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是個不標準的討厭鬼
　
有時候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是個討厭鬼，便覺得長大這件事好不可思議。現在的我，不知道是在哪個時間點被扭轉過，變得跟小時候很不一樣。　
　
回頭看國小的我真討厭，仔細想想當時沒被排擠、霸凌這種事也不曾發生在我身上，真是幸運。那是一個小學生只要成績好，便很容易被老師拿去當其他學生的榜樣的年代，就好像這些學生是他教職生涯的績效，而我是那個榜樣之一。
　
嚴格來說我真的是乖到不能再乖的孩子，而且成績好的不得了，記得自己段考拿過好多次全科滿分，模範生講座共得了四座。端看現在的我或許很難想像，小時候的我是個愛表現的孩子，四五年級的導師幫我取了個「造句大王」的綽號，不是因為多會造句，而是因為每次她在台上徵求同學上台作答，我總是像妙麗一樣把手舉得好直。肯定也曾造成老師的困擾吧，或者是被討厭讀書的學生暗笑，總之造句大王得到的造句大王的封號以後，只有更變本加厲地舉手，就怕辜負那個封號。
　
愛表現的事蹟不只這則，有一次老師徵求教室佈置繪圖，大概是不滿沒被老師沒選中吧，我竟然默默地畫了一張，和被指名的同學同時交稿，結果教室後面的布告欄貼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畫作，是健康教育課本的「人體剖面圖」。我不知道那位學生是否恨過我，但要是我一定恨透這個人。
　
其他像是，當某些股長時，我必定認真扮演那個角色，當風紀股長喜歡抓誰午休不乖乖睡覺，動來動去、睜眼偷瞄的通通記起來，紙上一定要有名字交差。當衛生股長時，很認真檢查地上的紙屑，隨便掃掃地就去打球的同學會被抓回來重做。當班長時很精準宏亮地喊「起立、立正、敬禮」，當值日生時一定把黑板擦超乾淨。
　
我就是個守規矩的無聊小孩，在那樣的童年裡長大，卻沒有人指責我是討厭鬼（事實上人緣還不錯），而現在的我反倒來到另一個極端；出了書，只想默默地、低調地宣傳，以為不吵不鬧比較有格調。上班時，討厭在同事面前報告，甚至會緊張到手抖、胸悶、想拉屎。閒暇時，很可以一個人，排斥陌生和交際。
　
我之所以長成現在的我，或許是某天發覺那些自信不再管用，使得長期養成的自尊淪為等量的自卑吧。待認清事實後，開始厭惡過去的自己，卻來不及好好與現在的他相處了......我想，直到現在唯一不變的，是看待事情一板一眼的態度，套用在目前的工作上亦同。我太認真，所以老是挑職場的毛病、社會的爛俗，老是跟自己過不去。有時候真希望，那個小時候的我多回來一點，說不定會過得更舒坦一些，然後更對得起寬待我的人一些。
　
寫字確實是一種療癒。

#小時候是個不標準的討厭鬼
　
有時候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是個討厭鬼，便覺得長大這件事好不可思議。現在的我，不知道是在哪個時間點被扭轉過，變得跟小時候很不一樣。　
　
回頭看國小的我真討厭，仔細想想當時沒被排擠、霸凌這種事也不曾發生在我身上，真是幸運。那是一個小學生只要成績好，便很容易被老師拿去當其他學生的榜樣的年代，就好像這些學生是他教職生涯的績效，而我是那個榜樣之一。
　
嚴格來說我真的是乖到不能再乖的孩子，而且成績好的不得了，記得自己段考拿過好多次全科滿分，模範生講座共得了四座。端看現在的我或許很難想像，小時候的我是個愛表現的孩子，四五年級的導師幫我取了個「造句大王」的綽號，不是因為多會造句，而是因為每次她在台上徵求同學上台作答，我總是像妙麗一樣把手舉得好直。肯定也曾造成老師的困擾吧，或者是被討厭讀書的學生暗笑，總之造句大王得到的造句大王的封號以後，只有更變本加厲地舉手，就怕辜負那個封號。
　
愛表現的事蹟不只這則，有一次老師徵求教室佈置繪圖，大概是不滿沒被老師沒選中吧，我竟然默默地畫了一張，和被指名的同學同時交稿，結果教室後面的布告欄貼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畫作，是健康教育課本的「人體剖面圖」。我不知道那位學生是否恨過我，但要是我一定恨透這個人。
　
其他像是，當某些股長時，我必定認真扮演那個角色，當風紀股長喜歡抓誰午休不乖乖睡覺，動來動去、睜眼偷瞄的通通記起來，紙上一定要有名字交差。當衛生股長時，很認真檢查地上的紙屑，隨便掃掃地就去打球的同學會被抓回來重做。當班長時很精準宏亮地喊「起立、立正、敬禮」，當值日生時一定把黑板擦超乾淨。
　
我就是個守規矩的無聊小孩，在那樣的童年裡長大，卻沒有人指責我是討厭鬼（事實上人緣還不錯），而現在的我反倒來到另一個極端；出了書，只想默默地、低調地宣傳，以為不吵不鬧比較有格調。上班時，討厭在同事面前報告，甚至會緊張到手抖、胸悶、想拉屎。閒暇時，很可以一個人，排斥陌生和交際。
　
我之所以長成現在的我，或許是某天發覺那些自信不再管用，使得長期養成的自尊淪為等量的自卑吧。待認清事實後，開始厭惡過去的自己，卻來不及好好與現在的他相處了......我想，直到現在唯一不變的，是看待事情一板一眼的態度，套用在目前的工作上亦同。我太認真，所以老是挑職場的毛病、社會的爛俗，老是跟自己過不去。有時候真希望，那個小時候的我多回來一點，說不定會過得更舒坦一些，然後更對得起寬待我的人一些。
　
寫字確實是一種療癒。

鴻雁南歸.
　　溫宜出了醫院大門，外頭的冷空氣瞬間撲面包圍而來，她腦子剎那間一涼，覺得呼吸都冰涼清新了不少。
　　對上剛剛莫謹懷的悲傷無辜和朱紫君的故作大方，她居然沒有多少傷心苦澀，慘遭背叛與羞辱的感覺，反而覺得……有點煩呢。
　　溫宜不知不覺笑了起來，像是有某種沉重陰鬱壓抑在胸口久久的東西突然間消散了大半。
　　原來，她真的已經不那麼恨，當然也不再那樣愛了。
　　她已經真正放過了自己。
　　「原來，妳就是那個溫宜。」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溫宜回過頭來，嘴角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又想嘆氣了。
　　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怎麼每個人都很愛突然冒出來叫她？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麼毛病？
　　她有些戒備地看著他。「有事嗎？」
　　溫宜，XX大學畢業，婚姻狀態：已離，前夫是XX總醫院外科副主任……陳定前段時間隨意掃過一眼關於她個人背景的調查資料，在這時全對上了。
　　「上次，就是妳掛我電話。」他意味深長地慢吞吞道。
　　她眼神茫然了一霎，隨即腦中靈光乍現……噢。
　　那天原來不是詐騙電話，那她還真『幸運』。
　　「喔。」她點點頭。
　　陳定一時被她坦蕩蕩的模樣嗆住了，濃眉不由高高揚起，似嘲諷似調笑。「哦，所以妳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道歉，害怕，抑或是嬌嗔著試圖混賴過去……
　　身經百戰看遍群花的陳定，把以上所有可能的反應都想過了，就唯獨沒料到她的回答卻是──
　　她低頭想了想，然後很淡定地抬頭。「嗯，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不是陳定──」
　　他眸底掠過一絲滿意。
　　「──不過反正你也不相信我是陳菊，這樣剛好打平了。」
　　「……」這個溫小姐是對他有什麼意見？
　　然而陳定不但沒有被激怒，銳利深邃的眼睛還在一霎間柔和成了淡淡愉悅的漣漪。「溫宜小姐，妳挺帶種的。」
　　「謝謝，您客氣了，陳先生再見。」她笑笑，而後對他一點頭就走向電動機車。
　　──就這樣？
　　陳定有些不習慣，儘管他頗厭惡人人都說他是行走的費洛蒙，就算純粹只是站在那裡呼吸都能輕易誘惑得女人神魂顛倒，但幾次三番下來，這個溫宜卻一再令他深深質疑起自己的人格魅力是不是衰退了？
　　他看得出來她不是欲拒還迎以退為進，她是真的對他完全不感興趣，甚至隱約有一些疏離和閃避……
　　陳定下意識地兩三個大步追上去，伸大手牢牢抓住了她電動機車的龍頭，「我不喜歡別人稱呼我陳先生。」
　　『陳先生』這三個字對他而言，俗氣平凡面目模糊得像是小學生作文或造句上頭會出現的『小明』、『小華』同等意思。
　　他寧願被叫定先生，定哥，阿定……
　　等等，她要去哪？他話還沒說完！
　　她戴上安全帽，隔著帽沿有些無奈地仰望著明明一身王霸之氣，此刻動作卻幼稚得叫人無言的陳定。
　　「定先生。」於是她妥協從善如流地喚了聲。「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嗎？」
　　他一頓，漂亮粗獷的下巴往上昂了昂。「妳店裡的山藥糕，不管是南瓜餡還是棗泥餡的，我都要了。」
　　溫宜臉色微微古怪了一下，她在想……
　　面前這男人，跟她那日在『女人誌』大樓驚鴻一瞥的那個冷淡驕傲盛燄集團總裁，確定是同一個人？
　　她真的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