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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一滴血的直播，直逼心靈最深層的恐懼。"許多看似胡鬧的表象，在認真了解
背景後，很多衝擊是難以承受的。這是這部紀錄片給我的感受，看著紀錄片中的人物現在
的作為在回想他們過去做的種種，一種極大反差感造成的毛骨悚然到現在仍在。故事背景
建立在印尼1965年所發生的「930事件」，當時的總理政治理念是偏向共產制，在被支持
西方的蘇哈托少將推翻後，在印尼隨即開始了所謂的「反共大清洗」，被處死的至少50萬
人之多，由於許多黨員皆為華人身分，其中包括許多非共產黨黨員的華人都被處死。由於
政治立場的不同，造成的「排華」歷史情結，影片中都還是能看得出來，歧視從未消彌。
這些加害者被當成國家英雄歌頌，享受榮華富貴，沒有人去起訴他們的歷史罪狀。

導演約書雅歐本海默本身是為西方白人，在他決定進入印尼拍攝如此題材是便已
冒著極大的風險。他原本想透過訪問當地的被害者、加害者進行訪談的方式來進行，但在
當地班查西拉青年團(某種程度上國家允許的地痞流氓)的威脅下中斷，但約書亞並沒有停
止拍攝，反而加強了約書亞決定朝加害者持續拍攝的意志。正片當中觀點正是從導演拍攝
的第41位加害者 - 安華剛果去進行拍攝，約書亞跟拍他一拍便是五年，與前面40個不同
的是，安華的痛苦來自於他的潛意識，他睡不好，壓力大就去舞廳跳舞、瞌藥，而其他加
害者多會去歌頌當年英勇事蹟來掩蓋深埋在內心裏的罪惡感。

戲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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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華一同演出的有安華年輕時於青年團交好的赫曼，他們對於電影明星有憧憬，年
輕時許多的殺人手法都來自於西方世界的黑幫電影。在約書亞提向他們提出將曾經殺人的
情境還原時，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而在一份專訪中，約書亞表示，這並不是為了要讓他們卸下心防，而是為了要用自己的方
式來面對他們殺人後的那種坦然。他們並不對自己曾經做過的種種殺人行為感到羞恥、罪
惡感，反而是興奮地要向導演示範自己如何有效率的殺人，大堤「當年勇」。有一場的拍
攝是相當令人深刻的，安華到了頂樓，告訴他們如何用鐵絲快速地殺人，在「精彩回顧」
完後，安華開始跳起舞來，一旁隨行的男子甚至對著約書亞說 : 「他是個快樂的男子。
」在我們看來這一切是荒謬至極的。

而在他們自己心裡真的能快樂能平靜嗎(尤其是殺過人後)? 他們( 加害者 )穿著好看的衣
服、抽著雪茄、到處最威作福，這一切的繁華富貴會不會都只是一種掩蓋、一種逃避，好
像擁有了富足的物質生活就可以躲開內心裡那份罪惡感，安華曾說過，每晚夜裡，那些被
他殺死的人的眼神總在他眼腦海裡出現，鬼魂出現於夢境糾纏他。

人性泯滅 ?


在安華與赫曼的構思之下，一場又一場的屠殺情景被還原。在某一場戲當中，一位
準備要成為被害者的演員，在安華面前述說著自己兒時，自己的華裔繼父是如何地被帶走
並被殘殺。看著他臉上有點誇張的笑容跟談笑風生的內容彷彿口中述說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過。直到在演出的當下，演員被綁在椅子上、矇上眼罩、脖子被勒上鐵絲那一刻，他哭了
，哭得唏哩嘩啦，鼻涕縱橫。那份恐懼是一直都在的，不曾消失過。演員哭阿哭的，旁邊
的安華餘黨甚至冷冷地丟出一句 : 反正我們隨時可以把他殺掉。在場的我們都知道那絕
對不是玩笑，這些劊子手、殺人惡魔真的都已經沒有人性了嗎?

有人說：「殺人是最嚴重的罪，如果不想有罪惡感，就得為自己找到藉口。比如：人家
託我去殺人，而且開出來的價錢很合理這樣想就對了！道德標準，本來就是比較級。
」

這些話看似是對別人說的大道理，但在我看來這是說給自己心安的。


國家製造的恐懼以及憤怒


五年之內，除了跟拍加害者，導演也從國家權貴、媒體等角度去講述問題的根本。
被採訪到的報社老闆向導演表示 : 身為媒體人，我的職責就是讓大眾憎恨受害者。在印
度尼西亞，媒體掌握權只掌握在某些人手中，也因此他們能夠輕易操弄人民思想，某種程
度上，他們在進行的是一種國家教唆殺人的行為。問題的根本在於統治階層，他們是獨裁
軍閥，基本上就是一些沒什麼格調、品行不良的惡霸，對於人民來說，他們是一種威脅，
但是國家卻放任他們作威作福。在一場演講上，連副總理都說「黑幫的存在有助於社會安
定，因為黑幫在體制外，可以更有彈性地執行許多事。」內心雖然憤怒，但卻無能為力。

FREEMAN的闡述


紀錄片中，不斷地提到一個詞彙，FreeMan，流氓的意思。流氓可以任意妄為，安
華與赫曼等人皆以此自居，但是他們真的活得自在舒坦嗎 ? 導演表示這部片並不是在講
一次「930事件」而是要將現在、當下這個看似和平沒有殺戮行為的時代人民的恐懼、不
安以及憤怒擺在大螢幕前。許多國家的殺戮事件中，加害者都已受到制裁，被害者獲得應
有的賠償。但在印度尼西亞，加害者們仍然專制跋扈、逍遙法為，對立是在的、仇恨是在
的，只是全都被名為國家的機器給壓下來了。

約書亞做了一個很冒險的嘗試，在長達五年的拍攝之中，他要安華在每次的拍攝完後，
重複去看他所要求還原的片段，在一次一次的片段回顧過程中，他似乎能夠漸漸明白受害
者的那種痛苦，將心比心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在辦公室訊問那場戲，他崩潰了、並且害
怕自己所做過的那些事是不是會回頭報應在自己身上。在觀看這西影像時，安華視會被其
中的道德意義給感染然後陷入矛盾的，他並不能說畫面中的所作所為有所錯，因為那就承
認了他的罪刑；同時他又不能承認自己對於畫面中被害者有所感覺，他的立場並不允許他
這麼做。因此她只能從那些粗製濫造的場景、三流的拍攝技術去大放厥詞，好隱藏他心中
的那份矛盾。

片中那些看似超現實的畫面 : 一群人在瀑布前跳舞、頒獎牌；在巨大魚形的雕塑
前跳舞，這些是安華事後要求約書亞拍的，這些超現實畫面象徵著靈魂的解放，說來諷刺
，儘管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都希望自己死後能夠上天堂。最為一部紀錄片，他運用的手法
新穎，甚至挖到更深一層的東西，無愧海報上所說的"不見一滴血的直播，直逼心靈最深
層的恐懼。"後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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