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病房》03 那天上完游泳課，淋浴間供不應求，時間緊迫下我和小玲進了同個淋浴間 我們背對彼此脫去泳衣，眼角餘光我見她羞怯地護住胸前，雪白的背脊和臀部構出美麗的線條 當晚她走入我的夢。我凝視她潔白、毫無矯飾的身體，沒有一絲遐想，只想這是多麼美的聖物 同性戀其實並不存在，就像姊弟戀、兒孫戀這些名詞，只是人類為驅逐、踐踏異己者而開創的 你以為的親情、友情、師生情、手足情……世上任何一種情感都能濃烈成唯一人獨尊、類似愛情的情愫，人們視它們為亂倫、近親通姦、師生不倫戀、嚴重妄想或心理病態 我只是愛一個個體，不分哪種感情，因沒有任何分類項目存在 . 即使過了五年，記憶裡那人呼喚我的沙啞嗓音、凝視我的陰鬱眼神及與我擁抱時的汗水淋漓，都像根針插在回憶的窗口 _ 哥，你跟嫂嫂在做什麼 我和表哥趴在床上看著他跟表嫂赤裸著、不知在做什麼的影片，我倆的手緊緊相握著 表哥轉頭看著我，眼神是一池深不見底的憂鬱 表哥結婚了，但我們早已交往好幾年 他從不在人前和我親暱，還沒認識表嫂前也是如此。我不氣他同時愛我和表嫂，但他為什麼只和表嫂公然卿卿我我？ 他生日那天，表嫂想給他驚喜，在房間裝上攝影機，對鏡頭說許多祝福的話，結束時卻忘記關掉，就出門買禮物了 當天下午，他說我該送他一份禮物，把我帶進房間，慢慢脫去我的衣服 當晚，表嫂看著攝影機錄到的畫面，哭得歇斯底里 那晚表哥失蹤了，隔天大家才在樓下的花圃找到他跳樓後的屍體，手腕到手臂佈滿用刀割過，或深或淺的疤痕 _ 大概發現這樣死不成吧 我聽見叔叔的低語 耳朵嗡嗡作響，我再也想不起表哥、表嫂、叔叔這些名詞的意義 望著每個移動的肉塊，胸前都掛著病床號碼；環顧四周我才發現，我一直住的，都是病房 . 某個有著陽光的午後，小玲用極易出汗的手撫摸我、把我的手臂弄得濕淋淋；我忍住反感、微笑著回望她 撫摸至我的手腕時，她愣了一下 我的靈魂上頭，正雕著美麗的圖騰呢 _ 以後別這樣啦，我都沒這樣了 _ 做不到 前幾個月，小玲搶走我雕刻自己手腕的刀，切開自己的右臉頰，將暗紅抹在所有病患身上；我還記得她尖叫著說我們唾棄她的長相、我們都恨不得她死去 那天她很虛弱，我陪她一直走，直到一扇門前面；門被打開，婦人瞧著她的眼神很冷，嘴角卻有笑意：妳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她沒有反應，婦人繼續說：要死記得死在外面唷，不然人家會以為是我們把妳害死的 沒聽完那句，她轉身就跑了 我想起眼前這位婦人，小玲曾叫她媽媽 幾分鐘後，病房裡充斥著小玲把好多人的臉割傷的消息 我想像那怵目驚心的畫面，想起小玲說的「我都沒這樣了」，腦海不自覺浮現Ｃ病患說Ａ女和Ｂ男是神經病的鄙夷眼神 . _ 想她又怎樣？就值得妳這樣傷害自己！ _ 他為什麼要笑她被凌辱？ _ 別轉移話題！ _ 我們每個人不都被凌辱過，還三番兩次？ 我大叫 自我們出生，便被古人說的「孝敬父母，友愛手足」、法律規定的「六等親以內禁止通婚」、社會價值觀認為的「自殘、自殺是罪」等等不斷侵入── 無人經過我們同意就灌輸我們、逼迫我們接受這些，這還不是種輪番凌辱嗎？一個接一個地來，一次又一次地來 那天，小玲被「自稱是社工人員的生物」帶走，「自稱是老師的生物」說她變得很危險、別靠近她 我們的意願被凌辱、她的自尊被凌辱、她的名聲被凌辱 一成不變的夢境開始拜訪 濃稠如墨的夢裡，赤裸、面目模糊的病患排列儼然，道德、義理、法律、輿論不斷堆疊，築為一隻隻猛獸；牠們理直氣壯地撲倒他們、騎在之上得意嘶吼，起落斷續的哀號一下下撞在我的耳膜 猛獸揚長而去，赤裸的肉塊伏在地上，為自己受的屈辱痛哭，即使他們大多不是第一次了 今後每名病患心裡又蒙上一層陰影，猛獸所射的體液永久植入他們的靈魂、埋在他們呼出的每口溫熱；道德、義理、法律、輿論……化為曾受辱的印記在他們身體裡，由一次次凌辱、哭喊裡逐漸累積 我忘不了每回夢醒，透視每個病患體內依然攪動、混合的各種猛獸的體液時，總會遏制不了，猶如Ａ悲泣時，Ｂ突兀且喪心病狂的反應那樣，放肆大笑 _ 我是放晴 喜歡我的文字歡迎追蹤我 👉@just_write_and_live 順便推我喜歡的繪者 👉@whisper_of_the_heart_ 最後歡迎追蹤我的迷因 👉@l.f.m.everytime #病房系列 #原創 #原創故事 #原創小說 #小說 #連載 #連載小說 #性侵 #同性戀 #女同志 #女女 #彩虹 #病房02 #自殘 #自殺 #亂倫 #不倫 #輪姦 #輿論 #道德 #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