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岩泉一X及川徹
接續在〈疑心暗鬼〉、〈患失患得〉之後











　　暑假期間的集訓在八月上旬有了段暫時的喘息時間，一來是長時間的高強度訓練之間
理應安排試當的休息、二來仙台市一年一度的七夕祭即將開始，青葉城西高中的部分師生
也要投入事前的支援活動，而排球社便趁著這個機會放了個說長不長的假。

　　雖說是休息、但畢竟接下來的活動是難得的慶典，一干愛玩成性的少年自然也不會安
分地待在家裡頭。
　　練習結束在祭典的三天前，在教練宣布完注意事項之後，以三年級為首的隊員們便起
鬨了起來，興沖沖地在才鄭重呼籲過他們假期間別太胡鬧的溝口面前討論起往後的一週要
到哪些地方玩耍；溝口氣急敗壞地試圖威嚇那群目無尊長的傢伙但沒有奏效，正想要尋找
平常那個態度最差的一年級小鬼殺雞儆猴，這才想起國見英早在幾日前便已經向顧問提出
了請假申請。
　　整理好行李、打掃好環境，告別了猶自生著悶氣的教練、以及微笑著對他們揮手的顧
問，及川徹帶領著經歷了一整天的魔鬼訓練之後仍顯得異常精神的隊員們離開集訓所，並
繼續著剛才的討論；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甫結束訓練的隔天不應該有任何活動──畢竟所有
人都很清楚那種渾身痠痛的折磨；所幸七夕祭的重頭戲向來都是祭典前夜所舉辦的花火表
演與市集，在交換了彼此的意見之後，便定下了當天的集合時間與地點。
　　回家的路途到最後依然只剩下及川與岩泉。沒有特別要說些什麼、也就沒有人開口，
沉默而理所當然地並肩走著，行動間時不時觸碰著對方，即使如此也不會感到尷尬。

　　他們就是如此習慣著彼此，而正因為這樣、他依然無可救藥地喜歡著對方。
　　及川徹喜歡著岩泉一──自從發現了這的事實之後已經過了兩年，這段期間及川一直
保守著這個秘密、而這份感情也沒有改變。
　　──即使如今他正與另一名女孩交往。

　　以這樣這樣客觀而不容解釋的句子進行描述顯得他自私無比，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意
識著這件事情、因此而萬般猶豫。並不是說他對於那個女孩沒有愛情──事實上，正是因
為那個女孩有些著令他動心的特質，才會促使他和她更深入的攀談、進而決定交往；及川
至今依然無法將當初他所感受到的那種情緒付諸言語，只能肯定那種觸電一般的悸動、與
沉浸在戀愛浪潮中的飄飄然並非虛假。
　　但是當那種沖昏頭的喜悅逐漸隨著時間與摩擦消散，他不得不承認維繫著兩人關係的
連結或許過於薄弱。對方看得懂排球但並不熱衷，然而及川徹除了課堂與睡眠之外的時間
大多都投注在這項運動上頭，即使事先說明過這一點，對方依然對此頗有微詞──IH的賽
事便成了這段戀愛的第一次轉折。
　　當及川因為女孩的缺席而感到低落，在旁安撫他的那個人始終是岩泉。
　　連個人的情緒問題都要依賴著岩泉只是顯得自己沒有成長，然而過程之中那份隱藏的
情感也隨著男孩的種種體貼而重新膨脹；更遑論賽事本身，與烏野乃至於白鳥澤的比賽當
中喚起了無數或歡欣或苦澀的記憶，當下專注於比賽無暇分心，賽後重新思及，才意識到
回顧著那些就彷彿回顧著他的暗戀進程。
　　而當岩泉一將手覆上他的眼前、替他遮蔽住視線與眼淚，除了敗北的不甘之外，他彷
彿看到關於這場暗戀的一絲曙光。
　　或許、只是或許，岩泉一給予他的特權與寵溺或許帶有別的涵義；當他在他們地無數
次一起踏上歸途時，假裝若無其事地接受了對方的邀請、將彼此微微顫抖但溫暖的手掌握
在一起，及川徹留意到了紅潮從岩泉的T恤領口向上蔓延，隱沒進後頸的髮際，而後佔據
了整個耳廓。
　　雖然仍因為戰敗而低落，但還有一次挑戰的機會在等著；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容許自
己因為岩泉的反應而稍稍緩解了低落的情緒。
　　他所喜歡的人或許也是喜歡著自己的──這個念頭令及川徹怦然心動。若是有再進一
步的證據證明岩泉一對於自己有超乎青梅竹馬及隊友的情感，興許他就會主動告白；但實
際上及川卻遠沒有那麼勇敢，更何況現在他仍背負著和那女孩之間的承諾。
　　說到底，他還是在兩個人、兩段感情之間三心二意，而且缺乏在慾望與責任做抉擇而
造成最小傷害的自信；一邊自嘲著這樣怯懦使得現在自己的立場顯得卑鄙，一邊持續地為
了這件事情而苦惱著、踟躕不前。

　　「喂、發呆川，到家了。」岩泉一的聲音將他從走進死胡同裡的思緒拉扯出來，及川
眨了眨眼、停下了腳步，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自家門口。
　　看著他還愣著的模樣，身旁的少年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嘆了口氣。「醒過來了嗎？這
兩個禮拜下來確實是夠累的啊，你也辛苦了。機會難得，好好休息個幾天吧。」
　　「……嗯，小岩也是、這段時間辛苦你啦──總覺得我一直在麻煩你啊！」對方一邊
嘆氣著、臉上卻掛著難得柔軟的微笑，明明不是陌生的表情，但還是讓及川呼吸一滯。
　　「知道自己造成別人的麻煩的話就好好反省啊！笨蛋！」面對毫無悔意的回覆，岩泉
咧起了嘴，伸出手又像報復又像嬉鬧地揉亂了他的頭髮，及川假意閃躲著、發自內心地傻
笑出聲。

　　互相道了「後天見」之後岩泉便繼續踏上歸途，而及川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了家裡。
洗了澡、濕著頭髮在榻榻米上頭翻滾了幾圈，接著聽到簡訊的提示聲響起。
　　在收到訊息後的一會他才起身在包包裡頭尋找手機，打開待機畫面、點選郵件，看著
螢幕上頭簡短的文字，他苦笑著按下了回覆。
　　謹慎構思著文句的同時設想著接下來會要面對什麼樣的尷尬場景，及川徹嘆了口氣，
苦澀的罪惡感在胸中蔓延開來。





　　盛夏的宮城直到下午五點天色都還明亮，但為了煙火而來的人潮已經不畏日曬餘威湧
進廣瀨川兩岸，尋覓著最佳視野的同時無不歡欣地期待著待會的演出。當及川順著人群抵
達約定的地點時時間還有些早，櫻岡大神宮前市集的攤位才正陸陸續續地開始擺設，已經
準備好的店家隨即便吸引了顧客上門；相較於外頭的熱烈氣氛，神社裡頭便顯得清幽許多
，除了來往的工作人員之外就只有少數外來遊客好奇地四處打轉，這正好提供了他一個能
夠靜一靜地空間。

　　「及川學長。」閉著眼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幾乎沉溺進低潮時倏然被一聲熟悉而
平穩的呼喚救起，睜開雙眼時果不其然地看見國見英站在面前。
　　「……哈囉，小國見。」由那波瀾不興的嗓音便可以猜想的到來者何人，但及川徹還
是小小地吃了個驚，「你也來得挺早的呀……為什麼是穿著制服？」
　　「我被班上的女生拉去加入了七夕祭的志工，行前說明和活動中都規定要穿著制服，
所以說明結束之後就直接穿著制服到這裡了。」每次都要在雙目對視才會想起這個可愛的
小學弟身高與自己相距不遠，國見面無表情地回答著他的問題，一邊脫去了看了就感覺悶
熱的西裝外套、捲起了襯衫的袖子，「及川學長也是，我記得集合的時間是五點十五吧？
」
　　及川聳了聳肩。「在那之前先赴了個約，結束的時間還不夠我在集合前回家換衣服，
索性直接過來等著了。」
　　「啊，這麼說來學長今天穿得特別時髦呢，剛才是和女朋友約會嗎……怎麼沒有和她
一起過來？」
　　「……討厭啦小國見，這麼明顯的事情別逼我自己說出口嘛，這樣很過分欸──」由
瞬間的眼神轉變可以看出對方已經大致上猜中狀況，他不由得佩服起這孩子的心思敏捷；
將湧上喉頭的微酸吞回，及川嘻笑著回應，「我被甩了喔，剛才──所以安慰一下及川學
長吧！」
　　「……雖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還請學長別太消沉了，否則影響到球隊的事情我們會
很困擾的。」沒料到他會這樣自我解嘲，國見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喂！」對方的回覆完全不留情面，及川假意抗議了聲，裝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學弟好冷淡啊及川學長好難過──」
　　對於他的無理取鬧無動於衷，明明身為學弟卻遠為穩重的少年拍了拍正抬起手擋在眼
前假哭的前輩的肩：「不管怎麼樣，學長你也撐了三個月呢，已經超乎我們的期待了。以
隊員的立場來說，接下來就請你專注在身邊的事情了。」
　　他不確定這句話是否帶有別的涵義，只是低低地笑了聲。「……哈哈、是呢，謝謝你
的意見囉，小國見。」
　　「……一直很想說，希望你不要再那樣叫了、及川學長，感覺很噁心。」以平淡的語
氣說著尖銳的話，國見卻微微揚起的嘴角，「啊、其他人也到了喔。」
　　因為這話而看向外頭，岩泉、松川、花卷、渡及金田一先後走近，花卷咧著嘴朝著他
們揮了揮手。
　　及川張大了嘴。

　　「為什麼、是浴衣？」他指著後到的幾人吃驚地問道，而顯然是領頭的傢伙賊笑。
　　「這是我們一致討論的結果呀──難得的祭典嘛，不搭配浴衣就感覺少了什麼、只有
一個人穿又怪害羞的，所以就大家一起啦。」將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頭，淺色短髮的少
年穿著浴衣的姿態意外地合適，「不過岩泉那傢伙可是抵死不從啊，要不是他還欠了我一
次賭債的話就不會那麼乖乖就範了、是吧？岩泉？」
　　「欸──浴衣不是很好嗎，小岩為什麼不配合啊？害羞？」
　　「因為很麻煩啊、白癡。」岩泉啐聲回應道，及川「嘿嘿」地傻笑了著，接著突然意
識到了什麼而停下。
　　「──是說、為什麼大家討論出來的事情我跟小國見卻沒有被通知啊？這樣子太過分
了吧？你們這樣對得起功高勞苦的隊長大人和可愛的小學弟嗎？」他大聲叫嚷著、伸手直
指向眼前的人們，隨即被岩泉打了下來。
　　「因為你們是受歡迎的男人所以不爽邀你們啊，笨──蛋，反正你們不管穿什麼都好
看吧？而且你這傢伙怎麼今天穿得特別有幹勁呀？感覺很噁心啊。」
　　「虧你敢自稱功高勞苦啊？你這個散仙隊長──」
　　「喂國見、快點過來這裡吧，不然會被那邊的笨蛋傳染笨蛋菌喔。」

　　「──好啦好啦、停下這個話題！」當隊友們的輪番砲轟開始時及川徹就不會有一絲
逆轉的機會，他只好提高聲音壓過所有人的話語，揮了揮手宣布他再度在唇舌之戰中落敗
，「我可是肚子餓了啊！大家去吃東西吧！」
　　這麼說著，他與身旁的學弟一起走向其他隊友，自然地和岩泉並肩，配合著眾人的腳
步緩緩地走著，一邊與其他少年們嘻笑、一邊打量著對方。
　　岩泉轉過眼對上他的視線，微微皺起了眉。「看什麼啊？笨蛋川。」
　　「嗯──總覺得小岩穿起浴衣比以前更適合了啊？是因為肩膀變寬了嗎？但是身高幾
乎沒有長高呢──」
　　「閉嘴啊混帳川，你這個只長身高不長腦袋的傢伙。」黑髮少年嘖了聲，不再說話、
只是盯著他的臉瞧。這樣突如其來的注視讓及川有些心慌，緊張之下辯辭窮了起來，無從
反應、只能不斷地眨著眼。
　　「……你這傢伙、」
　　「──喂、及川、岩泉，要吃炒麵嗎？還有烤魷魚喔。」岩泉才開了口、還來不及說
些什麼便被一旁的提問打斷，松川停下腳步，指向一旁的攤位，「剛才是你說肚子餓了吧
？尸位素餐的隊長？」
　　「啊我要──然後我才沒有尸位素餐啊阿松！」揚起聲回應了有關食物的提問，及川
將手放在岩泉的肩膀上，將自己的身體撐起、幼稚地揮舞著手臂。
　　他的青梅竹馬重重地嘆了口氣。

　　及川徹心下明白，無可否認地、他對於岩泉未說出口的那句話有所畏懼。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比岩泉一還要能夠從他的臉上讀出訊息，因此在他仍未準備好
面對上一段感情的事情時，不管對方在觀察過後發現了什麼，大概都不是他此時能夠處理
的問題。
　　於是他逃避著正面對決，卻仍接受了對方假托這兵荒馬亂的場面而握上的手。





　　手中提著遊戲的戰利品與還沒吃完的零食，隨著天色漸暗、表演開始時間逐漸接近，
他們離開了市集、跟隨著人群往河岸邊的免費觀賞區移動；雖然知道幾處可以盡情觀賞煙
火、又不需與遊客摩肩擦踵的秘密地點，但那麼一來便少了祭典的醍醐味，於是他們在人
山人海之間四處遊走著，好不容易才尋得一處視野良好、又仍有空間能夠容下一支排球隊
的位置。
　　安頓下來之後距離開場仍有一段空白，昏暗而空曠的場地上沒有其他事情好做，只有
一邊解決著剛才買下的食物、一邊繼續著幾乎可以說是青葉城西排球社名產的抬槓。
　　他們樂此不疲地做著相同的事情，因為這是他們聯絡感情的方式；數不盡地互相消遣
與攻訐建立在深厚的互信與寬容之上，及川接受了來自同年的隊友的炮轟，吃吃而笑的同
時可以感受到時間所累積下來的默契。毫無疑問地，青葉城西的球員們認同著這支隊伍、
彼此之間也同樣地存有比起友誼更上一層的情誼。

　　而及川徹敢說自己愛著這支隊伍、愛著所有隊員們，並花了比那還要更長的時間愛著
岩泉一。
　　一旦觸及這個想法，他便不得不回顧今天下午所經歷的那個場景。

　　女孩的邀約是在開始假期的當晚，而當幾個小時前在約定的咖啡館外見到對方時，他
才驀地發現他們似乎已經許久不曾見面。
　　像是想起了同一件事情，為了赴約而刻意盛裝的女孩露出了含蓄而悲哀的微笑。他們
進到店裡而各自點了飲料，在飲料送上之前持續地沉默著，完全顯示著這一段欠缺交集的
戀情走進了什麼樣的窮途末路。
　　在服務員離開之後他們才正式談起了正題，而關於這部分的對話也相當短暫。女孩單
刀直入地表明，她不認為這段關係還有持續下去的意義；及川基本上認同她的看法，但是
也不好直接附和、只是含糊而消極地表示尊重她的意見──這樣推卸責任的態度讓他在當
下為自己的表現感到羞恥。
　　想要知道原因嗎，及川學長？女孩目光炯炯地問著，而他囁嚅地答應。
　　我喜歡學長你對於每個人都相當親切的態度，所以才想要接觸你、與你交往──但是
交往之後發現，雖然你確實是喜歡著我的，但除了我之外、你卻愛著更多的東西、更多的
人，遠遠勝過你喜歡我的程度。她這麼說道，話雖酸楚、但臉上仍然掛著微笑。
　　──與其用這樣徒有其名的關係束縛著彼此，不如回到那之前的狀態吧。我應該還是
能和其他人談戀愛的，而學長也是、有著其他真正愛著的人吧？那就別勉強自己了。學長
是相當溫柔的人，這段時間以來我是十分明白的……但僅只是溫柔是不夠的，所以、對不
起了。
　　對不起……這是我才應該說的。他乾澀地道著歉，深深低下頭；除此之外無從回應女
孩的不幸。謝謝你這段時間陪著我……對不起。
　　這裡也是，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之後就不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呢，感覺有點寂寞
。對方笑著回答，端起了剛送上來的飲料，意思意思地喝了幾口之後便從座位上起身告辭
。而及川一直坐在位置上頭，持續攪拌著溫熱的咖啡、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當中，直到深
褐色的液體完全冷卻。
　　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因為那樣的酸苦而皺緊了臉龐。

　　「……怎麼了？」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然後才想起他正握著岩泉一的手；對方因為
他突然加重了力道而詢問，及川眨了眨眼，這才回過了神。
　　「沒事……」下意識地如此回答，但這樣低層次的閃避理所當然的沒有被採信，岩泉
還要追問下去，會場中的廣播響起、播報員以熱烈的語氣宣告著活動即將開始，而身邊的
人們因此而歡騰了起來。
　　雖然無法目睹點火儀式，但經由轉播仍能感受到現場的氣氛，興奮地跟著倒數，歸零
之時一道火光由彼岸竄出、伴隨著觀眾的呼聲一同劃破黑暗，升到夜空的中心、接著在遼
闊地河川地上空爆炸開來，一瞬間照亮了仙台市的夜晚。繽紛的火焰在夜幕上頭舒展，七
彩的光灑落在每一張仰望著的臉、閃耀著每一對凝視著的眼眸。
　　每年都會參與這個活動、每次都會為單純而直接的美所震懾。

　　及川徹向來清楚自己是屬於心思縝密的類型──正面的說法是這樣，而說難聽點便是
容易胡思亂想。凡事都會經過充分考慮是他的優點，然而考慮的過程中卻偶爾會偏離了原
本的意思，因而走向沒有出口的岔路──越是重視的事情、便越容易如此；在排球的事情
上頭，他從隊友及師長手上領受了許多建議，但關於感情，當他稍微認真一些面對，便接
連碰上了既無法自行處理、又不知道該向誰求助的問題，硬著頭皮獨自面對的結果則是遺
憾地不如所願。
　　轉眼已經是三年級的夏天。

　　「……才好不容易好好地笑了出來、怎麼又露出一副苦瓜臉了啊？笨蛋川。」在眾人
因為煙火而紛紛出聲讚嘆的時候岩泉一再度開口，和平常的佯怒語氣、但話語流露出的全
然是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麼啊？總覺得你的心情很糟啊？」
　　意外於他在此時提問，及川轉回了臉與他對上，岩泉一側著臉的模樣就像是打從一開
始就只是純粹看著身邊的男孩；煙火的光逸散到了彼此臉上，炫目地讓雙方都不由得瞇起
了眼。
　　被那樣子直視著已經足夠令他動搖，而對方提出的問題更是出乎意料；無論岩泉一在
這些時間裡面觀察出了什麼，以之為立足點、簡短問句點出的是對方更在乎的是他的情緒
。
　　也可以解釋做摯友之間的正常關懷，但在那一瞬間及川徹因為那對眼眸中的光芒而得
到了盲目的自信──或許這個人是真的也喜歡著自己。

　　「……吶小岩，你之前說過、如果交往遇到問題的話可以找你談談，對不對？」仍然
握著對方的手，及川微微低下了頭，讓睫毛的陰影覆蓋住眼睛，放輕、放軟了語氣。
　　「是這麼說過沒錯……不過大概也給不出什麼建議；如果願意的話就說吧，不管怎樣
、我在這裡聽著。」
　　「嗯、謝謝你喔。」沒有轉動眼睛，因而不知道對方此時的表情，只是按捺著心臟幾
乎要跳出胸膛的激動，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那個啊、我今天和她見了面……然後我
們分手了。」
　　「……發生了什麼？」
　　「也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主要是因為志趣不合吧，一直以來我都因為這邊的事情
而沒有辦法好好顧及她的感受、而她也沒有什麼興趣參與；彼此都覺得這樣下去沒什麼意
義，所以她提出了分手、而我就答應了。」
　　「明明是我的關係、才讓這段感情這樣結束，她還是鼓勵我去尋找真正喜歡的對象…
…真是好女孩吶。」說到這裡，及川低低地笑著，而那笑聲淹沒在歡呼當中、幾乎細不可
聞。「吶、小岩，給阿徹一點意見吧？要怎麼樣才能找到我喜歡、同時也喜歡我的人呢？
」

　　「……喂、混帳及川，你想要我回答什麼？」岩泉沉著聲回應，握著的手微微收緊，
「或者你只是要我說些好聽的話安慰你嗎？如果是後者的話就去找別人吧，我說不出什麼
好聽的話、這點你是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捏了捏那隻手掌。「不需要是好聽的話唷，只要是實話就好……這樣問
好了，小岩你……喜歡阿徹嗎？」
　　「……去除掉煩人的部分算是喜歡。」
　　「怎麼程度的喜歡？」這樣子的回應對於對方來說算是相當地直截了當；忍住興奮到
幾乎要反胃的感覺，他進一步提問。
　　「可以每天和你這傢伙一起上下學、打球、閒扯淡，還有容忍你的幼稚和無理取鬧的
程度……這樣夠了吧？」
　　「所以說、小岩喜歡我的程度是可以每天跟我在一起的程度嗎？」
　　「如果你想要這樣解釋我也沒意見……你問這些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嗯……既然小岩那麼喜歡我的話，如果我說『我也喜歡小岩』、小岩會願意跟我交
往嗎？」

　　到了這種程度已經稱不上是試探，而是及川徹更為得心應手的方式──將球舉到適當
的位置，接著交由岩泉一扣球得分。
　　這不是一場比賽，但他就像在比賽中一樣緊張。

　　「……可以啊。」岩泉一這樣子回答，而及川因為這個答案而抬起了頭，卻意外地發
現對方並沒有看著自己；少年仰起頭看著天空，沿著他的視線、一叢格外絢爛花火在無盡
的夜空之中盛大綻放，紅色的光芒照耀著脹紅了的臉龐。
　　笑容在及川徹的臉上綻放，接著眼淚就模糊了他的目光；他抽著鼻子握緊了岩泉的手
掌，而對方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寵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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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仙台都在為他們放煙火啊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編輯: Naoya0828 (122.121.253.33), 11/25/2014 01:24:07
他......爽都來不及了
大概已經做好隨時遞補的準備惹
終於互相承認啦可喜可賀！
唉唷太可愛XD
※ 編輯: Naoya0828 (122.121.253.33), 11/25/2014 23:4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