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文忠部長一起在Podcast對談,談「親子聆聽」的主題,昨天又看到了一篇討論「父母和我對科系/生涯的想法不同,但他們要我做他們的選擇」,對於這個主題,我有很多感觸。
遇到這類的事情,大家都會想問心理師:「那到底怎麼做才好?」不過,在歲末的這一天,我想分享我自己的經驗。
上大學前...
上次和文忠部長一起在Podcast對談,談「親子聆聽」的主題,昨天又看到了一篇討論「父母和我對科系/生涯的想法不同,但他們要我做他們的選擇」,對於這個主題,我有很多感觸。
遇到這類的事情,大家都會想問心理師:「那到底怎麼做才好?」不過,在歲末的這一天,我想分享我自己的經驗。
上大學前,我一直都想要念法律系,目標是當律師。雖然那時學鋼琴很多年,有機會可以唸音樂班、或是進修音樂專業,但我深知家裡經濟環境是辛苦的,那時候學鋼琴,已經是靠著媽媽的省吃儉用,媽媽一個人養我,我還要去讀音樂,是會很辛苦的。所以我小學二年級就立定了一個「很有用的職業」,媽媽也覺得放心。
但高三的時候,我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說要去政大念傳播,理由還是因為去看了個歌舞劇。我媽媽的內心大概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不過她聽我說、和我溝通後,只有一句話:「你盡量考,考完了填志願,如果還是想念政大,那就去吧。」
當時我考完聯考,填寫志願時,我知道媽媽受到爺爺奶奶的許多壓力,他們都很希望我能去唸台大、或去唸法律系,但我媽媽遵守跟我的承諾,她全都擋了下來,沒有讓我面對這些。
她只告訴我一句話:「我們家沒有背景,你的人生要靠你自己,所以,你自己的決定,你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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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我去唸了政大新聞系,跟媽媽說,唸這個系我好像很擅長,但我不太喜歡時,媽媽淡淡地對我說一句:「可是,那是你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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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渾渾噩噩地唸完新聞系,又意外考上政大廣電所,唸完之後,找了一份工作,後來做得不太有靈魂。29歲,我又下定決心要去唸諮商時,我的內心其實充滿了各種懷疑。我自己也非常害怕,在我的生涯,我做過不少任性的決定,但都不太滿意,這次,這個決定極為任性,它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當時,我在電話中,跟我媽告知我通過國北心諮所推甄、也是我的第一志願的第一關,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表達我想要去唸諮商的意願。在她還來不及消化之際,我就告訴她,我辭了工作。
去唸諮商後我才知道,那時候我家的經濟陷入困頓,媽媽沒有告訴我,她生活得非常辛苦。
那時候的她對我非常擔心,除了我要去唸書、經濟上會很困難、也沒辦法支撐家裡外,還對於我在快三十歲時,又轉換了一個跑道,而與交往已久的男友,似乎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
但她什麼都沒說。她既沒有催我結婚,也沒有要我打消念頭,更沒有告訴我「家裡現在很辛苦,你不要這麼自私好不好?」老實說,從小我跟我媽相依為命,如果她這樣跟我說,我一定會放棄這個夢想。
這些話,她都沒有說。但她仍然忍不住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會不會選了之後又後悔?就跟你之前一樣?」
這個問題對我很重,因為這也是我一直問自己的問題。我還記得我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之後我會不會後悔。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東西,我想去試試看。我得試試看,才知道適不適合我。」
我媽媽問出我內心最深的焦慮,也是我考慮了將近一年,遲遲無法決定轉跑道的原因:「會不會我選了,又覺得不適合我?」
現在,或許用事後諸葛的態度來看,會覺得我當初選諮商是對的。不過,其實以天賦來說,我唸傳播是更加輕鬆好發揮的,不管是口語或是寫作,都是我很擅長的;在唸新聞系與廣電所的那幾年,我沒有花多少時間在唸書上,表現也都還OK。
但諮商對我是從無到有,我完全沒有基礎;且在文化上,時常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唸諮商的那三年,我不知道我適不適合,也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每天,我只能在陷入生存焦慮時問自己一個問題:
「你現在讀得開心嗎?」
如果我的答案是「開心」,我就告訴自己不要再想,繼續努力吧!
即使有時候不確定能不能看到盡頭。
我很感謝我媽媽的是,除了一開始她問了我那句話之後,她再也沒有提對我換跑道的焦慮。她不知道我的決策過程、不知道這一行的狀況,她滿懷焦慮,非常擔心我,但她沒有多問、沒有否定、沒有干涉,她選擇忍住。
因為,她認為,這是我的人生,她沒辦法為我的人生負責。
我對她的「忍住」,充滿感激。
這個「忍住」,是明知道孩子可能會撞牆、會跌倒、會遇到挫折,父母會很捨不得,但知道這是孩子的選擇,可能如我媽媽一般,滿懷著許多憂慮,但為了孩子,所以「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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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就算你失敗了,我也會傷心,但是我還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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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忍住」,就像那些沒說出口的愛與信任,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讓我知道,我需要更謹慎,我需要為自己的人生決定負責。
因為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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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我大學時就玩樂團,那時候為了表演,常常會凌晨回家。(我媽媽對我管教其實很嚴格,大學時是十點就必須出現在宿舍、準時來電的那種。)但那時候,我的這個興趣,我媽媽十分尊重,她或許並不真的有興趣,但她沒有干涉,只要我注意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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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如果想要做一件事,就好好把它做完、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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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男八舍電話 在 周慕姿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面對自己的未來生涯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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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 潘文忠部長一起在Podcast對談,談「親子聆聽」的主題,昨天又看到了一篇關於生涯選擇選科系的文章,討論「當父母和我對科系/生涯的想法不同,但他們堅持要我做他們的選擇」,對於這個主題,我有很多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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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因為工作原因,時常會遇到這樣的困擾之外,我自己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在我人生生涯的兩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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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類的事情,大家都會想問心理師:「那到底怎麼做才好?」不過,在歲末的這一天,我想分享關於我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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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大學前,我一直都想要念法律系,目標是當律師。雖然那時學鋼琴很多年,有一些機會可以唸音樂班、或是進修音樂專業,但是因為我深知家裡經濟環境是辛苦的,當時學鋼琴,已經是靠著媽媽的省吃儉用,媽媽一個人養我,我還要去讀音樂,是會很辛苦的。所以我小學二年級就立定了一個「很有用的職業」,媽媽也覺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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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三的時候,我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說要去政大念傳播,理由還是因為去看了個歌舞劇。我媽媽的內心大概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那時候她聽我說、和我溝通之後,只有一句話:「你盡量考,考完了填志願,如果還是想念政大,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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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考完聯考,填寫志願時,我知道媽媽受到爺爺奶奶的許多壓力,他們都很希望我能夠去唸台大、或是去唸法律系,但我媽媽遵守跟我的承諾,她全都擋了下來,沒有讓我面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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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告訴我一句話:「我們家沒有背景,你的人生都要靠你自己,所以,你自己的決定,你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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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我去唸了政大新聞系,跟媽媽說,唸這個系我好像很擅長,但我不太喜歡時,媽媽淡淡地回我一句:「可是,那是你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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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渾渾噩噩地唸完新聞系,又意外考上政大廣電所,唸完之後,找了一份工作,後來做得不太有靈魂。在29歲的時候,又下定決心,要去唸諮商時,我的內心其實充滿了各種懷疑。我也非常害怕,在生涯中,我做過不少任性的決定,但都不太滿意。這次,這個決定極為任性,它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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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在電話中,跟我媽告知我通過國北心諮所推甄、也是我的第一志願的第一關,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表達我想要去唸諮商的意願。在她還來不及消化之際,我就告訴她,我辭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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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唸諮商後我才知道,那時我家的經濟陷入困頓,媽媽沒有告訴我,她生活非常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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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她對我非常擔心,除了我要去唸書、經濟上會很困難、我也沒辦法支撐家裡外,還對於我在快三十歲時,又轉換了一個跑道,而與交往已久的男友,似乎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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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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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沒有催我結婚,也沒有要我打消念頭,更沒有告訴我「家裡現在很辛苦,你不要這麼自私好不好?」老實說,從小我跟我媽相依為命,如果她這樣跟我說,我一定會放棄這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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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她都沒有說。但她仍然忍不住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會不會選了,之後又後悔?就跟你之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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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對我而言很重,因為這也是我一直問自己的問題。那時候我還記得我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之後我會不會後悔。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東西,我想去試試看。我得試試看,才知道適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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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問出我內心最深的焦慮,也是我考慮了將近一年,遲遲無法決定轉跑道的原因:「會不會我選了,又覺得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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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或許用事後諸葛的態度來看,會覺得我當初選諮商是對的。但是,其實以天賦來說,我唸傳播是更加輕鬆好發揮的,不管是口語或是寫作,都是我很擅長的;在唸新聞系與廣電所的那幾年,我沒有花多少時間在唸書上,表現也都還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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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諮商對我是從無到有,我完全沒有基礎;且在文化上,我時常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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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諮商的那三年,我不知道我適不適合,也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每天,我只能在陷入生存焦慮時問自己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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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讀得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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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答案是「開心」,我就告訴自己不要再想,繼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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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時候,不確定能不能看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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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謝我媽媽的是,除了一開始她問了我那句話之後,她再也沒有提對我換跑道的焦慮。她不知道我的決策過程、不知道這一行的狀況,她滿懷焦慮,非常擔心我,但她沒有多問、沒有否定、沒有干涉,她選擇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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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認為,這是我的人生,她沒辦法為我的人生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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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她的「忍住」,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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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忍住」,是明知道孩子可能會撞牆、會跌倒、會遇到挫折,父母會很捨不得,但知道這是孩子的選擇,可能如我媽媽一般,滿懷著許多憂慮,但為了孩子,所以「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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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就算你失敗了,我也會傷心,但是我還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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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忍住」,就像那些沒說出口的愛與信任,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讓我知道,我需要更謹慎,我需要為自己的人生決定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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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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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我大學時就玩樂團,那時候為了表演,常常會凌晨回家。(我媽媽對我管教其實很嚴格,大學時是十點就必須出現在宿舍、準時接她的來電那種。)但那時候,對我的這個興趣,我媽媽十分尊重,她或許並不真的有興趣,但她沒有干涉,只要我注意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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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如果想要做一件事,就好好把它做完、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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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之前跟部長的對談,父母對於孩子的未來,總是有很多的焦慮,有的時候考慮的,可能是忍不住想為孩子的未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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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關係越親密,越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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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父母焦慮於,孩子好像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知道怎麼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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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從自身經驗中學到一件事:「做決定,是需要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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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經歷一些錯誤後,越來越瞭解要怎麼做生涯的決定,學會一定要知道這個科系未來的發展性、工作的樣貌,適不適合我的性格與我未來想要的生活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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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夢踏實,是在一堆錯誤之後,才學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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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要什麼,是在一堆嘗試之後,才慢慢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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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時候,我媽媽堅持要我去唸法律,或是,要我就好好找個傳播的工作。我想,我可能不會做得太差,甚至可能表現得也會還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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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想我不會像現在,那麼快樂,對於自己的工作與生活抱持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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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份快樂,是我媽媽對我的愛與無條件的信任,是我媽媽送給我最大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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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會問我:「你怎麼敢這樣轉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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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我回答不出這個答案。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愛與信任中長大的孩子,才有任性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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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沒有給我很多的錢,也或許沒辦法在我的生涯抉擇中,給我太多的資源或建議,但她給我的愛與信任、她的「忍住」,讓我非常富足,讓我能夠面對人生的失望與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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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給我空間,讓我敢做我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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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幸運,有一個願意懂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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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的這個時刻,是感謝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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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的媽媽,願意接受我就是長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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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在 教育部 ,部長說的一句話,也讓我很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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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希望,孩子會覺得學習是有趣的,而不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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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願意保有我們學習的快樂、而不是只想著「要有用」的部長,我覺得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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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快樂,不管符不符合主流價值的有用,對我們都別具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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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讓我們,在面對痛苦與挫折的時候,更有韌性、更有機會從中有更多的學習與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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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生涯,到底要怎麼做選擇?或許我們都只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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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自主而做的事,永遠都會為我們的人生,帶來截然不同的意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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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跟大家分享,之前與教育部長對談的Podcast:
https://podlink.to/hearing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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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宣傳一下我的樂團新專輯與演出😁:
Crescent Lament 恆月三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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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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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照片是我五歲時當花童拍的,那時候就拿著麥克風唱「把心留住」、「惜別的海岸」,征戰各大喜慶場合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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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男八舍電話 在 二師兄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國立交通大學,被譽為是大學中的男校、男校中的宅校。
交大別名國立工具人大學、國立好人大學,決定與陽明併校後,更被世人尊稱為偉大大學。
上個月,我接到一通來自交大學聯會的電話。
我接起電話。
「喂?二師兄?」
「誰?」我漫不經心地問。
「我是陳同學。」那人回答。
「哪個陳同學?」我眼睛在大街上掃來掃去,尋找想吃的午餐。
「偉大大學學術部的那個陳同學。」陳同學說。
「偉大大學?」
我打了個慵懶的呵欠。
「妳是說清大旁邊那間偉大大學?」
「不對,清大才是偉大大學旁邊那間大學。」
陳同學語氣不悅。
「妳是說跟陽明併校那間偉大大學?」
「是『把』陽明併掉的偉大大學。」陳同學很堅持。
「隨便,找我有事?」我停在一間便當店前面。
「師兄,你要不要來我們學校演講。」陳同學說。
「演講?」我嘿嘿一笑。
好久沒有學校有這種膽量了。
「陳同學,妳貴姓啊?」我問。
「我姓林,木子李的那個林。」陳同學回答。
「妳知不知道,上學期的梅竹賽,我本來要去清大演講?」我說。
「梅竹賽不是停辦了嗎?」陳同學反問。
「是的,因為沒有人想聽我演講。」我冷笑。
我走進便當店,店裡用餐到一半的人們抽動鼻子,紛紛起身,掩著口鼻退出店外。
短短十幾秒,店內只剩我一個人。
我找了個位子坐下,看著老闆抱著暈厥的老闆娘驚惶失措地奪門而出。
「姓林也好,姓李也罷,陳同學,妳不要小看邊緣肥宅的力量啊。」
我拿起一雙筷子,開始咀嚼客人吃到一半的殘羹剩飯。
仔細想想,我今年不去交大演講,明年就沒有交大了。
「也罷,那就讓我會會交大吧。」
□
當天下午,我在演講開始前參加了校園導覽。
陳同學與學生代表在土地公廟與我會面。
「我們會帶你繞一圈學校,然後走到中正堂演講。」陳同學。
「場地選這麼大,萬一觀眾少不就很尷尬?」我說。
「場地選這麼大是因為觀眾說想離你遠一點。」學生代表說。
我注意到她其中一只鞋上的鞋帶掉了,本想出言提醒。
但我轉念一想,說不定這是現在時下流行的穿搭,萬一我問出口就會被識破自己是土包子。
大家都說現在只有老人才用臉書,我可不能洩漏了自己的老氣。
在兩位同學的帶領下,我經過漂亮的竹湖、沒有人社系的人社一館二館三館、傳奇性的男八舍、裝潢得跟飯店的一樣的十二舍,然後停一條幽深的小路面前。
小路的旁的欄杆上貼著紅色的告示牌,上頭寫著「交清小徑」幾個字。
我知道,路的另一頭就是清大。
「這裡是交大的經濟中樞,全校最大二手拍賣面交中心,交清小徑,又稱面交小徑。」學生代表說。
小徑的名字一直是各界爭論不休的話題,一徑各表,沒有共識。
曾有學者指出,小徑的名字會根據觀測者觀測的方式改變,觀測的行為本身就會影響觀測結果。
也有科學家說,這可能是一個向量問題,從清大走到交大時它叫清交小徑,從交大走大清大時它就變成交清小徑。
「這不是向量問題。」然而陳同學斬釘截鐵地搖頭。
「不然是為什麼?」我不解
「不要試著理解他,試著感受他。」學生代表說。
走到這裡的時候,她的兩條鞋帶都掉了。
我知道這是年輕人流行的裝扮,所以忍住沒有提醒。
「六點二十了。」我看著錶,演講是六點半開始。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來演講嗎?」陳同學突然問。
「不是希望我跟大學生分享不同的工作經驗嗎?」我問。
「誰稀罕你的工作經驗?」陳同學皺眉。
「二師兄,你知道偉大大學有幾個校區嗎?」學生代表問。
「不就光復、博愛跟竹北校區?」我問。
「你有聽說過偉大大學台北校區嗎?」陳同學說。
「第一次聽說。」我說。
「台北校區在台北郵局四樓,是交大最小的校區。」陳同學解釋。
「妳是說北市認訂的三級古蹟、同時也是中華郵政最大分局的台北郵局?」
我打開維基百科,熟練地裝懂。
「是的,偉大大學已經掌握全臺信件輸送的命脈。」陳同學說。
一股熟悉的不安感在我心底浮現。
「厲害喔,不過關我屁事?」我故作鎮定。
「師兄,你知道台南也有交大嗎?」學生代表又接著說。
「什麼時候……」
「南交大,又稱魔法學院。」陳同學說。
「因為單身三十年就會成為魔法師的都市傳說嗎?」我肅然起敬。
「不,是因為那邊唸書會體驗到時間停止的魔法。」學生代表解釋。
「緊接著,2022年,偉大大學會在桃園機場附近完成嶄新的校區。」陳同學接著說。
桃園機場,全臺最大的民航機場。
這所學校打算牢牢扣住台灣與世界接軌的交通命脈。
「偉大大學,全球校區。」
「妳們到底在謀劃什麼?」我心驚膽顫地問。
「你不覺得,台灣太多大學嗎?」學生代表微笑。
「越來越低的出生率,越來越多的大學名額,千人入學,萬人畢業……」陳同學的眼神也逐漸森然。
「其實,臺灣只要有一間大學就很夠了吧?」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妳們的想法很危險。」我吞了口口水。
「併吞陽明只是第一步,不論是台大、政大、清大、成大,最後都會成為我偉大大學的殖民校。」陳同學說。
「到了那個時候,全臺灣的大學入學程序都會在交大土地公廟完成,透過擲茭把每個學生分發到各自適合的學校。」
真的是瘋了。
尊爵不凡的112、天大地大的台科大怎麼可能會坐以待斃?
「六點二十五了。」我想岔開話題。
「到現在你還以為我們找你來演講?」陳同學冷笑。
「同學,妳的鞋帶掉了。」我指著學生代表的鞋帶,顧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學生代表回答。
「那妳為什麼不綁?」我問。
「不論發生什麼事,偉大大學的學生都不會彎下腰桿、低下頭顱。」學生代表昂首。
「師兄,我們找你來,是想放出一個信號。」陳同學說。
拜託不要,我不想再寫內戰了。
「不久的將來,這條小徑會從這裡開始,貫通整個清大,直接通往馬偕醫院。」
「從此世上再無清交小徑,只有交通大道。」
陳同學指著小徑的盡頭,眼中燃起熾熱的焰火。
「偉大大學,即將成為台灣最偉大、也是唯一的一所大學。」
台大男八舍電話 在 阿空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總是有一群人想用這類事件要證明,同性戀不好、不對、不應該。
然後另一群人就只能努力回應,不,我可以證明我們好、我們不惡。同性戀不是原罪。
一方有指責的權力,一方只有防禦的可能,開頭權力就不一樣的遊戲,某些人說這叫事實。這叫理性辯論。
我說生下來正巧是異性戀真好,可以這麼明目張膽理所當然的欺負人,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如果你不認識 #楊允承 ,可以看我六年前的文章:
https://kong0107.github.io/posts/2011/11/yang/
還有這位作者去年的另一篇文:
『如果葉永鋕的死讓這個世界起跑了,楊允承的死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告訴我們,太慢了,我們沒追得上那個少年。』
https://buzzorange.com/2016/04/21/gender_abuse/
【誰殺了同性戀?】(1)
我這兩天才想起要十月底了,才想起了楊允承。然後今天上午聽聞台大宿舍發生的疑似情殺案例,我又想起了楊允承。這意思當然不是這兩個狀況是一樣的,而是我一直覺得暴力(至少)有兩種,一種是掌權之人對於無權之人的藐視與踐踏下產生的,另一種是人在無盡的絕望下最後的出路。人在被痛苦與無望包圍、在感到腳下沒有可立足之地、在看不見未來之時,就有可能產生一種對自己與他人的暴力,有些人於是傷己,有些人傷人,有些人傷人傷己。
前幾天剛好讀到一些過去的資料。1998年,西門町一家同志酒吧發生了一起墜樓事件,一對男同志情侶疑似發生口角,其中一人作勢跳樓,沒想到卻失足。這件事情當時引起了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導,標題與內容大家應該可以想像的到,在那個台灣社會不要說接受同志,甚至連同志是什麼都還不是很清楚的年代,報導裡自然是滿滿的誇大與偏見,把同性戀與「不正常」、「過度激烈」、「扭曲」這些字眼連結了起來。那些標題背後的未盡之語是,「你看,同性戀就是這麼變態恐怖!」
(關於這起事件,可以讀讀喀飛的回憶:http://ageofqueer.com/archives/10092)
到了快二十年後的今天,那句二十年前的未盡之語倒是在批踢踢的八卦版上被明晃晃地說出來了,還不只一次。我覺得有點不知所以,從主流媒體的隱諱偏見,到網路上匿名卻明確的攻擊,我們到底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當然,這事也就不是這麼簡單分得清的)
幾年之後,2001年的台北景美會發生一起箱屍案,箱子裡的屍體屬於一名男姓大學生,由於身體上被發現殘留的精液,於是調查指向了同志殺人。再一次的,同樣的媒體瘋狂劇場上演,同樣的未竟之語在耳邊環繞:「你看,同性戀還是這麼變態恐怖。」
(關於這起事件,同樣的,請參考喀飛:http://ageofqueer.com/archives/11657)
然後我們來到2012年(當然這中間也發生過許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名女同志砍殺同居女友兩百多刀,媒體報導再次撲天蓋地:「哎呀沒想到愛女人的女人這麼恐怖。」
每一次這類事件發生時,根據我在同志組織工作的朋友們表示,他們總是要接到許多電話。這些電話裡有來自媒體的,媒體問他們,「同志交友是不是特別危險?」、「同志是不是特意容易忌妒、情緒失控?」、「同志情殺案是不是特別兇殘?」(但到底哪一件兇殺案不兇殘?)這些電話中有更多是來自於同志社群內部的,媒體與社會的不友善讓他們焦慮,他們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談論同志?」或許這些同志提問的背後也有一句未竟之語:「我在他們的眼裡,是不是永遠都只能是變態?」
時到今日這個問題恐怕會更複雜一點:就算同性可以結婚了,就算每年同志大遊行來了幾萬人,同志在異性戀的眼裡,是不是終究是不正常的?同志只能盡力「安分守己」,但卻隨時做好心理準備,等到哪一天,主流社會再次找到一個新理由(或許是愛滋、或許是情殺),理所當然地討論,同志究竟有多不正常。
其實在每一次這類的事情中,所謂的「事實」都是不重要的(儘管很多人會告訴你那是他們唯一關注的焦點)。但不管是比較同性戀與異性戀情殺比例、呈現同性戀感情與親密狀況數據,所有想要導出一個「到底同性戀是不是比較容易陷入情殺(或分手暴力)-或至少比異性戀容易」這樣結論的論述,真的都不重要。因為重點從來就不是同性戀有沒有人犯下罪,不是同性戀有沒有人在情感迷宮中迷了路,不是同性戀中有沒有壞人、比例又有多少。重點是,總是有一群人想用這類事件要證明,同性戀不好、不對、不應該。然後另一群人就只能努力回應,不,我可以證明我們好、我們不惡。同性戀不是原罪。
一方有指責的權力,一方只有防禦的可能,開頭權力就不一樣的遊戲,某些人說這叫事實。這叫理性辯論。我說生下來正巧是異性戀真好,可以這麼明目張膽理所當然的欺負人,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所以這一切到底和同性戀有沒有關?有關,但也無關。
有關的部份熱線的智偉今天已經說完了(請參考:https://goo.gl/wMHMvM)。如我前面所說,有一種暴力是孤寂的產物,因為太缺乏援助了,所以最後只能摧毀自己或是他人(或是兩者)。當今天同志連理解、探索、認同自己的性傾向與慾望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各種遇到情感挫折時的支持和資源,或是各種不同情感經營形式的樣板(當異性戀可以有各種電影、小說、電視劇或是真人故事參照時),我們就是把同志推入一個無比孤絕的情境之中,每一個個別同志只能憑藉自己的運氣,如果碰巧遇到了一個支持網絡,很好;如果沒有呢?如果他們隱隱認識了自己不同的性別特質卻舉目無親只能被週遭同學霸凌呢?如果他們發掘了自己的慾望卻不知道該怎麼尋找可以相陪伴之人呢?如果他們遇見了相伴之人卻在相處中遇到挫折,然後極度恐懼自己再也找不到下一個呢?
作為一個異性戀,老實說在台灣各種教育資源也並不豐富,但我們至少有大眾文化(儘管不盡正確),一個高齡單身女子有敗犬女王告訴你不用慌,一個暗戀女孩多年的少年有「我可能不會愛你」給你希望,暗戀隔壁班男孩可以看「我的少女時代」,想追班上的女神有「那些年」同理你。而作為一個同志呢?不管是正式還是非正式的資源都少得可憐。
講到這裡容我出賣一下我的同志好友。很久很久以前我寫過他的故事,關於他的失戀,與我的無能為力。(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看:https://goo.gl/bwLDFE)在他很難受的那段時間,我曾經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我不能為他承擔。直到後來我才懂,這個社會給他和我設下的,是兩道截然不同的難題。他需要我作為一個朋友的陪伴,但他也需要他的社群裡給他的理解和資源。我能給他的愛不是不好,可是不完整。
我們的社會,必須給同志一份完整的愛。不是憐憫、不是施捨,不是異性戀自以為是的寬容與接納。而是一個可以自由探索、互相支持,然後不需要跟異性戀們交代什麼的自由和平等。
今年的同志遊行主題是性平教育,這在此時應景地有些讓人難受。性平教育不只是「認識你自己(或你身邊的人)喜歡什麼性別」而已(當然更不止是萌萌們說的,認識做愛姿勢而已,雖然那也很重要),而是理解自己的慾望、情感需求,理解自己在感情裡最脆弱的部份,然後怎麽去應對、保護、修復那些東西,認知到別人的情感和需求不一定永遠都和自己一樣,而當不同時我們又要怎麽理解與放手。性平教育的核心其實是你我作為一個人,怎麽看待自己和別人的感情,又怎麽在這些感情中找到自己,珍惜別人。怎麽拾取,又怎麼放棄。
性平教育當然是解放,是性的解放也是性別的解放,更是自我的解放。因為唯有認識、打開了自己,我們才有可能和這個世界相連結;唯有如此,我們才不至孤絕。
而情殺和和同性戀無關的地方呢?用太過簡單的一句話講就是「異性戀也有情殺案」。稍微講複雜一點就是,一來這是行為而不是性傾向的問題;二來是,不論異性戀同性戀,我們的情感教育都太缺乏而扁平。
這幾年我們看過太多情殺與分手暴力的事件了,不論異同。或許是分開後求而不得的痛苦,或許是心有不甘,或許是生無可戀。分手暴力涉及的面向很多,我在這裡先很粗糙地分成兩項,一是在親密關係裡的權力,另一個是我們對完美感情(AKA婚姻與家庭)的追求。
前者指的是,傳統的性別規範和權力分配促成親密關係中的一種從屬關係,因此關係中的一方可能會認定另一方必須服從自己,也就是自己必須屬於支配的地位,而「被分手」是對自己控制權力和支配地位的挑戰,因此必須透過暴力的行為來重申自己的地位。後者指的則是,我們對於感情「修成正果」的強迫與單一想像讓我們無法接受任何的「失敗」,也就是任何不進入「單一穩定關係」或是「婚姻家庭」結局的感情。
例如單身者總是被稱為魯蛇,例如離婚者經常被看作人生失敗組,例如在台大的案子裡,在不少的評論你我們都會看到,「對同志來說在一起兩三年很不容易啊」這樣帶點惋惜的評語。在這樣的評語裡,當然一部分是單純對於情感消逝的遺憾,但更多的,恐怕是我們對於「天荒地老」的浪漫想像被打破了。崇拜雙人一世的從來就不只是萌萌們,我們整個社會都為了天長地久而瘋狂。我們把親密關係、婚姻和家庭都當成成就,經營越久的人就越高分,而從來不願意接受,人與人之間離散本是常情的事實。我們總是幻想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是明明彼此的步伐與方向早已不同,卻還是要緊抓著彼此的手。或是抓不到時,便成就了某種毀滅性的結局。
每次談到分手暴力,我們都會說,性別教育很重要,教導如何經營情感很重要。但我其實覺得,教導如何「放棄」和「離開」可能更重要。在資本主義的思維下,「經營」這個概念其實是有點功利性的,我們都會直接聯想到,經營表示必須成功,付出表示必須有收穫。但感情從來不是如此。可是我們對「成功」感情樣板的崇拜讓我們根本無法放棄,我們嘲笑那些放棄的人,批評他們不夠努力、不夠真誠、不夠盡責。我們認定對感情最「負責」的態度就是堅持到底,就是咬牙撐過,就是終身承諾。我們的社會不教導我們如何面對挫折和「失敗」,也不教導我們如何理解自己與他人的感情,然後我們把感情上的不理想視為人間最嚴重的挫折與失敗。
所以我還是得回來講這件事情:我們得放棄對婚姻與家庭的崇拜,我們得停止把某種情感形式視為唯一一種浪漫而值得追求的情感形式。在一起一輩子還是一個月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一輩子或是這一個月中,我們能不能真誠面對自己的需求、善待對方的需求,能不能快樂的愛、坦白的愛,能不能在我們不愛時理直氣壯的說,「這裡是我的終點站」。我回報不了你的愛,不是我對你的否定;你愛我,也不是我必須回報的義務。
我們對感情的想像,能不能再多元一點?不是只有成功或失敗,不是只有天長地久或是朝朝暮暮?如果是這樣,我們有沒有可能自由一點,不再為了感情裡的傷痛而孤絕,不再因為這樣的孤絕而自傷傷人?
最後我想講的是,分手暴力是性別暴力的一種,而同志社群也可能遭遇到性別暴力。同志諮詢熱線和現代婦女基金會共同倡議了很多年,希望社會大眾與同志社群正視同志親密伴侶暴力的問題(可參考:http://lgbt.38.org.tw/)。我們過去對於性別暴力的想像,多存在於異性之間,但當同志伴侶承襲了主流異性戀正典的性別規範和權力分配機制時,同樣的支配體系也可能被複製,而讓親密伴侶暴力得已成為可能。
而正如同所有性別暴力的問題,同志社群內的分手暴力也不是一兩個「壞人」或是同志身份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的養成。是我們對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對親密關係的固著期待、對同志的排拒,讓這樣的暴力得以成為可能。
還有一個禮拜就是今年的同志大遊行了。這大概會是很艱難的一個禮拜。我其實覺得很抱歉,這個社會又再一次證明,我們如何再一次地辜負了同志社群,讓這個社群與社群裡的人再一次地獨自面對傷害。我一直覺得分手暴力有一種特別叫人難受的特性,因為那麼炙烈的痛苦,往往出產於特別濃烈的愛(或至少於當事人是如此)。前面說過,今年遊行的主題是性平教育,在此格外應景;另一個應景的是今年的英文標語,make love, not war,我們如何學習好好的愛,而不是在愛中廝殺與絕望?這大概就是性平教育的真諦吧。
(1)標題借自喀飛的文章:http://ageofqueer.com/archives/10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