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份愛，你要傳給誰？

在現在的社會，感謝有人生百味，
也很高興我們的音樂能貢獻一份心力！
（我們也拿到香氛袋囉）

【如果有一份愛，你想傳給誰？】

和玉蘭花頭家們一直都是透過盤商大哥聯繫，這天為了拍攝影片，特地到淡水，第一次見到玉蘭花頭家高大哥。

因為畢竟是情人節企劃，給高大哥三次機會猜（完全沒猜中）「雞生物」之後，第二題是和愛相關的問題。

「如果有一份愛，你想傳給誰？」

怕場面尷尬，我們特別補充：是很廣義很廣義的愛，可以是伴侶、家人，甚或是朋友。但我們沒想到的是，對我們來說放至如此寬闊的範圍，高大哥現在的生活裡仍然沒有任何一個這樣的對象，能夠讓他傳遞任何一種心意。

高大哥，一個人都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

兩個小時後，我們只知道，高大哥本來就是淡水人，年輕一些時曾經在其他地方住過一陣子，後來又搬回淡水，目前獨居。白天會搭第一班捷運去台北市區批玉蘭花，隨後又搭捷運回淡水販賣；生意不好的時候，中午收工會先將花拿去附近寺廟供佛，然後帶一個便當回家吃。

會不會覺得生活中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

「習慣了。」高大哥說著，我們分不清楚他的神情是心酸、無奈，還是淡然。

備受衝擊之間，幸好攝影師小寶想到請高大哥把心意傳遞給自己，我們不至於愣在原地，高大哥也終於回應了這簡單又不簡單的第二題。

「身體健康，平安就好。」

好似「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一般的禱詞啊。不過是吧，對自己的期許，當然也是愛的一種。就像頭家蔡阿姨對妹妹的手足之情、頭家三妹對巨輪陳老闆的感念、頭家吳阿伯對乾妹妹的相知相惜、柳小姐對外婆的尊敬、林先生對朋友的打氣一樣，全部、全部都是愛。

愛有許多面貌，大多極其平凡；但伸出手，平凡之中就能有些美好奇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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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you, my love. 想要期待每一天 可能遇見你的雞會 / 玉蘭花香氛
For you, my love. 擁有愛人的能力 便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奇雞 / 薰衣草香氛
For you, my love. 我們都不完美 但能一同把握得來不易的雞緣 / 玫瑰香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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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eo credit SHAME love / 薛席德
music by 大象體操 Elephant Gym / 中途

影片HD連結：https://youtu.be/INSi4gp3UM8

【台北畫刊─文創亮點】

「有一天；我將永遠離開臺北」──張毅

27年前；我曾經想過永遠離開臺北。

在美國康奈狄克州，一個小石頭屋，房地仲介指著屋子的坡下的小溪說：「你如果起得早，你會看見小鹿來喝水。」他不會忘了告訴你，所謂stonehouse，石頭屋，尤其是個有九十年歷史的屋子，在這個州裡，多麼珍貴，何況，房子雖然小，但是連院子五畝，更要緊的是，一千萬台幣，在臺北，只能在郊遊買個一百五十平米的小公寓。

刊載於台北畫刊No.561期。
台北畫刊APP下載：http://goo.gl/fpeXUe

【全文閱讀】

那一陣子，台灣很多人都走了，台灣股市指數第一次攻佔上五千點、魚翅餐廳一家一家地開，但是，私人牙科診所一家一家地關門，牙醫收入高，又是開門生意，最難避免勒索這樣的事，牙科醫生全去了加拿大、澳洲...,而在臺北，你走到任何地方，到處都聽說一些黑道勒索的事，你就更沒有興趣聽我們的事，所有的人都告訴你，離開臺北，在美國，一千萬台幣買個房子，五千萬買個超市過日子。

我的腦子卻老有一首歌，嚴格說，
小時候，只記得有朗裡格朗…朗裡格朗；
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那是趙丹在電影十字街頭裡唱的“春天裡”，

「春天裡來百花香
郎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
和暖的太陽在天空照
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朗裡格朗格朗裡格朗
穿過了大街走小巷
為了吃來為了穿晝夜都要忙
朗裡格朗朗裡格朗
沒有錢也得吃碗飯
也得住間房哪怕老闆娘作那怪模樣
朗裡格朗裡格朗朗裡格朗朗裡格朗
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
貧窮不是從天降
生鐡久煉也成鋼也成鋼
只要努力向前進哪怕高山把路檔 」

那時候，我兩歲，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在我父親高擧的手裡，朗裡格朗…朗裡格朗地像撥浪鼓似地晃動，咯咯地笑個不停，我三十四歲祖藉北平的父親，認為自己老年得，,每天欣喜若狂，捧著兒子夏夜在淡水河邊唱著走著。

臺北，當然不是我父親的家，但是，他在十五年前，永遠落戶在台灣淡水金寶山。

而我五歲的時候，最常聽到不是歌，是用台語唱的：

「阿山，阿山，賣豆乾，
豆乾沒有人買，
阿山跌倒糞坑裡…」

據說我父親因為譲人倒了不得了的帳，只好賣了房子，住到三張犂去，也就是今天的信義計畫區，那個年頭，今天的101，是一片稻田，附近是44兵工廠，左鄰右舍沒有台語。

五歲，我父親又得為了養活一家，重新作些豬鬃、香蕉的生意，只好又搬回延平北路、迪化街一帶。

第一天， 歡迎我的，就是：「阿山阿山賣豆乾.... 」

不用多久，我就一口流利的豬屠口(今天的昌吉街，當年的屠宰場)台語，全是髒話，五歲的阿山小孩，就每日對抗七、八個隔壁小孩對罵，不堪入耳之最，譲一群左鄰右舍媽媽，把我母親找來，當場一頓打。

如魚得水的生命記憶，八歲左右，我的巡曳範圍已經覆蓋臺北橋、圓環，而臺北橋，是座鐡橋，所謂橋頭，是不得了的地方，因為，大橋戲院在演《蔡襄造洛陽橋》，看完了你才知道上帝公腳踩的一隻烏龜和蛇，原來是他的腸子和肝。但是,你已經預備什麼時候來看《樊梨花移山倒海》了，過了橋頭，是保安街，到今天我仍然相信福圓粥上灑些花生粉之後，再倒上米酒，是世界甜點偉大的搭配；而如果你正好遇上保安宮宮前酬神演戱，那麼你差不多已經聞到鮮紅色的、熱騰騰的梅仔茶，灑上五香粉的香味，是最譲人忍不住口水的氣味。

我今年六十二歲，當然很識相地在一家紐約優雅的餐廳裡，把一盤野豬肉吃完，我的腦子，圓山動物園的野豬氣味，兜頭湧上；看著朋友的下一代，已經一句中文都不懂，遑論用台語髒話罵人﹖十六、七歲一齊長大的朋友，突然成了這個美國新英格蘭社區裡的教會活躍份子，當他說下一代不太想學普通話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普通話？我們的年頭叫“國語”的！」

我開始擔心我能不能再在歌仔戲鑼鼓喧天的聲音裡，嚐嚐灑上五香粉的梅仔茶？
差不多同時，我已經明白；有一天，如果我要永遠離開臺北，差不多也是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雖然，我更清楚，梅仔茶，早就沒有了，那是色素，今天誰要喝那玩意兒？而我十歲的人間天堂，圓環，早就成了廢鐡皮屋了。

網絡上，趙丹繼續唱著：

「朗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
遇見了一位好姑娘
親愛的好姑娘天真的好姑娘
不用悲不用傷前途自有風和浪
穩把舵齊鼓槳哪怕是大海洋
向前進莫徬徨黑暗盡處有曙光 !」

我已經明白；有一天，如果我要永遠離開臺北，差不多也是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撰文：琉璃工房創辦人張毅

刊載於台北畫刊No.56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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