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聽當兵是男孩轉變成男人的一個過程,但現在這個過程只剩四個月了,對我們這個「當一年」世代來說,四個月不過是下部隊後沒多久,日子還有得熬。
像我們無法體會當兩年兵的上一世代,現在的男孩大概也很難了解那種漫長的無奈與怨念。
好不容易結束了新訓,離開了漫天黃土,抱著更惶恐的心來到陌生的第二階段,下部...
以前總聽當兵是男孩轉變成男人的一個過程,但現在這個過程只剩四個月了,對我們這個「當一年」世代來說,四個月不過是下部隊後沒多久,日子還有得熬。
像我們無法體會當兩年兵的上一世代,現在的男孩大概也很難了解那種漫長的無奈與怨念。
好不容易結束了新訓,離開了漫天黃土,抱著更惶恐的心來到陌生的第二階段,下部隊,下到什麼部隊完全取決於大抽時你在命運的籤筒攪和一番後拿出的紙卷,接著生命的列車就會載你到那個已經有一群人一種運作模式存在著彷彿在等待你的地方。
我和同梯穿著白色內衣短褲拿著刷具戰戰兢兢地立正站好,大一梯的學長站在一旁,然後更老的學長們站在廁所門口,其中一個穿著吊嘠,脖子上晃著紅線護身符,彷彿嚼著檳榔的嘴臉,台灣國語的對著他的學弟我的學長說:「齁,那個,你們自己看著辦,他們沒掃乾淨你們自己知道會怎樣齁。」,說完這句就離開了。
然後不算小的廁所裡,只有我們這梯的菜鳥們奮力洗刷著污垢,學長們散落在旁、門邊,就只是看著,這就是規矩,這就是當兵,這就是社會縮影。
一件事,不是大家同心協力完成,菜,就是該辛苦點。再拉高一點看,沒權力的人就是該認命點。
我知道大家都氣憤過,只是無能為力,也有可能是大家都了解這些都會有期限,只要撐過去,就能變成在旁袖手旁觀的人,在這莫名其妙的遊戲裡,我們只是在熬。
兵的世界很狹窄,心胸更小,在兵對兵的陣仗裡,他們的觀念似乎只剩下,「要讓自己好過一些就是讓另一個人難過些」。 我有一段時間很辛苦,大約就是當兵四個月的時候吧。
我從我的單位被「外借」到另一個單位去。
雖然是在辦公室裡,但比原單位更多事情,也更晚收工,但新單位我是最菜的有我的事,原單位也有我的事。
每每在寢室熄燈大家都就寢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宿舍,然後看著黑板上寫著隔天一早公差名單裡我的名字。無奈的憤怒。
比別人晚睡,然後隔天四點多要摸黑起來,然後去搬運幾百公斤的肉與蔬菜,接著繼續到辦公室裡做資料。
雖然氣憤,都還算小事,因為還有更麻煩的人要應付。
因為當長官不在,我就是那間辦公室的代表,一個兵,卻要面對老屁股士官長刁難,不然就是另一邊炮級長官直接電我資料在哪,然後還要寫代表隊上參加軍中的徵文比賽。
我那時常常想著未來來度過當下。
今天想起這些,大概是最近面臨的處境相似吧,需要提醒自己,看更遠的地方。
這樣就能不理會那些格局如芝麻小,卻試圖讓你不好過一些的小兵們。
Photo by James Yu.
同心度公差 在 柯建銘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立法院休會了,也見國民黨的末路,抹黑、作秀也該歇息了吧!】
從五月中疫情擴大,為了《紓困條例》、《紓困特別預算》能在立法院順利通過,與民進黨立法院黨團同仁共約慎守、克制、吞忍,不隨國民黨口水起舞,共同度過這一個月的緊張、憂心時刻,是我們共同心路歷程,實刻骨銘心。
為期兩週的臨時會,在昨晚18:30劃下句點,蘇貞昌院長特別到立法院致意、致謝,並表示下週四行政院院會將滾動檢討提出精進方案,把救命之錢趕快發下去以解百業之困、百姓之苦。
〈行政院的效率是這樣的超前部署〉:
5/11 疫情開始嚴重,7例本土案例,全國提升二級警戒。
5/13 行政院院會火速通過《紓困條例》送立法院審議。
5/15 180例本土案例,雙北市提升三級警戒。
5/20 立法院民進黨黨團提議《紓困條例》召開朝野協商。
5/21 立法院院會將《紓困條例》逕付二讀。
5/27、5/28 立法院針對《紓困條例》召開朝野協商。
5/31 《紓困條例》三讀通過,當天總統馬上公告。
6/3 行政院通過2600億紓困4.0預算案送立法院審議。
6/4 立法院民進黨黨團提案召開臨時會。
6/18 立法院通過《紓困特別預算》。
下週四(6/24)行政院院會提出精進方案。
〈行政院與黨團是如此度過〉:
尤其在蔡英文 Tsai Ing-wen總統領導督導下,府、院、黨、黨團緊密合作,發揮團隊精神。
所以,以上所有過程,安排之緊湊,行政院與黨團每天都有熱線,緊張盯著立法院之進度,一方面要處理防疫、紓困進度,另一方面端午連假時派主計長領各部會首長,兩天18小時與黨團檢視近千案之附帶決議。政院幕僚緊盯過程所有直播畫面,通過後蘇院長鬆一口氣,急奔立法院致謝,以利後續行政作為,這是「典型電火球作為」:衝!衝!衝!展現高度的執行力!
〈其實過去我們也曾走過國家危機與傷痛〉
「君不見」:在過去國家遇到危機時,1971年退出聯合國,還有莊敬自強、處變不驚;1978年宣布台美斷交,一人一元、獻機報國;1999年921大地震、2003年SARS疫情、2009年88風災、2014年高雄氣爆案、2016高雄美濃地震。
這些傷痛,全國團結,不分朝野、政府、民間、團體、藝人,共同搶救,發揮人溺己溺,救苦救難的基本國民道德情操,這是這一代台灣人的精神、素質。
「但曾幾何時」:國家百年大疫,空前危機下,國人團結精神卻被口水、攻擊、抹黑、假訊息不斷破壞下,幾近崩潰,只見浮動,不見團結,不得不憂,遑論我們還有中共網軍的介入,豈可不慎、不思。
〈反觀國民黨的主旋律〉:
「錯把謾罵、抹黑、攻擊、作秀當成監督」
這是國民黨最大戰略、戰術的錯誤,一副2.0版義和團,只在極端同溫層內關門自High,廉價演出,了備一格交待,不知所為何事、進退失據、竟無領導、不見大人、整黨隨興演出,這是在百年大疫國家空前危機下,「百年難得一見最走鐘的演出」。
〈在立法院外,我們看到的〉:
6月3日,新竹國民黨立委鄭正鈐發起快閃繞行總統府鳴喇叭,國民黨團加碼演出,每日遊行至總統府前舉牌記者會,空喊要疫苗、號召民眾住宅內敲擊玻璃和鍋碗瓢盆、熄燈一分鐘、按喇叭,宛如綜藝節目團康活動……,以為如此疫苗就會從天而降,令人「大嘆無言」。除此之外,上電視也只見扭曲事實、破口大罵、極盡攻擊、抹黑之能事,毫無建設性,分裂國家獨步全球!
〈在立法院內,同時亦見〉:
(一)每天開記者會,一副鬥爭大會,毫無論述、國家共同責任感,唯恐天下不亂,以為可以形勢大好有利國民黨,全黨沆瀣一氣,共同沉淪。
(二)利用質詢,極力羞辱行政官員,火力集中針對最辛苦的陳時中部長,「逆時中」之言論比賽演出,連假訊息都可當質詢範本、指引,徹底否定一年多來辛苦穩定疫情的努力,這是對陳部長最不公平之處。
(三)卡住不簽取消朝野協商一個月冷凍期,採拖延戰術。如此一來,可予取予求,攻擊、羞辱陳時中部長及行政團隊到最後一刻。當然,在野黨挑戰執政黨乃天經地義,我們也懂得「以大事小、換位思考」,但輪番上陣,同一題目一講再講,又見謾罵,無論述核心,有聲量無品質,無感動力量,惜哉!
(四)最荒謬之處現形在案海提案(600多案),品質無控管、邏輯不通,毫無專業、認真,淪為作文比賽,奇文共賞!在院會表決時,全黨立委搏命演出,呼口號,把議場佈置成類靈堂,以步行到總統府為Ending,然後Po上臉書,黨部、委員、江啟臣、朱立倫接續Po文,完全扭曲事實,自曝其短,渾然不知,以為是攻擊到民進黨,其實完全撞牆。
在此請問國民黨大人江啟臣、朱立倫:你們亂提案是攻擊民進黨利器嗎?臉書趕快下架吧!
荒謬之最:
(一)提案限8月31日前進口3000萬劑疫苗,民進黨反對就是擋疫苗!疫苗採購何其困難,亂提案就可抹黑嗎?宛如兒戲!江啟臣主席稍早又加碼Po臉書罵民進黨擋疫苗,我們卻喜見蕭美琴 Bi-khim Hsiao大使在美國機場送行250萬劑莫德納疫苗畫面,有地自容嗎?
請相信蔡總統、蔡主席的領導,好嗎?
該學習的是:領導者的危機處理能力,ok!
(二)提案普發紓困現金一萬元,更是離譜,就簡單數字概念:此次紓困4.0預算共2600億,衛福部用於防疫、疫苗792億,其餘用在各部會紓困,經濟部583億、勞動部449億、教育部278億(含12歲以下孩童照顧津貼250億 )、交通部224億、農委會197億……,以解百業之困、百姓之苦,總共照顧人數達1018萬人,難道這些錢全部收回,拿2300億分給每人一萬就可解決一切?薪水沒減少的立委、公務人員、受薪階級也來領嗎?幼稚無知,連預算書都不看,還敢嗆聲攻擊抹黑!
普發一萬需2300億,不只無法紓困百業百工,連買疫苗的錢也沒有了,「這不是擋疫苗什麼才是擋疫苗」!
(三)至於國產疫苗EUA、三期臨床,本就該依照科學證據,尊重專業,一步一步走下去。會議紀錄也會揭露,何來黑箱?
(四)提案要求行政院三日內提供「誰不喜歡」、「誰擋我們代工」、「誰擋疫苗」的真實姓名,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當作高招提案,難怪有人會說你們寧為中共馬前卒,這就是今晚美國緊急加碼250萬劑之道理。
〈敬告國民黨〉: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再怎麼鷹派,也不該如此鷹法,鷹不對時會鷹死自己。欲謀大位的大人,爾今安在乎?如自甘當永遠在野黨也不該如此也,國家是大家的,人性的基本善良面也該展現吧!
〈最後,我認為〉:
趁立法院休會,讓國家喘息,疫苗也會有秩序的陸續到來,共同找回台灣人的團結,重拾台灣精神、台灣價值。
「台灣回來!台灣加油!」
「癒合吧,台灣!」
在此也感謝所有黨團同仁在臨時會期間的團結及努力,尤其是前幹事長鄭運鵬,幹事長愛信任-劉世芳委員、書記長羅致政粉絲團委員、黃世杰副幹事長每天不分晝夜被我抓公差,毫無怨言的配合。
老柯敬筆
同心度公差 在 劉定騫 / 騫言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以前總聽當兵是男孩轉變成男人的一個過程,但現在這個過程只剩四個月了,對我們這個「當一年」世代來說,四個月不過是下部隊後沒多久,日子還有得熬。
像我們無法體會當兩年兵的上一世代,現在的男孩大概也很難了解那種漫長的無奈與怨念。
好不容易結束了新訓,離開了漫天黃土,抱著更惶恐的心來到陌生的第二階段,下部隊,下到什麼部隊完全取決於大抽時你在命運的籤筒攪和一番後拿出的紙卷,接著生命的列車就會載你到那個已經有一群人一種運作模式存在著彷彿在等待你的地方。
我和同梯穿著白色內衣短褲拿著刷具戰戰兢兢地立正站好,大一梯的學長站在一旁,然後更老的學長們站在廁所門口,其中一個穿著吊嘠,脖子上晃著紅線護身符,彷彿嚼著檳榔的嘴臉,台灣國語的對著他的學弟我的學長說:「齁,那個,你們自己看著辦,他們沒掃乾淨你們自己知道會怎樣齁。」,說完這句就離開了。
然後不算小的廁所裡,只有我們這梯的菜鳥們奮力洗刷著污垢,學長們散落在旁、門邊,就只是看著,這就是規矩,這就是當兵,這就是社會縮影。
一件事,不是大家同心協力完成,菜,就是該辛苦點。再拉高一點看,沒權力的人就是該認命點。
我知道大家都氣憤過,只是無能為力,也有可能是大家都了解這些都會有期限,只要撐過去,就能變成在旁袖手旁觀的人,在這莫名其妙的遊戲裡,我們只是在熬。
兵的世界很狹窄,心胸更小,在兵對兵的陣仗裡,他們的觀念似乎只剩下,「要讓自己好過一些就是讓另一個人難過些」。
我有一段時間很辛苦,大約就是當兵四個月的時候吧。
我從我的單位被「外借」到另一個單位去。
雖然是在辦公室裡,但比原單位更多事情,也更晚收工,但新單位我是最菜的有我的事,原單位也有我的事。
每每在寢室熄燈大家都就寢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宿舍,然後看著黑板上寫著隔天一早公差名單裡我的名字。無奈的憤怒。
比別人晚睡,然後隔天四點多要摸黑起來,然後去搬運幾百公斤的肉與蔬菜,接著繼續到辦公室裡做資料。
雖然氣憤,都還算小事,因為還有更麻煩的人要應付。
因為當長官不在,我就是那間辦公室的代表,一個兵,卻要面對老屁股士官長刁難,不然就是另一邊炮級長官直接電我資料在哪,然後還要寫代表隊上參加軍中的徵文比賽。
我那時常常想著未來來度過當下。
今天想起這些,大概是最近面臨的處境和那時相似吧,需要提醒自己,看更遠的地方。
這樣就能不理會那些格局如芝麻小,卻試圖讓你不好過一些的小兵們。
Photo by James Yu.
同心度公差 在 小劉醫師-劉宗瑀Lisa Liu粉絲團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據說會被檢舉ㄝ
那就分享再分享吧
(Facebook 原文疑因被檢舉而消失,但作者說過歡迎轉載)
李秉憲:
打烊後,幫女兒洗完澡,有點時間就來寫些雜談。先說好,這是一篇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文章;有時間的朋友就加減看吧!
我打出生至今,就是一個道地的台北人。
沒在其他的地方長住過,從小到大,就只待在台北這座城市。
讀書在台北,當兵在台北,工作在台北,
就連現在開店也是在台北。
三十五個年頭,全都獻給了這座城市。
在這座城市裡生活,從小就必須浸淫在一種望鄉的氛圍之中。
我的家住在復興北路附近,靠長春路邊的巷子。
念的是吉林國小,逛的是遼寧夜市;
活動的範圍是龍江街一帶到合江街左右。
當兵在中華路上,常去西藏路出公差,
或去重慶北路上採購軍用品;總部在東吳大學附近;
要趕路的話可以飆車走延平北路轉敦煌路過去。
細看這些生活過的軌跡,到了時過境遷的現在,我才了解;
原來這整座城市瀰漫著一股濃到化不開的鄉愁。
在外省籍濃度高達80%的城市裡,
這種鄉愁是一種必須,也是一種唯一。
我居住的城市,用著路名去勾畫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國度。
而這個國度,是我從小到大被教育的「祖國」。
唯有如此的望鄉,才能讓這裡的人們有著希望。
每個人都習慣了這種沉醉。
而兒時的我,從未懷疑過這種沉醉,也跟著浸淫在這種鄉愁中。
在每年的雙十國慶與元旦升旗,處處旗海飛揚,
將所有街道與橋樑染成了紅藍一片,
時時提醒著我們切莫忘記「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初衷。
因此我國小唱的歌曲是中華民國頌、萬里長城與四海都有中國人;
隨著國小四五年級時爆發天安門事件,
我們更是滿腔熱血的唱著「歷史的傷口」與「龍的傳人」。
每每唱到「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永永遠遠是中國人」時,
更是彭湃洶湧到熱淚盈眶。
我從未懷疑過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即便我困惑著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總說著我聽不懂的方言;
我仍努力的學習著字正腔圓的北京話,
甚至還反覆練習著日常生活中不曾出現過的腔調去參加過演講比賽。
這一切只因為我的教育、我的環境、我的背景如此的教導著我。
所以在國小五年級蔣經國去世的時候,
每個小學生與老師都哭的如喪考妣,(可能老爸死了也沒哭成這樣)
因為我們喪失了反攻大陸的明燈,因為我們無法承受這種哀痛。
因為我們失去了一個中國的明君與偉人。
因為我以為我是中國人。
直到我升上大學為止。
在大學剛放榜,重考聯考完的那個暑假,我在家裡翻閱我哥的教材。
當時在念台大的他正在修台灣通識,
我順手就拿起了「寒夜」、「荒村」、
「植有木瓜的小鎮」等書籍來看。
一看,就不知不覺看了一整個暑假。
然後翻閱了呂赫若、七等生、吳濁流、葉石濤、楊逵、李喬等人的作品;
到閱讀他們的生平簡介,再以此為經緯,慢慢著往下摸著,
赫然摸到了一個當時從不曾出現在課本上的數字 - 228。
才突然重新認識起了自己居住的這個城市。
「國民黨的軍隊從基隆港登入後一路不分青紅皂白地開槍射殺百姓,
一路殺到了植物園,當時在裡面約會的男女被擊斃的粗估有60餘人;
而後清除完台北的抵抗份子...
國民黨軍將屍體堆放在北門口與鐵路總局邊;
據當時國外記者描述,屍體堆疊的高度足有超過兩層樓。」
「圓山橋下也成了行刑的地點,
當時處刑完的屍體丟棄在河邊任水流,連河水亦染成了鮮紅色...」
我到現在仍記得看到這段文字的自己情緒有多激動。
激動的不只是這個政府隱瞞了這段歷史,
而更是自己原來是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
我過去所學的一切跟我所生活的一切全無關聯;
而這些寫在教科書中的更跟真實的世界毫無關聯。
原來真正推翻滿清的叫袁世凱,
原來第一個起義革命的叫孫武,
原來當時國際承認的中國代表是北洋軍,
原來當時最有希望拯救中國的明星是汪精衛,
原來當時為了打勝共產黨,
國民黨炸了黃河花園口造成89萬人喪生,
原來當時打中國的日本兵有20萬人來自台灣,
原來當時轟炸台北的是中國與美國,
原來當時日本並非將台灣歸還給中國,而是由聯合國代管,
原來當時中國強佔了台灣,並引起英美抗議;
原來曾有個叫陳智雄的知道一切而試圖揭露,直到死前都在喊台灣獨立。
原來當時美國總統曾怒罵我們的總統夫人私吞了美國的援助金,
原來當時全台灣85%以上的人使用的語言叫做方言,會國語的人不到15%。
原來當時下令禁說台語的新聞局長後來當了省長,直到今日仍出來選總統,原來當時曾有四萬萬元換一元,造成一堆百姓自殺發瘋;
原來當時全世界60%的蔗糖產自台灣,而這些產值幾被國民政府給私吞。
原來當時耕者有其田的政策搶走了許多人的土地,造成一堆氏族破碎。
原來當時美國金援台灣,將輕工業交由台灣製作,
才間接創造出了經濟奇蹟。
原來我的課本教育我的從來都是一個虛假的神話。
一個令我深深著迷不已的神話。這些神話很美。
只是,不存在於真實之中。
我們精美的秋海棠地圖只存在於課本裡,
闔上書本,走回台北市的街頭,
台北人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這些道路上找尋著身為中國人的慰藉。
曾有個笑話這麼說:
駱駝寶寶問: 媽媽~為什麼我們的眼睫毛那麼長呢?
駱駝媽媽回答: 因為我們要在沙漠中行走,長睫毛可以檔風沙啊
寶寶又問: 那為什麼我們的背上為什麼要有兩坨東西?
媽媽回答: 那是用來儲備體力的,這樣我們才能在沙漠旅行~
寶寶最後又問: 說的是啊,可是,既然如此~
媽媽,那我們現在在動物園裡做什麼?
是啊,既然我們身為中國人,那麼我們現在在台灣做什麼呢?
又或者該問的問題是:中國創立於1911年,
那麼,在此之前,活在台灣的又是什麼人呢?
還是,在1911年前,就不存在著台灣人?
說來可笑。我到大學前畫不出一張台灣地圖。
我不知道雲林彰化嘉義台中哪個在哪個的上面。
可是我知道中國的煤都是遼寧,鐵都是四川。
我知道烏魯木齊在哪裡,可是我不知道崙背在哪邊。
(環島的時候我曾在那邊跟陌生的基督教友借住一晚,感謝他們的熱情)
不懂台灣歷史,不懂台灣地理,不會說爺爺奶奶的台語,
原來身為一個中國人,不懂台灣是很合乎邏輯的。
於是,在大學到研究所的那段時間,
自己慢慢看了很多屬於台灣這塊土地的書籍。
才慢慢地將這個城市與自己生活的軌跡重新做了一個連結。
原來當時日治時期之初曾有個台灣民主國;
可惜在教科書上被稱作「抗日英雄」的丘逢甲烙跑,唐景崧也龜縮,
只得靠地方仕紳代表辜家去開台北城,迎接日軍與日商代表進城。
這個日商代表叫三井船務,至今台北總公司仍在南京東路上,
恰巧也是我媽工作的地方。
原來當時清治時期桃園曾有個李騰芳高中舉人,
門前立了兩根舉人柱,是當時台灣唯一看到巡撫不用下跪的象徵,
李家也成了桃園的望族;而其家宅後來翻修整新,叫做「李金興宅」。
恰巧也是我爸的名字。
( 我堂哥堅信這就是我們的祖先。不過因該是亂扯的,人家是客家人..)
原來劉銘傳當時建構的鐵路並不像教科書裡寫的那樣豐功偉業;
反而是粗枝濫造,且不堪使用,距離更短短的僅只從台北到新竹;
直到之後在日治時期全數拆除,日人重新建構,
從1895年到1906年打通了全台縱貫線,藉以展示日本的高科技水平,
將台北打造為大東亞共榮圈的現代化城市樣板;
並且也開設了當時第一間百貨公司新光三越在台北車站對面;
恰巧也是我們針線球的成立後的第一個寄賣點位置。
原來二十六年前有個民主鬥士曾在民權東路三段上,
將自己鎖在一間名為「時代雜誌社」的出版社內,
為了表達對當時言論自由的禁錮而以自焚手段作為抗議。
而當時警方攻堅前的據點就是在該雜誌社對面的中山國中。
恰巧也是我就讀的國中。(恰巧攻堅的兩位隊長如今成了副市長與局長)
原來這城市在過去與現在存在著好多好多的故事。
而這些教科書中從未提及到的故事,
在歷史的軌跡中藉由血脈與建築埋下了現在的樣貌。
在時過境遷後逐一堆疊成了現在的這座城市。
原來我生活的台北,在教科書教教導的「中國」之外,
有著太多太多我不曾聽聞過的故事。
真實而又有血有肉,穿古貫今的故事。
我很喜歡這些故事,因為這跟我的生長背景有所關聯;
因為我是台灣人。
你說義務教育重要嗎?他其實可以很不重要。
因為我到現在早已忘了那些國高中教的地理與歷史。
而我現在累積的所有對這塊土地的知識與情感,
都來自義務教育結束之後,出於興趣使然的自我研讀。
大學看的是一些台灣的歷史;而研究所看的是台灣的習俗。
與一些些的原住民文化與南島語系文明。
這些知識並非來自義務教育,但我仍能自學而知。
你說義務教育不重要嗎?他其實還真的蠻重要的。
因為時到今日,我的許多同輩朋友們,
仍然堅信著教科書的那個「中國」。
仍然堅信著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而忽略了被外族滅國的元朝與清朝。
仍然堅信著憲法寫的我國的領土包含了中國蒙古新疆與西藏,
而忽略了外蒙早已獨立,西藏從古至今都未納入漢文化的版圖中。
仍然高唱著「中國一定強」、「四海都有中國人」,
而忽略了自己出國時會不自覺地說自己來自 Taiwan而非China.
我曾受的教育賜給了我一個叫做「中國人」的板模。
這個板模讓我在成長的過程中背負著一個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鄉愁。
瀰漫在我成長的城市之中。
這讓我在成長的過程之中充滿了許多的矛盾與困惑。
到18歲那年,我很慶幸自己突然地轉身將他脫去,
從此不再背負這個沉重的「祖國」。開始用自己的眼與腳,
去找尋自己到底是誰、從哪裡來,要往哪去。
我很慶幸這裡的人仍有多數人記得真實的歷史。
我更慶幸這裡的人曾群起反抗過一個威權,將真實逐一歸還給百姓。
之前我曾看過姪女的國中課本,訝異到裡面居然清楚寫著台灣各地的產物。
那是過去我國中高職課本不曾出現過的知識。
我很想告訴他,這些知識並不是平白無故出現在義務教育裡的。
而是不知道背後淌過多少的血淚,才換到課本上短短的一行。
我很高興,因為我知道我的下一代會比我更早認識到自己的這塊土地。
而不用像我們這代一樣,得靠自己努力才能學到,
或者更多的同輩就乾脆放棄了解,就這麼吃著義務教育豢養的飼料,
努力捍衛著一個叫做「中國」的神話美夢。
在受過了這些教育後的現在,我總算知道了我不是中國人而是台灣人。
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希望以後也不要是。
然而這並不代表著我就得要痛恨與否定中國。
在研究所的時候,我的一位老師胡澤民教授說了很有意思的話:
「台灣不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中國的歷史反倒是台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更精確地說:我喜愛漢族從古至今的文化,因為那裏有著我們的根源。
我們的八家將可追朔到蘭陵王時期的儺;(是的,就是那個連續劇蘭陵王)
我們的台語可追朔至漢朝的雅言,
我們就是整個漢民族文化的結晶。
我們必須知道自己來自於漢族;然而,這一切都與「中國」無關。
我很喜歡高行健在【一個人的聖經】裡寫的那些,
特別是
「你不再活在別人的陰影裡,也不再把他人的陰影當成假想敵。
走出陰影就是了,不再去製造妄想和幻象。」這段。
中國並非是我的敵人,我亦希望能成為他們的朋友。
只是我清楚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他的人。
走出了義務教育,走出了中國,
我腳下的土地,我居住的城市,才是生我養我的文化。
整個台灣的歷史教育從解嚴走到現在不過短短的35年,
好不容易我們漸漸地解開了一個「中國」的禁錮;
能真正以這塊土地作為出發點,
用同心圓的方式往外推,去看看與自己相關的歷史與地理。
即便從未有人為過去錯誤的教育向我們這輩的人道歉,
我仍為今日教育的演變感到欣喜。
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比我更了解這塊土地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不用再像我一樣,用著12年的時間去背負著一個從不屬於自己的鄉愁。
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夠選擇用任何的視角去觀看整個歷史,
甚至用中國單一的視角去看我都能接受。
只要他高興,
他可以成為台灣人、中國人、日本人或美國人;
但必須出於他的自由意識選擇。
若在民智已開的現代,
仍有人試圖再將某些制式框架貫在他的腦中,
仍有人試圖將「一個中國」這樣的枷鎖靠在他的腳上,
我絕對會跟他拼命到底。
這就是為什麼在前些日子,我又重新回到街頭。
我有我信仰的價值,我也願意為這樣的價值付出。
用自己的眼與腳,去見證這個世代,是我們的運氣,
也是我們的義務。
我沒浪費我的運氣,我亦盡了我的義務。
很慶幸我居住在台北,有著比別人更多的機會去見證歷史。
這是個最差的時代,卻也是個最好的時代。
我喜愛我的城市,我以身為台北人為榮。
過去我的鄉愁在中國;而今我已不再有鄉愁。
因為我住在我的家鄉,不再憂愁。
謹記於8/1,新舊課綱交替之時。
我是秉憲,祝大家都能找尋到自己的根源。
感謝您的收看,下次閒聊再會。
若有親友真的看完,我由衷感謝。歡迎任何討論與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