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次專注,持咒經行思惟《大乘起信論》,略稱《起信論》,是大乘佛教的一部論書,法性宗的提綱挈領之作,相傳為馬鳴菩薩依據《楞伽經》所造,依據真諦三藏之弟子曹毘為其所作傳記,此論為真諦於太清四年(公元550年)譯。篇幅凡一卷,是自隋、唐起對漢傳佛教影響很大的一部論著。本論主要闡述了於大乘佛教生起...
⭕️第358次專注,持咒經行思惟《大乘起信論》,略稱《起信論》,是大乘佛教的一部論書,法性宗的提綱挈領之作,相傳為馬鳴菩薩依據《楞伽經》所造,依據真諦三藏之弟子曹毘為其所作傳記,此論為真諦於太清四年(公元550年)譯。篇幅凡一卷,是自隋、唐起對漢傳佛教影響很大的一部論著。本論主要闡述了於大乘佛教生起正信的理論,簡明扼要地概述了如來藏唯識學派思想,體現了漢傳佛教部份宗派所推崇的即身成就見性成佛之宗旨。主要分為五個部份。第一部份為「因緣分」,敘述造本論的目的在於讓人們正確地瞭解大乘佛法的根本旨意,從而通過修行脫離苦惱、證得極樂;第二部份為「立義分」,確立本論的中心論點;第三部份為「解釋分」,詳細闡釋主題,為全論之重點所在;第四部份為「修行信心分」,著重指出通過修行鑒定大乘佛法的重要性;第五部份為「勸修利益分」,顯示依據本論進行修行將帶來的功德利益。本論以南朝梁真諦三藏的譯本較為流行,譯於太清四年(公元550年),有說此真諦譯本為智愷執筆於承聖三年(公元554年),稱為梁譯;另外,唐代實叉難陀重譯此論,稱唐譯。據說玄奘大師至印度求學時,曾經將此書自漢譯梵。近代楊仁山居士曾經與英國傳教士李提摩太合作將本書合譯成英文。對本書的註疏,歷代甚多,其中以隋代慧遠的《大乘起信論義疏》、新羅元曉的《大乘起信論疏》、唐代賢首法藏的《起信論義記》最為重要,三書合稱為《起信論三疏》。關於《大乘起信論》的著者、譯者及其是否為來自印度佛教的學說,在佛教不同宗派間和學術界內,歷來眾說紛紜、爭論不斷。隋朝開皇十四年法經等著《眾經目錄》記載當時傳說本論為真諦譯,但是因為此論未見於真諦譯經目錄中,將它歸屬於疑惑部,此目錄所記載的真諦譯作除二則列為疑惑之外都記為在陳代所譯。唐朝智昇《開元釋教錄》稱隋朝《眾經目錄》將《大乘起信論》列入疑惑錄是錯誤的。隋朝開皇十七年費長房著《歷代三寶紀》引述了二篇真諦三藏譯經目錄,分屬梁代與陳代,本論為梁代所譯,時間為太清四年(公元550年),此說為《大唐內典錄》及其後的譯經目錄所承襲,《歷代三寶紀》提及了真諦弟子曹毘所作《真諦三藏曆傳》。唐朝道宣《續高僧傳》引述了《真諦三藏曆傳》,其記載的真諦譯經的部數及卷數,是《歷代三寶紀》所引二篇目錄的總和。馬鳴菩薩的禪觀法門由姚秦鳩摩羅什傳譯於《坐禪三昧經》之中,作為譬喻師的代表人物,時人以馬鳴、龍樹先後並舉,鳩摩羅什所傳禪法甚至被稱為「宣馬鳴所述」。隋朝淨影慧遠《大乘起信論義疏》記載,在《心論》、《雜心論》和《成實論》流行之後,馬鳴菩薩依據《楞伽經》造《大乘起信論》。《開元釋教錄》引用了《續高僧傳》的真諦傳記,在《歷代三寶紀》和《大唐內典錄》的基礎上,對真諦梁、陳二代譯經目錄進行了訂正,並補充記載《大乘起信論》為馬鳴所造。《歷代三寶紀》提及慧愷在陳代於廣州筆受《攝大乘論》,《續高僧傳》有智愷投奔嶺南協助真諦譯經等的詳細記載。現在流通的真諦譯本前,有唐朝時附加的題為智愷所寫《大乘起信論序》,記載此論為馬鳴造真諦譯,智愷執筆於承聖三年(公元554年),此說與唐朝《新譯大乘起信論序》有關記載相同[7],《新譯大乘起信論序》記載當時法相宗據《成唯識論》而「誹毀」《大乘起信論》。《開元釋教錄》將二序所記的承聖三年癸酉,更正為承聖二年癸酉。《大乘起信論序》記載的智愷助譯事蹟及史地要點與古說不同,現在的學術界對此序的譯經記載一般不予採信。唐朝靖邁《古今譯經圖紀》引用了與《歷代三寶紀》類似的真諦二代譯經總錄,含有《大乘起信論》,但沒有提及每部經的具體譯出時間,提到惠愷筆受,但未指明他於何時何地所受何經。唐朝法藏在《古今譯經圖紀》記載上基礎上結合《大乘起信論序》等記載而自成一說。姚秦鳩摩羅什譯《馬鳴菩薩傳》和元魏吉迦夜譯《付法藏因緣傳》屬譬喻因緣部類,不提及馬鳴之著述,這也引發後世懷疑,《大乘起信論》並不是由馬鳴所造。唐代均正著《四論玄義》,其中認為此論是由地論師所造,非由馬鳴所造。晚唐新羅珍嵩稱《大乘起信論》依據《漸剎經》而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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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將進酒》:古今第一勸酒歌 (二) | 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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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高堂明鏡悲白髮,有人說高堂指母親,這是不對的。理由如下:
首先,唐詩中的「高堂」大多數是「高敞的廳堂」或「高大的殿堂」的意思。例如:張說《幽州夜飲》「正有高堂宴,能忘遲暮心。」王維《觀別者》「愛子游燕趙,高堂有老親。」
其次,李白的其他詩作中,「高堂」基本上都是指「高敞的廳堂」或「高大的殿堂」。例如:「高堂月落燭已微,玉釵掛纓君莫違。」(《白紵辭三首》之三)「入門上高堂,列鼎錯珍羞。」(《古風》)「高堂粉壁圖蓬瀛,燭前一見滄洲清。」(《同族弟金城尉叔卿燭照山水壁畫歌》)
更為重要的是,從詩意上看,上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說的是事物在空間上流逝的不可逆轉;「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則是與之對應的人生在時間上流逝的不可逆轉。前者是自然現象,後者是人生現象;前者是他(它),後者是我。對應工整,自然。倘若這裡冒出個母親、孝道的意思來,就破壞了這種對應。《將進酒》是一首勸朋友飲酒、宣揚及時行樂思想的詩,跟父母、孝敬父母毫無關係。
此外,高堂明鏡悲白髮,高堂敦煌殘卷本作床頭,也可以說明高堂是明鏡懸掛處,跟父母無關。
天生我材必有用,還有如下版本:一、天生我材必有開;二、天生我身必有財;三、天生吾徒有俊材。第一種版本,「開」字或許可以理解為開運,但仍有意思不夠明晰之弊;第三種版本,「俊材」跟千金沒有必然關係(李白有詩句雲「珠玉養歌笑,糟糠養賢才」),詩句承接有突兀之嫌;第二種版本,跟緊接著的「千金散盡」句意思合榫,但似乎格調不高。相比之下,今天通行的「天生我材必有用」顯得最為中庸得體。其實,我倒覺得第二種版本更像李白風格,跟詩中的「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必言少錢」等詩句也協調,可能是原版。
千金散盡句,「千金」多種版本作「黃金」。李白《上安州裴長史書》:「曩昔東遊維揚,不逾一年,散金三十餘萬,有落魄公子,悉皆濟之。」根據李白的語言風格和生活境遇,他自述的散金數量或許有誇大,但從他廣交朋友的情況看,輕財好施應該是真有其事的。
烹羊宰牛且為樂,有羊有牛沒有豬,這或許不是偶然現象,背後有其原因。比如說,李白是西北胡人,不食豬肉。
會須一飲三百杯,這不是說李白的實際酒量,而是用典。陳暄《與兄子秀書》:「鄭康成一飲三百杯,吾不以為多。」
岑夫子,岑勳,南陽人。顏真卿書《兩京千福寺多寶佛塔感應碑》的撰文者。有人把「岑夫子」當作岑參,是不對的。岑參年紀比李白小十五六歲,李白不可能稱呼他「岑夫子」。說岑夫子指岑勳,最有力的證據是《酬岑勳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其中有兩點信息:一是岑勳跟元丹丘相熟,二人曾在一處盤桓;二是岑勳、元丹丘跟李白三人是酒友,關係融洽。此外,詩中「開顏酌美酒,樂極忽成醉」、「一顧輕千金,且向山客笑」等句跟《將進酒》的意思風格也相近。
丹丘生,即元丹丘,其家在潁陽(在今河南省開封市),有被稱為山居的傍山別墅,李白曾經應邀到那裡遊覽小住。李白《題元丹丘潁陽山居》序:「丹丘家於潁陽,新卜別業,其地北倚馬嶺,連峰嵩丘,南瞻鹿台,極目汝海,雲岩映郁,有嘉致焉。白從之遊,故有此作。」李白詩集中跟元丹丘有關的詩歌有十餘首,看得出來,二人結交甚早,情誼深厚。
陳王,曹植,曾被封為陳思王。
鬥酒十千恣歡謔,曹植《名都篇》:「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平樂,道觀名。
五花馬,馬毛色作五花紋,一說把馬頸上的長毛修剪成五瓣。杜甫《高都護驄馬行》:「五花散作雲滿身,萬里方看汗流血。」
千金裘,《史記·孟嘗君傳》:「孟嘗君有一狐白裘,值千金,天下無雙。」
這首詩藝術上最引人注目的特點是,風格豪放。嚴羽稱其因為充滿豪情,「使人不能字摘句賞」(《李太白詩集》嚴羽點評)清人徐增稱讚其「最為豪放,才氣千古無雙」(《而庵說唐詩》)。李白詩歌的基本風格是「月神的沈吟」,大量飲酒之後,在酒精麻醉與興奮的雙重作用下,風格一變而為「酒神的歡歌」。這首詩,便屬於酒神的歡歌類型。
風格豪放之外,我認為這首詩之所以廣受歡迎,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它堪稱勸酒的千古佳作。我國有悠久的釀酒歷史,飲酒文化博大精深,勸人飲酒的藝術有廣泛的現實意義。李白這首詩從黃河、生命的一去不復返,到金錢的不足惜,到只有飲酒者才能名垂千古,勸友人置酒暢飲,氣勢如虹,警句翩躚,使人根本無法拒絕。這首詩,可以使貪杯者氣壯山河,可以使逃杯者自慚形穢。古往今來的詩文作品,論勸酒威力與功效之巨大,似乎無出其右者。
(二之二,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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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將進酒》:古今第一勸酒歌(一) | 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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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將進酒》:古今第一勸酒歌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將進酒》
1.將進酒,漢樂府詩題,屬《鼓吹曲·漢鐃歌》。《樂府詩集》卷十六:古詞有「將進酒,乘大白」,大略以飲酒放歌為言。從前人創作情況看,有朝會進酒、有冶遊飲酒,都有規勸之意。元蕭士贇:「唐時遺音尚存,太白填之以申己意耳。」(《分類補註李太白詩》)
詩題又作《惜罇空》、《惜空樽酒》。
2.詩的寫作時間,有不同說法。
一般認為作於天寶年間,李白被逐出宮之後。例如,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編《唐詩選》:「大約作於翰林‘賜金放還’後。李白當時胸中鬱積很深,本篇抒發了感慨。」上海辭書出版社《唐詩鑑賞辭典》認為「約作於天寶十一載(752)」。
巴蜀書社《李白全集編年註釋》提出了不同意見,認為跟《酬岑勳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為同時同地之作。地點是元丹丘所居潁陽山居,時間是開元二十四年(736)。理由是:「縱觀李集,一入長安以前作品感慨殊少,更無牢騷;二入長安去朝之後,傷心備至,牢騷特盛;唯有一入長安以後,二入長安以前一段時期,往往旋發牢騷,旋又自慰解。《梁園吟》如此,《梁甫吟》亦然,《將進酒》尤為典型。」
開元二十四年的說法,很有道理。
3.將進酒,勸人飲酒。將,請的意思,讀音為qing(音同鏘)。這個讀音來歷久遠。《集韻》、《洪武正韻》所注反切為「千羊切」,《韻會》為「七羊切」,不同於將軍、將帥中「將」的「即良切」和「子亮切」。「即良切」和「子亮切」折合成今天北京話讀音是jing(音同江)和jiàng(音同降)。請義的「將」,用例如《詩經·衛風·氓》「將子無怒」,《詩經·小雅·正月》「將伯助予」。
4.黃河之水天上來,前人有種種解釋。例如,錢可選:「蓋極言其高遠也。」唐汝詢《唐詩解》:「……以河流起興,言以河之發源崑崙尚入海不返;以人之年貌倏然而改,非若河之迥也,而可不飲乎?」巴蜀書社《李白全集編年註釋》:「元丹丘潁陽山居距黃河不遠,故以黃河起興。」上海辭書出版社《唐詩鑑賞辭典》:「黃河源遠流長,落差極大,如從天而降,一瀉千里,東走大海。」(周嘯天撰稿)
這些解釋各有道理,但都既不全面,也不準確。實際上,李白這句詩主要是化用漢樂府《長歌行》的詩句與詩意:「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李白把「百川」改成了「黃河」。另外,黃河之水高處來的說法,顯然也是唐代人所熟知的地理知識。王之渙《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李白《贈裴十四》:「黃河落天走東海,萬里寫入胸懷間。」可為佐證。
(二之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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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潛:如何閱讀一本書】
對於寫作者來說,閱讀上的積累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而這次分享的這篇文章,出自國學大師朱光潛,教你如何讀書更能將其中的養料化為己用。
一起來看看他提出的方法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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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讀書 / 朱光潛
十幾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短文談讀書,這問題實在是談不盡,而且這些年來我的見解也有些變遷,現在再就這問題談一回,趁便把上次談學問有未盡的話略加補充。
學問不只是讀書,而讀書究竟是學問的一個重要途徑。因為學問不僅是個人的事而是全人類的事,每科學問到了現在的階段,是全人類分途努力日積月累所得到的成就,而這成就還沒有淹沒,就全靠有書籍記載流傳下來。
書籍是過去人類的精神遺產的寶庫,也可以說是人類文化學術前進軌跡上的里程碑。我們就現階段的文化學術求前進,必定根據過去人類已得的成就做出發點。如果抹煞過去人類已得的成就,我們說不定要把出發點移回到幾百年前甚至幾千年前,縱然能前進,也還是開倒車落伍。讀書是要清算過去人類成就的總帳,把幾千年的人類思想經驗在短促的幾十年內重溫一遍,把過去無數億萬人辛苦獲來的知識教訓集中到讀者一個人身上去受用。有了這種準備,一個人總能在學問途程上作萬里長征,去發見新的世界。
歷史愈前進,人類的精神遺產愈豐富,書籍愈浩繁,而讀書也就愈不易。書籍固然可貴,卻也是一種累贅,可以變成研究學問的障礙。
它至少有兩大流弊。
第一,書多易使讀者不專精。我國古代學者因書籍難得,皓首窮年才能治一經,書雖讀得少,讀一部卻就是一部,口誦心惟,咀嚼得爛熟,透入身心,變成一種精神的原動力,一生受用不荊現在書籍易得,一個青年學者就可誇口曾過目萬卷,「過目」的雖多,「留心」的卻少,譬如飲食,不消化的東西積得愈多,愈易釀成腸胃病,許多浮淺虛驕的習氣都由耳食膚受所養成。
其次,書多易使讀者迷方向。任何一種學問的書籍現在都可裝滿一圖書館,其中真正絕對不可不讀的基本著作往往不過數十部甚至於數部。許多初學者貪多而不務得,在無足輕重的書籍上浪費時間與精力,就不免把基本要籍耽擱了;比如學哲學者儘管看過無數種的哲學史和哲學概論,卻沒有看過一種柏拉圖的《對話集》,學經濟學者儘管讀過無數種的教科書,卻沒有看過亞當斯密的《原富》。做學問如作戰,須攻堅挫銳,占住要塞。目標太多了,掩埋了堅銳所在,只東打一拳,西路一腳,就成了「消耗戰」。
讀書並不在多,最重要的是選得精,讀得徹底。與其讀十部無關輕重的書,不如以讀十部書的時間和精力去讀一部真正值得讀的書;與其十部書都只能泛覽一遍,不如取一部書精讀十遍。
「好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子自知」,這兩句詩值得每個讀書人懸為座右銘。讀書原為自己受用,多讀不能算是榮譽,少讀也不能算是羞恥。少讀如果徹底,必能養成深思熟慮的習慣,涵泳優遊,以至於變化氣質;多讀而不求甚解,則如馳騁十裡洋場,雖珍奇滿目,徒惹得心花意亂,空手而歸。
世間許多人讀書只為裝點門面,如暴發戶炫耀家私,以多為貴。這在治學方面是自欺欺人,在做人方面是趣味低劣。讀的書當分種類,一種是為獲得現世界公民所必需的常識,一種是為做專門學問。為獲常識起見,目前一般中學和大學初年級的課程,如果認真學習,也就很夠用。所謂認真學習,熟讀講義課本並不濟事,每科必須精選要籍三五種來仔細玩索一番。常識課程總共不過十數種,每種選讀要籍三五種,總計應讀的書也不過五十部左右。這不能算是過奢的要求。一般讀書人所讀過的書大半不止此數,他們不能得實益,是因為他們沒有選擇,而閱讀時又只潦草滑過。
常識不但是現世界公民所必需,就是專門學者也不能缺少它。
近代科學分野嚴密,治一科學問者多固步自封,以專門為藉口,對其他相關學問毫不過問。這對於分工研究或許是必要,而對於淹通深造卻是犧牲。
宇宙本為有機體,其中事理彼此息息相關,牽其一即動其餘,所以研究事理的種種學問在表面上雖可分別,在實際上卻不能割開。世間絕沒有一科孤立絕緣的學問。
比如政治學須牽涉到歷史、經濟、法律、哲學、心理學以至於外交、軍事等等,如果一個人對於這些相關學問未曾問津,入手就要專門習政治學,愈前進必愈感困難,如老鼠鑽牛角,愈鑽愈窄,尋不著出路。其他學問也大抵如此,不能通就不能專,不能博就不能約。先博學而後守約,這是治任何學問所必守的程式。我們只看學術史,凡是在某一科學問上有大成就的人,都必定於許多它科學問有深廣的基矗目前我國一般青年學子動輒喜言專門,以至於許多專門學者對於極基本的學科毫無常識,這種風氣也許是在國外大學做博士論文的先生們所釀成的。它影響到我們的大學課程,許多學系所設的科目「專」到不近情理,在外國大學研究院裡也不一定有。這好像逼吃奶的小孩去嚼肉骨,豈不是誤人子弟?
有些人讀書,全憑自己的興趣。今天遇到一部有趣的書就把預擬做的事丟開,用全副精力去讀它;明天遇到另一部有趣的書,仍是如此辦,雖然這兩書在性質上毫不相關。一年之中可以時而習天文,時而研究蜜蜂,時而讀莎士比亞。在旁人認為重要而自己不感興味的書都一概置之不理。
這種讀法有如打游擊,亦如蜜蜂採蜜。它的好處在使讀書成為樂事,對於一時興到的著作可以深入,久而久之,可以養成一種不平凡的思路與胸襟。它的壞處在使讀者氾濫而無所歸宿,缺乏專門研究所必需的「經院式」的系統訓練,產生畸形的發展,對於某一方面知識過於重視,對於另一方面知識可以很蒙昧。
我的朋友中有專門讀冷僻書籍,對於正經正史從未過問的,他在文學上雖有造就,但不能算是專門學者。如果一個人有時間與精力允許他過享樂主義的生活,不把讀書當做工作而只當做消遣,這種蜜蜂采蜜式的讀書法原亦未嘗不可採用。但是一個人如果抱有成就一種學問的志願,他就不能不有預定計劃與系統。對於他,讀書不僅是追求興趣,尤其是一種訓練,一種準備。有些有趣的書他須得犧牲,也有些初看很乾燥的書他必須咬定牙關去硬啃,啃久了他自然還可以啃出滋味來。
讀書必須有一個中心去維持興趣,或是科目,或是問題。以科目為中心時,就要精選那一科要籍,一部一部的從頭讀到尾,以求對於該科得到一個概括的瞭解,作進一步作高深研究的準備。讀文學作品以作家為中心,讀史學作品以時代為中心,也屬於這一類。
以問題為中心時,心中先須有一個待研究的問題,然後采關於這問題的書籍去讀,用意在搜集材料和諸家對於這問題的意見,以供自己權衡去取,推求結論。重要的書仍須全看,其餘的這裡看一章,那裡看一節,得到所要搜集的材料就可以丟手。
這是一般做研究工作者所常用的方法,對於初學不相宜。不過初學者以科目為中心時,仍可約略採取以問題為中心的微意。一書作幾遍看,每一遍只著重某一方面。
蘇東坡與王郎書曾談到這個方法:「少年為學者,每一書皆作數次讀之。當如入海百貨皆有,人之精力不能並收盡取,但得其所欲求者耳。故願學者每一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今興亡治亂聖賢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餘念;又別作一次求事蹟文物之類,亦如之。他皆仿此。若學成,八面受敵,與慕涉獵者不可同日而語。」
朱子嘗勸他的門人採用這個方法。它是精讀的一個要訣,可以養成仔細分析的習慣。舉看小說為例,第一次但求故事結構,第二次但注意人物描寫,第三次但求人物與故事的穿插,以至於對話、辭藻、社會背景、人生態度等等都可如此逐次研求。
讀書要有中心,有中心才易有系統組織。比如看史書,假定注意的中心是教育與政治的關係,則全書中所有關於這問題的史實都被這中心聯繫起來,自成一個系統。以後讀其它書籍如經子專集之類,自然也常遇著關於政教關係的事實與理論,它們也自然歸到從前看史書時所形成的那個系統了。一個人心裡可以同時有許多系統中心,如一部字典有許多「部首」,每得一條新知識,就會依物以類聚的原則,匯歸到它的性質相近的系統裡去,就如拈新字貼進字典裡去,是人旁的字都歸到人部,是水旁的字都歸到水部。大凡零星片斷的知識,不但易忘,而且無用。每次所得的新知識必須與舊有的知識聯絡貫串,這就是說,必須圍繞一個中心歸聚到一個系統裡去,才會生根,才會開花結果。
記憶力有它的限度,要把讀過的書所形成的知識系統,原本枝葉都放在腦裡儲藏起,在事實上往往不可能。如果不能儲藏,過目即忘,則讀亦等於不讀。我們必須於腦以外另辟儲藏室,把腦所儲藏不盡的都移到那裡去。這種儲藏室在從前是筆記,在現代是卡片。
記筆記和做卡片有如植物學家採集標本,須分門別類訂成目錄,采得一件就歸入某一門某一類,時間過久了,採集的東西雖極多,卻各有班位,條理井然。這是一個極合乎科學的辦法,它不但可以節省腦力,儲有用的材料,供將來的需要,還可以增強思想的條理化與系統化。預備做研究工作的人對於記筆記做卡片的訓練,宜於早下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