，要怪就怪你們不還債！」強烈的閃光嚇得我雙手抱頭求饒。
　
『嚓喇！嚓喇！』
　
「……」這把槍的聲音好像不太對勁，我定睛一看，原來他們拿著的是相機。
　
「你們是……」
「我們是記者，有關昨天救貓的事，我們想詳細訪問你一下。」
「那隻貓我吃了，燒得剛剛好，沒事的話別來煩我！」我撥開他們對著我猛拍特寫的相機。
　
『喵～』
　
突然，肩膀有一股重量壓下，刺刺的毛在我脖頸磨擦，傳來一陣騷麻感。黑色毛茸茸跳上我的肩膀上了，好死不死，記者完全捕捉到這個在他們眼中非常溫馨而且存有話題性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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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沒回答記者的問題就會沒事，沒想到才過了十分鐘，我的手機不斷收到朋友傳來的訊息，全都是貓咪在我肩膀上，我一臉陶醉的白痴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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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英雄！拯救性命是做人的基本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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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用一件事來判定一個人。
　
就算你從三歲起，就將所有零用錢捐給慈善機構一直捐到八十歲，好事到盡。
　
而在八十一歲的某天，你心情很差，一個小屁孩不慎撞到你，你向他大吼了幾句，被途人偷拍放上網絡，全世界都會覺得你是壞人。
　
這段日子，不管我去哪都受到熱烈招待，還有大學邀請我去演講。只不過是碰巧在火場帶走一隻貓，我竟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不過，這做夢幻的日子沒有維持很久。
　
記者能把我這種人塑造成英雄，也喜歡將英雄打進谷底。他們不知從哪裡找到情報，將我過去所做過的事一一揭露出來。
　
我在一夜之間成為英雄，又在一夜之間被所有人唾罵。
　
『喵～』
　
黑貓長大得很快，現在的牠站在我肩膀上已使我吃不消。我將牠抱下來放在懷裡，跟牠說：「貓咪，你覺得我是壞人還是好人？」
　
『喵～』
　
像鬣狗般的記者，每天都來我家門外守候，還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偷拍我。這樣下去，我根本不可能繼續收債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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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啊…牠不是狗…」老板皺著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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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過狗可以說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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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書時，總喜歡與賞面購買拙作的朋友閒談，問問他們有否特別支持的球隊或球星，然後就於屝頁寫幾句有關他們愛隊的說話。

今天有位朋友說，他最喜歡Kobe。

那麼，我相信他會喜歡以下這篇的。《伍家謙，交畀你講體育》這書除紀錄我的體育傳媒生涯和採訪趣事外，也有一個關於運動員故事的部份；有些是親身見聞，亦有個人感想。關於Kobe這篇，兩者都有。

老套的說法：一些東西若連自己都感動不了，就遑論感動別人，這一篇，我邊寫邊鼻酸，大概我輩籃球仔都會有些感受；就作輕微劇透，節錄一少部份吧，也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本 #伍家謙交畀你講體育。

//告別校園時的我們雄心壯志，對未來充滿憧憬，心想一切都會順風順水的，高比不也是年紀輕輕就三冠在手？幻想美麗，現實卻是撞板、碰釘樣樣齊；這個時候，刮了個光頭的高比陷於谷底：三連霸之後傳出與奧尼爾不和、趕走教練積遜、扭計要求轉會等負面新聞先後浮面；崇尚個人勝利，起手浪射置團體輸贏於不顧，亦令他遭受四方八面的口誅筆伐；後來更「大單」，被控強姦之後贊助商敬而遠之，球迷離他而去；當時同樣過得不算順利的那個自己，對他沒有半點同情，只喊出一句：抵死。

事情是怎樣起的變化呢？該從二零零八年北京奧運的採訪說起。

奧運開幕前，我應上司要求到北京五棵松體育館(籃球項目的比賽場地)採訪中國隊的備戰情況。提早到場，美國隊剛於同一地點訓練完畢；勒邦占士、安東尼等球星正坐在場邊休息，或帶上耳筒聽音樂、或說笑吹水、或拿起手提遊戲機打機；高比卻走向後備席，揚手示意訓練員走到場中。

然後，訓練員就開始給他傳球，高比就逕自練起跳投來：底線、45度、「葫蘆頂」、再到另一邊的45度位及底線，共五個位置，每個位置投中二十球後才轉位。即是說，要投中一百球才算完成 - 在接近三小時的團體訓練之後。

看著被熱汗沾濕得像從水中爬出來一樣的他完成訓練之後，我就到球場的其他地方看看；經過舉重房，竟又見到他在訓練員的協助下健身 - 實在無法不驚訝。許多報道都指高比是個訓練狂，但我連想也沒想過竟是瘋狂到這種地步。那刻開始，我對他的厭惡好像稍稍退減，也對「職業運動員」重新定義；要有這種態度，才配得上這五字。

努力終有回報，這句話看似老套，但放諸高比身上卻無半點爭拗餘地，因他真的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無論洛衫磯市內有幾多人於凌晨四時起床都好，高比一定就是其中一個。原來努力真的可抵消負面觀感。他於總決賽潰敗，你會奇怪自己怎麼好像有點惋惜；他在倫敦奧運決賽以神級表現領軍奪金，你為他鼓掌；那記於奧運決賽對西班牙時的"Four Point Play"後，他把手指放在唇上的慶祝，似是告訴世界：安靜一點吧，先不要為我歡呼，更精彩的表演之後還多著呢；你第一次覺得那其實是自信，與自負有點分別。當我們困在樽頸不上不落，感覺無論如何努力都未能打出一片天之時，卻見高比於低潮之後東山再起，手上又添兩枚指環；混沌中看到了希望，高比，彷彿為你爭了一口氣。

奪冠之後他再度東來，我又有機會跟他來個專訪。高比對記者從來友善，有問必答；翌日他到球場出席活動，我在場邊等侯採訪時突然被前面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檔了視線，他伸手向我，雙手一握之後來就個「鬼佬式」的半擁抱：「What's up Man！今天你也來了喇？再見你真好。」

高比就是這樣憑著一點一滴的努力，叫世人、叫Haters對他改觀。

後來的事，大概大家都很清楚：重創、復出、宣布退役。到今天，你或許略有小成，事業發展算不俗了，跑車、名錶、美酒，一樣不缺；那晚下班回家，在那個超大屏幕電視前全神貫注地觀看他回應退役問題，越看越感傷，眼淚如失控般湧出；你起飛的同時，那個在你失意時給你希望的人，職業生涯卻走到黃昏；此時方恨年少輕狂，沒有早一點學懂欣賞別人。年輕時總有萬般事情看不過眼，總覺別人格衰，復又自命不凡；但原來你走過的冤枉路，高比也跟你一起走過。

他退役的那個球季季尾，我把工作推掉，任性的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給他送別；上網買好了球票，硬拉著太太陪我一道去。那是湖人作客雷霆 - 高比的最後一場作客比賽。

在他宣布退役後，每場作客賽事都成為告別派對，「向高比致敬」的氛圍，才稍稍沖淡湖人隊中那份確實存在的愁雲慘霧，對雷霆這場亦不例外；其實我一直沒太留意比數 - 就容許我有那一點私心吧，整場賽事，我的目光都只放在他身上：

他的第一記投籃，碰不到籃框；

他頭幾次起手都落空了；

他全場只十二投四中。

比賽期間，杜蘭特上前挑戰。高比和他的幾次「故意」一對一，是全場最精彩的場面，比韋斯布克的Triple Double更精彩。

高比的腳受過重傷，他三十七歲了，速度大不如前；

防守時，他的腳步也難以追上杜蘭特的高速突破；

手也受過傷，比賽時不停扭動肩膊 - 看來很痛。

不過 -

他投進三個精彩的三分球；

他射入十三分，全部來自第一節，已是全隊得分最高的球員；

他背打杜蘭特、招牌Shoulder fake、後轉身、假動作佯裝起手；杜蘭特沒起跳，高比也沒有把球傳出，強行起手 - 就如過去二十年一樣。最後，籃球以高拋物線漂亮地穿針而進。

高比笑笑，杜蘭特也笑笑，但我的眼眶卻於看到這幕時凝著涙。高比只於首節打足十二分鐘，之後的上場時間都只零零碎碎；最後一節時，坐在我身旁的雷霆球迷，鼓動身邊觀眾一起叫：We want Kobe！We want Kobe！

高比笑笑揮手。他自第三節開始打了五分鐘左右就出場休息，之後再沒上場，因為雙肩和雙膝都敷著大冰袋。

完場了，他與主隊球員逐一擁抱，然後揮別球迷。

步出球場，我凝在眼眶那幾滴淚最終還是流了下來；太太問我為什麼？我説：「剛才，我從頭經歷過一遍青春，然後跟它道別。」

到他的告別一戰，我身處芝加哥的酒吧內觀看電視直播；看他拖著那傷痕纍纍的身軀、為那支該季像是扶不起的阿斗的湖人轟入六十分、並最終反勝爵士之時，我又再次紅了眼框；這時才想起，我們從男孩走到男人的那段路上，高比拜仁的身影，原來一直都在；他於最後一戰仍能依然故我，堅持持球在手的態度始終如一；自已卻只能隨波逐流，想講句真心話都要瞻前顧後。高比，到最後一場比賽都為你吐了一口悶氣。

就這樣，一個與我們一同成長的球星，退下來了。人生太短，能看著一個球員由出道走到退役，其實是件多麼幸運的事情；這時你或會帶點悲哀地想，人的一生，還能像這樣看多少回？也許就只有這麼一次；引用朋友的講法，就算現在再出現一個高比，我們也沒有青春去追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