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讓我非常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一人團費一萬多的四天三夜港澳遊，居然是變相的勒索團。（注：大家不要再跟我說一分錢一分貨，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去看了大型旅行社，價差沒多到要受這種離譜的對待，曾幾何時我們總默許這樣的事，喔幹講到這我再度想到頂新）

請大家用力轉出去，不要姑息這種事，不要讓大家覺得這是正常的，不要誤認為所有領隊導遊都是這樣的。

這次員工旅遊去澳洲同事們遇到很棒的導遊，扭轉我對導遊的形象。因為對方很熱誠，甚至結束旅行到現在都半個多月了，同事們還常常跟導遊聊天，當然，去年去北海道時是謹慎寡言的導遊是另一種，但也是專業盡責。

我們都知道導遊需要偶有外快，但這已經不是了。
我必須說重話，會造成台灣人民對跟團這件事不信任，這些「綁架導遊（領隊）」要負很大的責任。

我相信這些都是少數，可這些人就是佔著一些帶著父母出遊或者純樸性格人便宜。可能想多數是長輩看到購物頻道吵著要子女帶去，就任意地展現各種惡習。

我最討厭的事文中沒說。導遊第二天問我朋友：「你好像台北人喔，要求這麼多？」
所以現在是說南部人好相處所以就要佔便宜嗎？
太低級了吧！
醒來時突然想到，如果是滿金跟團遇到這種事怎麼辦！

【土包子的跟團奇幻之旅──新濠影匯澳珠四日遊】
　
這世代，常見一些團旅廣告，精美圖片、溢美文案，有的會標明「無購物」行程，可是啊，總有些土包子，比如我，一個長年習慣自助旅行的豬頭，就是不瞭解這三個字的重要性，上週終於大澈大悟。
　
　
「無購物！無購物！無購物！」要講3遍！不，應該講300遍。
　
　
土包子第一次買團旅，主要是和70多歲的媽媽同行，我們腳程和體力不同，另一方面，團旅費用確實比自助低一點點，就像團購。媽媽在東╳電視購物台看上這行程，我也感到興趣。去過拉斯維加斯和蒙地卡羅，卻沒去過號稱「亞洲的拉斯維加斯」「亞洲的蒙地卡羅」澳門，珠海也沒去過‥‥可以試試。
　
　
略研究一下，媽媽看上的澳珠短游是桃園進出團，而且是一大早飛機，從高雄趕去，高鐵來不及，得在巴士上或機場過夜‥‥這類團，多半是桃園機場進出，高雄小港機場進出團太少了。我打電話和購物台反覆溝通，被推薦了這個小港機場進出團，觀光行程和媽媽看上的內容差不多，雖然比媽媽看上的那個行程費用高幾千元，扣抵往返高鐵費，還行。
　
　
於是，我非常認真看了東╳網路廣告，都是華麗的詞藻和精美的照片（每家都差不多）。
　
　
───【網路網告詞】星光大道巡禮：威尼斯人娛樂場天幕廣場、銀河娛樂城運財銀鑽秀、暢遊最新百老匯夜集+街頭藝人表演、新濠天地娛樂場曠世鉅作水舞間大秀、美人魚水幕秀＋SOHO區、新濠影匯影匯之星 8字摩天輪＋蝙蝠俠夜神飛馳秀；盡情享受酒店設施綠野遊蹤，車遊澳門美景、跨海大橋、旅遊塔、媽閣廟、融和門、漁人碼頭、望海觀音、新葡京酒店、永利娛樂場、美高梅酒店、澳門免稅店→珠海 白蓮洞景區、茶文化館、蓮花路步行區‥‥‥巴啦吧啦巴啦。
　
　
這種文案，我也會寫，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廣告文案最下面的幾行小字：
　
　
．本售價不包含：
1. 機場稅、燃料稅NT$1400元+雜支等NT$2600元，共計每人新台幣4,000元。
（注意事項：燃油稅開徵日期及加收金額，以航空公司公告日期及價格為主；證照費用，以相關單位公告日期及價格為主）
2. 導遊+領隊+司機小費：每天200元x4天=NT800元/人。
．自費行程：無
．購物站：玉器、茶葉、絲綢、免稅店
　
　
購買後，旅行社的人在簽約前打電話來說：「有三個購物行程喔。」我說：「我知道。」
　
　
旅行社的領隊只對我說了這行話，我回答這三個字。（這件事很重要，關係彼此的「共識」）
　
　
是的，我知道有三個購物站，媽媽除了和我與弟弟旅行會一起自助，她都習慣團旅，多半都覺得愉快。我自己並沒有太排斥，心想就是逛一下吧，團購會有折扣費，當然也有想推銷的購物點，很合理，想買就買、不想買就不買。
　
　
（是的，我本來是這樣思考的，真是好傻好天真啊！）
　
　
我顯然涉世未深，以為「購物站：玉器、茶葉、絲綢、免稅店」這16個小字（含標點符號）是團旅插曲───萬萬沒想到這16個字，竟然是貫穿「新濠影匯澳珠四日遊」的超強主題曲和如影隨行的配樂。
　
。。。。。。
　
對，請注意這行含標點符號的16個小小字，再繼續閱讀我以下四天三夜的奇幻之旅。
　
　
▼第一天行程：超難吃的晚餐＋超精彩的澳門豪華秀
　
　
午後兩點半飛機，四點抵達澳門機場，澳門導遊來接，搭巴士入住新濠影匯五星級酒店，行程有點匆忙地趕鴨子似，但勉強還行，至少處處照顧到老人家洗手間問題，團旅通常會有很多年長的人。
　
　
．這天內容是：
　
（1）8字型摩天輪
　
大約10分鐘，看看酒店綠野仙蹤的游泳池，遠處風景，沒有想像中浪漫，也挺心曠神怡。
　
（2）晚餐：
　
約50分鐘時間，旅行社給的一張娛樂場「快富站」餐劵（在銀河酒店地下室吃，這一餐選擇很少，只有六種，每種有肉或魚有菜有湯，照片應該是PS過，且亂不長進，這兩年菜色都沒改變，難吃到爆。
　
晚餐前，台灣領隊在巴士上也直言：「可能不好吃，但大家就當作餵豬吃飽。」這是玩笑話嗎？好吧，果是餵豬晚餐。很厲害的晚餐，我已知網上都說難吃‥‥竟然，比我想像中的難吃還糟糕。
　
※快富站餐券，可以網購。中國販賣約12-16RMB，台灣販賣台幣100多元，賭城飯店飲食消費本來就比外面市區至少高兩倍，所以這價位品質，請自己思考。還有另一種餐券，銀河的亞洲美食坊，在一樓，選擇就多很多，但每餐價位都是RMB70或港幣澳幣70起跳。
　
　
（3）蝙蝠俠夜神飛行：
　
約30分鐘，實際上是15分鐘，這是新濠影匯酒店最大賣點，澳門每個酒店都有其特殊賣點。是室內的虛擬實境，卻真實地像搭著雲霄飛車高低快速穿梭在華麗燦爛的夜空，驚人的是肌膚可以吹到呼嘯的風和撒落的雨水，太有真實感了，真實感覺自己在夜空中進行一場刺激的飛行。媽媽直說太過癮了。
　
　
（4）美人魚秀：
　
這種秀也拿來當廣告詞？就新濠天地某一個展示裝飾品，一個LED大螢幕的動態投影，屬於某類裝置藝術，不是秀，無須門票。
　
　
（5）水舞間：
　
這真的是精彩的秀了！約90分鐘，270度的圓形劇場，媲美太陽劇團（如果你看過太陽劇團，就懂我說的），難以想像的高科技舞台設計與驚艷的水上表演。瞬息萬變的水柱舞蹈搭配磅礡的音樂，這表演彷若星空煙火璀璨驚人，而超越體能極限的專業的演者，同馬戲團般帶給所有觀眾驚喜不斷。後面的高空跳水和摩托車特技，不斷在空中翻轉、飛越，大家都尖叫連連。
　
我和媽媽是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低價C區濺水區，水柱不斷噴灑出來，現場座位都備有毛巾，我們一面檔水花、還是看得不亦樂乎。媽媽一直說：「太值得了！」
　
這是四天旅程中最美妙絕倫的體驗，一生至少得看一場這樣的秀，毫無冷場，真的真的真的。
　
　
四天三夜小旅行之美妙，就這樣，在第一天畫下句點。。。
　
　
▼第二天行程：車遊各景點＋風景區拍照兼躲雨
　
11點集合，可以睡到自然醒，也可以去飯店泳池游泳。新濠影匯的早餐很貴，團旅不可能提供，因此早餐是導遊安排的一個豬扒包和100 CC小奶茶。豬趴包，一個麵包夾了一小塊豬排，豬排味道還行，無骨，和澳門幾個著名有骨豬趴包，不太一樣，不知道哪裡買來的。
　
　
───【網站廣告詞】車遊欣賞澳門美景 跨海大橋、旅遊塔、媽閣廟、融和門、漁人碼頭、望海觀音、新葡京酒店、永利娛樂場、美高梅酒店、珠海濱海情侶路、漁女雕像、白蓮洞景區‥‥」
　
　
哇～～真的是名正言順的「車游」，因為從澳門到珠海需要過海關，海關得花一個半小時，總之，巴士過海關前後會經過這些景點，包括珠海的長長濱海情侶路、漁女雕像，就說車遊了，風景在窗外。
　
　
到了珠海，介紹了東北籍導遊後，領隊說：「各位旅客，我就直話直說了，你們這次的團費在澳門已經用完了。珠海這幾天的旅館和餐飲費都是這裡的購物站贊助的，我們安排的購物站並沒有鎖門喔，所以到了購物站，拜託大家要尊重購物站的人，每個站大概會有90分鐘到兩小時，請大家不要隨意走出門，這樣很不禮貌。如果喜歡的可以多買，就算不喜歡，至少也買一點，因為是他們贊助了你們的團費。」
　
　
（咦，我簽約付款前，怎不直話直說？只說有三個購物站行程）
　
　
個頭高大壯碩的東北導遊即刻接腔：「我也直話直說，我是東北人講話都是一根腸子的，就是很熱情又不會欺騙人的。說真格兒的，這個月，我都沒接到旅遊團，我當然可以選擇大陸團，但他們不像台灣團那麼文明，我還是喜歡台灣團的‥‥所以姑娘我都快要坐吃山空了，我還有個女兒在東北，大家知道的，養女兒也不容易，希望大哥大嫂們這次來珠海玩，有錢出錢，沒錢也幫個忙，讓我有個業績，否則我可是賠錢來做這個工作‥‥」
　
　
（這一刻，我還不明白所謂的「業績」）
　
　
午飯後，白蓮洞風景區，大約停留50分鐘，沒看到鯉魚嘴和白蓮花，因為50分鐘是不夠的，我們只走了500公尺，就坐在樹陰下休息或拍照。
　
　
圓明園主題樂園，停留時間90分鐘，東北導遊領我們入門講解了10分鐘故事，就放生了。此時，下起大雨，每人自費RMB 30搭有頂棚的遊園車，約10分鐘繞完，看到樹林中充滿現代化的溜滑梯、摩天輪等，果然是主題樂園。途中有下車看一下某宮殿，沒開放，只能繞宮殿外觀走一圈，繼續搭車回大門口「皇帝辦公室」躲雨。
　
　
皇帝辦公室就是皇殿，可以付費穿古裝假裝皇帝拍照，有個中國大媽走過說：「哎喲～這是活人扮死人吧！」真是神來一句！
　
　
在皇帝辦公室躲了60分鐘的大雨，時間到了，晚餐吃合菜，餐後到商務旅館CHECK IN，這天結束。
　
　
晚上，我和媽媽選擇去足療，導遊一直遊說我們足療按摩兩小時，說可有專車接送喔，我堅持一小時，導遊最後妥協。透過導遊每人一小時RMB 100，自己去RMB 60（足療店經理告訴我們的），足療店離飯店走路只要7分鐘，哇咧專車接送。
　
　
▼第三天行程：直銷說明會＋電視購物即興演出秀
　
　
8點20分集合，旅館早餐，網上評論很正確「貧乏」，是的，樣式很少，飲料有豆漿、奶茶和咖啡，咖啡是泡好的，比三合一甜兩倍。
　
　
這個上午，我們先去梅溪牌坊看清朝商人陳芳故居，以及「五分鐘」的川劇變臉秀，停留時間約一個小時，接著就被帶到茶店。
　
　
走馬看花之旅結束，以下真實進入強迫直銷購物行程。
　
　
－－－－－－－－疲勞轟炸購物行分隔線－－－－－－－
　
　
上車開始，東北導遊自動啟用「直銷模式」，從養生、三高、糖尿病談起，開始講普洱茶對養生之營養功效，這家普洱茶可是全珠海最有信用、最有威望、價格最實在最便宜的茶店‥‥喝普洱茶不僅可以讓身體健康，去除三高，甚至可以賺錢增值。
　
　
導遊說：「我說呀，大哥大嫂，我可是為您的身體健康著想，不過喝普洱不能只喝一天或一個月，那沒有功效的，我一個客人就是喝了普洱茶，喝了兩年，糖尿病都好了。您不買一萬，也可以買幾千元，我絕對不會騙你的，如果您想買一套十二片的，一萬四，這套您喝了十片，也得喝上五年，但記得不要全部喝完，一定得留下兩片回到這裡，普洱茶就是越老最值錢，店家會購買您這兩片，再送你一盒，讓您一生喝免費，這種划算的事，我怎能藏私，一定要介紹給您！」
　
　
───【網路廣告詞】茶文化館：由專業人員解說如何挑選茶葉，並於此享用茶點。
　
　
導遊說的話，猶言在耳，到了茶店，一個口齒伶俐的雲南小姑娘半小時說明會，又說了一遍一模一樣的話，並推銷三種普洱茶磚，分成一萬四、兩千四、一千元各類普洱茶，以上都是人民幣。
　
　
說明會結束，幾個雲南小姑娘開始把客人各自帶去小房間的，奉上茶之後，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加長、加強版、3.0版疲勞轟炸。有的人想買一小罐，不賣；非得買大罐或一套，買一套送這個和那個。
　
　
期間，幾個人走出門口抽菸，又被導遊和領隊拉回來──所謂「不關門．購物站」，顯然，以前可能怕團客聽了逃走，都是直接「鎖門」。
　
　
大家零星買了些茶葉，私下對照費用，不盡不實，小房間密談還是有用的，同樣一罐茶葉，有人買了400 RMB，有人是200 RMB。
　
　
疲勞轟炸後，看來買太少了，東北導遊火氣來了，車上不斷抱怨大家讓她沒業績、不給面子、不懂導遊的辛酸，他們可是贊助廠商，否則大家哪有團費可以吃飯和住宿？她安排的飯菜有沒有讓大家吃不飽？住得不好嗎？拜託大家高抬貴手，一定要幫她衝業績！說著用力掄起手、一臉準備要去打仗的模樣、嗓門響亮：「下一站！我們一定要加油！」。
　
　
───【網路廣告詞】寢具文化館：由專業人員解說絲綢的製造過程，內部陳列仿絲綢及絲綢等產品，參考現代仿絲綢製作技術及真絲綢差別不同之處。
　
　
下一站，東北導遊繼續啟動「直銷模式」，從好的絲綢對身體健康的好處講起，講到價錢和業績，口沫橫飛，此刻神情和語氣十足威脅性，一副像豁出去準備殺人的女戰士。
　
　
果然，蠶絲被套工廠的直銷說明會之後，主持的小姑娘介紹完，拿出幾套被套說明價錢，每套又是幾萬幾千元人民幣，高大壯碩的東北導遊走過來，大手推開瘦弱的小姑娘。
　
　
東北導遊劈哩啪啦把被套包分成三份，三包棉被包上面用力摔上一包又一包，堆成高高三份，大聲說：「妳別說了！我要換方式，這得拆開賣！」
　
　
以下，啟動「電視購物台戰鬥模式」。
　
　
東北導遊嗓音宏亮：「這套加這套加這套，三套夠不夠？我再加這個枕頭，這枕頭單賣就是600元！這一堆就是兩千四！你絕對找不到比這個更優惠的價格！」
　
　
小姑娘，面有難色：「大姐！我們不能這樣賣！我們可虧了！」
東北導遊：「妳叫妳老闆來找我說，就這價格，有事我負責！」
小姑娘：「‥‥這樣讓我很為難啊！我們從來不給這種價格！」
東北導遊：「妳閉嘴，我和妳老闆熟得很，如果妳賣不出去，妳沒業績、我也沒業績，反正這團我負責任，我說了算！這是我的團！」
小姑娘：「我覺得‥‥」
東北導遊轉頭看著我們，大聲說：「大哥大姐！我夠意思了吧？！我都敢擔起這責任！你們也要有點責任感吧？！不夠是嗎？兩千四再加這個小棉被套！只有今天！下次再也沒有了！」
　
　
這一瞬間，盯著那些花色很醜的棉被套，我給嚇住了，這這這，可不是電視購物台的手段嗎？哈哈哈哈哈哈。
　
　
很遺憾地，兩個小時的蠶絲被套工廠演出的電視購物即興表演，我們這團消費力仍然不高，東北導遊簡直臉色慘澹。
　
　
她私下衝著我說：「妳都沒有消費，一點貢獻都沒有，妳要對我負責！」
「我幹嘛對妳負責？我是妳的誰啊？！我只是一個旅客。」
她大吼：「妳吃我的、住我的，就是欠了我，妳卻沒給我業績。」
我被這些話惹火了：「為什麼？我的簽的旅行合約又沒寫需要貢獻妳的業績！」
　
　
晚餐前的巴士上，可想而知，東北導遊拿起麥克風既兇悍又傷心又充滿威脅口吻，直說她的業績是多少，大家都沒達成，她真想把我們一個一個丟進珠海裡。
　
○○××＃＊※＆
　
倒是晚上九點，帶媽媽去附近吃了珠海最著名的粵式點心餐廳，雖然六點吃過晚飯，九點鐘我們兩個小鳥胃都不餓，可是這家餐廳就在足療店隔壁、旅館附近，不去吃，太對不起自己。
　
　
前一天和足療店師傅聊起──我問：「金悅軒是不是珠海數一數二的美食餐廳？」他們笑著說：「如果金悅軒是第二名，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名！」
　
　
太晚了，點心沒了，想吃的蝦肉炸蟹盒賣光了，只能點蝦球和榴槤酥，啊，即使如此，和這幾天在珠海的午晚餐相較，只能說：「一個是天上，一個是人間。」地下室的一點都不想提。
　
　
※珠海盛產海鮮，我們的團旅餐的中式合菜算豐富，九菜一湯，只是餐桌上幾乎沒看到海鮮。哈哈。
　
　
▼第四天行程：業績不夠的團旅＋被關在免稅店的難民
　
　
8點20分集合，貧乏的早餐，和昨天一樣，挑剔的我，兩天都只喝碗白粥加軟油條。
　
　
一上巴士，嗯，導遊直銷模式開啟。意外的，我以為東北導遊可能會比昨天兇悍、搞不好把我們丟包，沒想到她的攻擊戰略改變了，軟中帶硬。
　
　
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如果大家覺得我這幾天帶的團還可以，餐點還好吃，我的人品還行，求求大家給我一點面子，倘若您願意肯定我，拜託，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也借錢捧個人場，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一定報答大家。」
　
　
↑ 沒錢的也借錢捧人場？此話，我只能說經典。
　
　
因為有昨日爭執，今天東北導遊超實際地看都不看我一眼，她明白我不是大款吧，哈哈哈哈哈。
　
　
我們一早直接被帶到一家珠寶店聽直銷說明會，停留「兩個小時」。
　
　
可能，這個直銷說明會播放影片時，講解的姑娘語氣很溫柔，不像前兩站的小姑娘那麼帶威脅性，也可能是珠寶店，或是最後一天了，我們這團女性多一點，大家購物能量比昨天強很多，包括我和媽媽都各買了一條項鍊，雖然價格不高。
　
　
我，以為，東北導遊今天應該達到業績了，非常遺憾，並沒有。
　
　
因為她主力在鼓吹某團友買一組價值三萬五人民幣的玉製品，團員母親心底要價是五千，哈哈。不是我們愛殺價，首先這工廠號稱不二價的歐洲珠寶認證公司，事實上，同一條珍珠項鍊還是會因為不同人賣出各種價位‥‥誠實的店嗎？！騙人啦。都是削凱子的購物店。
　
　
沒達到業績的東北導遊，一上巴士，臉色鐵青罵我們一頓之後，又以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大家沒達到她的業績，最後拿出一條珍珠墜子，一條RMB 200，拜託大家提升業績──被台灣領隊制止，領隊說：「我們公司向來不許我們的團在車上賣東西！我為此抱歉，真不好意思。」
　
　
這樣嗎？
　
　
那麼，澳門導遊在車上賣蛋塔或賣一支設計和包裝都醜到爆的手錶，為何沒制止？可能澳門導遊賣東西口吻算內斂，沒有珠海的東北導遊那麼離奇吧，我猜想。
　
　
最後，想講一下團旅中的澳門市區的免稅商店，亂恐怖，因為是「關門」的。（請千萬不要去）
　
　
免稅商店，心中想像的免稅商店大概就是寬闊的賣場之類的‥‥抱歉，完全不是，那是一個民宅式的小賣場，出入口都很小，需要走樓梯。裡面賣餅、賣伴手禮、賣金銀飾品、賣有的沒的，樓梯很窄、空間不大，究竟免稅到什麼程度？我不確定。
　
　
我只確定──這個免稅小店充滿非常多粗魯的中國團客和臉色口氣不好的澳門收銀員，光一個結帳就會推來推去、罵來罵去、吼來吼去，空間不大、人超多、空氣很悶。我就被中國大媽用籃子尖端打中腹部。
　
　
更可怕的是，這個小免稅店只可進，不可出。想出去，只能由導遊親自到場簽字確認，你才可以出去。小出口有兩個外國警衛把守，於是裡面一堆旅客都像敘利亞難民般擠在出口、肉身相貼、氣急敗壞，除非有人裝病‥‥親眼看到有個男人裝病出去，走下樓梯卻身手矯健。
　
　
購物型團旅導遊啊，都差不多的，澳門導遊在這裡，關了我們近一小時才出現。
　
　
從免稅店離開，之後的行程就是再去銀河酒店地下室吃第一天那個六選一的快富站。我死都不願意，把餐劵送給丟了餐劵的同團旅客，也算小小好事一樁。我和媽媽暫時脫團，選擇在一樓儲值一張餐卡（沒吃完可退費），自費吃午餐，不見得多美味，價錢也高，比如：台灣百貨美食街相同的勝博店豬排飯，銀河貴約兩倍多。總之，口味比地下室好一點。
　
　
午飯，就是走馬看花，參觀各賭城酒店景色，比如威尼斯人的，哦～Casino在澳門不能直率說賭城，要說「娛樂場」，因為不能公開同意「賭博」這碼事。呵呵。
　
　
傍晚五點鐘到了澳門機場，呼，我和媽媽的小假期終於結束了。哎呀，這麼短的旅行，我竟然說「終於」～啊！終於。哈哈。
　
　
▼感想
　
　
土包子懂了，隱藏在旅遊廣告與合約的灰色地帶──號稱旅遊團的購物團，我自然不會再參加。可是啊，為什麼這樣誇張的購物團還能存在呢？！這是問題。
　
　
─────那16個小字，就是在灰色地帶。
　
　
另外的：領隊、導遊在第二天威脅我們「因為團費太低，要由購物來抵」，我出發前就認真查過我們行程中住的飯店、旅館和觀秀所有票券費──第一天的五星級酒店雙人房確實貴一點，但4500台幣可訂到，加1500，還可贈送兩張摩天輪和蝙蝠俠票券，水舞間低價區也沒那麼貴；至於珠海住的房間，他們號稱幫我們升級，同樣雙人房型附早餐，一晚是台幣1350元。若不吃團餐的「自助旅行」差不多是這樣費用，一個人可能略有省到約2000台幣‥‥‥但，也不要這麼惡劣地亂騙我們。
　
　　
你們若溫柔一點、和善一點、誠懇一點，我都不會那麼在乎。重點是態度。就是充滿威脅，我，不爽到極點。
　
　
簡單說，多出來的費用就是領隊、導遊和巴士費用，我們一天給200台幣的小費，一個人800台幣，我們這團20人略多點，小費共16000元含巴士，但不含購物抽成，大家多少都有被唬爛買了東西。他們依然感覺不夠，可是啊，不過才四天‥‥‥值得這樣閃閃躲躲得強迫購物嗎？
　
　
再說三次，團旅確實比自助省了做功課時間，但也不見得便宜多少，若想團旅，請慎選「無購物、無購物、無購物」團。
　
　
最最最後一句真心感言────我那天就好想大聲吶喊：「澳門有那麼多好吃的美食，我竟然什麼都沒吃到，還吃到最糟糕的地下室！吼！○○××※＊＆＃☆★！」
　
　
※

啊～我忘了說回程讓我們這個團感覺詭譎「溫暖」的事，機上有個旅客剛好參加這旅行社八天七夜的張家界團旅，嗯，八天有六天是購物團，買的同樣茶葉比我們還貴，機上大家都笑起來。

哈哈哈，又安慰又傷心啊。
　　
　　

【土包子的跟團奇幻之旅──新濠影匯澳珠四日遊】
　
這世代，常見一些團旅廣告，精美圖片、溢美文案，有的會標明「無購物」行程，可是啊，總有些土包子，比如我，一個長年習慣自助旅行的豬頭，就是不瞭解這三個字的重要性，上週終於大澈大悟。
　
　
「無購物！無購物！無購物！」要講3遍！不，應該講300遍。
　
　
土包子第一次買團旅，主要是和70多歲的媽媽同行，我們腳程和體力不同，另一方面，團旅費用確實比自助低一點點，就像團購。媽媽在東╳電視購物台看上這行程，我也感到興趣。去過拉斯維加斯和蒙地卡羅，卻沒去過號稱「亞洲的拉斯維加斯」「亞洲的蒙地卡羅」澳門，珠海也沒去過‥‥可以試試。
　
　
略研究一下，媽媽看上的澳珠短游是桃園進出團，而且是一大早飛機，從高雄趕去，高鐵來不及，得在巴士上或機場過夜‥‥這類團，多半是桃園機場進出，高雄小港機場進出團太少了。我打電話和購物台反覆溝通，被推薦了這個小港機場進出團，觀光行程和媽媽看上的內容差不多，雖然比媽媽看上的那個行程費用高幾千元，扣抵往返高鐵費，還行。
　
　
於是，我非常認真看了東╳網路廣告，都是華麗的詞藻和精美的照片（每家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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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文案，我也會寫，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廣告文案最下面的幾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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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導遊+領隊+司機小費：每天200元x4天=NT800元/人。
．自費行程：無
．購物站：玉器、茶葉、絲綢、免稅店
　
　
購買後，旅行社的人在簽約前打電話來說：「有三個購物行程喔。」我說：「我知道。」
　
　
旅行社的領隊只對我說了這行話，我回答這三個字。（這件事很重要，關係彼此的「共識」）
　
　
是的，我知道有三個購物站，媽媽除了和我與弟弟旅行會一起自助，她都習慣團旅，多半都覺得愉快。我自己並沒有太排斥，心想就是逛一下吧，團購會有折扣費，當然也有想推銷的購物點，很合理，想買就買、不想買就不買。
　
　
（是的，我本來是這樣思考的，真是好傻好天真啊！）
　
　
我顯然涉世未深，以為「購物站：玉器、茶葉、絲綢、免稅店」這16個小字（含標點符號）是團旅插曲───萬萬沒想到這16個字，竟然是貫穿「新濠影匯澳珠四日遊」的超強主題曲和如影隨行的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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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請注意這行含標點符號的16個小小字，再繼續閱讀我以下四天三夜的奇幻之旅。
　
　
▼第一天行程：超難吃的晚餐＋超精彩的澳門豪華秀
　
　
午後兩點半飛機，四點抵達澳門機場，澳門導遊來接，搭巴士入住新濠影匯五星級酒店，行程有點匆忙地趕鴨子似，但勉強還行，至少處處照顧到老人家洗手間問題，團旅通常會有很多年長的人。
　
　
．這天內容是：
　
（1）8字型摩天輪
　
大約10分鐘，看看酒店綠野仙蹤的游泳池，遠處風景，沒有想像中浪漫，也挺心曠神怡。
　
（2）晚餐：
　
約50分鐘時間，旅行社給的一張娛樂場「快富站」餐劵（在銀河酒店地下室吃，這一餐選擇很少，只有六種，每種有肉或魚有菜有湯，照片應該是PS過，且亂不長進，這兩年菜色都沒改變，難吃到爆。
　
晚餐前，台灣領隊在巴士上也直言：「可能不好吃，但大家就當作餵豬吃飽。」這是玩笑話嗎？好吧，果是餵豬晚餐。很厲害的晚餐，我已知網上都說難吃‥‥竟然，比我想像中的難吃還糟糕。
　
※快富站餐券，可以網購。中國販賣約12-16RMB，台灣販賣台幣100多元，賭城飯店飲食消費本來就比外面市區至少高兩倍，所以這價位品質，請自己思考。還有另一種餐券，銀河的亞洲美食坊，在一樓，選擇就多很多，但每餐價位都是RMB70或港幣澳幣70起跳。
　
　
（3）蝙蝠俠夜神飛行：
　
約30分鐘，實際上是15分鐘，這是新濠影匯酒店最大賣點，澳門每個酒店都有其特殊賣點。是室內的虛擬實境，卻真實地像搭著雲霄飛車高低快速穿梭在華麗燦爛的夜空，驚人的是肌膚可以吹到呼嘯的風和撒落的雨水，太有真實感了，真實感覺自己在夜空中進行一場刺激的飛行。媽媽直說太過癮了。
　
　
（4）美人魚秀：
　
這種秀也拿來當廣告詞？就新濠天地某一個展示裝飾品，一個LED大螢幕的動態投影，屬於某類裝置藝術，不是秀，無須門票。
　
　
（5）水舞間：
　
這真的是精彩的秀了！約90分鐘，270度的圓形劇場，媲美太陽劇團（如果你看過太陽劇團，就懂我說的），難以想像的高科技舞台設計與驚艷的水上表演。瞬息萬變的水柱舞蹈搭配磅礡的音樂，這表演彷若星空煙火璀璨驚人，而超越體能極限的專業的演者，同馬戲團般帶給所有觀眾驚喜不斷。後面的高空跳水和摩托車特技，不斷在空中翻轉、飛越，大家都尖叫連連。
　
我和媽媽是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低價C區濺水區，水柱不斷噴灑出來，現場座位都備有毛巾，我們一面檔水花、還是看得不亦樂乎。媽媽一直說：「太值得了！」
　
這是四天旅程中最美妙絕倫的體驗，一生至少得看一場這樣的秀，毫無冷場，真的真的真的。
　
　
四天三夜小旅行之美妙，就這樣，在第一天畫下句點。。。
　
　
▼第二天行程：車遊各景點＋風景區拍照兼躲雨
　
11點集合，可以睡到自然醒，也可以去飯店泳池游泳。新濠影匯的早餐很貴，團旅不可能提供，因此早餐是導遊安排的一個豬扒包和100 CC小奶茶。豬趴包，一個麵包夾了一小塊豬排，豬排味道還行，無骨，和澳門幾個著名有骨豬趴包，不太一樣，不知道哪裡買來的。
　
　
───【網站廣告詞】車遊欣賞澳門美景 跨海大橋、旅遊塔、媽閣廟、融和門、漁人碼頭、望海觀音、新葡京酒店、永利娛樂場、美高梅酒店、珠海濱海情侶路、漁女雕像、白蓮洞景區‥‥」
　
　
哇～～真的是名正言順的「車游」，因為從澳門到珠海需要過海關，海關得花一個半小時，總之，巴士過海關前後會經過這些景點，包括珠海的長長濱海情侶路、漁女雕像，就說車遊了，風景在窗外。
　
　
到了珠海，介紹了東北籍導遊後，領隊說：「各位旅客，我就直話直說了，你們這次的團費在澳門已經用完了。珠海這幾天的旅館和餐飲費都是這裡的購物站贊助的，我們安排的購物站並沒有鎖門喔，所以到了購物站，拜託大家要尊重購物站的人，每個站大概會有90分鐘到兩小時，請大家不要隨意走出門，這樣很不禮貌。如果喜歡的可以多買，就算不喜歡，至少也買一點，因為是他們贊助了你們的團費。」
　
　
（咦，我簽約付款前，怎不直話直說？只說有三個購物站行程）
　
　
個頭高大壯碩的東北導遊即刻接腔：「我也直話直說，我是東北人講話都是一根腸子的，就是很熱情又不會欺騙人的。說真格兒的，這個月，我都沒接到旅遊團，我當然可以選擇大陸團，但他們不像台灣團那麼文明，我還是喜歡台灣團的‥‥所以姑娘我都快要坐吃山空了，我還有個女兒在東北，大家知道的，養女兒也不容易，希望大哥大嫂們這次來珠海玩，有錢出錢，沒錢也幫個忙，讓我有個業績，否則我可是賠錢來做這個工作‥‥」
　
　
（這一刻，我還不明白所謂的「業績」）
　
　
午飯後，白蓮洞風景區，大約停留50分鐘，沒看到鯉魚嘴和白蓮花，因為50分鐘是不夠的，我們只走了500公尺，就坐在樹陰下休息或拍照。
　
　
圓明園主題樂園，停留時間90分鐘，東北導遊領我們入門講解了10分鐘故事，就放生了。此時，下起大雨，每人自費RMB 30搭有頂棚的遊園車，約10分鐘繞完，看到樹林中充滿現代化的溜滑梯、摩天輪等，果然是主題樂園。途中有下車看一下某宮殿，沒開放，只能繞宮殿外觀走一圈，繼續搭車回大門口「皇帝辦公室」躲雨。
　
　
皇帝辦公室就是皇殿，可以付費穿古裝假裝皇帝拍照，有個中國大媽走過說：「哎喲～這是活人扮死人吧！」真是神來一句！
　
　
在皇帝辦公室躲了60分鐘的大雨，時間到了，晚餐吃合菜，餐後到商務旅館CHECK IN，這天結束。
　
　
晚上，我和媽媽選擇去足療，導遊一直遊說我們足療按摩兩小時，說可有專車接送喔，我堅持一小時，導遊最後妥協。透過導遊每人一小時RMB 100，自己去RMB 60（足療店經理告訴我們的），足療店離飯店走路只要7分鐘，哇咧專車接送。
　
　
▼第三天行程：直銷說明會＋電視購物即興演出秀
　
　
8點20分集合，旅館早餐，網上評論很正確「貧乏」，是的，樣式很少，飲料有豆漿、奶茶和咖啡，咖啡是泡好的，比三合一甜兩倍。
　
　
這個上午，我們先去梅溪牌坊看清朝商人陳芳故居，以及「五分鐘」的川劇變臉秀，停留時間約一個小時，接著就被帶到茶店。
　
　
走馬看花之旅結束，以下真實進入強迫直銷購物行程。
　
　
－－－－－－－－疲勞轟炸購物行分隔線－－－－－－－
　
　
上車開始，東北導遊自動啟用「直銷模式」，從養生、三高、糖尿病談起，開始講普洱茶對養生之營養功效，這家普洱茶可是全珠海最有信用、最有威望、價格最實在最便宜的茶店‥‥喝普洱茶不僅可以讓身體健康，去除三高，甚至可以賺錢增值。
　
　
導遊說：「我說呀，大哥大嫂，我可是為您的身體健康著想，不過喝普洱不能只喝一天或一個月，那沒有功效的，我一個客人就是喝了普洱茶，喝了兩年，糖尿病都好了。您不買一萬，也可以買幾千元，我絕對不會騙你的，如果您想買一套十二片的，一萬四，這套您喝了十片，也得喝上五年，但記得不要全部喝完，一定得留下兩片回到這裡，普洱茶就是越老最值錢，店家會購買您這兩片，再送你一盒，讓您一生喝免費，這種划算的事，我怎能藏私，一定要介紹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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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遊說的話，猶言在耳，到了茶店，一個口齒伶俐的雲南小姑娘半小時說明會，又說了一遍一模一樣的話，並推銷三種普洱茶磚，分成一萬四、兩千四、一千元各類普洱茶，以上都是人民幣。
　
　
說明會結束，幾個雲南小姑娘開始把客人各自帶去小房間的，奉上茶之後，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加長、加強版、3.0版疲勞轟炸。有的人想買一小罐，不賣；非得買大罐或一套，買一套送這個和那個。
　
　
期間，幾個人走出門口抽菸，又被導遊和領隊拉回來──所謂「不關門．購物站」，顯然，以前可能怕團客聽了逃走，都是直接「鎖門」。
　
　
大家零星買了些茶葉，私下對照費用，不盡不實，小房間密談還是有用的，同樣一罐茶葉，有人買了400 RMB，有人是200 RMB。
　
　
疲勞轟炸後，看來買太少了，東北導遊火氣來了，車上不斷抱怨大家讓她沒業績、不給面子、不懂導遊的辛酸，他們可是贊助廠商，否則大家哪有團費可以吃飯和住宿？她安排的飯菜有沒有讓大家吃不飽？住得不好嗎？拜託大家高抬貴手，一定要幫她衝業績！說著用力掄起手、一臉準備要去打仗的模樣、嗓門響亮：「下一站！我們一定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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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東北導遊繼續啟動「直銷模式」，從好的絲綢對身體健康的好處講起，講到價錢和業績，口沫橫飛，此刻神情和語氣十足威脅性，一副像豁出去準備殺人的女戰士。
　
　
果然，蠶絲被套工廠的直銷說明會之後，主持的小姑娘介紹完，拿出幾套被套說明價錢，每套又是幾萬幾千元人民幣，高大壯碩的東北導遊走過來，大手推開瘦弱的小姑娘。
　
　
東北導遊劈哩啪啦把被套包分成三份，三包棉被包上面用力摔上一包又一包，堆成高高三份，大聲說：「妳別說了！我要換方式，這得拆開賣！」
　
　
以下，啟動「電視購物台戰鬥模式」。
　
　
東北導遊嗓音宏亮：「這套加這套加這套，三套夠不夠？我再加這個枕頭，這枕頭單賣就是600元！這一堆就是兩千四！你絕對找不到比這個更優惠的價格！」
　
　
小姑娘，面有難色：「大姐！我們不能這樣賣！我們可虧了！」
東北導遊：「妳叫妳老闆來找我說，就這價格，有事我負責！」
小姑娘：「‥‥這樣讓我很為難啊！我們從來不給這種價格！」
東北導遊：「妳閉嘴，我和妳老闆熟得很，如果妳賣不出去，妳沒業績、我也沒業績，反正這團我負責任，我說了算！這是我的團！」
小姑娘：「我覺得‥‥」
東北導遊轉頭看著我們，大聲說：「大哥大姐！我夠意思了吧？！我都敢擔起這責任！你們也要有點責任感吧？！不夠是嗎？兩千四再加這個小棉被套！只有今天！下次再也沒有了！」
　
　
這一瞬間，盯著那些花色很醜的棉被套，我給嚇住了，這這這，可不是電視購物台的手段嗎？哈哈哈哈哈哈。
　
　
很遺憾地，兩個小時的蠶絲被套工廠演出的電視購物即興表演，我們這團消費力仍然不高，東北導遊簡直臉色慘澹。
　
　
她私下衝著我說：「妳都沒有消費，一點貢獻都沒有，妳要對我負責！」
「我幹嘛對妳負責？我是妳的誰啊？！我只是一個旅客。」
她大吼：「妳吃我的、住我的，就是欠了我，妳卻沒給我業績。」
我被這些話惹火了：「為什麼？我的簽的旅行合約又沒寫需要貢獻妳的業績！」
　
　
晚餐前的巴士上，可想而知，東北導遊拿起麥克風既兇悍又傷心又充滿威脅口吻，直說她的業績是多少，大家都沒達成，她真想把我們一個一個丟進珠海裡。
　
○○××＃＊※＆
　
倒是晚上九點，帶媽媽去附近吃了珠海最著名的粵式點心餐廳，雖然六點吃過晚飯，九點鐘我們兩個小鳥胃都不餓，可是這家餐廳就在足療店隔壁、旅館附近，不去吃，太對不起自己。
　
　
前一天和足療店師傅聊起──我問：「金悅軒是不是珠海數一數二的美食餐廳？」他們笑著說：「如果金悅軒是第二名，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名！」
　
　
太晚了，點心沒了，想吃的蝦肉炸蟹盒賣光了，只能點蝦球和榴槤酥，啊，即使如此，和這幾天在珠海的午晚餐相較，只能說：「一個是天上，一個是人間。」地下室的一點都不想提。
　
　
※珠海盛產海鮮，我們的團旅餐的中式合菜算豐富，九菜一湯，只是餐桌上幾乎沒看到海鮮。哈哈。
　
　
▼第四天行程：業績不夠的團旅＋被關在免稅店的難民
　
　
8點20分集合，貧乏的早餐，和昨天一樣，挑剔的我，兩天都只喝碗白粥加軟油條。
　
　
一上巴士，嗯，導遊直銷模式開啟。意外的，我以為東北導遊可能會比昨天兇悍、搞不好把我們丟包，沒想到她的攻擊戰略改變了，軟中帶硬。
　
　
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如果大家覺得我這幾天帶的團還可以，餐點還好吃，我的人品還行，求求大家給我一點面子，倘若您願意肯定我，拜託，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也借錢捧個人場，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一定報答大家。」
　
　
↑ 沒錢的也借錢捧人場？此話，我只能說經典。
　
　
因為有昨日爭執，今天東北導遊超實際地看都不看我一眼，她明白我不是大款吧，哈哈哈哈哈。
　
　
我們一早直接被帶到一家珠寶店聽直銷說明會，停留「兩個小時」。
　
　
可能，這個直銷說明會播放影片時，講解的姑娘語氣很溫柔，不像前兩站的小姑娘那麼帶威脅性，也可能是珠寶店，或是最後一天了，我們這團女性多一點，大家購物能量比昨天強很多，包括我和媽媽都各買了一條項鍊，雖然價格不高。
　
　
我，以為，東北導遊今天應該達到業績了，非常遺憾，並沒有。
　
　
因為她主力在鼓吹某團友買一組價值三萬五人民幣的玉製品，團員母親心底要價是五千，哈哈。不是我們愛殺價，首先這工廠號稱不二價的歐洲珠寶認證公司，事實上，同一條珍珠項鍊還是會因為不同人賣出各種價位‥‥誠實的店嗎？！騙人啦。都是削凱子的購物店。
　
　
沒達到業績的東北導遊，一上巴士，臉色鐵青罵我們一頓之後，又以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大家沒達到她的業績，最後拿出一條珍珠墜子，一條RMB 200，拜託大家提升業績──被台灣領隊制止，領隊說：「我們公司向來不許我們的團在車上賣東西！我為此抱歉，真不好意思。」
　
　
這樣嗎？
　
　
那麼，澳門導遊在車上賣蛋塔或賣一支設計和包裝都醜到爆的手錶，為何沒制止？可能澳門導遊賣東西口吻算內斂，沒有珠海的東北導遊那麼離奇吧，我猜想。
　
　
最後，想講一下團旅中的澳門市區的免稅商店，亂恐怖，因為是「關門」的。（請千萬不要去）
　
　
免稅商店，心中想像的免稅商店大概就是寬闊的賣場之類的‥‥抱歉，完全不是，那是一個民宅式的小賣場，出入口都很小，需要走樓梯。裡面賣餅、賣伴手禮、賣金銀飾品、賣有的沒的，樓梯很窄、空間不大，究竟免稅到什麼程度？我不確定。
　
　
我只確定──這個免稅小店充滿非常多粗魯的中國團客和臉色口氣不好的澳門收銀員，光一個結帳就會推來推去、罵來罵去、吼來吼去，空間不大、人超多、空氣很悶。我就被中國大媽用籃子尖端打中腹部。
　
　
更可怕的是，這個小免稅店只可進，不可出。想出去，只能由導遊親自到場簽字確認，你才可以出去。小出口有兩個外國警衛把守，於是裡面一堆旅客都像敘利亞難民般擠在出口、肉身相貼、氣急敗壞，除非有人裝病‥‥親眼看到有個男人裝病出去，走下樓梯卻身手矯健。
　
　
購物型團旅導遊啊，都差不多的，澳門導遊在這裡，關了我們近一小時才出現。
　
　
從免稅店離開，之後的行程就是再去銀河酒店地下室吃第一天那個六選一的快富站。我死都不願意，把餐劵送給丟了餐劵的同團旅客，也算小小好事一樁。我和媽媽暫時脫團，選擇在一樓儲值一張餐卡（沒吃完可退費），自費吃午餐，不見得多美味，價錢也高，比如：台灣百貨美食街相同的勝博店豬排飯，銀河貴約兩倍多。總之，口味比地下室好一點。
　
　
午飯，就是走馬看花，參觀各賭城酒店景色，比如威尼斯人的，哦～Casino在澳門不能直率說賭城，要說「娛樂場」，因為不能公開同意「賭博」這碼事。呵呵。
　
　
傍晚五點鐘到了澳門機場，呼，我和媽媽的小假期終於結束了。哎呀，這麼短的旅行，我竟然說「終於」～啊！終於。哈哈。
　
　
▼感想
　
　
土包子懂了，隱藏在旅遊廣告與合約的灰色地帶──號稱旅遊團的購物團，我自然不會再參加。可是啊，為什麼這樣誇張的購物團還能存在呢？！這是問題。
　
　
─────那16個小字，就是在灰色地帶。
　
　
另外的：領隊、導遊在第二天威脅我們「因為團費太低，要由購物來抵」，我出發前就認真查過我們行程中住的飯店、旅館和觀秀所有票券費──第一天的五星級酒店雙人房確實貴一點，但4500台幣可訂到，加1500，還可贈送兩張摩天輪和蝙蝠俠票券，水舞間低價區也沒那麼貴；至於珠海住的房間，他們號稱幫我們升級，同樣雙人房型附早餐，一晚是台幣1350元。若不吃團餐的「自助旅行」差不多是這樣費用，一個人可能略有省到約2000台幣‥‥‥但，也不要這麼惡劣地亂騙我們。
　
　　
你們若溫柔一點、和善一點、誠懇一點，我都不會那麼在乎。重點是態度。就是充滿威脅，我，不爽到極點。
　
　
簡單說，多出來的費用就是領隊、導遊和巴士費用，我們一天給200台幣的小費，一個人800台幣，我們這團20人略多點，小費共16000元含巴士，但不含購物抽成，大家多少都有被唬爛買了東西。他們依然感覺不夠，可是啊，不過才四天‥‥‥值得這樣閃閃躲躲得強迫購物嗎？
　
　
再說三次，團旅確實比自助省了做功課時間，但也不見得便宜多少，若想團旅，請慎選「無購物、無購物、無購物」團。
　
　
最最最後一句真心感言────我那天就好想大聲吶喊：「澳門有那麼多好吃的美食，我竟然什麼都沒吃到，還吃到最糟糕的地下室！吼！○○××※＊＆＃☆★！」
　
　
※

啊～我忘了說回程讓我們這個團感覺詭譎「溫暖」的事，機上有個旅客剛好參加這旅行社八天七夜的張家界團旅，嗯，八天有六天是購物團，買的同樣茶葉比我們還貴，機上大家都笑起來。

哈哈哈，又安慰又傷心啊。
　　
　　

陳婉容的訪問 沒有終點的旅行

其實我真的想多講一點正經事，例如在外地採訪的困難，例如叙利亞內戰對鄰近國家的影響，例如難民的external cost是否應該由全世界承擔，難民營是否應該存在……但這些可能大家都沒太大興趣？看來是要自白了。

但原來原版這麼漂亮，再share一次 :) 多謝Dragon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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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達人﹕烽火旅人

　【明報專訊】訪問時正值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南部一次炸彈襲擊殺害24人。

　我請身在貝魯特的陳婉容說一下當地情況。

　「其實未爆炸前已經通街都是檢查站，一條路中間無端端幾個類似戰壕的物體。」

　幾個月來我幾乎每天讀陳婉容在路上的實時報道，由伊朗大選到土耳其東部的敘利亞難民，我對她對這片烽火大地的知識和關懷早已不感驚訝。

　雖然我也愛旅行，但她在路上的淡定從容卻還是叫我不解。

　在中東伊斯蘭國家終日跟色狼對抗，她看到的卻是人性的美善和這片土地的深沉。

　不知道是旅行塑造了她，抑或這種義無反顧的樂觀，叫她注定在路上，以文字傳達關於邊界、流浪、自由和人性的思考。

　1. 無腳雀仔走訪戰地

　請婉容數到過多少國家不容易。「大約六十幾七十個啦」：東亞（日、韓除外）、美加、整個東西歐、阿根廷、巴西、中東（以、巴除外），大部分海灣國家並未涉足，中亞只到過吉爾吉斯。她28歲生日還未過。「好想去南美、特別是古巴和委內瑞拉，這些應該都是左翼分子的共同夢想吧」。

　陳婉容永遠在路途上，今次算短。她原本計劃三個月內由伊朗從陸路回香港，豈料6月初到伊朗觀察大選之後，她就是懶，在高加索地區和土耳其東部賴得不想走，光是為了高加索小國亞美尼亞首都雅里溫（Yerevan）那些優雅的咖啡廳便呆了超過一星期，哪裏夠時間一路向東，穿越廣闊的伊拉克和阿富汗？為了趕及9月尾英國開課，只有將路線縮短。

　怪人一個 只愛旅途上聊天

　這半年來在不同的華文媒體，包括《明報》、《蘋果日報》、《主場新聞》、台灣《巴爾幹月刊》等的伊斯蘭世界文章中，都不難見到婉容的纖纖身影。可是她真正把她的寫作公開不過是大半年前的事。2012年11月她把遊記上載到博客，不消幾天就《主場新聞》就找上門說要邀請她做博客，我和一兩個朋友也談到這位女孩子的文字，「其實開博客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動筆」。其後幾個月的發展順利得很，這就是互聯網的好處，好東西總是會被發掘；而她的好，總叫我這個同齡女子汗顏。

　陳婉容絕對是個怪人。她的多年朋友說約她食飯睇戲，幾乎次次落得被放飛機的悲慘下場，她自己也承認這一點：「雖然答應了但最後還是不想動身。」我們雖然在線上每天聊天數小時，可是有一次我們分別去碼頭工人的罷工集會，她把話說在前頭：「見到我不要打招呼，四目交投的話我會把目光移開。」為什麼你約我去幾星期旅行，在港見面卻連招呼都不肯打？「我怕small talks。去旅行不同啦。」好幾次婉容在路上跟背包客寒暄，對方邀她稍後一起吃飯，她當下說好，回旅館後便後悔，想放飛機，可是沒有對方的電話號碼，她只有硬頭皮去。總之，約陳婉容去旅行比在香港行街食飯易，哪怕是五天四夜的台北之旅抑或三個月的絲綢之路，都比在香港喝杯咖啡容易。

　婉容說自己很難聊，的確據她自己所說她讀大學時沒什麼朋友，終日走堂。可是她卻從不吝嗇在旅途上聊天。於是一篇篇在異地跟朋友的交流凝聚成遊記和報道，跟幾位伊朗朋友的真誠交往和對話映照出當代伊朗年輕知識分子的困境。今年6月她動身到伊朗觀選，為多份本港報章的國際新聞版、副刊等撰寫伊朗大選的現場報道和分析文字，埃及風雲變色也少不了她知性而綿延的文字。婉容從未以獨立記者自居，生性懶散的她未算非常多產，走上這條路全然是巧合，是旅行、文字和人文關懷的美麗結合。

　2. 細時逃學 大時出走世界

　然則婉容寫的可能不是遊記，旅行只是個讓她了解世界的幌子。「首次揹上背包，剛好是十年前的事，那個中六的暑假，一個人出發往新疆個多月。也說不上有什麼原因，純粹想去旅行，想了解新疆回民。剛巧當時讀《時代》雜誌說中國是個broken country，非如想像中光鮮穩固，於是便動身上路」。一個未成年女孩離家個多月，在這個小康家庭少不免引來一場罵戰，然而本性極度自我的婉容還是去了，這種家庭戰爭即使在婉容獨自上路已經超過十年的今天還未止息，她總是有辦法蒙混過關，哪怕是軟是硬。

　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高材生

　然而婉容的自我個性可能就在基因裏。婉容父母來自國內，是曾經上山下鄉的知青，父親讀書成績極佳，是當年的狀元。於是婉容自小記憶力過人，讀書不費吹灰之力。媽媽望女成鳳，把她送往參加智商測試才知智力過人。婉容死都不肯公開她的IQ實質多少，「差不多三十歲還提IQ真係好樣衰」，但可以透露的是，她是香港Mensa會員，而Mensa招收會員的IQ下限是148。婉容不諱言她自戀，用她的說話是「霸氣外露」，「覺得全世界圍我轉」。可是她從來都是成績甲等操行丙等，由小學開始因為逃學、打架、欠交功課、跟老師頂嘴、挑戰所有權威，罰留堂和見家長是家常便飯。然而她成績永遠名列前茅，代表學校參加比賽獲獎。中學升讀名女校，可以正牌逃學，她雖然在同學間算受歡迎，可是每天放學後總是一個箭步衝出課室，只是為了乘早一班巴士回家，避開人群。

　後來她才知道她患上的是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從小坐唔定，也受濕疹和各式各樣敏感所困擾。婉容大學就讀政治系，據說極少上課，神龍見首不見尾，朋友也不多。縱使成績只屬剛好合格大學畢業，卻從未打擊她的自信和自我期望。有人奇怪為何婉容總是有錢四處流浪，彷彿不用工作，實際上她不愁金錢。除了家境非常不俗，個性慵懶隨性的婉容總是有本事穿起西裝套裙，在金融和法律這些精英行業上班，初出茅廬賺四、五萬是閒事。於是她打工只為了儲錢去一下次旅行。婉容遺傳了媽媽的美麗，爸爸的頭腦，還有優渥的家境和幸福家庭，她就是位人生贏家。

　3. 當上背包客的理由

　然而她這個過動兒始終沒有停下來。婉容爸媽不能忘記的是，這種旅行因子是他們親手為這位桀驁不馴的女兒親身種下。小時的婉容跟父母不時到德國探望祖父，同時每年也少不了參加長短線的鴨仔團。只是長大後的婉容選擇另外一種旅行方式。她沒有大聲批評旅行團，只是說了一句好「離地」﹕「你不闖入當地人光顧的餐廳，跟他們同桌，聊天，甚至一齊生活，怎算到此一遊？跟用Photoshop key自己響雪梨歌劇院前差唔多啦。」這也許是背包客捨棄旅行團的重要原因，可是今天的自由行拿旅遊書，往往也只得一兩星期，這種當地體驗的深入程度跟鴨仔團相比，可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由以巴衝突開始

　走過東南亞、印度、南美、歐洲，婉容不怕俗套，沒有故作清高，她高呼喜歡台北，也想念奧地利優確的咖啡廳，德國的聖誕市集，卻對中東這片世人眼中的烽火大地感情特別深厚。以巴衝突是她關注國際議題的起點。

　「我雖然是個無神論者，可是從小就讀基督教學校，對宗教歷史很有興趣，自然離不開中東這塊孕育信仰之地。因為讀聖經，我想知道以色列的立國過程。學校宣傳以色列復興是神的預言和應許，那時真是深信不疑。後來自己讀書，愈讀發現愈唔對路。講以色列立國的書籍都把巴勒斯坦說成沒有存在過一樣，這是所有自以為高等的文明為自己犯下的暴行開脫的方法。當你知道巴勒斯坦人真實存在，可是立國的承諾一直沒有實現，最後甚至被犧牲，就覺得好不忿。」

　歷史苦難主題 叫人走訪探索

　我們曾經討論過grief tourism。有一種旅行方式以歷史上的苦難為主題，例如集中營、戰爭把我們帶到波蘭和波斯尼亞。陳婉容承認這是抱人文關懷的旅行者難以啟齒的嗜血和濫情。婉容曾經打算動手寫一篇文章，說民族國家這個概念已經過時，可是今次她在旅途上，對民族主義多了幾分同情和理解。「我在土耳其東邊探訪敘利亞難民，這些連難民營也擠不進的人只有淪為乞丐，討食終日，雖然他們身無長物，但依然把敘利亞護照隨身攜帶。問小朋友是否來自Aleppo（受敘利亞內戰嚴重破壞的千年古城），他們高興說是。有時我們這種傾向世界主義的左派，忽略了國家民族的實用性和甚至是正當性。其實人類很多情感都相當普世，例如國家流散帶來的nostalgia。」

　遇到性騷擾擲石頭點算？

　這種思考令婉容對旅途上的不快多了一份理解。今次她走訪南奧賽梯，接觸因為08年俄羅斯開戰而流離失所的居民，也造訪了多個土耳其東部的庫爾德人村落和敘利亞難民營。中東人的熱情和好客令她不斷重返這塊寶地，當中遇到的問題她卻比較輕描淡寫。很多在中東旅行的女生都會遇上大大小小的性騷擾，婉容自不例外，「今次伊朗的色狼比數年前更猖狂，跟足成條街」，她在庫爾德人村落也被小孩子擲石頭，對於這些經歷她總是輕描淡寫。

　「出門這麼多年，我當然懂得判斷那些是好人，這些都是憑經驗。」我請她說說她最難過的被騙經歷，她想半天卻想不出個所以然。「試過在路上截順風車，說好了不收錢最後卻獅子開大口。但也試過等巴士，等了好久還沒到，路人好心提議我坐的士，我卻想慳錢，路人以為我無錢於是把一大把鈔票往我袋裏塞」。

　「中東民族構成複雜，這片土地上的衝突叫人思考很多根本性問題，例如國家、民族、宗教的本質。歷史種下原因，但只有歷史就會令我們的思考方式變得斷裂。例如大致而言什葉派伊斯蘭教徒比較激進，因為他們相信的哈里發父子都是烈士，而且還是被政治暗殺，如是者千幾年過去，這種文化基因流依然流傳下來。由這個角度看世界上很多難以排解的仇恨就變得比較容易理解。」

　4. 路上好人多過壞人

　性騷擾和色狼都可以理解成文化差異？「這種情很矛盾，不少伊斯蘭政府把異教婦女渲染成性觀念開放，而他們本身的文化很壓抑，不會討論性的問題。對他們而言一個女子是從屬，身邊沒有丈夫、兄弟和或父親保護是非常奇怪的事，所以很多到中東旅行的女仔手上會帶婚戒或表明已婚，那會省去很多麻煩。只是，我唔想呃人。」

　「敲詐、性騷擾總是有的，但路上的好人卻比壞人多好幾倍。細個唔識死，對人好有信心，現在當然知道也有壞人，但我覺得這是一場交換，你因為一些壞人而放棄冒險，到頭來會錯過很多美好的事。」大抵在路上的人除了老練和謹慎，底蘊還是被磨練出來的選擇性樂觀。相信人性美善，才會尋訪戰爭現場、血腥之地，為人類互相迫害的災難思考出路。

　報告文學 書寫人性美善

　陳婉容寫遊記，實質上又不是遊記，事實上她也不算愛讀遊記，她總是以戰地記者撰寫的書或帶寫實味道的文學作品作她的嚮導。「我在盛夏到達土耳其東部的Kars，天氣卻叫人冷得發抖。如果沒有帕慕克的以Kars為背景的小說《雪》在嚮導，那場意料之外的清冷於我又有何意義？」然後婉容發現真正的Kars不如帕慕克筆下陰森，反而是出奇的蓬勃，也很商業化。「受歡迎的遊記多數關於流浪和夢想，兩者都比較肉麻。好多人讀遊記是為了追求別人的浪漫，但其實旅行和人生一樣都是旁觀別人的浪漫，實際情景是沙塵滾滾，舉步維艱。如果旅行只是為了千金散盡去追尋這種浪漫，其實是另一種無謂。」

　她喜歡的遊記作家是Paul Theroux和美國的攀山專家Jon Krakauer，他寫的兩本Into the Wild和Into Thin Air遠不止冒險，其實是關於人性，不浪漫之餘還很恐怖。「三毛是我的偶像，她的人生正好證明了旅行沒有為她治癒任何問題。」三毛曾遊歷歐洲，在撒哈拉沙漠生活寫成傳世散文，後來撰寫南美遊記，經歷多場情傷及喪偶1991年被發現自縊身亡。

　貝魯特的越洋電話

　這場訪問不容易。婉容身處貝魯特市中心的咖啡廳上網信號極不穩定，我們的電話溝通有一句沒一句，即使信號清晰我聽到的只有對方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夾雜一些不太文雅的字詞，控訴我這位太熟的訪問者。然而我始終無法如麥田捕手般抓她，保護她未經磨蝕的氣焰和率性，她就如孩子般往麥田懸崖奔去。你只能在旅途上遇見陳婉容，一位熱愛旅行卻不迷信旅行能治癒生命的女子，留下綿密的報道和分析，思考人類苦難的未知。

　文 何雪瑩

　圖 受訪者提供

　編輯 蔡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