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Ｌ小姐在不久之前，才剛與男友分手。 Ｌ小姐是一位模特兒，樣子出奇地標緻、啡色微卷的頭髮長得特別好看，而且紥馬尾時回頭的微笑，更深深地吸引著每個男人。所以Ｌ小姐與男友分手的消息，很快便傳開去了，成為男人之間的熱話。 他們分手的故事，曾經傳出多個版本，有指是Ｌ小姐另結新歡、移情別戀；有一說是指Ｌ小姐只當前度是個玩笑，沒有投入過多的感情；至於另外一個說法是，Ｌ小姐是Lesbian，是另外一個女人搶走了她。 關於L小姐的流言蜚語像雨一樣，許多對她不利的風評，都在圈子之間逐漸傳開。當朋友知道我正在接近Ｌ小姐，並每天和她談論近來在看的書，以及生命中的一些小事時，每一個人都來勸我：「你要小心這個女人。」 結果在大學通識的藝術課上，我就坐到她的身旁。她是第一個令我有這種好奇的女人：到底她這一生人，遇過多少個這樣接近她的男人呢？ ＊＊＊ 因為一份藝術課的功課，我們必須要去一次藝術館。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太陽曬在尖沙咀沿海的石磚地面上，熱得我想快點回家。也因為夏天，Ｌ小姐為此穿了一條很短的裙，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我記得當時有一個關於木雕的展覽。在一個全黑色的空間裡，到處的燈光很暗，木雕的顏色很深，那裡有很多個裸體女人的雕像，她們每一個人軀體一一陳列我們眼前。它們沒有頭、沒有面目、沒有手沒有腳，只有軀幹、胸部，以及恥毛。 我告訴Ｌ小姐：「胸部好像很難雕刻。」會對女人說這樣的話，實在不好意思。幸好她是Ｌ小姐。 我腦海裡面忽然就開始幻想這些作品製作的過程，以至這些女人的精巧。 我繼續說：「它胸部的曲線，圓滑到會反光，而且兩邊要一樣大小；以及它的腰，要配合臀部的曲線；還有那些恥毛，在那兩條腿之間要刻出一片不一樣的質感，這些細節都很困難。」 Ｌ小姐取笑我說：「你真的很喜歡女人喔。」 「你呢？你喜歡女人嗎？」我反問她。 對於我冒犯的提問，她只是答了一句：「我甚麼人都喜歡。」然後便禮貌地笑。接著我們開始討論每一個裸女的睡姿、她們的胸。 ＊＊＊ 我和Ｌ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我跟著Ｌ小姐，來到一片海邊的草地上，選了一個樹蔭便席地而坐。海風穿過維多利亞港的欄杆，吹動那一片草地，以及我們，以及為我畫畫的Ｌ小姐的闊邊帽。秋天的下午，我喜歡看滿天不下雨的烏雲。 Ｌ小姐為甚麼想畫我，我不知道，總之最後是我一個人盤腿坐在草地上，一個人被她畫著。她叫我不要動、不要笑，她想紀錄這樣的我。不過，到底「我」是甚麼呢？ 「外面的人，其實在說我甚麼？」Ｌ小姐坐在我的對面，一邊在她的畫紙上面畫，一邊輕聲地問。 「他們說你分了手，說你另結新歡，說你玩弄別人的感情，也有人說你被另外一個女人搶走了。」我如實向Ｌ小姐報告：「還有叫我小心一點你。」 「那為甚麼你還在呢？」 「可能因為喜歡你？」 Ｌ小姐的畫筆，在她的畫紙上停了下來。然後她舉起筆，用筆比了維港對岸高樓的比例，還有我的比例，之後就繼續畫著。 「我和他拍拖的時候，我沒有其他男人，也沒有其他女人。我喜歡他，這是認真的，沒有玩弄過任何人的感情。這些事情，你會相信我嗎？」Ｌ小姐問。 我點點頭。 她繼續說：「但是這世上，有像我這樣奇怪的人喔——一旦別人喜歡我，我就會覺得噁心，只想離開他。」 「就算是你很喜歡的人，也會這樣嗎？」我問。 「嗯。」 ＊＊＊ 這一幅畫，成為了我們之間最後的紀念，而且只有她一個人有。我好像被掏空了，好像被人拿著一個鏟，從我的嘴巴往靈魂裡面挖，挖啊挖啊，挖到甚麼都不剩，然後這個叫做「我」的東西，就被送到一個垃圾堆裡。 Ｌ小姐就這樣拍了幾次拖，分了幾次手，每次都有新的男人愛她，但都沒有結果。朋友知道我和她去過幾次街，和她畫過一次畫，於是每一個人都走來問我：怎樣，L小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說她是好人，對我很好，沒有任何玩弄感情，或是欺騙我甚麼的意圖。她只是在感情方面無法勉強，而且誰都沒辦法而已。「她喜歡『不喜歡她』的人。」我嘗試為她解釋：「只是我控制不了，我就是喜歡了她，這是我問題。」無奈這樣正面的評價，無法得到任何男人的重視。 「公廁」、「臭雞」，後來她有這樣的花名。 ＊＊＊ // 性單戀（Lithromantic），被認為與依附理論中的逃避型依附及混亂型依附有關，泛指是對某人產生好感後，卻不希望從對方獲得情感回應的人。一旦得到對方的情感回應，性單戀者傾向以迴避或反抗態度對抗愛情。惟目前未有相關文獻證明其病理、成因、症狀...... // / 請到 @buckpwheat 帳號看相同主題文章。 支持本地創作，歡迎追蹤我們： @gaakyoung ／羊格 @buckpwheat ／ 蕎 更多collab系列在 #buckwheatcollabs #羊格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