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咒術迴戰里香為什麼還在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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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咒術迴戰里香為什麼還在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14-12-08 06: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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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完整版上)
    (一)
    幹,我懷孕了。

    這是當我看見驗孕棒上清晰的兩條線時,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但下一秒,我情不自禁地微笑出聲,頰裡的唾液還含著一股甜味。

    想到孩子的爸爸是他,我居然覺得很開心。

    擦擦下體、穿好褲子,再沖了馬桶、洗好手後,我小心翼翼地拿著驗孕棒走回房裡,然後撥了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果然是那人作風,我也不急切,點開通訊軟體鍵入訊息:「我懷孕了,不是開玩笑,看到訊息請馬上回撥電話。」

    半小時後,我的手機響了。

    「妳懷孕了真的假的啊?」我的好姐妹在電話那頭喊著,口氣相當驚訝。

    「對啊,這種事有什麼好騙的。」我語調輕鬆地回。

    「為什麼妳聽起來一點都不焦慮啊?妳又不是求子多年的中年婦女?妳知道妳孩子的爸是誰嗎?」好姐妹質疑道。

    「知道吧。」

    「是誰?是妳前男友嗎?還是那個香港人?還是那個富二代?」好姐妹如數家珍似的飆出我這一年來有發生過關係的對象,這世上也只有她會那麼了解我的人際網絡關係了。

    「香港人的。」我淡淡的說,但雙唇卻噙不住一朵笑意,嘴差點合不上來。

    「妳確定?妳怎麼知道?妳那麼淫亂。」好姐妹滿口不屑。

    「唉妳也不用把話說那麼難聽吧,我才不淫亂好嗎?我分手前就只有跟前男友上床而已,然後我跟那個富二代也只有一次喝醉酒後被他帶去開房間,就再也沒有啦。而且我認識香港人後,就沒再跟他聯絡了,更何況是上床。」

    「所以妳後來都只有在跟香港人打炮?沒別人了?」

    「沒有啦,這半年來都只有跟他。」

    「妳完蛋了,妳暈船了。」

    「什麼意思?」

    「女人會願意持續跟同一個男人上床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錢、二是為了愛。妳跟他做完以後他有拿五千塊給妳坐車回家嗎?」

    「沒有。但房間錢是他出的,而且我們出去吃飯喝酒也都是他付錢的。」

    「那些追妳的男人也都請妳吃飯喝酒,妳怎麼沒跟他們上床?而且男人叫妓女也是要付房間錢的,這是基本盤好嗎?」

    「意思是我被打免費炮囉?就是個免錢的妓女這樣。」

    「妳要這樣降低自己格調,那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啦。但重點是女人是不可能上床for nothing的,妳在高潮的同時,妳也已經愛上他了。」

    「好吧,可能吧,因為我其實也覺得有點開心,可以懷他的小孩。」被她這麼一說,我終於敢吐露出自己的真正的心聲。

    「妳白癡喔,去墮胎啦!妳還有大好人生等著妳,沒必要為個炮友放棄全部好嗎?」好姐妹罵道。

    「不能跟他說嗎?」我嚅嚅問。

    「當然要跟他說啊!跟他要墮胎費跟妳流產後做月子的錢,狠狠敲他一筆,知道嗎?」

    「不能把小孩生下來嗎?」我又忍不住問。

    「妳以為妳在演那一齣啊?下一站幸福還是命中注定我愛你?他不是吳建豪也不是阮經天,他一定也是叫妳把小孩拿掉,否則他為什麼不跟妳在一起卻還要跟妳上床?珍惜妳的男人會在跟妳正式交往後以恭敬之心請示妳可不可以給他上,而不是上了妳無數次卻從沒說過要跟妳在一起。」好姐妹又大聲揶揄。

    「好啦,我知道啦,我會請他給我錢去墮胎。但在那之前,我想跟我的寶寶多相處幾天好嗎?」我懇求著。

    「妳想怎麼做我管不了妳,但聽妳的口氣妳根本就會明天買張火車票去台東那種杳無人煙的地方偷生小孩。我警告妳,最好現實一點,不要幻想有任何浪漫的情節會因為這個小孩而發生在妳跟那個香港人之間。雖然我其實也覺得那個香港人是個很棒的男人,但他那麼聰明,他知道妳懷孕後,也絕對不會讓妳去台東偷生小孩的,知道嗎?」好姐妹再下最後通牒。

    「知道啦,我自己有分寸。我要去墮胎了再叫妳陪我去。」

    「好啦,我一定會陪妳的。先這樣,掰啦。」

    結束了和好姐妹的電話,我摸了摸肚子,感受那個還感覺不太到的小生命,突然覺得,我好捨不得,就像我好捨不得與那個香港人這樣的關係一樣。

    (二)
    我是個二十七歲的單身女子,平均每兩個月就會收到一封喜帖。在這個應該要步入禮堂的年紀,我算是一個失敗者。

    我驚慌嗎?我其實有點害怕。但與其被綁在婚姻的框架裡,我這樣一個人好像也挺自由自在的。

    年初和前男友分手後,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年輕有為的富二代。在別人眼中他是顆不可多得的鑽石,但不知道為什麼,和他約會了幾次,依舊激不起我任何愛情的感覺。

    對我來說,愛情只發生在一秒之間。看見這個人的第一眼,我就能清楚判定會不會有任何發生愛情的可能。

    但人生就是那麼犯賤,你越不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會越喜歡你。

    而我也知道,錯過了這一次,我的人生也許再無幸福的可能,畢竟我已經將近三十歲,在人肉市場上,等於是放進冷凍庫過後再拿出來賣的冷凍豬肉,怎麼有辦法跟那些剛殺好就直接送來市場的溫體豬肉比。

    所以,我藉著酒意,催眠自己,和富二代發生了關係。

    酒醒後,我看見床邊放著一個我夢寐以求的名牌包包,我微笑了;但當我感覺到環著我的那隻臂膀,及吐在我後頸的沉穩鼻息,我卻沒有幸福的微酸感蕩漾在心房。

    我輕輕拉開富二代枕在我腰際的手臂,聶手聶腳地換上衣服,就悄悄離開了台北市最高級飯店的房間,將億萬和十萬關在我身後的房門內,也關在了我的生命之外。

    一個月後,我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認識了香港人。

    其實也不能說是認識,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喝到爛醉失憶了。當香港人來到我們包廂之時,我剛好醉倒在夜店廁所門口,被安管抬回包廂。

    當我橫屍在包廂沙發上之際,他碰巧坐在我旁邊。然後,我又掙扎著起身想要嘔吐,他好心想攙扶我起來去廁所,我卻忍不住,直接吐在他這個衰包身上。

    以上這一切瞎事我通通不記得,全是還清醒的友人在我酒醒後告訴我的,然後給了我他的電話,要我跟他道歉。

    我傳了訊息給他,說明我的身分及原委,希望他能賞個光,讓我請他吃個飯,以表達我的歉意。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相約在信義區的餐廳見面。有趣的是,在我出發赴約之前,友人特地傳了一封訊息給我:「他是個玩咖,不要愛上他。」

    「白癡喔,那有那麼容易愛上一個人。」我回。

    「只是先提醒妳而已,就這樣。」

    然後我與友人就結束了對話,但這也讓我更加期待,這個只存在於我神秘酒後世界的香港人,在現實中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歡迎光臨。」餐廳門口的店員對著來客喊著,我循著聲源抬頭望向餐廳門口,就見一位身著深藍色襯衫的高大男子向我走來。

    愛情只發生在一秒之間。

    對,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戀愛了。

    (三)
    「今天還想喝酒嗎?」香港人一走近我就問。

    「不啦,你不怕我再吐在你身上嗎?」我有些尷尬笑著回道。

    但他在點餐時還是點了兩隻啤酒,然後問我:「妳應該不會喝一瓶啤酒就醉吧?可以陪我喝一點嗎?我下班後喜歡喝點啤酒。」

    「好啦,一瓶可以。」

    那晚我們當然喝了不只一瓶,但為了維持我的淑女形象,我有努力地在尋找我喝醉的那條線在哪裡。

    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從十八歲開始可以合法喝酒後,我只知道我的酒量好像有越來越好。從一罐啤酒就暈,到現在可以各種酒類混著喝個幾杯才不省人事,算是頗有長進。

    悲慘的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maximum在那裡,常常是這一秒還覺得可以再喝一點,下一秒再張開眼睛,就是看見自己家的天花板,不知道是怎麼被運送回家的。

    但也幸好有那麼點酒精的催化,讓我見到他的本尊之後突然收緊的心房,放鬆了許多。

    他的廣東國語講得並不好,口音很重,但我覺得很可愛。

    香港人在香港出生長大,年紀和我一樣,父母是來自廣東的移民。因為工作的關係偶爾會來台灣出差。那天辦生日party的壽星是他台灣分公司的同事,也是我同事的男友。

    「我很喜歡台灣,甚至想住在這裡。」香港人道。

    「那你有沒有辦法轉到台灣的分公司上班呢?」我問。

    「可以,但是我媽媽在香港,我不能放她一個人,所以我未來的老婆一定也要住在香港才行。」他回。

    「沒關係啦,台灣、香港那麼近,你可以常來台灣玩啊,只要你來,我都會好好招待你的。」

    「嗯,我想以後我會常常回來,因為現在這裡有我很牽掛的東西。」香港人神秘一笑。

    「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妳吧。」

    幹,這小子不簡單。英挺的身材穿襯衫好看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個情場高手,這麼會搞曖昧!

    但老娘好歹在情海中翻騰也十年有餘了,雖然心跳不小心漏跳了一拍,但我依舊臉上強自從容鎮定,回道:「那你以後來台灣再跟我說吧。」

    「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香港人又突然問。

    「成熟穩重一點的吧,最好年紀可以比我大一點。但我都這麼老了,要找到比我大的男生有點難。」

    「妳幾月生?」

    「一月。」

    「幸好,我還是比妳大三個月。」

    嘖,又來?

    但不得不承認,我聽得滿爽的,好像有螞蟻爬在我的心臟之上一樣,心癢癢的。

    相談甚歡地進行到了飯局尾聲,我起身到化妝室上廁所,順便補妝。畢竟待會出了餐廳,燈光可能就沒那麼柔和,會被他看出我臉上的小缺陷。出了化妝室之後,我先走到櫃檯要求結帳,沒想到服務生卻回我:「先生已經結過了。」

    我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走回座位,一見他劈頭就問道:「幹嘛幫我結帳?不是說好我請客嗎?」

    「沒道理讓女生付錢,妳陪我吃飯,就算賠罪啦。」

    嗯,大氣的男人。我不禁在心裡又替他加了幾分。

    走至餐廳門口,他請領檯叫了一部計程車,然後對我說:「我送妳回去吧!」

    「不用啦,你的飯店不是就在附近而已,我自己坐回家就好,別麻煩了。」

    「可是我想確定妳是安全到家,可以嗎?」他回。

    至此,我已經被他的曖昧言語攻陷得四肢發軟,只好點點頭,讓他陪著我坐車回家。

    計程車的密閉空間內,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幽幽地摻入我的鼻息之中。我是個容易被味道控制的人,而此時剛好藉著酒精揮發出的勇氣正在逐漸退散,因此,我竟又開始緊張起來。

    一改剛才在餐廳裡的健談,他也突然安靜下來。

    封閉空間裡的靜謐,讓我只聽得見計程車跳錶的嗶嗶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對一個人臉紅心跳的感覺。我好像突然年輕了十歲,是在校車上偷偷遙望著心儀對象的女高中生。

    但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不能讓我莫名的心動澎湃,而錯失了表現的良機。成熟男人應該都喜歡風趣大方的女人,我該說點什麼,打破這場僵局。

    「你擦什麼香水?」我開口發問。

    「Chanel。」他答。

    「那不是女生才用的香水嗎?」

    「也有出男生的。」

    「可以借我聞嗎?」

    「妳要怎麼聞?」他轉頭看著我問。

    「像這樣。」還沒說完我的臉就靠上他的頸間,輕輕嗅了一下後,在他耳際柔柔地說:「好香喔。」

    我聽見他吞了一口口水,而雙腿似乎不自在地夾緊了點。

    我收回身子,看著窗外微笑,心裡得意地想著,這一局該是我贏了吧。

    「可是妳的吐好臭喔!我現在都還記得嘔吐物流在手心的感覺,是熱的妳知道嗎?」他誇張的伸出手掌對我喊著。

    馬的,居然被反將一軍!

    我只能轉過頭自顧自地看著窗外,假裝不理睬。此時,我的左手臂感覺到幾點按壓,我回頭看,是他正戳著我的臂膀,邊說:「妳很愛生氣耶。」

    我有些氣嘟嘟地望著他道:「我真的很不想用這種方式認識你,反正我以後不會亂吐了啦!可是,還是很高興認識你。」說完,我伸出右手,意欲與他握手言和。

    他低頭看了看我伸出的右掌,會意地也伸出了他的右手與我交握,當我準備鬆手,他卻又再度握緊,然後說:「以後我來台灣,妳都陪我。」

    他是個玩咖,不要愛上他。友人的訊息內容在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我在心裡對自己堅定喊話:「我才不會愛上你咧!」

    可是,我隱隱發覺,我對自己撒了個謊。

    (四)
    香港人在和我吃完飯的隔天就搭機離開台灣了。

    在他上機前,他傳了一封訊息給我:「這是我最不想離開台灣的一次。」

    這封訊息讓我完全融化,將友人的勸戒全都拋至九霄雲外。

    香港人平均每兩個月會到台灣出差一次,一次大約兩到三天。每次他來,都會留一個晚上的空檔,找我出去吃飯喝酒,然後最後的終點,一定是他的飯店。

    說來可笑,其實我們也只做過三次而已。

    第一次他來,他邀我與他在台灣的同事一同聚餐。餐後,我們一行人又到他飯店裡的lounge bar喝酒。在聚餐時,他對我都算紳士客氣,會主動替我夾菜、添飲料,但一切體貼的行為,都還停留在友誼的份際之內。

    但到了lounge bar之後,酒精逐漸模糊了那條友情的界線。他鬆開衣領的領帶,向我靠攏;他原本撐在身後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攀上我的腰支,然後慢慢向上摩挲,最後輕柔地按捏我的後頸。

    歡言笑語間,我們的距離越靠越近。然後,他溫熱的唇瓣貼上我的耳梢,輕聲道:「我的房間很大,等等要不要上來看看?」

    我微笑抿緊雙唇點了點頭,接受他充滿暗示的邀約。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該怎麼發展。進入他的房間後,當我們的雙唇終於受不了彼此費洛蒙的吸引而貼合在一起,一切就這麼自然地進行了。

    第二天一早,當我看見落地窗外陽光金黃撒落,我微笑了;而當我感覺到環著我的那隻臂膀,及吐在我後頸的沉穩鼻息,我想要的,只有沉溺,沒有逃離。

    第二次他來台灣出差,同樣地和他的同事們一同聚餐過後,我們省略了喝酒的行程,心照不宣地直接一起搭車到他的飯店去。

    第三次他來台灣出差,我們已像是炮友界的老夫老妻,不需多餘藴釀,他就是直接傳來訊息告訴我他的房間號碼,為我們的夜晚,掙取更多時間。

    我也不是笨蛋,雖然還是對他帶有一絲愛情的期盼,但他在人前清醒時對我的禮貌客套,就像一桶冷水,總能澆熄我心中對愛渴望的小小火苗。

    我只能在我們的身體極盡交纏之時,尋找一點點愛情的可能;我只能在我輕吐嬌喘之際,呼出一些些真情的告白;我只能在激情過後,蜷縮在他懷裡,假裝我們是熱烈相戀的情侶。

    如果兩個相愛的人所生下的孩子是愛的結晶;那麼兩個不相愛的人所生的孩子是什麼呢?情慾的餘孽嗎?

    想到此,我突然覺得我肚子裡的寶寶好可憐,因為你的爸媽不相愛,所以你就什麼都不是的感覺。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拿起手機,點開通訊軟體內香港人的大頭貼圖像,鍵入訊息:「我懷孕了。」

    幾個小時後,他回覆:「是我的嗎?」

    靠,居然還懷疑。

    但我沒有表現我的不悅,只是淡淡地回道:「嗯。」

    「打掉吧。」他回。

    「好。」

    「對不起。」他又回。

    至此,我心中最後一絲愛情的期盼,也蕩然無存。

    (五)
    在預約好墮胎的日子,好姐妹開車來我家接我至進行手術的診所。

    「我說你們倆都這麼大的人了,做愛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做好防護措施嗎?」我才一上車,好姐妹劈頭就問。

    「有啊,有戴套子。」我回。

    「那妳為什麼還會懷孕?是不是妳太想懷香港人的小孩,所以故意在保險套上戳洞?」

    「我那有那麼無聊啊,而且套子都是他準備的。只是他喜歡做到一半再戴,也許是因為這樣吧!」

    「這樣也會懷孕?天啊我跟我男友從來都不戴都體外射精,這麼多年我也沒中過啊。只能算妳倒楣。」好姐妹驚呼。

    「是啊,而且我們也才做過三次而已。」我幽幽道。

    「靠,那妳到底在愛他愛個什麼勁啊?我還以為你們之間很密切耶。」

    我和香港人之間,也不能說是不密切。每天,他到辦公室之後,就會傳個:「早安。」給我,接著,便展開了我們一整天的訊息對話。

    剛開始總是聊得很起勁,可以聊到凌晨兩、三點都睡眼惺忪了,還捨不得關上手機。

    後來,當我們已經把人生中該聊的、不該聊的都聊盡之後,我們的對話模式就轉變成不停報備彼此行蹤。

    「我去開會。」、「剛剛我媽找我說話。」、「我去做健身。」、「騎腳踏車回家。」、「朋友找我出門喝酒。」⋯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小事便成了我們對話的大宗。而這種生活緊緊相繫的陪伴,所累積出來的甜蜜力量是相當驚人的。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會想知道他人生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連他尿尿尿了幾公升,你可能都想參與;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你除了不會特別想去了解他的一切之外,連他只是對你說句:「嗨。」你都會覺得多餘。

    「蛤,那這樣聽起來好像其實香港人還是對妳有一絲真情。」聽完我的敘述,好姐妹下了評語。

    「嗯,有時候我都會有種其實我已經有個男友了的錯覺。」我回。

    「好好喔,不像我跟我男友已經在一起太久了,他現在都只會傳肉棒話給我。」

    「什麼是肉棒話?」我滿頭問號。

    「就是我肉棒好硬、我想插妳這類的話,我統稱他們叫作肉棒話。」好姐妹解答。

    「靠,我不想知道妳男友肉棒硬不硬好嗎!」

    好姐妹男友的臉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我以後看見他一定都會直接聯想到「我肉棒好硬」這句話。

    「是妳自己硬要問的,妳怪我喔!」好姐妹回嗆。然後又接著問:「那他現在還有跟妳聯絡嗎?」

    「自從他知道我懷孕之後就幾乎沒有了,但他說會陪我去拿小孩。」我回。

    「幹,啊他人咧?」好姐妹辱罵道。

    「我有跟他說了時間地點,他說他會請假飛過來。反正到了診所就知道他會不會來了。」

    「妳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可能早就有個女友或老婆在香港了,不然他幹嘛不跟妳在一起。」好姐妹又問。

    「當然想過啊。但我們每天真的從早到晚都在聯絡,我都會想說,一個每天跟我從早安說到晚安的人,如果真的有女友,那他們也太不相愛了吧。」

    「可能是因為他們在一起很久了,所以很信任彼此,才都不查手機之類的。像我跟我男友有時候也會突然一整天都沒有聯絡,或是只打了一通電話、傳兩封訊息,可是我也不會覺得怎樣啊。就是對彼此很了解的安心感。」

    「好吧,反正他都叫我去墮胎了,我還能怎樣。不管他現在的感情狀態如何,他的名字最後都不會跟我的名字連在一起。」我有些氣餒的說。

    「欸,妳感覺起來真的很難過耶。對一個只打過三炮的人,妳到底放了多少感情啊?好啦,如果妳想去台東,我現在就直接載妳過去啦。」

    我轉頭看了看好姐妹,露出欣慰釋然的一笑。雖然愛情在這一刻放棄了我,但至少友情還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我小孩認妳做乾媽好不好?」我突然說。

    「靠,妳不是真的要我開去台東吧?」

    「沒有啦,還是去墮胎。只是我的小孩雖然沒有愛他的爸爸,但他可以有愛他的媽媽跟乾媽啊。」

    「好啦。」好姐妹頗為敷衍地回應。

    但當車子停紅燈時,她卻突然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肚子,邊說:「嘿!小雜種,我是你乾媽,雖然認識你的時間很短,但,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雖然認識你的時間很短,但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我愛你。我也在心裡對著我的寶寶說。

    到了婦產科,好姐妹先放我下車去掛號報到,就開走去找停車位。

    當我還站在婦產科櫃檯進行掛號手續,我感覺到突然有人走上前靠近我身側,我轉頭看,是香港人。

    「都弄好了嗎?」他開口問。

    「嗯,我掛十九號,聽到號碼就可以進去了。」我微笑著回。

    雖然這半年來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傳訊說話,但實際上今天也才是我們第五次(或第六次)見面而已。而且這裡也不是他的飯店房間,因此,我不免還是對他有著一份生疏客套。

    他領著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並主動接過我手上的包包,幫我拎著。

    落座後,我微微轉頭看著他對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側臉,心跳竟又不由自主地加快。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後默默將頭轉回去。

    「你的鼻子好挺喔。」我回想起某一次我們床第之間的對話,當時的我正全身赤裸的枕在他的懷裡,邊輕撫著他的鼻樑邊讚嘆道。

    「嗯,我媽媽那邊的人都是這樣的。我表哥、表姐的鼻子也都很挺。」他斜睨著懷中的我回。

    想到此,我又低頭看看我尚且平坦的小腹,左手不自覺地輕撫上去。心想,這個寶寶的鼻子應該也會像他一樣好看吧。

    好姐妹此時推門進入診所,一看見他,冷酷地說了聲:「嗨。」就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與香港人初相識的那場夜店生日趴,好姐妹也有參加。在我醉得不省人事時,好姐妹還是清醒的,因此他們兩人還算是稍有點交情。

    但看見好姐妹此刻對他的冷淡,應該也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吧。

    對比附近幾組客人的喜悅,我們三人的木然更顯突兀。

    也對,畢竟其他人來這都是為了延續人類歷史的,只有我們來這是為了葬送一條小生命的。

    不知空氣在我們三人之間凝滯了多久,一位護士從診間出來大喊著下一位病患的號碼:「十九號!」

    我站起身來,對著還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兩人說:「我先進去囉。」就轉身走向診間。

    「來,小姐我們裡面請。」護士一看我走近就替我推開診間的門,邀請我進入。

    但我才跨進診間半步,就感覺到左手臂被人攫住,我回頭一望,竟是香港人。

    他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急切,沈默了半晌,才鬆開抓著我的那隻手,開口道:「如果我們結婚,可是妳要住在香港,妳願意嗎?」

    「蛤?」我有些驚訝到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因此反應不過來。

    「跟我回香港,把小孩生下來。」他回。

    「為什麼?」我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而且我期待,可以聽見他對我說出,我想要的答案。

    但他卻露出複雜表情,遲遲沒有回應。

    最後,還是我身旁的護士打破了僵局:「小姐,醫生在等了喔!」護士有點尷尬地看著我說。

    我的眼神先飄向護士小姐,再飄向他,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才開口道:「我跟你回香港。」

    說完之後,我頓時發覺我好沒用,就是個Loser。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種全然失敗的無力感中,竟是快樂的。

    (六)
    墮胎未果的那天晚上,香港人和我回家,向我的父母說明我懷孕的事情,並請求我爸媽,讓他帶我回香港。

    我們也不是白癡,在和我爸媽面談時,還是巧妙地將我們炮友的關係,化成男女朋友;將我在夜店喝到爛醉吐在他身上因而認識,說成是朋友介紹;因為做愛時沒有全程戴保險套所以不小心中標,講成是在適婚年齡遇見心有靈犀的人,所以刻意不避孕,準備迎接新生命。

    香港人雖然中文不好、口音又重,但他誠懇的態度表情還是把我爸媽唬得一愣一愣的,答應讓我去香港試試,和他開始一起的生活。

    面談結束後,爸爸拿出了一罐他最愛喝的台灣鹿茸酒,倒了兩杯,拉著香港人坐下,開始Men's Talk。

    爸爸酒量不好,幾杯黃湯下肚,心防就鬆懈下來,居然問香港人:「你到底喜歡我女兒什麼?」

    香港人想了一下,開口緩緩地回答:「她是個很真的人,第一次見面,她就把她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吐給我了。」

    聽到這個,我不小心偷笑了一下;爸爸則是眉頭微皺,露出疑惑表情,有點不解,但想想可能是香港人的中文表達能力不好,也沒多追究。

    香港人忽略爸爸的困惑,繼續道:「她不是那種很嬌的女生,都要男生接送、幫她付錢;她脾氣很好,再生氣她都會願意跟人和解;她很大方,跟我的朋友都能相處地很好;她很懂事,知道我工作很忙,不能常來陪她,可是從來沒有抱怨;她很獨立,就算我不在她身邊,她也能過好自己生活;她很勇敢,可以放棄她習慣的生活,為了小孩跟我回香港。最重要的是,我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她了。」

    當他劈哩啪啦講完這一大串,爸爸安靜了一陣,可能是驚訝於居然會有人這麼看得起他的女兒。過了半晌,才大笑著回道:「我都不知道我女兒有這麼多優點。」

    而在一旁聽他說完這一切的我,則是感動地無法言語。即使我知道他的話不是真的,但謝謝他為了維護我的美好, 為我撒的這些謊;讓我感覺到,有那麼一秒,他也是愛著我的。

    「那我的女兒就麻煩你了。」爸爸向他舉起手中的鹿茸酒,敲杯的同時,也把女兒的終生大事敲定了。

    「各位貴賓,我們已經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在繫緊安全帶燈號未熄滅以前,請留在座位;機門未打開前,請保持行動電話關機。下機時⋯」

    飛機降落後,我帶著如同冰火五重天一般的心情,走至入境大廳。在接機的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見才剛下班還西裝筆挺的香港人。

    在機場和香港人會合後,他替我拿起所有行李,領著我走向停車場他的停車處。

    「累嗎?」才上車他就體貼地問。

    「還好。」我答。

    車子緩緩向前開出了一段,他又突然開口:「其實妳很吸引我,所以我才有辦法常常跟妳聯絡、跟妳發生關係。」

    這段話引起了我極大關注,我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把話說下去。

    「妳應該很喜歡我吧?」

    「嗯。」我毫無反抗沒用地承認了,點頭的同時甚至還感到有點害臊。

    「我雖然也喜歡妳,也知道妳對我的感覺,可是我們都不是中學生了,如果真的要談感情,我想確定妳就是我想找的那個人,我才會真的跟妳在一起。我不想浪費時間跟不對的人交往。」他繼續說。

    而我還是:「嗯。」

    「妳不是香港人,也不會講廣東話,我不知道妳能不能適應這裡的生活、能不能跟我的家人相處。畢竟台灣、香港還是有差的,香港是個變化很快的地方、又很小,不會像台灣那麼舒服。」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回。

    「我是個很直接的人,不喜歡騙人,我不想讓妳覺得妳來了香港就什麼事都解決,所以我想把話先跟妳說清楚。妳可能會聽了覺得不舒服,但是我是為妳好,懂嗎?」

    「好。」

    「妳很勇敢,妳要去打胎的那時候,我才覺得,也許妳會是適合我的人,所以才拉住妳,想說我們可以試試看。」

    「嗯。」

    「我有問過醫生,他說妳現在還不到一個月,要拿小孩都是比較容易的。妳現在的visa也只有一個月。我想,妳就在這裡先待一個月,如果,妳適應不了香港的生活,我們還是把小孩打掉好不好?」

    聽到此,我的心情一瞬間火上來,馬上不可置信地轉頭瞪他,邊忍不住吼道:「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根本就不愛這個小孩!你如果是這樣想那我根本不應該跟你來。生命怎麼能試試看?你現在停車,我現在就回台灣。」說著我就要打開車門。

    他急忙煞車,身體向左一彎越過我拉緊車門,邊喊:「妳在幹嘛?很危險妳知道嗎!妳坐好聽我說完,如果我說完妳還是不滿意,我直接載妳回機場搭飛機。」

    和他僵持一陣,發現我的力氣敵不過他,我才停下欲下車的動作。

    見我不反抗了,他將身體拉回駕駛座,把在半路停下的車子駛向路肩暫停。

    車一停好,他卻沒說話,而是先開門下車,站在路邊抽了半支煙,才回到車上,繼續他的解釋。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不喜歡香港,或妳跟我媽媽相處不好,妳要怎麼嫁給我在這裡過一輩子?我應該告訴過妳,我是不能離開香港的。」

    我眼神哀怨地轉頭向窗外回道:「只要我們相愛,這些問題都能解決不是嗎?」

    「我們相愛嗎?」他問。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怔住,回答不出來,只能倔強的繼續望向窗外。

    「我喜歡妳、妳喜歡我、我們上床的時候很開心,可是這樣就是相愛嗎?」他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

    此時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著窗外的車子還是川流不息,但時間卻在窗內停止了。

    不知安靜了多久,他才突然溫柔地欺近我,然後張開雙臂將我攬進他的懷裡,開口道:「妳是一個很好的女生,我跟妳爸爸說的都是真的。我希望妳可以在香港很開心。如果妳不快樂,那我寧願不要這個小孩。如果我們不快樂,小孩怎麼會快樂?問題不是把小孩生下來就解決了,生完小孩才有更大的問題。」

    聽完他的話,我開始無可抑止地放聲大哭,然後忍不住喊道:「可是就是因為是你的小孩,我才想生啊!」

    他輕輕地放開了我,然後伸長手向後座抽了幾張面紙,遞給我,邊笑著說:「妳有這麼喜歡我喔?」

    聽見他的話,我才忍不住破涕為笑,把眼淚擦乾。

    「妳對自己有自信點好不好?我也很喜歡妳啊。」他嘻笑著捏捏我的臉。

    「開車啦!」我喊。

    終於到了他家,他從口袋掏出鑰匙,插入他家的鑰匙孔,但外門都還沒打開,內門卻先開了。

    想是他的家人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就先迫不及待來替我們開門。

    但開門的,卻不是香港人的母親,而是個打扮時髦的年輕短髮女人。

    (七)
    「你們終於回來了,等好久喔!快進來不然菜要涼了。」短髮女子邊開門邊讓出一條路來,示意我們快進門來。

    重點是,她說的居然是中文,不是廣東話。

    據我所知,香港人有兩個哥哥,但沒有姐妹。而且這女的中文講得那麼台式,鼻子也不挺,應該也不是他的表姐妹之類的。那麼她到底是誰?對香港人的家還熟門熟路的樣子,令人非常不安。

    在和短髮女子擦身而過的短短三秒間,我除了在心裡推理她的真實身份外,還順便做了概略的敵況分析。畢竟在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一切合理的懷疑都是必要的。

    短髮女的身材嬌小,估計不超過160公分。非常瘦,差不多就是趙飛燕可以站在漢成帝手上跳舞的程度。但不公平的是,她居然有一對大胸部,比因為懷孕而稍微漲了點奶的我還大!

    她的手上和腳上都擦著深藍色的指甲油,穿著合身俐落的黑色褲裝,極黑的髮上挑染了幾束接近白色的淡金色。

    香港人先領著我到房間放行李。門一開,燈一亮,我卻嚇傻了。

    嚇傻一,這不是他的房間!

    至於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房間,因為我好歹也和香港人搞曖昧搞了半年之久,平常他不在台灣的時候,除了文字傳情以外,我們偶爾也會自拍傳給對方。我一看這間房的裝潢擺飾,就知道和他的房間明顯不同。

    「以後這間就是妳的房間。」香港人自然地說,完全沒有一絲不對勁的感覺,好像我只是來他家借住一宿的couch surfer一樣。

    靠腰咧,老娘挺著大肚子(其實也還沒有肚子)大老遠從台灣飛來香港準備跟你長相廝守,你居然叫我睡客房?偶像劇不是這樣演的吧!

    嚇傻二,我未來房間的雙人床上,鋪著一套大紅色的床單,上頭用金線繡了個大大的「囍」字,其巨大程度大概是我彎腰曲膝、抱著雙腿側躺在那個「囍」上,旁邊的人經過,還是能很冷靜的說出:「喔,是個囍。」

    香港人也注意到了那套誇張的床單,但還是鎮定的說:「我媽鋪的。」

    放置好行李後,我帶著各種複雜的心思走向飯桌,香港人的媽媽已經準備好一大桌飯菜,一見我就親暱地上前來招呼我。用中文說:「來吃飯,媽媽幫妳煲了個湯,妳要喝完,對寶寶很好的!」

    面對他媽媽的親切,我除了感覺得到第一步的勝利以外,更深深發覺「母憑子貴」這道理真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除非已經坐在餐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的短髮女的肚子裡,也有一個香港人的小孩,不然我應該已是坐穩皇后地位。

    幹,這家人應該沒那麼變態到會同時迎進兩個懷孕的女人吧?又不是在演后宮甄嬛傳。

    「這是Lisa,我的同事。」才落座,香港人就向我介紹短髮女的身份。

    「我以前在台灣念過書的,所以我不像他中文講的那麼爛。妳以後在香港有什麼需要,就找我。」Lisa堆滿笑意,口氣煞是真誠。

    「妳少廢話!妳今天怎麼會來我家?」香港人對Lisa說。

    「喔,你忘記帶你明天要跟客戶談的file,我幫你拿過來。因為我知道你急著下班要找老婆。」Lisa訕笑道。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微笑了一下。原來,他對我也有一份迫不及待啊。

    「今天媽媽煮很多菜,就叫Lisa留下來一起吃。你們多吃一點。」香港人的媽媽說著又替我夾了一筷子菜。

    席間,氣氛都算輕鬆熱絡,所有人也都顧慮到我不會說廣東話,盡量以中文交談。

    Lisa是個很活潑的女生,雖然對她的身份尚存有一絲顧慮,但另一方面,還是感謝有她炒熱氣氛,讓我懸宕不安的心穩定不少。

    用完餐,洗完澡後,我用毛巾擦著濕答答的頭髮,走向香港人。

    他只穿著一條顏色鮮豔的三角內褲,坐在客廳邊喝著啤酒、邊看著足球,一派悠閒姿態。

    我在他右手邊的長沙發上坐下,雙手一邊擦著頭,邊假裝漫不經心的問:「Lisa⋯跟你媽媽很好喔?」

    香港人的雙眼沒有離開過電視螢幕,回道:「對啊,我跟她在一起過。」

    這麼爆炸性的一段話居然可以用這麼平常的口吻說出!好像只是媽媽叫我去便利商店幫她買醬油一樣。只能說這個人不是心機太深沉,就是心眼太單純。不過我堅信絕不會是後者。

    「那所以你們現在是好朋友喔?」我又問。

    「嗯,我們一直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她能力很強,幫我很多。」

    「那你們分手還一起工作,不會尷尬嗎?」

    「有什麼好尷尬?我又沒有對不起她。我跟我所有前女友,都還是朋友。」

    劈哩趴啦!我頭頂彷彿打下一陣晴天霹靂,意思是我之後還有千千萬萬個Lisa要面對嗎?

    「不過只有跟她最好。」他突然又補充。

    「那你們⋯做過嗎?」我卻卻地問。

    「做什麼?」他說完拿起桌上啤酒啜飲了一口。

    「做愛啊。」我盡量說得稀鬆平常。

    「妳在問廢話嗎?怎麼可能沒做過。」這個白目的問句終於迫使他的雙眼離開電視,轉頭看我了:「妳不要亂吃醋好不好?我如果現在還有在跟她亂搞,我怎麼可能還讓她來我家,我有那麼變態嗎?」

    你有啊。我在心裡默默回道。

    至於是怎樣變態受到篇幅限制我就不方便在此明說了。

    「喔,好啦,那我回房間休息了,你也早點睡,電視不要看太晚。」說完我就如一陣煙般假裝瀟灑回房了。

    在吹完頭髮,做完保養後,我關上燈,拉開大紅喜被,一個人躺在我的大紅金線雙喜床上。

    明明身體已經很累了,心卻怎麼樣都平靜不下來。

    雖然Lisa暫時沒有威脅;雖然香港人的媽媽對我很好,但我最在乎的,還是他的心啊!

    他如往常般地對我體貼、對我好,今天在車上對我說的一番話也全是以理性的口吻,在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可是我真正想要的是他能為我瘋狂、能和我一樣期待這個孩子的出世、能對我有奮不顧身的衝動,而不是事事都像經過嚴密規劃的盤算。

    愛情,怎麼能計算?

    滿腔哀怨無處宣泄,我翻身起來,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鍵入訊息,告訴好姐妹我這一整天的心路歷程。

    好姐妹卻回覆我:「妳都已經大著肚子登堂入室了妳還想怎樣?give him a break 好嗎!婚姻本來就是一種互相忍耐的過程,而且他願意帶妳區區一枚炮友回香港,已經有情有義到足以讓我在心底為他豎起一隻大姆哥了。」

    沒想到竟會討拍不成!

    我一時氣憤,激動回道:「幹,妳又沒結婚,妳是多懂婚姻?」

    「我跟我男友已經在一起100年了,跟結婚差不多啦。而且我就算不是婚姻的expert,也比妳這個沒有一任男友超過兩年的敗犬強得多!」好姐妹回嗆。

    在我開始打字準備著回傳個什麼要再嗆回去時,門卻「扣扣扣」地響了。

    「睡了嗎?」門外傳來香港人的聲音。

    我趕緊放下手機,縮回床上邊喊:「等一下!」

    但下一秒門就開了。

    「妳在幹嘛?」香港人站在門邊問,背光的剪影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呃⋯脫內衣。」邊說我邊伸手向後,欲解開背上的內衣扣。

    「我幫妳。」他說完就帶上門爬上床,技巧純熟地替我解開內衣。

    我將內衣從一側的袖口抽出來,此時他則自然地躺下,邊說:「我媽叫我跟妳睡。」

    「喔。」我盡量穩住我的聲音,因為心跳已經如戰鼓般擂著。

    我將內衣丟到腳邊,然後拉開他的右手,縮進他的懷裡。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抬頭問,即使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見他,只能藉著肌膚的溫度,感受他真實的情緒。

    「又問?妳累不累啊。」他有點不耐煩地回。

    「問一下嘛。」我撒嬌著,然後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問道:「你怎麼跟你媽媽說我的事的啊?」

    他先嘆了一口氣,才開口回答:「我不是有兩個哥哥嗎,他們都結婚了但都沒生小孩。我媽就去廟裡拜拜,求神讓他們快生小孩。我就跟我媽說:媽,妳的願望實現了,可是妳好像求錯人了,因為我女朋友懷孕了。」

    「你真的這樣跟她說?」我笑著問。

    「真的啊。好啦,可以換我問妳一個問題嗎?」

    「請問。」

    「妳懷孕了,還可以⋯做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在我回答以前,他的吻已落下。

    可不可以不只身體很親密,心也很靠近?

    (八)
    第二天一早,香港人出門上班後沒多久,我就醒了。

    雖然昨晚很累,但身為香港人的「老婆」的第一個早上,我還是期待他在去上班之前,能給我一個good morning or goodbye kiss。

    所以當我感覺到他起床後,就一直在床上假寐默默等待著。

    沒想到,他起床後,就是回自己房裡換衣服然後梳洗,就直接出門上班。留我這個新紮人妻獨守空閨,好像昨夜才在這大紅金線囍字床上發生的繾綣柔情,都只是我個人的幻想。

    雖然有點失落,但我必須要振作起來!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昨天一整天的相處讓我發現香港人活脫脫就是一個媽寶。「我媽」這兩個字至少在我們的對話中出現不下十次。因此,討他媽的歡心,絕對是錯不了的一步棋。

    香港人出門沒多久,我也起床梳洗。才走出廁所,他媽媽就上前來關切道:「這麼早起來?要不要再睡多一點?」

    「不用啦媽媽,可能是因為懷孕才睡不著吧。」我自然熱絡地說著,刻意強調「媽媽」和「懷孕」二詞,邊說還邊輕撫我的肚子。

    我頓時覺得我現在就是不小心懷了龍種的宮女,完全改頭幻面大升級,家鄉種田的老父老母還獲得皇帝賞賜百兩黃金的那種等級。

    「那妳餓不餓?媽媽煮飯給妳吃。」

    「不用麻煩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媽媽一起出去。」我回。

    據我所知,雖然三個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有穩定工作了,但香港人的媽媽還是沒有退休,繼續在經營著生意。

    「妳要跟我去店裡嗎?」香港人的媽媽問。

    「好啊!」我展開裂嘴女般的笑容,欣然接受邀請。

    香港人的媽媽在香港上環信德中心附近的德輔道西經營一間乾貨行。所謂乾貨,簡單來說就是脫水食材,常見的有鮑魚、干貝、香菇、海參⋯等。

    但當我隨著香港人的媽媽來到她經營的乾貨行,我只能說我就是鄉巴老劉姥姥本人,我無法想像的很多東西,香港人民都靠著難以參透的高超智慧,把他們變成乾貨了!

    例如:龜殻。烏龜的殻本來不就是乾的嗎?他們是用了什麼儀器把龜殻再變得更乾更乾更乾?而且到底誰要吃龜殻!龜殻的功能不就是殺死馬利歐跟算命而已嗎?

    蜥蜴。以我淺薄我生物學知識,我知道蜥蜴是變色龍的朋友。牠們不就應該要爬在熱帶雨林的灌木叢之間,偽裝自己成為一根枯木或一片落葉,然後舌頭一伸,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一隻蒼蠅或蚊子之類的嗎?到底誰要吃蜥蜴?還把牠曬成乾來吃,那不就是把已經很難吃的東西,再弄得更難吃嗎?

    結論:香港人都是外星人,會用匪夷所思的技術吃匪夷所思的東西。

    但真愛就是你明明知道他是ET,還是會奮不顧身地跟著他騎腳踏車回去。

    俗話說的好,一日嫁ET,終生為ET。我已經踏進了香港,為了我的寶寶我就不能害怕。因此,我要求香港人的媽媽,教我乾貨行的生意。

    他媽媽原先是拒絕的,說我應該安心養胎,而且就快要過年了,正是乾貨行生意最忙碌的時候,我一個孕婦更是無法應付。

    但在我的誠心懇求下,香港人的媽媽還是開始慢慢告訴我店裡的情形。

    香港人媽媽經營的這間乾貨行規模算小。早些年,香港人的父親還在世時,生意就是夫妻倆一起照顧,偶爾兒子們放假會來幫忙。

    後來,他爸爸過世後,香港人兄弟們原先是希望他媽媽能退休,把乾貨行頂給別人。但從小苦過來的香港人媽媽對金錢很沒安全感,認為生意還能賺錢就要繼續做下去,這間養大香港人一家的店舖才留了下來。

    店裡除了香港人的媽媽以外,還有一名老夥計財叔,是個禿頭的中年老伯,乾淨的白色短袖襯衫上,罩著一件黑色毛背心,脖子上還掛著一副老花眼鏡,要替客人結帳時才會掛起來,撥弄算盤。

    對!就是算盤。對我們這個世代的人來說只是一項體罰用品的算盤,在財叔的手中,就是一部超級電腦,三角函數還開根號都算得出來。

    財叔有個兒子阿榮,染著一頭極黃的金髮,年紀比香港人還小幾歲。不愛念書,中學都沒畢業就跑去當小混混。

    但混得不好又沒有一技之長,在香港人媽媽的勸導下,才開始來店裡幫忙。

    我不會講廣東話,數學又其爛無比,用計算機算可能都會算錯更何況是用算盤。幸好秤子我還會用,替客人抓斤秤兩或陪客人閒聊個兩句我還handle得過來。

    財叔和阿榮都對我很好。尤其是阿榮,畢竟他已經是三人之中中文講最好的了,有些香港人媽媽用中文跟我解釋不來的東西,他就會幫忙翻譯;有些客人完全不會說中文,他也會趕上來替我招待。

    晚上,我和香港人的媽媽一起離開店舖,回到家裡,開始準備晚餐。

    沒多久,香港人也回來了。

    一進門,看見我和他媽媽一起在廚房裡和樂融融的模樣,他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但沒多說什麼,就回房去換上家居服。

    用完餐,洗好澡後,我又飄向坐在客廳看足球的香港人,同樣在他右手邊的長沙發上坐下。

    我在台灣的這個時間通常都是在看康熙來了,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老公喜歡看足球,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看下去。

    「妳怎麼會跑去店裡?」香港人忽然開口,語氣有些生硬,眼睛視線還是停留在電視螢幕上。

    「我想幫媽媽的忙啊。不然我在這裡也沒事做,而且財叔跟阿榮也都很好,認識他們很開心。」我回。

    「阿榮也在?」

    「在啊。」

    「現在快過年了,店裡生意會很忙,妳什麼都不會,去幫忙不太好吧。」

    「我可以學啊,我雖然現在不會講廣東話,但有一天一定會學會;現在店裡的生意最忙,我學得才更快。我總不能就是在香港當米蟲吧。」我熱血地回答著,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決心。

    「妳現在懷孕,不適合那麼累吧?」他卻質疑。

    「孕婦也是要運動的啊。」

    「如果妳覺得在香港無聊、想運動,我可以找一些什麼媽媽教室的讓妳去上課,不需要到我媽店裡去幫忙。」他終於把頭轉向我。

    「要是我就是想去呢?」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陣,才答:「妳想去就去吧,我管不了妳。」說完又把頭轉回電視機。

    而我則感到一陣心悶,好像有人拿個軟木塞將我的冠狀動脈給堵住,再一秒我的心臟就會因為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而窒息。

    我站起來,不發一語走回房間,盡量穩住情緒做完睡前該做的事,就關上燈、躺上床,任由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希望又一片片墜落。

    躺了一陣,門又「扣扣扣」地響了。

    「睡了嗎?」香港人在門外喊道。

    「睡了。」我倔強的喊。

    但下一秒,他還是很沒禮貌地自己開門進房來。

    他爬上床,輕輕擁住背對著他的我,在我耳邊道:「在生氣啊?」

    「沒有啊。」我口是心非。

    「好啦,不要不開心嘛。明天放假帶妳出去玩好不好?」他哄著。

    「明天再說。」我冷冷地回。

    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妳在不高興,那我今天就不陪妳了。」然後就離開我的身子,爬下床,開了門準備走人。

    一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卒仔如我,竟立刻彈跳起身,上前去擁住他。

    他任由我抱著,一隻手輕拍著我的後背,接著低下頭,摩蹭著我的臉頰。

    我知道他想吻我,但奇怪的是,我的倔強卻又在這一刻冒出頭來,逼著我不去回應。

    不知抱了多久,我放開他。

    相對無言地看著彼此幾秒,我輕聲說了句:「晚安。」就將門在他面前帶上,也將自己帶入一個無眠的夜晚。

    (九)
    驚醒後,居然已經是中午。

    因為昨夜實在是心兒亂糟糟到無法成眠,還一度想直接衝到他房裡和他大吵一架(大幹一場),但僅存的一點卑微自尊心,還是阻止了我的腳步。

    然後我就失眠了。

    當睡意這小子終於姍姍來遲親吻我額頭,為我施下睡眠魔法之際,天空也已泛出魚肚白、早起的鳥兒也唧唧喳喳地在我窗邊叫囂了。

    走出房門,簡單梳洗過後,我環視家裡一周,發現香港人的媽媽已經出門做生意,而香港人的房門依舊緊閉著。

    我走至他房門口,不敢貿然開門,只敢把耳朵貼在門上,感受他房內動靜。無奈門板太厚,我聽不真切,但似乎有些微鼾聲傳來。

    馬的,這傢伙睡得還真香甜。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現任炮友)在等他道歉嗎?

    我回到房裡來回踱步,猶豫著要不要去把他叫醒,但又拉不下這個臉。畢竟在生氣的是我耶!再怎麼樣應該都是他要先來跟我和好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唯一的解答,就只有好姐妹了。

    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我傳了訊息過去:「紅色警戒,call me immediately!!!」

    由於好姐妹這人是一個相當不愛接電話、回訊息的怪咖,好幾次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她報告或商量,她就是三天後才回我,或乾脆給我已讀不回。

    但我個人如果不小心交了男友,就會變成跟她一樣的怪咖。我們之間的差別只在於她跟她男友大概從盤古開天闢地就交往至今;我則是受了某種找不到真愛的詛咒,一直在情海浮沉。所以我永遠都在找她,而她則沒有那麼需要找我。

    跟她靠腰了上萬次後,我們發明了「紅色警戒」機制。萬一有人傳這四個字給對方,就表示事情大條了,需要如連恩尼遜般的即刻救援,不論是正在大便、正在洗澡、正在打炮⋯都要馬上回覆對方。

    五分鐘後,好姐妹打了網路電話過來。

    「幹嘛,妳羊水破了嗎?」好姐妹在電話那頭問。

    「沒破,羊水健在。」我回。

    「那是他終於受不了妳,叫妳行李收收回台灣了嗎?」好姐妹繼續推測。

    「妳對我有點信心好嗎!什麼他終於受不了我,我有那麼煩嗎?」

    「妳有啊。好啦,妳有屁快放,到底怎麼了?」

    我將事情的原委一字不漏地告訴她,沒想到好姐妹卻回我:「靠腰喔,妳這放羊的小孩,紅色警戒不是這樣用的好嗎!他不起床妳就去叫他起床就好啦,這種國中生的煩惱不要拿來煩我。」說完就要掛上電話。

    我急忙阻止喊道:「等⋯等一下!是他不對耶,是他惹我生氣的,為什麼要我先拉下臉去找他?這樣我太沒面子了吧!應該是他要來哄我才對呀。」

    「妳的面子在妳答應跟他回香港那刻就如同沾了屎的衛生紙了。而且他昨晚不是哄過妳了嗎?是妳硬要拿翹結果失眠妳怪得了誰?他叫妳不要去他媽店裡幫忙也許是真的擔心妳的身體,為什麼要把他想那麼壞?覺得他就是不想妳跟他媽太好。如果是這樣,他就讓妳去墮胎就好啦!他還提議讓妳去上媽媽教室,沒有叫妳做牛做馬,到底那裡不好、那裡對不起妳了?」好姐妹嗆道。

    「呃⋯這麼說好像也是啦。那所以,我現在去叫他起床帶我出去玩,不會太機掰齁?」

    「告訴妳,少女情懷這種東西只有放在心裡,那才叫少女情懷;過於顯露,那就叫精神有病了。妳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拜託妳不要再演瓊瑤好嗎!妳知道為什麼還珠格格明明有兩個女主角,但小燕子比較受歡迎嗎?」

    「不知道。」我邊說邊搖著頭。

    「因為紫薇就是他媽的少女情懷過於外放的神經病!可是紫薇在戲裡才十七歲,所以我們可以原諒她。但妳已經二十七歲了,don't play fucking 紫薇 style可以嗎?」

    「好啦,小的馬上感恩戴德去叫皇上起床,娘娘息怒喔。」

    「幹,跟妳講話好累,我要回去補眠了,再見。」好姐妹說完就毫不留戀地掛上電話。

    講完電話,我又走進廁所,對著鏡子催眠自己:「妳不是紫薇,妳是小燕子。妳不是紫薇,妳是小燕子⋯」不知道對著鏡子發瘋了多久,我終於提起一點信心,又回到他的房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深呼吸一口氣,我打開了門。

    他睡得跟豬一樣。床前的電視是開著的,表示他應該是看電視看到睡著的。

    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看電視?

    如果是紫薇就會這樣想,然後又更氣,接著就會用少女漫畫的姿勢跑出他家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流氓要劫財劫色。幸運的話,爾康會即時找到她,上演一場英雄救美大和解;衰小的話,就是被壞人吃乾抹盡,從此人生活在黑暗中或乾脆去自殺。

    但我從現在開始要當人見人愛的小燕子,而且他睡那麼死,我要是紫薇,我也等不到他來救我。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我直接撲到他身上,假裝掐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你給我起床!我跟你的寶寶要餓死啦!」

    他微微張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又閉上,然後說:「再讓我睡一下。」

    發覺他有點醒了,我又繼續加碼道:「奇怪了,昨晚我又沒跟你做愛,你怎麼會這麼累?」

    這句話讓他笑了,然後伸手把我拉下他身上抱著。

    我在他懷裡繼續佯裝怒道:「是誰?是那個女人讓你這麼累?不知道你有我了嗎?」

    「不知道。」他含糊回著。

    接下來,美好的晨間運動就開始了。

    至於是怎樣運動受到篇幅限制我就不方便在此明說了。

    「妳有想去什麼地方嗎?」終於清醒後,他問。

    我想了一下,說:「迪士尼。」

    如果是跟小孩去迪士尼,那就是當保姆累死自己;如果是跟閨密去迪士尼,那就是做作紫薇自拍行;如果是跟男人去迪士尼,那就是增溫愛的甜蜜之旅。

    他看了下時間,回道:「現在去有點晚,玩不到什麼。而且快過年了,人會很多。」

    「沒關係,我主要是想去看閉園煙火而已。」

    準備好後,他先開車帶我去吃飯,然後就前往迪士尼。

    其實兩個成年男女在迪士尼真的得不到什麼高潮。加上我懷孕,比較刺激一點的遊戲項目都不能玩。入園之後,我們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排隊跟走馬看花。

    但我心裡期待的是一場平凡男女朋友般的約會。畢竟我們在房間裡是情侶,在房間外還真的是初次見面你好請多多指教的等級。而且就算我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我還是不想跳過和他當真正男女朋友的階段啊。

    我走在他身側,刻意和他靠得很近,手臂碰撞著手臂;在人潮擁擠時,抓著他的衣角。

    可是,他都沒有要跟我牽手的意思。

    如果是小燕子會自己去牽五阿哥的手嗎?誰可以幫我call out一下趙薇,這問題太難,我無解。

    逛了一晚上, 走經麥當勞時,他問:「要不要吃雪糕?」臉上還掛著有些童趣的笑容。

    「好啊。」我笑著回答,然後走到旁邊等他買好。

    他買了兩種口味的蛋捲冰淇淋,我們偶爾會交換著吃幾口。這一刻,終於讓我有一點點戀人的感覺了!

    但冰都還沒有吃完,我就感覺到臉上、髮上突然有種濕潤的襲擊感,下一秒,天就下起傾盆大雨。

    幹,我會不會太倒楣?初次約會就遇上下雨。

    他拉著我到一旁躲雨,然後我就聽見園區廣播無情地響起:「今日閉園煙火秀,因雨取消。造成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取消了耶,那我們回家吧。」他轉頭看著我說。

    儘管百般不願,我也只能點點頭,和他走回停車場。

    一路無話駛回他家,我又開始心悶起來。我發覺,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認識床上之外的我的機會;希望他能不只愛上我的做愛技巧,而是真正愛上我這個人。

    我從來沒有談過這種先認識彼此身體,才認識彼此為人的戀愛。通常如果是照正常程序,先喜歡我的人,再跟我上床的話,我有自信能讓對方有種倒吃甘蔗的amazing感;但要是倒過來的話,是不是對方就會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對女人來說,性與愛是密不可分的;但對男人來說,似乎可以在愛著一個人的同時,和另一個人上床;或在不愛一個人的同時,和一個人上床。

    如果我能瀟灑一點,是不是就能輕鬆一點?

    在時間緩慢的流逝中,我們終於抵達他家。

    停好車後,他卻不急著下車,而是翻翻外套口袋,掏出一個藍綠色的小盒子,交給我。

    「原本是想在放煙火的時候給妳的,但取消了,只好現在給妳。」他說。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我驚訝到說不出話;想到那藍綠色小盒子對每個女人的意義,我鼻頭突然一酸,引的眼淚不住地在眼眶打轉。

    「我兩年沒有交女朋友了,所以跟妳出去會有點不習慣。但是,嗯,希望妳會喜歡。」他有點手足無措地繼續說著。

    我看著他似乎有點害羞的臉,然後低頭將盒子打開。

    是一枚銀戒。

    眼淚終於被那銀白純粹的光芒閃得落下。我吸吸鼻子,用手抹抹眼淚,又將盒子交給他說:「可以幫我戴嗎?」

    「嗯。」他接下盒子,取出戒指,替我戴在我伸出的左手無名指上。

    我頗欣慰地看著手上的戒指,終於有種終揚眉吐氣的舒暢感。

    我是被求婚了吧?這樣代表我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和他真正在一起了嗎?

    即使心裡還閃著些許疑惑,但為了這一秒鐘的浪漫,我願意沈醉。

    下了車,我稍微大方地勾著他的手,一起回到他家,卻見一人影蹲在門前。

    「今天可以讓我住你家嗎?」Lisa站起來,無助地說。

    (十)
    Lisa有個法國籍男友,交往多年已經論及婚嫁,目前同居中。因為和男友發生口角,才一時氣憤跑出來。

    「不好意思,跑來你們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去那裡了。我的朋友很少,有些朋友已經不在香港,所以才過來。」Lisa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對著我解釋。

    「妳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妳每次吵架不都跑來我家。」香港人在一旁冷冷地回。

    靠,居然還常常來!那我現在睡的那張床的前主人不就是Lisa嗎?

    「可是現在不一樣啦,你有老婆嘛,要顧到她的感覺啊。所以我剛剛只敢待在門口,想說坐一下就走了,但就遇見你們啦。」Lisa又繼續說。

    為了展現我女主人的氣度,我馬上堆著笑臉回道:「沒關係啦,妳想來就來啊,妳現在也是我的朋友,妳來我也很開心啊。」講完這段都不禁覺得自己演技真好。

    「哇你真的娶到一個好老婆耶,不像你之前的女朋友,個個都討厭我。」Lisa誇張的說。

    「妳少說廢話,我要去洗澡睡覺了,妳們聊吧。」香港人說完就瀟灑離開,完全沒在擔心他走後我們倆會不會互砍。

    我只好繼續陪著Lisa閒聊她和他男友的話題。

    Lisa的男友在香港工作的任期結束,要回法國了。他希望Lisa能跟他一起回去,而那表示Lisa必須要放棄她的工作。

    但對Lisa來說,工作才是第一位。她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階,是她工作衝刺最重要的時刻,她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可是找一個相愛的人,好好過一輩子,不就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嗎?」我提出疑問。

    畢竟對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價值。

    我在台灣的工作是一間知名連鎖餐廳的店長。因為分店業績不錯,被區經理點名至總公司上課。上完課通過測驗,就能晉升至總公司上班,做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階級。

    這對學經歷都不高的我來說是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可能是我唯一一個脫離第一線基層服務的絕佳跳板。

    但因為香港人的關係,我放棄了我所擁有的一切,因為和對的人長相廝守,才是我心中最深渴望。

    雖然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對的人,但我希望他是。

    「男人怎麼能是最重要的事?事業才是對自己最好的証明!我不想生小孩,連結婚都覺得有點麻煩。」Lisa回。

    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Lisa又繼續說:「妳知道妳為什麼抓不住他嗎?因為妳沒有自己。」

    揪抖媽碟,我剛剛是被前女友教訓了嗎?老娘肚子裡現在可是懷著她前男友的種耶!怎麼會抓不住他?

    但卒仔如我還是和顏悅色不恥下問,問道:「妳怎麼看得出來?」

    「妳看起來就是那種會為男友犧牲一切的女生。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不知道,但看你們的感覺,就知道你們應該還沒在一起很久,妳就能這樣跟他來香港,只是因為有baby,我真的覺得不可思議。」Lisa回。

    啪啪啪!我則像是被活生生打了三個耳光一樣,被Lisa的話教訓地體無完膚。

    我還不好意思讓她知道其實我們兩個連交往都沒交往過,只是炮友;而且還是因為打炮時沒全程戴套才不小心懷孕。

    如果她知道這些,豈不是更看不起我?

    見我沒回話,Lisa又繼續道:「他喜歡獨立的女生。不是那種嘴巴上說我很獨立,但其實每天都在等他電話、訊息,做不了自己事的女生。男人都很賤的,他越得不到妳,他就越想要妳。妳這麼簡單就跟他來了,沒有要求任何東西,他怎麼會珍惜?」

    這真是史上最殘酷之打臉文!

    但不可否認Lisa說的話都是真的。我連出去跟他牽手都不敢,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對他來說還有什麼價值?

    「那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是怎麼分手的嗎?」我卻卻地開口。

    「喔,我劈腿。」Lisa說得非常自然,又是一個媽媽叫我去便利商店買醬油的語氣。

    果然是前男女朋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風格簡直一模一樣。

    我正要再追問下去他們分手的細節時,香港人卻突然出現,只穿著一條顏色鮮豔的三角內褲,沒有因為Lisa的關係而多加件衣裳。

    也是啦,一個前女友、一個懷孕炮友,誰沒看過他的裸體。

    「我好累,我要先睡了。今天妳們就一起睡吧,晚安。」香港人說完就如風一般飄回他的房間。

    幹,香港人真是史上最變態的民族,可以這樣「婊」姐妹一家親?

    和Lisa各自洗過澡後,即使心裡還是覺得有點變態,我還是大方的邀請了丈夫的劈腿前女友上了我的大紅金線囍字床。

    「我跟妳說的那些話不是故意要讓妳不開心,我是希望你們能好才都告訴妳的。算是我們有緣吧,妳真的是他的女朋友裡第一個不討厭我還願意跟我睡一張床的。」Lisa躺上床,對著在她右手邊的我說。

    其實我覺得妳超怪的!但我怎麼能這樣說。

    「那要怎麼樣才能抓住他的心呢?」我開口發問。

    「做好妳自己吧。不要去管他怎麼想,做妳自己想做、証明自己價值。妳是妳,要知道就算結婚了有小孩,妳都不是他的東西。我覺得這樣就很夠啦。」Lisa回。

    可是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我想做的只有留在他身邊而已。該怎麼辦呢?

    我沒有向Lisa訴說我的疑慮,只笑笑的點頭說好,隱藏起我的不安。

    「妳真的很愛他耶!下個禮拜我們去歐洲出差,一定要叫他買個名牌包包給妳。」Lisa又繼續說。

    「什麼?什麼歐洲?」我卻完全對不上Lisa的頻道。

    「我們下個禮拜要去歐洲出差十二天,他沒告訴妳嗎?」Lisa解答。

    幹,我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幸好燈已經關全黑了,Lisa看不見我震驚的表情。

    輸人不輸陣,不論Lisa是有意還無意提起這件事,我都不能在這一刻敗下去,讓他人看穿我們夫妻表面的和平。

    「啊⋯喔⋯我知道啦,他有跟我說啊,說不能留在家過年很可惜。我一定會叫他買包包送我的,我懷孕很辛苦耶!」說完我還乾笑了幾聲,裝得很瀟灑。

    和Lisa又再不著邊際地聊了些關於名牌的話題,Lisa就忍不住睡意睡著了。

    然後我又失眠。

    我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我所謂的丈夫。不了解他的過去、不了解他的現在,更不知道能不能和他有未來。

    如果他真的跟Lisa去歐洲出差十二天,那麼等他回來,我待在這裡的時間也不多了。

    沒有他在這裡,我待在香港還有什麼意義?

    我們的問題也許連相愛都無法解決,更何況現在好像只有我愛著他而已。

    有人說愛是一個容器,有一定的大小;一個人裝得多了,另一個人就會裝得少。

    是因為我總是懷著滿滿的愛,才無法讓人為我投入更多嗎?

    (十一)
    第二天一早,香港人開車送Lisa回家以後,我就一直靜靜地在等待著。

    等著他什麼時候會來告訴我他要去歐洲出差的事情。

    但他返家後,連我的房門推開都沒推開一下,就又回到自己房間,然後再沒出來過。

    這一切我都是憑著我房門外的聲響推敲。

    我在房內等了一陣,發現他還是沒有要來找我的意思,我又忍不住,自己爬起來,走至他房門口。

    先敲了敲門以示禮貌,發現沒有回應,我就擅自開了門。

    他躺在床上補眠。

    我輕聲爬到他的床上,依偎著他;他感覺到我的到來,也伸出手來環著我。

    多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在他的懷抱裡,我終於沉沉睡去。

    醒來後,我發現天已黑,而他也不在我身邊。我開了燈,四處去尋,發現家裡竟空無一人。

    走回自己房裡,抓起手機,一點開螢幕,就看見香港人傳的訊息:「妳睡很熟不想叫妳,我媽說今天店裡生意很好,所以不回家煮飯。我餓了先去買東西吃。等我回來。」

    稍微梳洗後,我聽見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急著就搶上前去開門。門完全開後,香港人拎著一袋食物進來,邊說:「妳起來啦。」

    「嗯。你買了什麼好吃的?好香喔!」我笑著回答,小心地隱藏我的不安。

    「一定都是妳沒吃過,道地香港小吃。」他自信地說。

    他把食物拎到餐桌上,我則到廚房準備餐具。把食物都準備好後,他開始向我介紹今日晚餐。

    「這是牛雜粉。」他指著我們面前各有一碗的麵食說。

    白色麵條的質感很類似台灣的板條,卻比板條細得多;混濁的清湯看起來很夠味;湯裡散著一些咖啡色的固體,應該就是牛的身體了。

    接著他倒了一包土黃色的咖哩醬到桌上一盤鴨血上,我急忙阻止喊道:「為什麼要把鴨血加咖哩?那樣不是很怪嗎?」

    他卻沒停止手下動作,繼續倒完咖哩,邊說:「這樣才好吃好不好,妳不懂啦!妳吃吃看就知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看起來燉得光滑軟嫩的咖哩鴨血,送進嘴裡,咀嚼了一口。

    竟意外的好吃!

    他看著我驚喜的表情,得意的說:「怎麼樣?好吃吧。」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又指著另一碗金黃色的丸子問:「這是什麼?」

    「魚蛋。我知道妳喜歡吃辣,所以買的是麻辣魚蛋。我們很常吃這個的,我家附近有一個攤子賣魚蛋很有名。」他向我解釋。

    「這個台灣也有啊,士林夜市就有賣。」我回。

    「怎麼可能?我到台灣那麼多次都沒有看過。」

    「真的啦,下次你來台灣帶你去吃。」說完我就夾起一顆魚蛋,丟進嘴裡。

    魚蛋都還沒有吞下去,我又邊說:「有沒有喝的啊?」

    「有啊,妳等我一下。」

    他走進廚房,準備了一罐可樂和一個冰杯,在冰塊的上方還擺了一塊檸檬角,杯緣插了一隻鐵湯匙。

    在台灣的餐廳如果點可樂,有些比較講究的店家也會在杯裡擺上檸檬角或檸檬片,我工作的餐廳也會,但絕對不會還附上一隻湯匙。所以他的舉動讓我感到奇怪。

    「放湯匙幹嘛?」我問。

    「等下妳就知道了。」他邊說邊把可樂加進杯裡,然後開始用湯匙用力地戳著檸檬,試圖擠出汁來。待到擠出一個程度,他把杯子推向我,要我喝喝看。

    我嚐了一口,味道果然很不錯。新鮮檸檬汁的加入讓可樂少了一份厚重感,喝起來特別清爽順口。

    「我們都是這樣喝可樂的。」他微笑著說,語氣裡帶著一種可愛的優越。

    看著他這樣輕鬆自在的樣子,我原先不安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鬆懈了許多。

    我們隨意閒聊著各種話題,好像我們終於習慣彼此存在於彼此的生活當中,不再只是通訊軟體內的一個聯絡人圖像。

    我暫時收起我的問號,享受這片刻的平淡。

    吃完這頓道地的港式晚餐,在收拾桌面時,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啊?」

    「什麼啊?」他的口氣有些遲疑,八成是猜到了我的問題。

    「你下個禮拜,要跟Lisa去歐洲出差嗎?」我全盤托出。

    「Lisa跟妳說的啊?」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再問:「我來香港之前,就決定要去了嗎?」

    「前天才決定的。原本不是我去歐洲的,是剛好有一個人不能去,老闆才叫我去。」

    「你很想去對不對?」

    「嗯⋯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能到歐洲出差的,都是老闆很看重的人。我不想讓妳覺得我好像故意要放妳一個人在香港,才還沒講。」

    「如果是很難得的機會那你當然要去啊,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我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不想讓自己心底的失落成為他的壓力。

    他走近一步從背後抱著靠在流理台上洗碗的我,下巴摩挲著我的頸窩,邊說:「我知道妳最好了,我會買禮物回來給妳,好不好?」

    「我只要你寫明信片給我就好。」我轉頭對著他說,然後向他討了一個吻。

    在香港人去歐洲前的日子,他像是要彌補我一般,對我特別好。有時下班後會帶我去外面餐廳吃飯,或是去看電影,也帶我去報名了媽媽教室和孕婦瑜伽。

    雖然出門時還是不會主動牽我的手,但至少我勾著他,他也不會拒絕。

    到了他要出發去歐洲的那天,我和他的朋友一起送他到機場。下車後,拿了行李,他竟騰出了一隻手,主動與我十指交扣。

    我又驚又喜地感受著他的右手溫暖,卻不敢抬頭多看他幾眼,怕他看穿我眼神裡的喜悅。我想盡量裝得鎮定自若,但我覺得好難,因為好像連我的每個毛細孔都在吶喊著我的快樂。

    第一次發現,牽手竟是比做愛還容易高潮的事;這屬於交往界中入門款的舉動,大概等於炮友界的潮吹吧。

    他們總共有七個人一起出差,先到巴黎,再到倫敦,最後一站是葡萄牙的里斯本。Lisa是七個人當中唯一的女孩子,讓我不禁暗暗佩服,她的確是巾幗不讓鬚眉的翹楚。

    在他入關之前,他在眾人面前輕輕地給了我一個吻。在雙唇碰觸的瞬間,我心裡對他所有的怨懟也一筆勾銷。

    原來我要的,只是這樣的認同。

    儘管思念在發酵,但對於十二天後的幸福的期待感,讓我來香港後第一次即使沒在他的懷裡,也能有個安穩的好眠。

    (十二)
    香港人到歐洲後,我努力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每天早上,我會和他媽媽一起出門做生意;下午,夥計阿榮會開車載我去上課、做運動,結束後再接我回來店裡,和香港人的媽媽一起回家。

    我還自己去找了學廣東話的補習班,希望能盡快融入香港社會、融入他的生活。

    因為時差加上他要工作的關係,我們很少聯絡。

    他不像一般現代人有很深的手機依存症,到哪都要找網路。通常是他工作結束,回到飯店後,才會傳個訊息告訴我他回來了。

    雖然總是告訴自己他是去工作,所以沒辦法常常聯絡是正常,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再對我有多一點的想念及熱情,恢復成從前的一半也好。

    在他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後,也許是過於驚訝,不知如何是好,他除了一些簡單的問候外,就再沒傳什麼訊息給我了,和先前的曖昧表現大相徑庭;在我來到香港之後,也許是覺得我人已經在他身邊了,可以天天見面,他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也不會多傳什麼垃圾話給我。

    喔對,男女之間不必要卻又重要的話語,例如:我好想你、你愛不愛我、想要你陪⋯之類的話,我與好姐妹將他們稱之為垃圾話。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是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然後更上緊發條督促自己,做好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發揮自己的價值。

    真正的愛情,不需要用言語証明,而是隱隱涵蓋在生活的隙縫裡。

    我相信他回來之後,能看見我為他做的努力。

    香港人出發至歐洲後一個禮拜,農曆新年來了。香港雖然已經是個國際化的都市,但中國節慶的氣氛卻非常濃烈;不像台灣雖然也承襲了一貫的傳統,卻逐漸流於形式,失了內涵。

    除夕那天,香港人的兩個哥哥都帶著老婆回來吃年夜飯。第一次不在家過年的我,丈夫又不在身邊,雖然多少有點思鄉情切,但憑著一股對新生活的期待及不想認輸的倔強,還是堅持著我大方面對這個場面。

    也幸好有香港人媽媽總是親切的對待,才讓這陣子以來不安的心情,多了一份溫暖的依靠。

    大年初三,好姐妹搭機來香港找我。

    香港在每年過年時有一個很特別的習俗:丟橘子。

    但不是隨意拿著橘子就丟,而是要到一個叫大埔林村的地方,那裡有顆著名的許願樹,相傳只要將綁著願望紙條的橘子拋到樹上,願望就能實現。

    我一知道有這個習俗,就非常想去。而阿榮也馬上挺身而出,自願要帶我去體驗。

    我不是感覺不出來阿榮對我的特殊情感。

    才來香港人家裡的乾貨行幫忙幾天,就聽見財叔調侃著說:「妳來以後,阿榮每天都好想上工。」我才知道,原來阿榮在我出現之前,常常動不動就睡過頭不來,遲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飯。

    其實從來也沒有人要求他去接送我上下課,但第一次我從媽媽教室下課,一出教室大樓,就看見阿榮開著店裡的小貨車,在大門外的馬路邊等著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喜地走向靠在貨車上的阿榮,笑著問。

    「我剛好送貨到這邊附近,就想說順便來載妳。」他靦腆說著,就快快趕著我上車。

    那一瞬間,我心裡就有異樣的感覺。但還是盡量說服自己,也許真的是湊巧。

    但第二次、第三次⋯,我就完全明瞭,沒有這麼用心的巧合。

    不得不承認,雖然有點變態,但我其實有點享受著被人愛慕的感覺。即使我心裡已經裝著一個人,也確定自己的心意不會改變,但每個女人都是需要滋養的。這種滋養有許多形式,可以靠很多不同方式取得。比如說打扮、閱讀、看一場展覽、聽音樂、買東西⋯任何自己認為能使心靈或外表有所獲取的事物,不論有形無形,都能成為一種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好。

    其中,愛情是最厲害的養份供給,這也解釋了為何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美麗。

    香港人的媽媽說她已經去過許願樹很多次了,所以可以讓阿榮帶我去沒關係。但我覺得這樣就像是一場單獨約會一樣,我肚子裡還懷著香港人的孩子,而且我又隱隱知道阿榮對我的心意,這樣和他出門實在太怪了!

    所以我緊急召喚我的好姐妹,逼她去買最貴的年節機票飛來香港,陪我幾天,也陪我一起到大埔林村的許願樹,避免和阿榮單獨的相處。

    許願樹的現場人潮非常擁擠 ,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境界。而真正的許願樹因為長年被求願的民眾用橘子砸,已經被砸倒了,現正休養維護中。香港政府為了滿足民眾心願,在真的許願樹附近,弄了幾顆假的砸不爛塑膠許願樹,來容納大眾想實現願望的心情。而且也不能丟真的橘子,要向旁邊店家購買假的塑膠橘子才行。

    在假橘子附的許願籤上寫好願望以後,我們一路篳路藍縷,終於捱到塑膠樹下一個較好砸樹的點。

    好姐妹不知那來的手勁,竟一丟就將假橘子掛到了樹上,興奮地跳上跳下,和我及阿榮歡呼擊掌;阿榮力氣雖大,次次丟都能將橘子拋上樹,卻總是掛不住,丟了幾次才成功;我最慘,常常拋也碰不到樹上,每次橘子掉下來,還要穿越人潮去撿回自己的橘子更是艱辛,好幾次彎下身子撿橘子時,頭埋在來往人潮間,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不知丟了多久,當我終於將我的願望拋掛上樹時,我已感到眼冒金星、筋疲力竭。

    好姐妹和阿榮攙扶著我到較空曠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順便休息休息。但才走到半路,人都還沒跨出人潮圈圈裡,我就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

    我痛地忍不住蹲下身子,也不顧身邊還是川流不息的群眾,就在移動的雙腳間,痛滾在地。

    好姐妹跟著我蹲下,用身體維護著我,避免我被人群踏過;阿榮則在一旁大聲疾呼,要大家讓出一條路來,不要踩在我身上。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見的是阿榮逐漸朝我逼近的臉,接著我就眼前一黑,遁入無盡的虛無,好像一秒之間,就進入最深沉的睡眠。

    當我醒來,我已被覆天蓋地的白色淹沒,而那種白,還透著一股病態的姿態。

    我一下就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裡,稍微適應了眼前光線及頭部極度的暈眩感後,我定了定神,轉頭就看見趴在我一旁的好姐妹。

    「喂,我怎麼了?」我輕聲喚了喚身旁的好姐妹,短短幾個字卻讓我覺得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聽見我的聲音,好姐妹登時驚醒,接著問:「妳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又問了句:「我的寶寶,沒事吧?」

    我看見好姐妹的眼神閃過一絲遲疑,才回我道:「呃⋯我先去叫醫生啦,讓醫生跟妳說吧。」說完就飛也似的拔腿出病房,而我也無力阻撓。

    沒多久,醫生就進來了,他似乎事先就知道我不會說廣東話,一開口就用中文問我:「妳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那邊很不舒服?」

    「還好,請問我的小孩有沒有怎樣?」為人父母的感覺全在這一刻湧現,比起自己的身體,我更擔心我腹中胎兒的安危。

    「妳的小孩沒有了。但妳身體沒問題,多休息就好。」醫生答。口氣之平淡,好像我掉的只是一根頭髮,不是一個小孩。

    我一瞬間心就像被掏空一樣,不可置信地再問一次:「你確定?我只是昏倒而已,怎麼會沒有小孩?」

    「妳應該是第一次懷孕,本來就會比較不穩定。可能妳太累,或心情不好,都會有影響。但妳還年輕,還會有小孩的。」醫生回

    「可是我只要這個小孩!」我用盡所有力氣對著醫生喊道,喊出來的聲音雖小,但已足以讓我再次昏死過去。

    醒來後,同樣病態的白色向我撲來,我知道我還在醫院。

    轉頭看看身側,我發現我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一點,而這次我雙眼對上的,竟是香港人。

    我的悲屈像是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地奪眶而出,我想說些什麼,但我發出的只能是泣不成聲。

    香港人抽了幾張面紙替我拭淚,然後溫柔的抱起我,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

    不知哭了多久,我稍微冷靜下來,抽抽噎噎地開口問:「你怎麼回來了?」

    「最後兩天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他回。

    「小孩沒有了,你知道嗎?」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還是拍著我的背,然後又說:「醫生說小孩都還可以有的,不要擔心。」

    「可是我只想要這個小孩。」說完這句,我又是一陣熱淚。

    在眼淚滴落的同時,我似乎也明白了一點什麼。

    我難過的原因,除了失去這個孩子本身以外,還因為我心底其實一直都隱約知道,沒有這個小孩,我和香港人也等於沒有未來。

    他一直都是不夠愛我的。他對我的好,除了他本身個性使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他的孝順。

    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香港人的媽媽對我越好,我就更加確定,他想要這個孩子,純粹是為了滿足他的孝心而已。

    我還能再有孩子沒錯,但重點是,我還能再有香港人的小孩嗎?

    「我問你,如果沒有這個小孩,我們有可能真的在一起嗎?」忍住眼淚,我開口問。

    「有。」他回得迅速而簡短,卻不帶一絲情感。

    「可能性高,還可能性低?」

    「妳不要問這種問題好不好,有必要嗎?」他的話裡帶著一絲不耐,但還是盡量溫和著語氣。

    「那就是沒可能,對不對?」我不甘心地繼續逼問。

    「妳是不是在香港覺得很悶?」

    迂迴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問題回答問題。我看穿了他的伎倆,不放棄繼續追問:「你就承認你覺得我們不可能,會怎樣嗎?」

    但他依舊故我,繼續道:「醫生說妳身體沒什麼問題,會流產應該是心情影響比較大。妳在香港不開心,對不對?」

    「我沒有不開心,我很喜歡這裡。」放棄了和他的迂迴,我撇過頭去冷冷回道。

    「可是妳明明就不快樂,妳覺得悶。」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要逼我承認我在香港不快樂,好像是在為我流產這件事情歸咎責任一樣。

    小孩會掉,是因為我不快樂;我不快樂,是因為我不喜歡香港。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面對他的欲加之罪,我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

    「妳覺得香港很悶。」而他竟又繼續指控。

    「我喜歡這裡、喜歡香港、喜歡你的家人、喜歡這裡所有的一切,就像你不愛這個小孩,我還是很愛他一樣。我不快樂,是因為你不愛我!」

    大聲嘶吼完心聲,空氣又瞬間收緊。他看著我,欲言又止;神情淡漠,卻又透著複雜。

    儘管已經筋疲力盡,我還是期望能聽到他對我說出一句反駁的言論。

    「對不起。」

    但他給我的,仍是我最不想聽見的三個字。

    在愛情的世界裡,「對不起」是最禁忌的話語,每說一次,就把彼此的距離推開一點。

    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才發現,我們真的已經好遠好遠。

  • 咒術迴戰里香為什麼還在 在 [SeventyAge] 柒零年代網路服飾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13-04-17 13: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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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民真的是太有才了!

    【真是才華洋溢!您最喜歡哪一個版本呢?】

    在台大宿舍鬧得沸沸揚揚的外籍生砸窗事件。主角之一Emma寫了﹝英文﹞信之後,被很多才華洋溢的年輕人轉翻譯。

    【國語版(正常版) 作者 Depreciable】

    我真的嚇到了,她說的一切沒有一句是真話。
    因為我們不會說中文,所以我不能在這論壇上發言說出真相。
    我們要強調,我們絕對不會意圖傷害任何人。

    自從九月我搬進宿舍後,這位鄰居就一直常常敲牆壁。
    每次當我跟家人聯絡,洗澡或是有任何一點動作,她就會開始敲牆壁。

    太誇張啦!我跟管理員抱怨後,他們只說:「好啦她只是太敏感。」
    她這樣一直敲一直敲,我都沒辦法住下去了,住那一點也輕鬆不了。
    甚至半夜也吵我起來,只因為她知道我這時睡著了(按:所以報復?)

    所以星期五下午,當我安靜在房裡用電腦時,她又開始敲了。

    突然間!她的臉居然在窗戶外面!這根本就是侵犯了我的隱私權啊!
    這是我房間耶,天啊怎麼有人可以這樣,
    其他交換學生在這學期間,都隱隱約約知道這些事情的片段。
    每個人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管理員是死魚都不做些什麼。

    但是星期五晚上我們想到了:「為什麼我們不報復一下,也從窗戶去露臉嚇她?(因為她今天才這樣嚇我)
    所以我們去敲(不知道是敲窗戶還是敲門)啦!
    然後很耐死的說:「嗨拍寫,可以開一下嗎?我們想要跟你踹共。」
    當時只有一個宅宅在敲,而且沒有其他怪異舉動。

    但是她卻編造了這些我們恐嚇她之類的故事。這根本是起笑了!
    而且其實不指我們,她還抱怨所有樓上樓下的鄰居
    去年她有另外的受害者,今天受害的就是我了。
    她會做任何可以騷擾到我的動作。

    沒人這樣講,沒有人!她騙人!假的!欺負我不會說中文!

    【台語版 作者 loveevelyn】

    挖金價五驚到
    黑咧查某豪洨
    恩溝阮抉會工台灣話
    沒法度為嘎低工尾
    挖a厝邊自從挖搬入來丟一直弄門
    打鈣我衝三小伊攏抉弄
    挖低咩起肖阿
    挖五嘎管理阿杯共阿
    伊供黑咧妹阿基洗咖敏幹
    恩溝挖金價凍未條
    因為挖睏a習準伊馬抉弄門
    拜五a習準 伊又勾弄挖a門
    我勾跨丟伊a臉大低窗仔門釘管
    我金抉爽
    全部a高瓦蛤星攏災訝
    管理啊杯攏謀充啥
    打給攏乾嘎怪拐
    拜五a習準阮也弄伊a門
    掐伊出來
    阮家a盪嘎伊工威
    基五己咧查埔弄伊a門
    黑咧查某攏黑白工威
    伊溝一直靠夭
    我伊定恩洗第一a吼伊按呢欺負a郎
    攏洗伊咧豪洨

    【七言古詩版 作者 cwind07】

    所言非實且震驚
    不擅中文未能言
    蓬門初使為君敲
    狂敲即使史凱批
    小二無奈太敏感
    斗室無時能懈防
    午夜夢迴惱人眠
    週末仍敲筆電前
    暮然回首現窗前
    探頭張望驚欲狂
    此事遍傳交換生
    眾覺詭行小二晾
    仿其現窗欲同言
    僅有一人無去死
    含怨訴苦遍街坊
    犧牲非獨我一人

    【周星馳版 作者 gmoz】

    稟大人,小人本住在台女的旁邊,房中有酒又有奴,生活樂無邊。

    誰知那台籍女,他蠻橫不留情, 勾結櫃台目無天,踢我牆壁吵我眠。
    我起身跟他來翻臉,慘被他中文來打扁。

    我奶奶生日要快樂,反被她擾進了房間,吵了我一百遍,一百遍!最後她下線遺恨人間。

    他還將我家人,逐出死蓋闢,流落到江邊。
    我為求得好眠,只有獨自忍耐在床前。

    誰知那台女,他實在太陰險 知道此情形,竟親身來暗算,站我陽台曝露在窗前。
    小人身壯健,殘命得留存。
    朋友得知他氣歸天!此恨更難填。

    為求反霸凌,只好賣身為奴自做賤。
    一邊勤找人,一邊發這篇,發誓要把汙名反,手刃仇人意志堅。
    從此中文字典伴身邊,我銘記此仇不共載天!

    【文言文版 作者 sakuya312108】

    非也,吾大驚。
    彼之言無一為真,無一為真。
    然無奈何,吾等不通漢文,無以言。
    亦不能述其實。
    吾等實無傷人之意。
    彼自吾九月入住以來,日日叩吾牆,
    思蓋批時叩之,賀祖母壽誕叩之,浴亦叩之,
    吾一動則彼必叩之。
    喪亂心智,誠擾也。
    吾亦嘗語於門房,門房曰:「彼女纖敏,慎勿怪。」
    吾實不勝彼擾,難作息於吾室。
    況彼旦夕叩吾牆,三更依然,恐其知吾欲寢而醒吾。
    元月十四,吾於室內弄電腦,彼復叩之。
    而後忽現其面於吾窗。
    吾室乃私室,何以彼得擅窺之!
    怒甚。
    番生有他者,知此事,亦怒甚。
    言何以連月門房俱無動作。
    元月十四夜,
    吾等意彼既侵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亦非過也。
    故越陽台叩其窗曰:「可否開窗談之?」
    此敲窗事,僅一男為之,吾等亦無踰矩之舉。
    然彼竟妄言造假,誠昏也。
    況彼常怨鄰人喧鬧者,
    不分東西上下四鄰,
    去年已有一鄰人遭難,而今為吾慘受其害。
    至於威嚇云云:
    無人威嚇於彼,無人。
    乃其妄言,全無真語。
    奈吾等不通漢文,無可言其實也。

    【文藝版 作者 loveevelyn】

    或許我是被嚇著了吧,
    那謊言如蟬翼般易破。
    還記得那是個微涼的午後,
    我獨自一人抬著行李箱進入了台灣大學的宿舍,
    開始了交換學生的第一天,
    沒想到隔壁竟然有個邪佞的鄰居,
    不斷的輕敲著我的房門,
    她想對我做什麼?
    我不懂 ..
    那是我第一次失眠。
    不僅如此,她也常常打斷我和家人的連絡,
    就連我沐浴的時候她也敲著門,
    她是否將電腦鍵盤裝置在我的房門上了呢?
    我懷疑著。
    我的壓力大到快受不了。
    我向管理員叔叔告知了這件事情,
    「那位女房客只是比較纖細敏感而已」他輕蔑的笑著。
    但我快無法在那裏頭繼續生活下去了!
    我需要睡眠..
    但不行,
    只要我一入睡那噩夢般的叩叩聲將向我襲來
    一月十五日 星期六
    她又扣門了,
    這次是我正在用筆記型電腦的時候。
    我甚至能看到她的臉顯現在窗戶上!
    這是侵犯隱私權嗎?!
    我幾近崩潰。
    其他交換學生也為我打抱不平,
    但是對於管理員都沒有什麼處置這件事情,
    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我們決定調查個清楚,
    在同一天,我們也敲了她的門,
    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沒想到她竟然發了瘋似的,
    到處向其他人亂說話,
    他們或許是同一份子。
    我不會是第一個受害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我的生命還未完結之前,
    我想她會繼續敲著我的房門 ..
    等等各位,
    我的房門又響起叩叩聲了,
    這真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

    【臺文正書法 作者 Proc】

    哭枵!我有影驚著!
    這完全毋是事實,
    攏是無影!
    但是因為阮袂曉講北京話,所以講阮根本就無法度佇網路頂面(PTT)來應對,
    而且阮無法度講出事實,
    阮「全然」無做過任何傷害別人代誌,
    自九月份我搬入宿舍 時,伊就一直共我闔門(khah mng5),
    逐擺我和阮厝內人咧 Skype 時袸,抑是講咧恭祝阮阿媽生日快樂,
    甚至我咧洗身軀時,伊就會開始共我闔門!!
    根本就是咧起痟!
    我捌(bat)共管理員講起這件代誌,毋過伊只是共我哼哼哈哈(hinn-hinn-hann3-hann3),
    應我講:「好啦,伊只是有淡薄仔敏感爾爾」,
    但是佇我房間,我甚至無法度有一正常生活,
    我從來就無法度佇我房間放予輕鬆,
    伊不三時就咧共我闔門,不管啥物時袸!
    就算講是半瞑時仔,伊就知影我已經睏入眠矣,伊嘛是仝款共我吵予精神。
    拜五下晝時仔,我彼時咧恬靜 使用我 電腦,伊就閣開始闔矣!
    就佇彼時袸,我煞發覺著伊對窗仔門咧共我看!!!
    這會使講是侵害著我 隱私權阿!!
    伊根本就無任何權力,走來偷看我房間!!
    我感覺非常鬱悶。
    其他交換學生,嘛攏知影規學期所發生搭搭(tah-tah-tih-tih) 代誌,逐家攏感覺講。
    管理員對著這件代誌放予恬恬無愛管,根本就是傷過超過!
    拜五下昏,阮就想講,抑無,阮嘛來去共伊 房間看覓好矣,橫直伊下昏時,嘛是攏共款咧共我創治,所以講阮就過去矣。
    今(tann)開始 時,阮先輕輕仔共伊闔窗仔門,講:「你好!敢會使麻煩你開一仔窗仔門?阮想欲共你講幾句仔話。」
    伊煞開始編造一寡啥物險險仔強欲予阮創甲欲死話語!
    這實在是有夠譀古!
    彼當時就干若一查甫咧共伊闔門爾爾,嘛根本無共伊啥款啊 !
    而且伊就開始硩硩念這件代誌,講顯顯予每一人知,
    譬喻講,伊向樓頂樓跤所有 人,攏咧報這件代誌予怹知…
    舊年就有一人就按呢予伊舞甲…到甲今年,衰尾道人換我作!
    伊用盡伊手段,做任何會使予我感覺困擾代誌,
    我特別共矮媌(ba5,破媌 ba5)問講,敢捌講過"你即時就欲死矣!"這款 話?
    「矮媌」共我應講:
    並無任何一人捌講過這款 話!
    無。人。講。過!!!

    【七言絕句版 作者 AKDcsee】

    孟秋時節入寢間,
    鄰女纖性擾吾眠。
    譴夫越檻輕打窗,
    恐嚇屬虛未曾言。

    【元曲版 作者 tmwolf】

    初聞此事,大驚。
    複查其理,皆誤。
    誤誤誤,提筆欲書,卻躊躇,不諳鄉音,真言難吐,雖怒不將他人負。
    九月入住,思鄉情苦,視訊網路,獻桃祖母。
    卻奈何鄰人擊壁宣怒,窺我於窗牘。雖與舍監訴,卻入五里霧。
    前因如此,後果下述。
    孤男臨其門,傾訴我心苦。
    伊女偽此事,波網興眾怒。
    受害豈獨我?去年還一人。

    【廣東話版 作者 jean9402035】

    我真係被驚左!
    冇半D野係真嫁,冇!

    但係,因為我地唔識中文,所以我地根本冇辦法上論壇復文章,我地根本冇辦法同人地講出呢D事實,我地從來冇對人地做出果D傷天害理既野。

    九月份,由我搬入呢間宿舍之後,佢就不停咁敲碰牆,
    次次我要同我屋企人用Skype卿計、或者祝福我生辰快樂,甚至係沖涼果陣時,佢就開始咁敲碰牆!
    我都俾佢搞瘋左!

    我之前同管理員講過呢件事,但係佢好輕鬆既同我話:
    「好喇~果條女係咁敏感架嘛~。」
    她時時都係咁敲牆,我都唔想繼續系呢度住啦!呢種感覺差到爆!

    就算系凌晨,佢知我已經訓既好熟,佢就會吵我起身。
    星期五下午,當我用緊我部NB果陣時,佢又開始左,
    一瞬間我居然睇到佢系扇窗出面咁樣望住我!
    呢根本就係侵害我既隱私權阿!!
    佢根本冇任何權力咁樣偷望我間房!!
    我感到好傷心
    果D交換生都知呢整個學期發生D野
    佢地都覺管理員咁樣唔理睬呢件事都好詭異囉。

    星期五晚上,我地諗住去睇下佢間房,反正佢都系下午做過D野啦,所以我地就去左佢間房,一開始我地輕輕敲左下窗,跟住話:
    「你好!可以打開扇窗咩?我地想同你說D野。」
    真係鬼扯!佢造謠講左一堆佢俾人砸爆扇窗、又差D俾人打呢D野窩!
    果陣時就得條男同佢講野!都冇做D乜特別事,
    跟住佢仲同人地抱怨呢D事,
    例如樓上樓下D唔關事既人全部俾佢講晒,
    上年就有個人俾佢咁樣搞野,今年,呢個衰鬼係我!
    佢係極盡所能地對我搞野。

    我問左Emma 佢有冇講過屌你老母你死左 呢句野,
    Emma 講左,冇半個人講過呢句野!
    冇半個人講過!

    【倪匡版 作者 kuoboy1988】

    我很震驚,在我記述的故事當中,能夠令我震驚的事情不多,但我想這次可以排在前幾名。
    這一切都不是事實,至少不能用現在的科技或地球人的觀點來解釋。

    我精通世界上各國語言,包含極少人會的西藏康巴族人的鼓語,但我不會中文。
    而且我也無法以"不夠科學的科學"來解釋這個真相"科不科學"。
    雖然我脾氣不好,而且自幼受過嚴苛的中國武術訓練,但我不會任意去傷害別人。

    這個故事是從九月開始,我感受到我隔壁的鄰居,從入住之後就激烈的敲打牆壁。
    (這裡提到的鄰居,我那時候還不確定他是否為外星人。所以先用鄰居稱呼之。關於這個鄰居的背景,在我另一個記敘會提到)

    每次跟遠在中國的好友,透過加密的網路電話連線時 或 跟我祖母道賀生日時,都可以感受到隔壁的鄰居在激烈的敲打牆壁。

    我本來對聲音就極度敏感。
    但對於習武者來說,激烈這兩個字在用法上會有所保留,在這裡我形容激烈,可想而知是相當激烈。
    (這裡提到的網路電話,是有一次的故事當中跟好友為了保持不受干擾的連線,而特地使用的。
    地球上,應該沒有任何人可以截取相同的頻道)

    這個激烈的聲響,幾乎要使我瘋狂。
    我受過嚴格的武術訓練,對於保留自我的意志相當有一套。
    所以我不確定那聲響是否帶有現今無法解釋的科技。
    在裡面我一向很低調,所以我採取一般社會的處理方式,也就是告訴管理員。
    但管理員只說:「這個鄰居比較敏感。」
    我不確定管理員的狀況是否正常!
    但我確定這個聲響肯定不尋常!!

    我沒辦法在房間裡面自由生活,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對於生存,我自然是有我的一套方法。
    包括在最嚴酷的寒山上,或是地下幾萬呎我都待過。
    (這在我的另外幾個記敘當中)
    可是這次我睡不著,因為隔壁的鄰居試圖用我目前還無法解釋的方法吵醒我。

    星期五,我在使用電腦的時候他終於來敲了門。
    並且我看到他的臉,至少當下我認為是人的臉孔。
    他正在偷窺我,有能力偷窺我的人並不多。
    也只有我心中有數的那幾個。
    但他們知道我的脾氣,所以不會這麼做。
    我知道其中一定有非常的理由,一時之間也無法設想。確然明知道非常不禮貌,可是還是只能盯著他看。
    目光竟然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

    我向幾個我的好友敘述這段事情,他們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而管理員沒做任何事情,也讓我的幾個好友覺得這件事情更加不尋常。
    至少沒辦法用地球上的科學來解釋。
    我們敲了他的門。
    我忍住我的脾氣說:「不好意思,請妳開個門,我們有話想跟妳說。」

    我不確定對方聽不聽得懂我的語言,也或許他們不需要靠言語來溝通?
    這在我的另幾個記敘有提到。
    熟悉我故事的朋友,都知道我會很客氣的說出這段話,已經是很不容易。
    我已試圖做出最大的讓步!
    在當時,我絕對料不到事情下一步的發展竟然會是那樣!
    而事實上,只有我一個好友敲門。
    我想她向她的同類們所說的話不並是事實。

    也許不同生物,對於社交的感知是不太一樣。
    但我想我見過百種奇怪生物,這已經是我很大的讓步。

    我更是大惑不解,去年我的另一個鄰居也受到他的侵犯。
    但這次換成是我,我仍然試圖去理解原因。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怪,我需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火星文版 作者 awaking05】

    嗚,小艾瑪好難過桑心窩
    這都鼻是真滴辣! >W< 哭哭 Q^Q 窩門鼻會說中國話 也see鼻懂泥們的字 而且才鼻會說謊逆!! 窩們才鼻會企傷害別人逆! Q.Q>
    小艾瑪從搬來新家家後 窩低臭鄰居就粉喜番亂敲人家滴牆壁
    連人家用網路跟窩滴奶奶慶祝生蛋日快樂 她也粉討厭都一直亂亂敲
    哼 小艾瑪非常低生氣!! ˋ口ˊ
    小艾瑪跑企樓下跟他棉說這鍋事情 她說窩滴臭鄰居粉奇怪捏
    可是小艾瑪迷有其他新家家可以住 Q__________Q
    那鍋臭鄰居都一直亂敲人家牆壁 害人家都睡鼻著
    晚上都一直吵人家睡覺覺 都鼻讓人家睡覺覺
    小艾瑪超生氣滴!! >___________________O< 所以有一天小艾瑪就跟好捧由想企她房間玩 給她敲敲門要跟她說話話 可是她都一直鼻要理人家 哼哼 =v= 然後這鍋臭鄰居還亂亂說話 說人家亂罵她 她都碼亂亂說滴 都欺五人家鼻會說泥棉滴中國話 小艾瑪聽惹真滴粉生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寶傑版 作者 jacky66666】

    「好的,哲青,剛剛Emma說她被嚇到了。
    而且當事人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在歷史上是不是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沒錯,寶傑。
    這件事情發生在元朝期間,有一群從歐洲來的商人,被當地的居民誣陷是強盜,還被抓了起來。
    但是他們不懂中文,沒辦法為自己辯駁。
    他們將這件事情寫在草紙上,埋在監房的角落,被現代人給找出來,才還他們清白。
    他們在之後被流放,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剛剛哲青說得很好,那我再補充一點。」

    「友驊兄請說。」

    「其實Emma在這之後有講,從她九月搬進台大宿舍之後,她隔壁的鄰居就開始敲她的牆。
    而且連她在用Skype跟奶奶說生日快樂的時候、甚至是洗澡的時候都不放過。
    像這種事情實在是很過份。」

    「很過份是嗎?」

    「最過份的是管理員,當Emma去反應鄰居影響她作息的時候,他什麼也不做。」

    「等等,友驊,你剛剛說管理員置之不理?」

    「千真萬確,這件事情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人是管理員,一個人是我,另一個我不能說。」

    「好,現在Emma講到她連晚上都會被吵醒,還看到有張臉出現在她窗戶前。
    請問皓平,像這樣子的恐怖體驗會給人什麼影響?」

    「好,請大家看看這張照片。
    這是Emma當時在房間打電腦,我跟她合照的情形。
    我們可以看到窗戶的這個角落有張人臉。」

    「請攝影大哥把它放大,現在大家可以看得很清楚。
    這張臉的表情很哀怨,很恐怖,好像有沈冤未雪。
    然後大家注意Emma的表情,她看起來很驚恐,我當時很確定她受到驚嚇。後來…」

    「皓平你先等一下,江教授,你在這張照片裡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皓平兄說得很精準,但是有一點可能沒注意到,就是為什麼這張照片裡除了Emma,沒有人注意到窗戶的那張臉?」

    「那我想這是不是有可能是外星人的腦波操縱,把影像投射到Emma的腦海裡,碰巧被攝影機捕捉到。」

    「但是除了其他的留學生,管理員並沒有注意到有異狀。」

    「那麼也許,也許我們可以假設管理員是外星人。」

    p.s.其他我翻不出來,Toilet只有考五百多分。

    【五言律詩版】

    漢女杜冤謊,夷心自驚慌
    宴興拂壁響,目望倚窗旁
    悽隱纖人側,語殘未能擋
    今暮遺書張,明朝回鄉藏

    【古龍版 作者 brach】

    她很震驚。
    自西域到中原,再從中原到這個東南之島。
    這麼多年的江湖闖蕩,她,從來沒有這麼震驚。

    "震驚"有時候比"不震驚"還要困難得多。
    她的手從來不曾抖過,就算在與﹝西門吹雪﹞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時,她也不曾抖過。
    但這次她卻因為突如其來的震驚,引的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發抖。

    一個人活著,她才會哭,會笑,會高興,會悲傷,也會震驚,要不,就沒有意思。
    她心理喊著。
    但她無言。
    有時候當你有全世界最多的話要講時,你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也有時候是因為眾人都聽不懂你講的話。

    她從來不主動挑釁任何門派。
    她也從來不曾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人。
    但往往拔劍的瞬間,總是在你最不想拔劍傷人的時候。

    她住進客棧已經四個月了。
    從她住進來時,隔壁的姑娘就時常來敲門。
    也許是錦衣衛,也許是少林寺的高手。
    但姑娘練的是當年威鎮八方的金大俠﹝太子神功﹞,"聽聲辨位"的功夫著實了得。

    每當她"飛鴿傳書"給在西域的姥姥,或寬衣解帶,沐浴她那潔白無瑕,豐腴滑嫩的身驅時,隔壁的姑娘便來敲門。

    對一個人了解最深的,常常是他最大的仇人。
    這位敵人總是懂得在她最不想聽到敲門聲時,敲門。
    但她只聽得到敲門聲,卻看不到那位姑娘。

    只有看不見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
    這位姑娘肯定已經瘋了。
    只有瘋子才會做出最冷靜的事。
    唯有瘋了,你才有辦法講出你心內深處最想說的話,最想敲的門。
    這個世界上的人往往都覺得別人都瘋了,只有自己是正常的,但其實他們自己也許才是真正的瘋狂。

    她起身下樓,對店小二說:「等會打點水酒與熟牛肉送來我房。」
    店小二含笑不語,兩眼瞇瞇看著她。

    她掩不住心裡的慌張,直奪口而出:「請問隔壁的客人是誰?何以一直對我敲門相逼?」

    小二道:「是的,那位姑娘是敏感了些。」說完就走回灶房。

    他這樣講是甚麼意思?
    她只有苦笑。
    這間客棧邪門的很,等辦完事,就該立即離開這個小鎮。

    敲門聲漸漸增多了。
    有時她在睡夢中也會被敲門聲驚醒過來。
    但她不能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因為只有驕傲和自信,才是女人最好的裝飾品。
    一個沒有信心,沒有希望的女人,
    就算她長得不難看,也絕不會有那種令人心動的吸引力。
    這就正如在女人眼中,只要是成功的男人,
    就一定不會是醜陋的。

    那天下午,隔壁的姑娘又再來敲門。
    她恬靜地坐在房裡,暗自運氣以對抗暗藏﹝太子神功﹞的敲門聲。

    忽然,窗戶上出現了一張臉!
    這是習武之人的大忌,在別人練功時偷看,"偷拳"是最下等人的行為。

    但往往最下等的人,卻是最成功的人。
    人常常不屑做那些下等的行為,是因為他們不敢,而不是他們不想。
    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難免做些自己本來並不願意做的事。
    每個人一生中都要做一些他本來不願做的事,他的生命才有意思。

    其他住在客棧裡的多是挺胸凸肚的武林豪客,也對隔壁房的﹝太子神功﹞傳人時有耳聞。
    尤其是她以高超內力震攝人心的"敲門七式"

    店小二仍然曖昧著笑著。
    這樣笑,直叫人心裡發寒。

    這夜,她決定不再等待,在黑夜中決鬥不是她最想見到的狀況。
    但是,又有幾場決鬥是她可以自己決定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雖然老生常談,卻往往是她這種刀口舔血的江湖俠女最真實的寫照。

    由木窗往外面的沙漠望去,夜晚仍然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世上雖沒有永恆的黑暗,卻也沒有永恆的光明,所以人間總有著很多悲慘的故事,產生了許多許多哀艷的詩賦,淒涼的歌曲。

    對方是太子派的高手,這一戰,她也有了必死的決心。
    然而,這一生各大小的事,又有哪一次她沒有必死的決心呢?
    但是,死,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容易,尤其是當一個人被痛苦折磨得太久時,反而不會死亡。
    因為他們連勇氣都已被折磨得麻木,也太疲倦了,疲倦得什麼都不想做,疲倦得連死都懶得去死。

    她協同幾個其他門派好手站在門口,氣沉丹田,勁含八脈,運出她七成的內力,往門上衝出一招「霸王扛鼎」!
    但毫無動靜,這一拳像打在綿花上似的。不止門毫無振動,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時眾人在門口都安靜的等著。等甚麼呢?沒有人知道。
    就在那時候,只見一位青衣書生眼見機不可失,運足內力大吼一聲。
    但仍沒有反應。房裡的姑娘像是運起了龜息大法似的。
    她知道,這次的決鬥她輸了,她徹底地輸了。

    一個人如果要做一件事,最好就不要問它的結局。只該問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去做?是不是值得去做?
    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是不是能夠讓別人快樂?也讓自己振奮?」

    因為生命只不過是一段過程而已。
    結局永遠都不會是可愛的,永遠不會。無論多開心多歡樂多可笑的事,
    到了結局的時候,就不開心不可愛了。

    【村上春樹版 作者 skylight88】

    「噢,這不是真的。」
    愛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稍老些,穿著斜紋外套喀什米爾的薄毛衣,暗紅色的毛圍巾、絲質的黑色褲裙、麂皮皮鞋。
    穿著和平常一樣,都是上等質地品味良好,不過分浮誇的氣質。

    她用彷彿末日降臨般的口氣談論著這件事。
    「被誤解有多痛苦,沒經驗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所謂痛苦這種事情並不能簡單地一般化。
    各種痛苦都個別擁有不同的特性的喲。你明白嗎?」

    「多多少少。」我還在思考她話裡更深的涵義。

    「個別的特性…」

    「是的。語言當然會是個問題,雖然長久以來佔據著我心中絕大部分的是純粹的憤怒,但至少那個時候不是這樣。
    雖然不能說完全消失了,應該說是代替吧,關於無法用語言清楚表達的那些,我想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才對。」

    「就好像從不停歇的無慈悲的駕馭者那樣。」我用平靜的聲音回答,黑暗中點起一根Seven Stars,店裡正播放著西貝流士的小提琴協奏曲。

    「從九月開始,那個不尋常的聲音就一直出現在我的生活範圍。像是被監視一樣。
    包括我在洗澡或是和家人視訊時都不曾停歇。

    那規律的敲擊像是要透漏什麼訊息,尖銳而響亮,我被那刺穿的疼痛,直到現在還留在胸口。
    說不定永遠也不會消失。
    或許那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東西,只是我一直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已。」

    愛子續點了一杯威士忌加冰塊,幫我叫了杯金通尼。
    她繼續說著被看著的事情,那讓她不得不馬上離開那個房間。

    現在立刻,她說著。
    那口氣是令人無從反駁的徹底。
    從那表情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混亂,像是梵谷的顏料被全數掉換包成水彩那樣,那我知道那確實有什麼,無法用語言表達的什麼。
    至少我是這樣認為。

    星期五的時候她正在房裡寫作,用文字處理機將累積了數個禮拜的想法整理清晰。
    她每天固定清晨五點起床,泡杯黑咖啡看過早報後便繼續提筆創作。
    如果冰箱的食材用盡,她會到兩條街外的麵店點份天婦羅蕎麥麵。約十點左右入睡。
    這樣的作息她應該已經相當地熟練,或者說自然。

    但自從被監視後,時間對她而言已經不是一個概念。
    特別是那個下午,那個什麼正式的介入了她的世界。

    「這是起點吧。」
    我把煙吸入肺底,等待身體充分吸收後再深深的吐出來。
    「有什麼理由不得不做到這樣的地步嗎?」
    十二月底的寒風讓我的腦袋也都凍僵了。

    「我也無法理解。這件事就連警衛也不想插手,對方的背景似乎相當複雜。想一個人解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愛子搓著雙手低頭像是在算著腳步。

    「怎麼說?」

    「除了聽聲音的人,還必須有一個接受者,那聲音才能算是完整。」愛子的臉扭曲著。

    我抬起頭,天空浮現著兩個月亮。

    P.S. 村上春樹時常使用用來強調文字的點基於排版的關係省略。

    【新加坡式英文版 SINGLISH版】

    Uncle我跟你講HA,我真的很SHOCKED 列!
    Reelly! All she say is NOT True OK!
    But huh, 我華文很差的嗎, so cannot write in folum lor!! So BO PIAN (福建話, 沒辦法) La
    We don do such kind of thing one!!!
    1st day 住的時候, 他就每天KNOCK我的牆壁, 九月就START了 !
    每次我跟我 FAMILY SKYPE, 還是跟我阿嬤講HAPPY BIRTHDAY, or 沖涼的時候HUH,他就會KNOCK LOR!!
    真的很肖, you know???

    【平偉哥版 作者 ilybj】

    我真的想上法院了,她說的一切沒有一句是公道價。
    因為我們不會說話大聲,所以我不能在這論壇上發言說出公道價是8萬1。
    我們要強調,我們絕對不會意圖找人起爭議。

    自從九月我搬進新機車行後,這位該死鄰居就一直常常大聲。
    每次當我跟家人聯絡,洗澡或是有任何一點動作,她就會開始大聲。太誇張啦!

    我跟村幹事抱怨後,他們只說:「好啦她只是太北七。」她這樣一直敲一直敲,我都沒辦法住下去了,住那一點也輕鬆不了。
    甚至半夜也吵我起來,只因為她知道我這時睡著了(按:所以起爭議?)

    所以星期五下午,當我安靜在用煞車皮時,她又開始敲了。
    突然間!她的臉居然在窗戶外面!這根本就是侵犯了我ㄚ!
    這是我機車行耶,天啊怎麼有人可以這樣,
    其他交換學生在這學期間,都隱隱約約知道這些事情的片段。
    每個人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村幹事當我王八蛋都不做些什麼。

    但是星期五晚上我們想到了:「為什麼我們不報復一下,也從窗戶去露臉嚇她?
    (因為她今天才這樣嚇我)
    所以我們去敲(不知道是敲窗戶還是敲門)啦!
    然後很耐死的說:「嗨拍寫,可以開一下嗎?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坦蕩。」
    當時只有一個宅宅在敲,而且沒有其他怪異舉動。
    但是她卻編造了這些我們恐嚇她之類的故事。

    這根本就是想上法院了!
    而且其實不指我們,她還抱怨所有樓上樓下的鄰居
    去年她有另外的受害者,今天受害的就是我了。
    她會做任何可以騷擾到我的動作。
    沒人這樣講公道價的,沒有人!她騙人!假的!
    欺負我,因為我不會說我的公道價是8萬1!

    【中國外交部 發言人版】

    我方在此嚴正聲明,關於﹝在寢室內洗漱﹞、﹝上網﹞、﹝向外祖母祝賀生日﹞,均屬我方內政,絕不容他人干涉。

    對方在窗外,不當侵犯我領空領海的行動,是對我方的嚴重挑釁和干涉,我方對此表示強烈抗議和不滿。

    我方不斷重申,對於窗外的領空領海,我方擁有﹝不可侵犯﹞和﹝無可爭辯﹞的神聖主權。

    過去的數個月裏,我方對此已保持最高的克制。但對方一再無視我方底線,變本加厲,並圖謀與﹝管理員﹞訂定所謂﹝2+2安保條約﹞,我方將堅決採取一切行為來維護我方的主權和領土完整。

    我方堅決反對一切升級挑釁行為,也在此重申我方擁有“贏得戰爭”的能力。

    【瓊瑤版 作者 mayshinday】

    不,這怎麼可能是事實,當我看到了新聞上的報導,
    我的心就像碎了的玻璃一片一片的破裂了..
    不,這怎麼可能是事實,我乃冰清玉潔的一介女子,
    怎麼能接受這樣此樣的控訴,
    我的心就像碎了的玻璃一片一片的破裂…
    這事該如何說起呢?
    小女子在這一路上,帶著股狂熱和勇氣,千辛萬苦的尋到台灣,
    日日夜夜,腦子裡只有一個單純的念頭,找到金宅大門!
    在這個念頭下,多少的苦都挨過了,多少的罪都受過了!
    儘管不明白怎麼說台灣話,也不會書寫台灣文字,
    但是滿腹的猶豫和不安我都一一忍受過來了,
    更甭提小女子我會忍心去傷害任何一位、任何一位朋友呢?
    我縱使有千百般的委屈、有說不出口的難言,
    小女子也絕對不會去傷害任何一位、任何一位朋友的啊!
    我想那大約是在金色秋天吧,楓葉轉紅的讓人心醉,月娘也化作圓盤之際,
    小女子從西方深院大宅院搬入了長宅大院,
    在這裡我快樂、無憂無愁、愛唱歌、愛笑也愛鬧,
    我的笑語之聲,隨時隨地飄浮在那棟古老的宅子和深廣的花園裡。
    沒多久,我隔壁那廂不知怎地時常在我的牆壁上敲敲打打,
    是敲敲打打吧,我猶豫和不安,但是我仍不敢去確認。
    只是她就連我與嬤嬤在祝賀大壽,敲敲打打聲也不肯放過人家,
    或許隔壁住著的是位發瘋的女子,我心想或許他是被老爺子關起的姑娘,
    但卻不敢去確認,在這深院裡頭很多事情還是別知情的好。
    雖然我擔憂、我不安、我難受,但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試想一個單身的女子,迢迢千里的來到長宅大院,
    從西方來到東方,還去質問他人,
    他們會嘲笑我,會輕視我,會認為我下賤,淫蕩,和無恥!
    愛瑪的外表是憔悴的,長途跋涉的疲累,加上這幾個多月的相思之情,
    以及這幾個日子來的聲音干擾,把愛瑪折磨得瘦損不堪。
    小女子曾與打更的訴說這件事情,
    然而打更的楞了愣只說了:「隔壁的小姐很敏感,您就將就將就點吧。」
    但是這種聲響一回又一回,我的不安也一晚又一晚的壟罩著我,
    我害怕、焦慮、甚至發冷,我的內心一層又一層的被澆下冰水,我睡不成眠。
    在無數個夜晚,我時常起身走動,想尋出那聲音背後的意圖,
    儘管那是危險且恐怖的,但是我已經受不了了,我內心極度的感到憤怒,
    我一回又一回的忍受,難道我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嗎?
    一次又一次的忍受,又能夠換到一天或一刻的安寧?
    在那個事情發生前的下午,
    那聲響又在愛瑪房間中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敲入她心,
    她靠在房間的牆上喘息,渾身上下,如同被幾千萬個人拉扯著、撕裂著,
    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套房”?
    這就是她寧可犧牲所有的東西來換取的“套房”?
    她用拳頭堵住了嘴,倚在牆上,痛苦的搖著頭,
    心裡在不斷的,反覆的呼喊:「不!不!不!不!不!」
    許多時候,“意識”是人最大敵人。
    當愛瑪無目的的在房間裡閒蕩著時,她最希望的,是能沒有意識,沒有思想。
    希望自己能化為一縷煙,一片飛灰,被風吹過,就消滅得無影無痕!
    但是,她有思想,有意識,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她感覺到那始終徹骨徹心的疼痛。
    當被被房間冷氣吹得四肢冰凍,而疲倦得無力再舉步的時候,
    她跌坐在床沿上,用手捧住焚燒著的頭顱,
    喃喃的說:「現在,我還剩下什麼?」
    抬起頭來,她望著那鏤花的窗格發呆,對自己凄然微笑,
    自語的說:“當什麼都不剩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她自己找到了答案:「烙人!」
    她眯起眼睛,繼續微笑,心頭各種紛雜的思想已經合而為一,
    像山谷中的回音般反覆撞擊的響著:“烙人!烙人!烙人!……”
    可是,在這一片的“烙人”呼號聲中,她看到了一張臉,那女孩的臉!
    曾被她詛咒過,痛恨過,責備過的那張女孩的臉。
    愛瑪感到非常的難受,她跟了其他箱的人說起這件事情,其他人們提出了很多想法,
    他們繼續在說話,她已經把握不住任何一個字的聲浪,
    那些句子從她耳邊輕飄飄的溜過……
    在她自己昏亂的思潮中,
    她只有一個固執而強烈的念頭:「抓住那女孩,擾亂她!騷擾她!」
    她看到的是自己那份被殘酷的現實所踐踏的幻想,
    一切美的、好的、詩一般的、夢一般的幻想,
    全破滅在最最醜惡,最最無情的境況中,
    破滅得那樣乾淨,連一丁點痕跡都找不出來。
    愛瑪猛然發出一聲狂喊,就用兩隻手抓住了外頭打更的的肩膀,一陣亂搖,
    嘴裡亂七八糟的嚷著說:「那個女人!不不!不!那個女人!不!不!我要找她,……我要找她!」
    她哭了起來,把打更的搖得更厲害:
    “那女人在哪?你告訴我,她在哪兒?那女人在哪兒
    ?她在哪兒?……”
    她停下來,打更的被搖得長髮零亂,臉色蒼白。
    她凝視打更的,再掉頭望著隔壁房的門號,呆了片刻,默默的搖頭,自言自語的說:
    “不會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命運不會待我這樣殘忍……”
    在那天的夜晚,愛瑪她們決定去看看真相!
    那女人?或者,那女人真是瘋子,或者,那女人是有什麼苦衷。
    否則,她怎會如此對她讓她置身於害怕之中?……不不,一定不是這樣!
    多半的人都很耐斯,能出了什麼事,他們會告訴她,那女人一定有別的苦衷,
    那麼,就是有別的原因……不不,也不會是這樣!也不能是這樣!
    她猛烈的搖搖頭,和困擾著自己的各個思想掙扎,
    終於,一咬牙,她站正了身子,不管迎接著自己的是什麼,
    她必須面對這已經到眼前的事實。
    橫了橫心,她重重的扣了兩下門環。
    她瑟縮而不安的等在門外,心臟在激烈的跳動著。
    謎底將要揭露了,她忽然覺得軟弱而膽怯,渴望有一個可以逃避的地方,
    甚至希望那兩扇門永遠不要開啟。
    誰知道門後面有著什麼?出於一種第六感,她本能的預感到凶多吉少……
    因為那女人居然不出來應門。
    然後,東箱的男孩在幫她想辦法,那男孩叫了幾句請求她開門的話……
    愛瑪的手抓緊了門上的把手,木頭雕刻的花紋陷進了她的肉裡,她不覺得痛楚。
    瞪著眼睛,她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面前這扇門。但還是沒反應。
    而之後那些任意散佈謠言的字條、言語,
    每一個,都像一把利刃,刺得她體無完膚、在過度的震驚和痛楚下,
    她感到全身心都麻木而僵硬起來。
    除了眼睛越睜越大之外,她無法做任何的反應,無法吐出任何一個字的聲音。
    愛瑪仍舊愣愣的,瞪大的眼睛注視在輿論的紙上,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面前是朦朧的,模糊的,像一團灰色的濃霧。
    心髒在越絞越緊的情況下,只覺得無邊的痛楚,
    痛楚,痛楚……痛楚得麻木、麻木中又混著尖銳的痛楚。
    痛得她什麼感覺都沒有。
    帶著滿心的創痕,滿身的塵土,愛瑪就此關進了房門。
    來敲門的是西箱的一位跟她一樣遠道而來的朋友,
    她顫巍巍的扶著門,以不相信的眼光望著憔悴得幾無人形的愛瑪。
    愛瑪喘息著靠在門上,閃動著淚眼,急迫的問:“妳來做什麼呢?”
    “妳?妳,”友人口吃的望著愛瑪,
    把顫抖的手壓在愛瑪的肩膀上:“妳,妳難道不知道去年她也是如此逼走二夫人的嗎?”

    【黑人版 作者 匿名】

    say what?!!
    aiyo! yo! yo!
    Hell no, she ain’t tellin’ yo the truth yo foolz!
    listen up! y’all.
    dat biyatch bang my fuckin’ wall since da day me rolled into the mad house yo.
    every time when i’m chillin’ with my homiez, doin’ all that fancy nasty shitz yo probably barely imagine about in front of my fucking webbie, dat bitch bangin’ my motherfucking wall like crazy!
    me told da big daddyz in da house about every time i tried to let my homies cum on their screen and tha crackhead bitch always fucking distrubing me by slaming my wall. y’all don’t believe what da big daddy said about this.
    he told me to chill and warm me don’t fuck with dat bitch, becuz she’s got like deep throat and shit! and owned by da big daddyz.
    hell no!! me fucking sucky sucky like a vacumm machine, and my throat is mos def deeper than she got!
    da bitch is hardcore, she was like banging my wall and try to crack in my house yo, hell no, ain’t nobody crack in my motherfucking crib, i’m tellin’ ya!
    anywayz, i’ve heard someone told me like she always fuck with bitchz next door. yo yo, me no pussycat aight? me aginst da whole and will fuck this bitchz up and pwn her ass like nobody, i say nobody! aight????

    【(古龍) 劍.花.煙雨江南版 作者 黄葉飄】

    艾瑪的心情顯得很輕鬆,雖然這是她第一次來到言語不通的江南。
    然而看見滿街都是純樸的老百姓,辛勞了一整天,終於要享受難得的閒暇,雙頰被凍得紅通通的孩子互相追逐著,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人。
    ----縱使是艾瑪的長袍裡,懷著一把七寸三分的飛刀。

    九月十五。
    夜。

    假如在秋天的夜裡,有一個旅人來敲敲你的門,問說:「我又冷又餓,可不可以進來休息一下?」
    只要還有一點人性,絕對沒有人會拒絕。

    然而今夜情況不一樣。
    來人敲的不是門,而是艾瑪房間的牆。
    艾瑪皺了皺眉,忽然看到牆縫出現了一張紙條,帶著一抹淡淡的蘭花香氣。
    一張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東西。

    「洗淨你的脖子。因為今夜,我將割下你的人頭。」

    沒有署名,紙條最下方只畫了一朵蘭花。

    艾瑪瞪著這張帶有蘭花香氣的紙條,臉上肌肉突然扭曲變形,就好像手裡的紙條突然變成一條毒蛇。

    這不是故事的結局。
    事實上,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

    只要在艾瑪在房裡有一舉一動,就好像有無形的眼睛在看著她,並不時敲打牆壁,從裂開的牆縫塞進東西。
    有時是一朵鬱金香,有時是一張信箋,有時是一朵紙花。

    縱然艾瑪的神經堅韌得像雪地裡的老竹子,也有繃斷的一天。

    ----恐懼就像一顆浮在水面上的球,你越壓下它,它反彈的力量越大。

    這一天,牆壁又被敲得轟轟作響,隨著振動從牆縫掉出來的東西,赫然是一只被撕掉人頭的紙偶!
    艾瑪突然像是被擊中肚子一樣,身子彎了下去,不斷的嘔吐,卻吐不出東西,只有滿肚子苦水。

    艾瑪只好去找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阿吉。
    阿吉只是淡淡說:「你的鄰居或許只是個性古怪了些。」
    當晚,牆壁仍然傳來敲擊聲。

    鄰居的日記:
    「今天又敲了艾瑪的牆,讓她睡不著覺。
    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知道真相呢?
    人都要洗澡。
    艾瑪是人。所以艾瑪也要洗澡。」

    這天,艾瑪正在洗澡,又聽見敲牆聲。
    艾瑪大喊:「你可別敲哪,我正在洗澡!」
    敲牆聲卻越來越用力了。
    艾瑪又喊:「你要敲也不要緊,但牆上有扇窗戶,你可別偷看!」

    對大部分男人而言,隔壁有女人在洗澡,就算是用頭把牆撞出一個洞也要偷看的,更何況牆上已經有了窗戶。
    窗戶上立刻被戳了一個洞,露出了一隻眼睛!

    艾瑪沉住氣,嬌笑道:「你怎還不進來?」
    話沒說完,她的手裡奇蹟般出現了一盒「暴雨梨花針」,一百零八支針剎那射出!
    窗外黑影悶哼一聲,飄然遠去。

    艾瑪終於忍無可忍,去找了其他鄰居,卜鷹、要命的小方、楊凡等都聽過這個怪鄰居的事,但誰也沒有看過她的真面目。
    艾瑪只好找她最信賴的阿吉,阿吉卻只能攤攤手,一點用也沒有,所以大家都叫他「沒用的阿吉」。

    今夜艾瑪在等。
    牆上又傳來敲擊聲,艾瑪倏然從椅子上彈起,雙掌翻飛,
    一記開碑手,先把牆打成粉碎!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

    艾瑪終於闖入鄰居的房間,黑暗中她看到黑影一閃,迅速飄向門外,艾瑪反手一招「摘星勢」,這是司空前輩教她的本事,例不虛發。只覺手上一緊,握著的是一把假髮和人皮面具,鄰居的身影隨即隱沒在門後。

    ----鄰居為何要帶著假髮和人皮面具行事?難道自己認得她?
    ----難道鄰居並不像傳言說是女的,分明是個男人?

    艾瑪想起了那晚,淫邪的眼光透過窗戶在她赤裸的身上打轉,不禁全身發抖。

    艾瑪又突然想起「沒用的阿吉」,最近老是用頭髮遮住一邊眼睛。

    艾瑪的瞳孔突然縮小,心也沉了下去。
    艾瑪無法相信他居然背叛自己,只有無盡的謊言。
    ----最好的鄰居,往往是你最致命的敵人。

    * * * *

    真相就在門外。
    但艾瑪是否有勇氣開門呢?

    艾瑪摸了摸懷中的小刀,突然間挺起了胸,眼睛也亮了。
    當她踏出門外的那瞬間,她又回復成了當年意氣風發、天下無敵的艾瑪。
    只因她想通了,就算真相是個悲劇,但她已愛過、活過、走過。

    門終於被推開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是這個樣子的,非要到生死存亡的一瞬間,才能知道結果。
    世間沒有不開的門,也沒有不結局的故事。

    每個悲劇至少都有一種方法可以避免,我希望每一個不喜歡哭的人,都可以想出一個法子,來避免這種悲劇。

    【佛經版 作者 匿名】

    一時番女在天龍國
    苦言鄰女不行正行
    鄰女誑語欺我不諳漢文
    吾至離鄉以來,晝夜憶戀
    爾時,鄰女自孟秋以來
    日日擊牆,煩擾清夢,寢食難安
    善君曰:「南閻浮提眾生舉身動念,無不是罪,無不是業
    百千罪狀,能於十齋日廟前誦經懺悔
    是諸不如意事,漸漸消滅,即得安樂
    復次番女曰:「吾沐身移步婆母大壽,鄰女皆惡聲驚擾,或諸恨事多來忤身」
    善君曰:「此為諸惡因果報之,須發懺心,今生苦樂,前世各修,三千世界,眾生因以此戒三省吾身,悔初業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番女復曰。」
    吾告社管,舍管輕之
    是夜驚見窗牘鄰女臉,驚怖惡恐,魂不守舍
    我怒欲復加之,攜男眾行,越檯擊窗
    無料鄰女驚怒,忿曝吾行,天龍阡陌,無不責備
    善君曰:「善哉善哉,無量壽佛,己所不欲,推己及人,汝之妄行,是為著相,勿有所執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善君在此勸民。」

    善報惡報,早報遲報,終須有報
    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你知我知

    【甄嬛傳版 作者 Kimberly Wang】

    臣妾聞此事端 著實震驚
    這豈非是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
    臣妾不才 中原大字是識也不識幾個 因而才未能為自身辨白
    臣妾從未做過任何傷害後宮妃嬪以及皇嗣之事 還請皇上明鑑啊!
    自搬入台大宮那一日起 x妃娘娘仗著自己乃是一宮主位 屢次深夜來訪
    好些時候臣妾已經睡下 x妃娘娘她仍是不顧宮女的規勸 執意闖入苑裡敲門 臣妾門上的窗紙都被那護甲給刮破了!
    皇上若不信 臣妾命人帶了整扇門來 皇上您看 這蜀地進貢的上好窗紙已破去大半 臣妾並非信口雌黃啊!
    臣妾曾多次將此事回稟給皇后娘娘
    但皇后娘娘說 x妃娘娘是一宮主位 無論做什麼也是為了自己宮裡頭著想 與臣妾同為姐妹 臣妾應當多體恤才是
    臣妾區區一個貴人 無法與身在妃位 又是一宮主位的x妃娘娘相抗衡啊
    臣妾在台大宮中是日日憂患 夜夜驚思 輾轉難以入眠錒
    直到那一日 y貴人與z嬪來與臣妾作伴 說起這事
    y貴人說 皇后娘娘是個好性子的 但妳我都是皇上的人 也絕不是一味好欺負的
    這才與她們二人一同前去拜訪了x妃娘娘
    臣妾跟x妃娘娘說 臣妾等素來景仰娘娘 希望能為娘娘分憂 一親娘娘芳澤
    但娘娘卻大發雷霆 砸了z嬪帶去的東阿阿膠不說 還命小o子將臣妾一干人趕了出去
    說是要將這等以下犯上的不敬之事回稟了給皇上知道
    臣妾冤枉 請皇上做主啊!

    【毛澤東孫子版 作者 jessica35354】

    呃...這個....我想說...這個啊.....在這.這.........
    這個事實就是...這個....我無意在這個...這...就是啊....我沒有這個意思要....
    做這個....也就是說這個...打擾任何人的事情...
    我的鄰居這個...呃....我想從側邊講這麼一個...也就是說這個...我啊...搬來這個..
    呃...這一個...也可以說是在九月的時候...我搬來這麼一個..就是說...現在這麼一個..
    換個邊來說好了....這個...我啊...每一次想....也可以說成這個我從像現在這個...
    我要跟祖母做...這麼一個...呃....我啊...每次都要強調的這...也就是這個...
    談到我跟管理員強調的這個....呃...也可以說是這樣一個我們談過的這個.....
    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敲牆壁...敲牆壁嘛....我想談關於這個...敲牆壁的這..
    我啊...強調這個...敲牆壁...我用著我的電腦啊這個...他卻又再敲牆壁...這是我很..
    這也可以說是這個...
    突然這個...她的一張臉換個邊說這個....也就是這個...呃....跑到我窗前啦這...
    我想強調的是這個...她這個這樣做...根本就是這個...侵犯了...
    也可以說是侵犯了我的隱私嘛....
    這個...呃....我想表達的是這個...所有的這一個外籍學生這個...這個...怎麼說呢?
    我想強調的是每一個人..這樣一個...都知道這個...呃....這個事情...
    但這個...怎麼說呢....她還...這個...我們想要做這樣一個...呃...這一個事情...
    也就是說這一個...我們一直強調的這個...看這樣一個窗戶...呃...也可以換個邊...
    她也一直作這樣一個...我們說過的這一個事情....
    簡言之...當然這樣一個...這我們也只有...這一個其實嘛...我想強調的重點是...
    那時候這一個....換個邊說...這個我們只有一個...其實可以說是這樣一個...
    就只有這麼一個男同學....但她卻這個...根本就是這一個...其實簡單來說呢...
    就是這麼一個動作...也可以說成這個抱怨的動作...而她這個到處去做...
    這個....呃....我感到非常疑惑這個...

    【安徒生童話故事版 作者 eggding】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名為「彩織王國」的國家。那裡的每個國民都會縫紉美麗的織物,就連公主、王子也都不例外呢!

    而彩織王國的艾瑪公主為了尋找帥氣、有智慧的王子,離開了自己的國家,到達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就這麼巧的,當時,有一名裁縫師正好在徵求新的幫手。
    這位裁縫師總是戴著一半的面罩,因此不太能見到他的臉。
    但艾瑪公主還是認為這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於是隱藏了公主的身份,成為了裁縫師的助手。
    這位裁縫師還好心的準備了一間有著小窗戶的房間給她。

    入住的當晚,艾瑪公主隱約地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一些聲響。
    當下她不以為意。但是,日子一久,傳來的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吵,艾瑪公主覺得不太對勁了,於是向裁縫師反映這個情形。
    但裁縫師只是淡淡地說:「你敏感得像個碗豆公主似的。別太在意了!隔壁住的只是我的小姪女。」

    一天午後,艾瑪公主獲得了一個難得的休息時間。
    她打開了窗戶,讓陽光灑落於房間,
    坐在椅子上,低頭織著一條已完成三分之二的圍巾。
    (那是準備送給未來將會相遇的那位王子的禮物)

    就在這時,奇怪的聲響再度出現,而且更令人吃驚的是……窗戶旁露出一位小女孩的臉龐。
    哇!艾瑪公主被嚇了好大一跳。
    原來,那就是隔壁房間住的那位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但是卻沒什麼表情。
    但一轉眼的時間,小女孩又不見了。
    艾瑪公主在心裡想,這個小女孩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呢?

    於是當天晚上,艾瑪公主鼓起了勇氣敲了敲隔壁房間的房門……
    「叩!叩!叩!」
    咦?沒有回應?
    艾瑪公主心想:「睡了嗎?還是,隔壁根本沒有人?」
    那晚,艾瑪公主抱著困惑的想法睡去。

    隔天早上,那個小女孩終於出現了,她對著艾瑪說:「妳是公主!妳是公主!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艾瑪公主冒出了好多的疑問。
    「為什麼妳會知道?」
    小女孩又說:「妳昨天把皇冠戴在頭上了!」
    艾瑪公主摸摸自己的頭,咦?有嗎?
    小女孩最後補了一句話:「真正的公主才能織出真正美麗的東西。」
    艾瑪公主想起了自己正在編織的那條圍巾。那是用彩織王國特有的七色線所編織而成的,難怪會被她發現。

    這時,裁縫師從一旁走出,他先摸摸小女孩的頭,然後看著艾瑪公主。
    「其實,是我讓這個女孩觀察妳的。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發覺妳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樣,而當時妳身穿的那套衣服,更是用難得一見的布料所製成。所以我心想,妳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果然……我的直覺沒有錯。」

    裁縫師拿下帽子,露出了他的臉龐,他有雙清澈的雙眼、高挺的鼻子以及有著讓所有少女都傾心的笑容。
    「你是……?」艾瑪公主問。
    「我其實是『雲郎王國』的王子,為了尋求真愛,因此展開了旅行。」王子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雲郎』?不就是我們彩織王國的邦交國嗎?」艾瑪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艾瑪,我知道我隱瞞自己的身分是不對的,但是,請妳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王子單膝跪了下來,伸出了一隻手。
    艾瑪公主望著深情款款的王子,突然害羞了起來。
    但她知道她夢寐以求的王子就在她面前了,這就是她一開始的願望啊!
    於是她伸出手,輕輕的搭上了王子的手。

    從此,王子與公主便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沉迷網咖遊戲的宅男版 作者 By影夜】

    身為地獄死神的我真的嚇到了
    來自死靈界的他施展了強烈的幻術
    因為我不懂死靈的招術
    無法向普通人解除幻術
    身為被地獄之主選中的我 必須要向大家講明
    死神不會隨意傷害生命
    自從9月我加入 死靈殲滅兵團後
    這隻強大的死靈就一直施展幻術
    每次當我跟總部連絡 消滅死靈或是回複魔力(以下簡稱回魔)時
    他就趁機施展強大幻術
    太強拉 跟兵團長報告後
    他卻只說:「好啦他只是魔力有點多」
    他這樣一直施展幻術、施展幻術
    我的精神狀態都要受到汙染了
    待在這兵團一點也不輕鬆
    甚至半夜還在釋放大量魔力
    只因他知道我這時在回魔
    (死靈的大量魔力會和抵制死神回魔速度)
    所以星期五 當我安靜的在兵團休息室休息時
    他又開始施展幻術了
    突然間他的頭 懸浮在我的眼前
    這根本是想害我受驚
    這是兵團裡的我的休息室耶
    天阿怎麼有死靈能突破 絕對隔絕結界
    其他兵團的成員在休息期間
    都曾經遇過他的頭懸浮於眼前的驚悚畫面
    每個兵團裡的死神都覺得奇怪
    為什麼兵團長只是個變態只會偷人類女生內褲來聞...
    而不理會死靈的事?
    但是星期五晚上我們想到策略了
    「為什麼我們不學兵團長 做些奇怪的事嚇他?」
    (因為今天被他的懸浮頭嚇到) 所以我們去找他
    「吧嘎押肉!! 出來面對啦!!
    我要跟你好好談談之前兵團長偷你收藏的絕版黃色漫畫的事」
    當時只有一個初級死神在講這句話 而沒有發動攻擊
    但他卻對周圍的人類下暗示(大家都中幻術了)
    讓他們看到死神殘殺無辜人類的殘酷畫面 這根本相反好嘛?

    【程式語言版 作者 GreatShot (cooper6334補充)】

    //有個emma
    //有個emma
    Emma emma = new Emma();

    //emma.setCountry(“Sweden");
    //設定emma的初始值 國家:丹麥 學校:台大 會不會講中文:不會
    //被打擾的次數:0 剩餘上課的日子:180
    emma.setCountry(“Denmark");
    emma.setSchool(“NTU");
    emma.isSpeakingChinese(False);
    int NumOfAbused=0;
    int SchoolDay = 180;

    //無窮迴圈
    while(True)
    {
    –SchoolDay;
    //嘗試執行try內的程式,收到意外則跳到意外處理

    try
    {
    //emma聽音樂(大聲)
    //emma上Skype(阿媽)
    //emma開趴
    emma.ListenToMusic(VolumeENUM.loud);
    emma.Skype(FamilyENUM.GrandMother);
    emma.Party();

    //如果emma被打擾
    if(emma.Abused())
    {
    //被打擾次數+1
    ++NumOfAbused;

    //如果被打擾次數少於5次
    if(Abused < 5 ) { //關門(超大聲) //製造噪音(超大聲) emma.CloseDoor(VolumeENUM.extremelyLoud); emma.MakingNoise(VolumeENUM.extremelyLoud); } //如果被打擾次數>=5次 而且 上課剩餘日期<5天

    else if(Abused >= 5 && SchoolDay <5)
    {
    //揪1團男生朋友,共6個人
    ArrayList friends = emma.FindFriends(6,GenderENUM.Male);
    //再揪一團台灣的朋友,但是只有小天使一人
    ArrayList friends2 = emma.FindFriends(1,GenderENUM.Male, \
    CountryENUM.Taiwan);

    //叫1團的朋友去敲窗戶
    //叫1團的朋友丟啤酒(海尼根)
    foreach(Friend f: friends)
    {
    f.Hit(“Window");
    f.ThrowBeer(“Heineken Can");
    }

    //emma說(“You will die soon")
    //叫小天使去敲門
    emma.Say(“You will die soon");
    friends2.get(0).Hit(“Door");
    }
    }

    //假如收到約談通知的意外發生了!!
    catch(BeingMeatException e)
    {

    //emma寫信(“Emma希望與大家說的話")
    //emma落跑(TrafficENUM航空)
    emma.WriteLetter(“Emma希望與大家說的話");
    emma.RunAway(TrafficENUM.Air);
    }
    }

    【摩斯密碼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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