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請問有幾位？」 . 剛踏進店內，服務生便迎面走來如此詢問，於是我伸手比了個一 . 「我們這裡單人要加收開鍋費喔，請問還要嗎？」 . 『那不用了，謝謝』 . 踏出店外時，忽然想到剛上大學，剛到這陌生城市時，學長姐辦的家聚也曾選在這 曾經 然後有一天，就沒有學長姊了。 __ . 「媽，哥哥都亂打人啦」 . 「媽，吼呦，我不想吃這個菜，味道很怪」 . 「媽，可以買這個嗎？拜託拜託，我保證會聽話」 . 「媽，我頭疼，不想去學校了」 . 『媽，別擔心，一切都很順利，我沒事』 . 『媽，有啦，我有記得吃青菜水果』 . 『媽，不用，我還夠，不用給我買』 . 『媽，放心，我很好』 . 我真的很好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學會報喜不報憂的呢？ __ 坐在教室裡，周遭人都在談笑風生，只有你一人坐在位置上發呆 很想張口說些什麼，也插入他們的話題幾句 可無論怎麼聽，他們所說的，你半點都不瞭解，連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最後索性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偷偷盼著上課鐘快響 腦海裡，你想起了許久以前，在那還是高中的時候 你不是這樣的。 __ 無意間瞥到日期，赫然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趕緊打開訊息夾，想祝福時，卻發現上次對話已停留在遙遠之前了 轉眼，就又是好多年。 __ 記得高二時，有次小車禍，折了手 全班都來看我，在石膏上留下各種簽名，還寫了張大卡片打氣 出社會後，有次得了A型流感，不得不在家隔離了好幾天 回公司後，並沒有一人多問一句，等著我的只剩堆積如山的問題 第一天就撐著，加班到深夜，再把剩下的工作帶回家繼續趕 連爸媽都不知道我倒下過 嗯，這就是長大後的世界吧，本來就不再有誰有義務關心你 即使試了銷聲匿跡，卻也終無人問津。 __ 高中時，曾無比喜歡一個男生 為了他，樂譜都看不懂，仍是硬跑去了吉他社 為了他，手機隨時不離身，有事沒事就想拿出手機，看看他的動態 為了他，瘋狂把數學給念好一點，好能藉故找他討論 為了他，上課筆記變得無比用心，因為知道他會借 為了他，手機相簿從此不給任何人，包括最要好的姊妹看，裏頭偷拍了好多個他 為了他，每天晚餐都飛速吃完，好能搶著先去補習班替他佔位子 為了他，有時候覺得，就連考卷能上下疊在一起，都覺得幸福 那是我第一次無法控制地喜歡上一個人，總覺得他在台上的他彷若會發光那樣 每一天早晨都是美好的，都恨不得能早點到學校，能貪戀地多看他幾眼 然後，他就戀愛了，不是跟我 . 「這我高中同學」他牽著女友的手，介紹著我 . 他女友看到我後，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著露出一絲彷若在同情小動物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這年是大一下，我確定她是知道我喜歡他的，上大學以來，我仍苦追了近他一年，他身旁沒有人不知道 而她，僅認識了三個月 他們走了以後，我的腦袋還在一片空白，瞬間好似連該怎麼走回宿舍都忘記了 我從沒如此後悔過，不是喜歡他，而是為什麼要喜歡到刻意填來和他一樣的地方 我寧可是被切乾淨，而非因生活圈太共同了，自此得活在周遭所有人同情、可憐的眼神底下 . 「妳知道，男生是比女生殘忍的」室友知道後，拍拍肩對我說 . 「喜歡的是女生妳還可以透過努力感動啊，多少有那麼一絲希望」 . 「喜歡的是男生，若他不喜歡妳，那便是不喜歡妳，就是不會有感覺」 . 「若他喜歡了妳，妳只要對他好一點點，他便會給妳所有」 . 「在沒有感覺的前提下，妳再努力，也就現在這樣了，好哥們」 . 「他已經算好的了啦，很多男生找不到女友，還會把喜歡自己，但沒有感覺的女生當備胎」 . 「他起碼始終如一地把妳當朋友，也沒騙妳」 . 『可我沒辦法跟他當朋友了』 . 『沒辦法了』 . 「嗯」 . 「沒關係，哭吧哭吧」 . 「哭出來是好事，有哭就代表能開始變好了」 . 那夜，三個室友陪我聊了通宵。 後來許久許久後，他們分手了，大學四年裡，他共換了兩任，我都是耳聞，已經刻意避不見面 直到大畢典那天，我看到他穿著學士服從我眼前經過 他髮型依舊，臉略略消瘦了一些，滿臉笑容地正和爸爸媽媽走在一起 我停步在原地，愣了一下 沒有感覺了 就好像他也只是那成千上萬個男生之一，再不特別了 光哪它，不見了 . 「欸，妳幹嘛？」朋友發現我沒跟上後，回頭問 . 『沒事』我輕輕一笑，快步跟上。 . 我很喜歡你演講時曾說過的一句話，說是:別把最好的自己，消耗在最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並不覺得他是不好的人，說「最」可能有點太過，他仍是我青春裡曾壯麗過的一幕風景，可確實不值得我這樣投入，無關於他，而是我自己 投入地太深，太義無反顧，後座力也會反噬地很深吶 在他以後，就再沒有非誰不可，即使撲火也再所不惜的人了 總覺得，好像誰都可以，卻也好似誰都不行 不乏有遇到過不錯的對象，卻再無法像從前那樣去喜歡他，若想答應和他在一起，立刻會生罪惡感，覺得對不起他 就是少了點什麼，少了一份勇氣，少了一股衝動，少了一顆能只為對方跳動的心 . 「這是長大，本來就很正常呀」好姊妹曾如此說 . 長大嗎？ 可為什麼，如果可以，我還是好想再當一次蛾 再一次去奮不顧身 知道結局也沒關係 只是，沒有那個人了 或許，再沒有了。 __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建議，收於《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請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