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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藤和尊死亡 在 ポン酢パスタ-PonzuGames-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19-03-07 08:00:00ご視聴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よかったらチャンネル登録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デビルメイクライ5 プレイリス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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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ストーリー】
DMC4から数年後のある日。ネロは何者かに悪魔の右腕を奪われる事件が起きた。
その後に情報屋モリソンから紹介された謎の男Vより「魔王」と呼ばれる悪魔の討伐の依頼を受け、先にその悪魔と戦っているダンテ達と合流するも魔王・ユリゼンの力に敗北し、ダンテが囮なることでなんとかその場からVと共に脱出する。
しかし、ダンテ達とは生存確認も出来ず、音信不通となってしまう。その後、地方都市「レッドグレイブ」に突如地中から、巨大な奇妙な樹木が出現した。その樹木は根を地面から出し、次々と町の住人達に襲いかかった。それから一ヶ月が過ぎらネロは屈辱を胸に武器アーティストであり相棒であるニコと、彼女に造ってもらった悪魔の右腕に取って代わる新たな機械仕掛けの右腕「デビルブレイカー」と共に再びユリゼンや悪魔達に立ち向かう。
【登場人物】
ネロ
声 - 石川界人
本作の主人公の一人で、ダンテの双子の兄バージルの息子であるデビルハンターの青年。
前作から数年後の舞台で相棒のニコと共に悪魔を狩り続けている。
外見が前作からガラリと変わり、短髪で青が基調の服装となったため、どことなく父バージルに近い風貌となった。
前作同様に粗っぽいのは相変わらずで口も悪いが、年月を経て成長したことで余裕のある態度を見せることも多くなった。
だが、まだまだ若さゆえの熱さも秘めている。ある日、謎の悪魔(バージル)によって右腕を奪われ、その中に宿っていた閻魔刀も奪われてしまう。
ダンテ
声 - 森川智之
本作の主人公の一人で、前作でネロと一時的に敵対していたが、最終的に和解して彼に「devi may cry」の看板を譲った。
便利屋“devi may cry”のオーナーで、伝説級の強さを誇るデビルハンター。
魔族でありながら人間界を救った英雄スパーダと人間の女性エヴァの間に生まれた半人半魔の存在。過去に幾度もの苦闘を乗り越え、並み居る悪魔どもの侵攻を退けてきた。いかなる窮地でも余裕の笑みを絶やさないタフガイ。
V(ブイ)
声 - 内山昂輝
本作の3人目の主人公。魔獣を使役する謎の男。杖と詩集を携え、印象的なタトゥーを纏った痩身の男。
滅多なことでは口を開かない無口な性格。その代わりにその時の自身の意思を詩を使って表現することが多く、普通の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は必要最低限しか行わない。
一見すると何を考えているかよく分からない人物だが、世界が崩壊する前では人命救助など無意味と分かりながらも目の前で襲われている人間を見捨てずに一人でも多く救おうとするなど根は善良な人物でもある。
また、何故かネロのことを気に掛けており、何かと熱くなりやすいネロを嗜めることもある。
バージル
声 - 平田広明
ダンテの双子の兄にしてネロの実の父親。経緯は不明だが、3作目の本編開始以前にフォルトゥナでネロをもうけている(母親は不明)。
1作目で死亡したと思われていたが、実は人知れずに生還していた。その後、虫の息の状態でネロの前に現れ、その腕をもぎ取り、閻魔刀を取り戻す。
その後、ダンテに勝つためにかつて家族で暮らしていた自宅で閻魔刀で自分自身を人と悪魔に分かち、その魂はVとユリゼンの二つにに別れ、今回の事件の発端となる。
バージルとしての自我はVに宿っていた模様。終盤でユリゼンを吸収し、完全に復活を遂げ、ネロとダンテの前に姿を現す(人格はV寄りである模様)。
ネロが実の息子であることには薄々気づいていた模様。また、Vであった時の影響か今までに比べると表情が多少柔らかくなっており、殺伐とした雰囲気も無くなり、落ち着いた雰囲気となっている。
かつてムンドゥスに実家が襲われた時にダンテと立ち場が逆ならば自分達の運命は違ったものになったのではないかと考えていた。
また、目的も以前の様に盲信的に力を求めるわけではなく、純粋にダンテと決着を着けたいいうものに変わった模様。
その後、ダンテと決着を着けようとしたところにネロに乱入され、殺し合いを止めるように言われるもそれを拒否し、初めての親子喧嘩を開始する。
最終的にネロに敗北し、ダンテと共に魔界の門を閉じるため魔界に向かう(この時点でダンテとは半ば和解している)。
また、ネロとの別れ際に次は負けないことを告げ、自身の詩集をネロに託す。
エンディングでは魔界でダンテとの兄弟喧嘩を続けている模様。
ただし、今までのような殺伐としたものでは無く、軽口を叩き合いながらの兄弟らしい兄弟喧嘩を続けている。
Vであった時の言動から息子であるネロを気に掛けている様子が見られる。
また、今までの自身の行いを後悔してもいることが分かる。ネロが息子だと知ったことで思うところがある模様。
魔人化の姿は従来のシリーズとは違い、ダンテの新たな魔人化と殆ど同じ姿。
ただし、こちらは双角がなく、左手の鞘が無くなり、尻尾が生えている。
体の所々から青い炎のようなものが噴射されている。
ニコ
声 - Lynn
ネロのデビルブレイカーを作った武器アーティスト。眼鏡をかけた黒髪の女性。
本作でネロの相棒となった女性。自称“兵器アーティスト”であり、一流の武器職人【ガンスミス】ニール・ゴールドスタインを祖母に持つ。 隻腕のネロのために「対悪魔用義手型兵装【デビルブレイカー】」を造る。
耐久力を犠牲にしてでも組み込んだ独自の機構が自慢であるが、製作に大金をつぎ込んでいる模様。実は前作に登場したアグナスの実の娘。
己の作品に絶対の自信をのぞかせる姿は、マッドサイエンティストであった父親を彷彿させる。
それ故か、初対面のネロは彼女のことをかなり警戒していた。しかし、気さくな性格故に直ぐに打ち解けていった。
ネロとキリエの仲を茶化すことも多い。
しかし、祖母と面識があり、伝説の存在のダンテに緊張するなどの面もある。
また、祖母のことを尊敬している模様。
レディ
声 - 折笠富美子
ダンテの知り合いのデビルハンター。重火器を使う。バージルといささかな因縁がある。
序盤でユリゼンに囚われ、ユリゼンによって悪魔の動力源にされてしまうもネロによって救出される。
トリッシュ
声 - 田中敦子
ダンテの母であるエヴァとよく似た金髪の女性悪魔。今作でもダンテと共にユリゼンと戦う。
しかし、序盤でユリゼンに囚われ、ユリゼンによって悪魔の動力源にされてしまう。その後はダンテによって救出される。
キリエ
声 - 早見沙織
前作のヒロイン。ネロの幼馴染でネロにとって何よりも大切な存在である。
今作ではネロの回想などで登場する。また、4作目の事件後、ネロと共に身寄りのない子供達の面倒を見ている模様。
ネロとは前作より親密な関係になっているようだが、力関係は完全にキリエの方が上である模様。
終盤ではバージルと出会い、葛藤するネロに対して助言を行い、ネロが答えを出すきっかけを作る。
J・D・モリソン
声 - 大塚明夫(日本語)
テレビアニメ版で初登場した情報屋。スマートな装いの紳士。悪魔絡みの情報も取扱うダンテの得意客。
『5』では色黒となっている。依頼主のVとダンテらを仲介する。
パティ・ローエル
声 - 福圓美里
アニメ版のヒロイン。テレビアニメ版で初登場した少女。
アニメでは幼い少女だったが、今作では18歳の誕生日を迎え、ダンテを誕生日パーティーに招待している。
ダンテとは現在でも交流を続けている模様。
エヴァ(Eva)
声 - 田中敦子
ダンテとバージルの母親。純粋な人間の女性。二人がまだ幼い頃、ムンドゥスによって殺害されている。
今作ではダンテの回想で登場する。トリッシュは彼女の外見に似せて造られた。小説版『4』のダンテによると、怒らせると怖いところもトリッシュと似ているという。
かつて自宅がムンドゥスに襲われた時に幼いダンテをクローゼットの中に隠し、自身が戻らなかったら名前を変え、別の人生を送るようにと伝え、その直後にバージルを探しに行こうとするもムンドゥスに殺されてしまう。
この時に母に見つけて貰えなかったこと、守ってもらえてなかったことがバージルが力を求める遠因となる。
従来のシリーズでは声だけの登場であり、エヴァ本人の姿が登場するのは今作が初であ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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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藤和尊死亡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莫言:成為作家的理由】
一直有個說法是,一位作家最常探討的議題、他的文字所表達的主軸,很多時候會深受他童年時的成長境遇所影響。
也許並不是所有作家,都有這樣的情形。但莫言肯定是。在底下這篇文章中,他分享了他成為作家的理由,就和出身底層、有個困乏的童年有關(甚至他的筆名也取自童年經歷的事)。
一起來看看這位中國作家的自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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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作家的理由 / 莫言
每個作家都有他成為作家的理由,我自然也不能例外,但我為什麼成了一個這樣的作家,而沒有成為像海明威、福克納那樣的作家,我想這與我獨特的童年經歷有關。我認為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在今後的歲月裡還可以繼續從事寫作這個職業的理由。
從現在退回去大約四十年,也就是20世紀的60年代初期,正是中國近代歷史上一個古怪而狂熱的時期。那時候一方面是物質極度貧乏,人民吃不飽穿不暖,幾乎可以說是在死亡線上掙扎;但另一方面卻是人民有高度的政治熱情,饑餓的人民勒緊腰帶跟著共產黨進行共產主義實驗。那時候我們雖然餓得半死,但我們卻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包括美國人——都還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苦難生活之中。而我們這些餓得半死的人還肩負著把你們從苦海裡拯救出來的神聖責任。當然,到了八十年代,中國對外敞開了大門之後,我們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在我的童年時期,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照相這碼事,知道了也照不起。所以我只能根據後來看到過的一些歷史照片,再加上自己的回憶,來想像出自己的童年形象。我敢擔保我想像出來的形象是真實的。
那時,我們這些五六歲的孩子,在春、夏、秋三個季節裡,基本上是赤身裸體的,只是到了嚴寒的冬季,才胡亂地穿上一件衣服。那些衣服的破爛程度是今天的中國孩子想像不到的。我相信我奶奶經常教導我的一句話,她說人只有享不了的福,但是沒有受不了的罪。我也相信達爾文的適者生存學說,人在險惡的環境裡,也許會煥發出驚人的生命力。
不能適應的都死掉了,能夠活過來的,就是優良的品種。所以,我大概也是一個優良的品種。那時候我們都有驚人的抗寒能力,連渾身羽毛的小鳥都凍得唧唧亂叫時,我們光著屁股,也沒有感到冷得受不了。我對當時的我充滿了敬佩之情,那時我真的不簡單,比現在的我優秀許多倍。
那時候我們這些孩子的思想非常單純,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們就像一群饑餓的小狗,在村子中的大街小巷裡嗅來嗅去,尋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許多在今天看來根本不能入口的東西,在當時卻成了我們的美味。我們吃樹上的葉子,樹上的葉子吃光後,我們就吃樹的皮,樹皮吃光後,我們就啃樹幹。
那時候我們村的樹是地球上最倒楣的樹,它們被我們啃得遍體鱗傷。那時候我們都練出了一口鋒利的牙齒,世界上大概沒有我們咬不動的東西。我的一個小夥伴後來當了電工,他的工具袋裡既沒有鉗子也沒有刀子,像鉛筆那樣粗的鋼絲他毫不費力地就可以咬斷,別的電工用刀子和鉗子才能完成的工作,他用牙齒就可以完成了。那時我的牙齒也很好,但不如我那個當了電工的朋友的牙齒好,否則我很可能是一個優秀的電工而不是一個作家。1961年的春天,我們村子裡的小學校里拉來了一車亮晶晶的煤塊,我們孤陋寡聞,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一個聰明的孩子拿起一塊煤,咯嘣咯嘣地吃起來,看他吃得香甜的樣子,味道肯定很好,於是我們一擁而上,每人搶了一塊煤,咯嘣咯嘣吃起來。
我感到那煤塊愈嚼愈香,味道的確是好極了。看到我們吃得香甜,村子裡的大人們也撲上來吃,學校裡的校長出來阻止,於是人們就開始哄搶。至於煤塊吃到肚子裡的感覺,我已經忘記了,但吃煤時口腔裡的感覺和煤的味道,至今還牢記在心。不要以為那時候我們就沒有歡樂,其實那時候我們仍有許多歡樂,我們為發現了一種可以食用的物品而歡欣鼓舞。
這樣的饑餓歲月大概延續了兩年多,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我們的生活好了起來,雖然還是吃不飽,但每人每年可以分到兩百斤糧食,再加上到田野裡去挖一點野菜,基本上可以維持人的生命,餓死人的事愈來愈少了。
當然,僅僅有饑餓的體驗,並不一定就能成為作家,但饑餓使我成為一個對生命的體驗特別深刻的作家。長期的饑餓使我知道,食物對於人是多麼的重要。什麼光榮、事業、理想、愛情,都是吃飽肚子之後才有的事情。因為吃我曾經喪失過自尊,因為吃我曾經被人像狗一樣地凌辱,因為吃我才發奮走上了創作之路。
當我成為作家之後,我開始回憶我童年時的孤獨,就像面對著滿桌子美食回憶饑餓一樣。我的家鄉高密東北鄉是三個縣交界的地區,交通閉塞,地廣人稀。村子外邊是一望無際的窪地,野草繁茂,野花很多,我每天都要到窪地裡放牛,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已經輟學,所以當別人家的孩子在學校裡讀書時,我就在田野裡與牛為伴。
我對牛的瞭解甚至勝過了我對人的瞭解。我知道牛的喜怒哀樂,懂得牛的表情,知道它們心裡想什麼。在那樣一片在一個孩子眼裡幾乎是無邊無際的原野裡,只有我和幾頭牛在一起。牛安詳地吃草,眼睛藍得好像大海裡的海水。我想跟牛談談,但是牛只顧吃草,根本不理我。我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白雲緩慢地移動,好像它們是一些懶洋洋的大漢。我想跟白雲說話,白雲也不理我。天上有許多鳥兒,有雲雀,有百靈,還有一些我認識它們但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它們叫得實在是太動人了。
我經常被鳥兒的叫聲感動得熱淚盈眶。我想與鳥兒們交流,但是它們也很忙,它們也不理睬我。我躺在草地上,心中充滿了悲傷的感情。在這樣的環境裡,我首先學會了想入非非。這是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許多美妙的念頭紛至沓來。我躺在草地上理解了什麼叫愛情,也理解什麼叫善良。然後我學會了自言自語。那時候我真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滔滔不絕,而且合轍押韻。有一次我對著一棵樹自言自語,我的母親聽到後大吃一驚,她對我的父親說:「他爹,咱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了?」
後來我長大了一些,參加了生產隊的集體勞動,進入了成人社會,我在放牛時養成的喜歡說話的毛病給家人帶來了許多麻煩。我母親痛苦地勸告我:「孩子,你能不能不說話?」我當時被母親的表情感動得鼻酸眼熱,發誓再也不說話,但一到了人前,肚子裡的話就像一窩老鼠似的奔突而出。話說過之後又後悔無比,感到自己辜負了母親的教導。所以當我開始我的作家生涯時,我為自己起了一個筆名:莫言。但就像我的母親經常罵我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我改不了喜歡說話的毛病。為此我把文壇上的許多人都得罪了,因為我最喜歡說的是真話。現在,隨著年齡增長,我的話說得愈來愈少,我母親的在天之靈一定可以感到一些欣慰了吧?
我的作家夢想是很早就發生了的,那時候,我的鄰居是一個大學中文系的被打成右派、開除學籍、下放回家的學生。我與他在一起勞動,起初他還忘不了自己曾經是一個大學生,說起話來文縐縐的。但是嚴酷的農村生活和艱苦的勞動很快就把他那點知識份子的酸氣改造得乾乾淨淨,他變成了一個與我一樣的農民。在勞動的間隙裡,我們饑腸轆轆,胃裡泛著酸水。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聚集在一起談論食物。大家把自己曾經吃過的或者是聽說過的美食講出來讓大家享受,這是真正的精神會餐。
說者津津有味,聽者直咽口水。大學生說他認識一個作家,寫了一本書,得了成千上萬的稿費。他每天吃三頓餃子,而且還是肥肉餡的,咬一口,那些肥油就唧唧地往外冒。我們不相信竟然有富貴到每天都可以吃三次餃子的人,但大學生用蔑視的口吻對我們說,人家是作家!懂不懂?作家!從此我就知道了,只要當了作家,就可以每天吃三次餃子,而且是肥肉餡的。每天吃三次肥肉餡餃子,那是多麼幸福的生活!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從那時起,我就下定了決心,長大後一定要當一個作家。
我開始創作時,的確沒有那麼崇高的理想,動機也很低俗。我可不敢像許多中國作家那樣把自己想像成「人類靈魂工程師」,更沒有想到要用小說來改造社會。前邊我已經說過,我創作的最原始的動力就是對於美食的渴望。當然在我成了名之後,我也學著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但那些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是一個出身底層的人,所以我的作品中充滿了世俗的觀點,誰如果想從我的作品中讀出高雅和優美,他多半會失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什麼人說什麼話,什麼藤結什麼瓜,什麼鳥叫什麼調,什麼作家寫什麼作品。我是一個在饑餓和孤獨中成長的人,我見多了人間的苦難和不公平,我的心中充滿了對人類的同情和對不平等社會的憤怒,所以我只能寫出這樣的小說。
當然,隨著我的肚子漸漸吃飽,我的文學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漸漸地知道,人即便每天吃三次餃子,也還是有痛苦的,而這種精神上的痛苦其程度並不亞於饑餓。表現這種精神上的痛苦同樣是一個作家的神聖職責。但我在描寫人的精神痛苦時,也總忘不了饑餓帶給人的肉體痛苦。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優點還是缺點,但我知道這是我的宿命。
我最早的創作是不值一提的,但也是不能不提的,因為那是屬於我的歷史,也是屬於中國當代文學的歷史。我記得我最早的作品是寫一篇挖河的小說,寫一個民兵連長早晨起來,站在我們的毛主席像前,向他祈禱,祝願他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然後那人就起身去村裡開會,決定要他帶隊到外邊去挖一條很大的河流。
他的女朋友為了支持他去挖河,決定將婚期往後推遲三年。而一個老地主聽說了這個消息,深夜裡潛進生產隊的飼養室,用鐵鍬把一匹即將到挖河的工地上拉車的黑騾子的腿給鏟斷了。這就是階級鬥爭,而且非常激烈。大家都如臨大敵,紛紛動員起來,與階級敵人展開了激烈的鬥爭,最後河挖好了,老地主也被抓起來了。這樣的故事今天是沒人要的,但當時中國的文壇上全是這樣的東西。如果你不這樣寫,就不可能發表。儘管我這樣寫了,也還是沒有發表。因為我寫得還不夠革命。
到了七十年代末,中國的局面發生了變化,中國的文學也開始發生變化。但變化是微弱而緩慢的,當時還有許多禁區,譬如不許寫愛情,不許寫共產黨的錯誤,但文學渴望自由的激情是壓抑不住的,作家們挖空心思,轉彎抹角地想突破禁區。這個時期就是中國的傷痕文學。
我是八十年代初期開始寫作的,那時中國的文學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所有的禁區幾乎都突破了,西方的許多作家都介紹了過來,大家都在近乎發瘋地模仿他們。我是一個躺在草地上長大的孩子,沒上幾天學,文學的理論幾乎是一竅不通,但我憑著直感認識到,我不能學那些正在文壇上走紅的人的樣子,把西方作家的東西改頭換面當成自己的。
我認為那是二流貨色,成不了大氣候。我想我必須寫出屬於我自己的、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不但跟外國的作家不一樣,而且跟中國的作家也不一樣。這樣說並不是要否定外國文學對我的影響,恰恰相反,我是一個深受外國作家影響並且敢於坦率地承認自己受了外國作家影響的中國作家,這個問題我想應該作為一個專門的題目來講。
但我比很多中國作家高明的是,我並不刻意地去模仿外國作家的敘事方式和他們講述的故事,而是深入地去研究他們作品的內涵,去理解他們觀察生活的方式,以及他們對人生、對世界的看法。我想一個作家讀另一個作家的書,實際上是一次對話,甚至是一次戀愛,如果談得投機,有可能成為終生伴侶,如果話不投機,然後就各奔前程。
截至目前,在美國已經出版了我三本書,一本是《紅高粱家族》,一本是《天堂蒜薹之歌》,還有一本就是剛剛面世的《酒國》。《紅高粱家族》表現了我對歷史和愛情的看法,《天堂蒜薹之歌》表現了我對政治的批判和對農民的同情,《酒國》表現了我對人類墮落的惋惜和我對腐敗官僚的痛恨。這三本書看起來迥然有別,但最深層裡的東西還是一樣的,那就是一個被餓怕了的孩子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兵藤和尊死亡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盧斯達:《李屍朝鮮》改名 — 不是爭持歷史而是爭持史觀】
喪屍宮廷劇《李屍朝鮮》第二季上映前後,有人投訴劇名諧音「李氏朝鮮」,是日本人以前用以貶低朝鮮;Netflix即以「尊重韓國歷史文化」為由,中文片名改名為《屍戰朝鮮》。
歷史和文化如果留在過去,今人根本不在乎;牽涉到韓國主體,即「現在」才是爭持處;發乎內為「韓國人民感情」,發乎外即「韓國中心史觀」
「李氏朝鮮」一詞不只日本用,華人亦然。現在亦找到不少中文內容有這個字。前者是日帝國主義史觀,後者是大中國主義史觀。日本為洗白日韓合併,有過「日鮮同祖論」(にっせんどうそろん),「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有主張日本、朝鮮、滿洲、蒙古,是中國長城以外的人種,才是近親;帝國主張「滿鮮人」和日本人才是近親,跟中國人反而沒那麼熟;
中國人則長期認為韓國是「中國文化」一個小弟,中老年一輩甚至會認為,日本和韓國越南以前都是「中國領土」。
申采浩:韓國歷史發明家
如果說香港一直處於雙重殖民,受中國和西方兩套中心主義宰割,那麼韓國的處境亦相似,只是處於中日之間的夾縫。日本戰國末期,豐臣秀吉攻襲韓國,全韓八道有四道失陷;明神宗若不派援兵,韓國已經亡國;二戰前夕,日本終於成功吞併了韓國,自然是國仇家恨;但韓國亦不永遠依戀中國。韓國遭日本滅亡,震驚韓國知識份子,窮而後工,新東西就出來了。
韓國歷史長期被擠壓於天朝(世界)歷史陰影,要建立民族,必建立歷史。例如申采浩(1880-1936)作為日殖時期的朝鮮獨派兼歷史學家,便致力將朝鮮的民族主體,從中國歷史疏理 (創造) 出來。至今仍是兩韓一致推崇的民族主義歷史家。
例如韓民族起源。以前一向說法,都是中國歷史之延長,即「箕子朝鮮說」,說朝鮮建立者是商人箕子。箕子是商紂王叔父,因不能勸好紂王,就往東方出走,後來周武王命令他在朝鮮建地建國。如此朝鮮就永遠只是中國人後代;朝鮮歷史就永遠只是中國歷史一部份。
歷史即神話 即今人慾求
申采浩便將韓民族起點拉前,拉到箕子之前。韓國傳說相信佛教中帝釋天兒子桓雄動心下凡,桓雄住在山洞,有一頭鄰居熊。熊表示想變成人,請求桓雄幫手。經過一番試煉,熊得以成為女人,但另一隻老虎無法通過考驗,沒能變成男人,桓雄就自己上陣變成男人,跟女人生下了檀君王儉。
檀君王儉統治了朝鮮約1500年。直到箕子來到朝鮮,便隱居聖山阿斯達,最後以約兩千歲之壽死亡。根據此神話,朝鮮人認為自己不是中國人,並證明在中國勢力來到之前,自己已有純潔民族主體。韓民族神王世系以佛/印度教神明帝釋天為起源,可見有關說法應起源於深受佛教影響之中世朝鮮。
90年代,北韓聲稱挖出檀君陵,稱檀君為真實人物。檀君不只為北韓「主體史學」接受,在2000年代也開始將檀君朝鮮寫入教科書,作韓民族起源。2005年,「漢城」改名為拼音名字「首爾」,亦大致與檀君崇拜興起時間接近。
申采浩不只重置韓民族起源,亦大力歌頌歷史上勇武抵抗外侮之人。申采浩自己就在報紙上連載人物傳記《水軍第一偉人李舜臣》,歌頌水師將軍李舜臣。他有效抵抗豐臣秀吉水軍,挽狂瀾於既倒,強調東國幸存並非明朝之恩,而是本土軍民奮鬥戰鬥所致;
其他民族英雄包括高句麗亂臣賊子淵蓋蘇文,他先誅殺高句麗之王,自封攝政,又希望攻打韓半島另一國家新羅,引來唐太宗軍事干預,但淵蓋蘇文最後力擋唐軍,成為抵抗中國第一強人,即便弒君,亦被後世歌頌為愛國軍人;申采浩亦有描寫唐太宗親征但落荒而逃,繼而被淵蓋蘇文追擊,上演了一幕抵抗天朝的大戲;北宋時期姜邯贊擊退遼朝侵略,同理而受歌頌;成功刺殺伊藤博文之安重根,更是勇武民族主義者典範。
少年啊變成神話吧
韓國重新獨立至今不過一世紀,仍急欲撇清他國陰影,不管日本或中國。所以在網上經常聽到韓國聲稱孔子端午「起源於韓國」,或學者將韓國起源推前一萬年,聲稱東亞文明是古朝鮮創造之類……中、韓、港、日、台人或覺得好笑甚至厭惡,但考慮韓國在中日陰影下渡過一兩千年,作為初發民族,言行尤如少年過激,仍值得體諒。若說申采浩在進行歷史創作「不盡不實」,其實《朝鮮上古史》與錢穆《國史大綱》性質實在無異,笑甚麼?
不管是清末漢人發明「中國」,還是香港最初有本土主義者,亦言必上追古史,以示自己「自有堂堂體統」,其實我們都像少年裝成熟,此種例如強調「粵語比普通話更接近古漢語」,反證明香港充滿少年意識。
八旗出版總編富察說,民族有三個成長階段:「從我是你,到我不是你,再到我是我」,韓國仍在「我不是你」和「我是我」之間,同樣年輕。隨著民族自信逐步建立,「起源論」終有一日趨於平復。
香港是少年,成長卻極快。只用約十多年,就從「我是你」——愛國民主運動、08年狂愛京奧;走到「我不是你」——重構六四、公民民族主義、Hong Kong is not China;來到「我是我」—— Stand with Hong Kong、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和勇不分,重新建立國際聯結,以香港人自居而撇清中國人身份,不再做俄羅斯娃娃。
以前西人進步過港人,現在香港之國際遊說者要去教育他們:政治現場不是家家酒,很多東西皆自然出現,不值得大驚小怪。
多數人無法接受創造性地運用歷史,他們認為史觀更新,會導致偏離史實;其實史觀即歷史。人們以為歷史產生史觀,其實於傳播角度,往往是史觀產生歷史,是人注解歷史。人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神,何況歷史。略嫌激進的歷史形上學反題,即「沒有歷史,只有史觀」。
人以為歷史可以離開意識形態、認為歷史是客觀,其實歷史是 virtual reality。歷史本體,沒人接觸得到,只能看到真實之投影,最終我們還得接受歷史是人之意志。歷史貌似客觀,詮釋傳播後卻不能無念。貌似客觀之表象之下,滿佈慾望和傾向。
觀看 virtual reality 的原始碼,可以反向挖掘書寫者、群體和時代的心理慾求。隱題才是真相,顯題則是包裝和花紙。知識反映人,唯獨反映不到知識本身。
世界將再一次出現華夷變態論
《李屍朝鮮》之空想屍疫源發自「生死草」,內藏粉末可以羽化成寄生蟲;蟲控制人體,因而產生喪屍。喪屍方法具體為:搗碎生死草,用針將汁液刺入死者額頭即成。
第二季開始穿插倒敘,講回三年前豐臣秀吉軍隊與朝鮮守隊大戰,朝鮮軍不敵,權臣趙學柱即斬殺人民,將人民變成喪屍得以打贏日軍,但回憶中並無明軍出現,只有朝鮮人獨自向黑暗尋求力量,求勝不計後果,之後終於償還代價。這段詮釋固然極為自我中心,貫徹「古為今用」。外戚趙氏家族以生死草將駕崩國王喪屍化,為王后爭取時間誕下龍種,以取得大位並排斥庶世子李蒼。人物如黑白臉譜奸邪分明雖然略為公式,不過屍疫變成政治鬥爭、貴族反對燒死喪屍化親人、權臣用「封關」打擊政敵,今日看來亦自然令人共鳴。
第二季末,主角發現生死草有可能來自中國,以一群喪屍腳繫金鈴襲來告終,一切伏筆要留待第三季發展。經過 2020 年中國將武漢肺炎輸出並禍害全球,固然我們亦期待《李屍朝鮮》能將格局寫得更大,直寫生死草 (病毒)來自中國,將喪屍政治格局全球化,寫後金和明朝打仗,雙方都用喪屍。朝鮮在史實中亦目睹中國改朝換代,由持續支持明朝,到最後被迫向滿清朝貢屈服。朝鮮在兩強對決之中如何介入,便充滿戲劇和想像空間。何況全智賢角色最後登場,便是一副女真人模樣。若寫女真人靠喪屍以少勝多,才得以建國,不知有多好玩。
當然這就考驗劇組的勇氣和腰骨,因為寫中國,怎樣都很容易陷入「辱華」指控。日韓兩國這次都被中國病毒害慘,中國形象在疫情之後肯定大受影響,我們即將目擊一場思想轉變盛宴,一次力度堪比《華夷變態》的「中國再認識」。
兵藤和尊死亡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喪屍宮廷劇《李屍朝鮮》第二季上映前後,有人投訴劇名諧音「李氏朝鮮」,是日本人以前用以貶低朝鮮;Netflix即以「尊重韓國歷史文化」為由,中文片名改名為《屍戰朝鮮》。
歷史和文化如果留在過去,今人根本不在乎;牽涉到韓國主體,即「現在」才是爭持處;發乎內為「韓國人民感情」,發乎外即「韓國中心史觀」
「李氏朝鮮」一詞不只日本用,華人亦然。現在亦找到不少中文內容有這個字。前者是日帝國主義史觀,後者是大中國主義史觀。日本為洗白日韓合併,有過「日鮮同祖論」(にっせんどうそろん),「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有主張日本、朝鮮、滿洲、蒙古,是中國長城以外的人種,才是近親;帝國主張「滿鮮人」和日本人才是近親,跟中國人反而沒那麼熟;
中國人則長期認為韓國是「中國文化」一個小弟,中老年一輩甚至會認為,日本和韓國越南以前都是「中國領土」。
申采浩:韓國歷史發明家
如果說香港一直處於雙重殖民,受中國和西方兩套中心主義宰割,那麼韓國的處境亦相似,只是處於中日之間的夾縫。日本戰國末期,豐臣秀吉攻襲韓國,全韓八道有四道失陷;明神宗若不派援兵,韓國已經亡國;二戰前夕,日本終於成功吞併了韓國,自然是國仇家恨;但韓國亦不永遠依戀中國。韓國遭日本滅亡,震驚韓國知識份子,窮而後工,新東西就出來了。
韓國歷史長期被擠壓於天朝(世界)歷史陰影,要建立民族,必建立歷史。例如申采浩(1880-1936)作為日殖時期的朝鮮獨派兼歷史學家,便致力將朝鮮的民族主體,從中國歷史疏理 (創造) 出來。至今仍是兩韓一致推崇的民族主義歷史家。
例如韓民族起源。以前一向說法,都是中國歷史之延長,即「箕子朝鮮說」,說朝鮮建立者是商人箕子。箕子是商紂王叔父,因不能勸好紂王,就往東方出走,後來周武王命令他在朝鮮建地建國。如此朝鮮就永遠只是中國人後代;朝鮮歷史就永遠只是中國歷史一部份。
歷史即神話 即今人慾求
申采浩便將韓民族起點拉前,拉到箕子之前。韓國傳說相信佛教中帝釋天兒子桓雄動心下凡,桓雄住在山洞,有一頭鄰居熊。熊表示想變成人,請求桓雄幫手。經過一番試煉,熊得以成為女人,但另一隻老虎無法通過考驗,沒能變成男人,桓雄就自己上陣變成男人,跟女人生下了檀君王儉。
檀君王儉統治了朝鮮約1500年。直到箕子來到朝鮮,便隱居聖山阿斯達,最後以約兩千歲之壽死亡。根據此神話,朝鮮人認為自己不是中國人,並證明在中國勢力來到之前,自己已有純潔民族主體。韓民族神王世系以佛/印度教神明帝釋天為起源,可見有關說法應起源於深受佛教影響之中世朝鮮。
90年代,北韓聲稱挖出檀君陵,稱檀君為真實人物。檀君不只為北韓「主體史學」接受,在2000年代也開始將檀君朝鮮寫入教科書,作韓民族起源。2005年,「漢城」改名為拼音名字「首爾」,亦大致與檀君崇拜興起時間接近。
申采浩不只重置韓民族起源,亦大力歌頌歷史上勇武抵抗外侮之人。申采浩自己就在報紙上連載人物傳記《水軍第一偉人李舜臣》,歌頌水師將軍李舜臣。他有效抵抗豐臣秀吉水軍,挽狂瀾於既倒,強調東國幸存並非明朝之恩,而是本土軍民奮鬥戰鬥所致;
其他民族英雄包括高句麗亂臣賊子淵蓋蘇文,他先誅殺高句麗之王,自封攝政,又希望攻打韓半島另一國家新羅,引來唐太宗軍事干預,但淵蓋蘇文最後力擋唐軍,成為抵抗中國第一強人,即便弒君,亦被後世歌頌為愛國軍人;申采浩亦有描寫唐太宗親征但落荒而逃,繼而被淵蓋蘇文追擊,上演了一幕抵抗天朝的大戲;北宋時期姜邯贊擊退遼朝侵略,同理而受歌頌;成功刺殺伊藤博文之安重根,更是勇武民族主義者典範。
少年啊變成神話吧
韓國重新獨立至今不過一世紀,仍急欲撇清他國陰影,不管日本或中國。所以在網上經常聽到韓國聲稱孔子端午「起源於韓國」,或學者將韓國起源推前一萬年,聲稱東亞文明是古朝鮮創造之類……中、韓、港、日、台人或覺得好笑甚至厭惡,但考慮韓國在中日陰影下渡過一兩千年,作為初發民族,言行尤如少年過激,仍值得體諒。若說申采浩在進行歷史創作「不盡不實」,其實《朝鮮上古史》與錢穆《國史大綱》性質實在無異,笑甚麼?
不管是清末漢人發明「中國」,還是香港最初有本土主義者,亦言必上追古史,以示自己「自有堂堂體統」,其實我們都像少年裝成熟,此種例如強調「粵語比普通話更接近古漢語」,反證明香港充滿少年意識。
八旗出版總編富察說,民族有三個成長階段:「從我是你,到我不是你,再到我是我」,韓國仍在「我不是你」和「我是我」之間,同樣年輕。隨著民族自信逐步建立,「起源論」終有一日趨於平復。
香港是少年,成長卻極快。只用約十多年,就從「我是你」——愛國民主運動、08年狂愛京奧;走到「我不是你」——重構六四、公民民族主義、Hong Kong is not China;來到「我是我」—— Stand with Hong Kong、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和勇不分,重新建立國際聯結,以香港人自居而撇清中國人身份,不再做俄羅斯娃娃。
以前西人進步過港人,現在香港之國際遊說者要去教育他們:政治現場不是家家酒,很多東西皆自然出現,不值得大驚小怪。
多數人無法接受創造性地運用歷史,他們認為史觀更新,會導致偏離史實;其實史觀即歷史。人們以為歷史產生史觀,其實於傳播角度,往往是史觀產生歷史,是人注解歷史。人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神,何況歷史。略嫌激進的歷史形上學反題,即「沒有歷史,只有史觀」。
人以為歷史可以離開意識形態、認為歷史是客觀,其實歷史是 virtual reality。歷史本體,沒人接觸得到,只能看到真實之投影,最終我們還得接受歷史是人之意志。歷史貌似客觀,詮釋傳播後卻不能無念。貌似客觀之表象之下,滿佈慾望和傾向。
觀看 virtual reality 的原始碼,可以反向挖掘書寫者、群體和時代的心理慾求。隱題才是真相,顯題則是包裝和花紙。知識反映人,唯獨反映不到知識本身。
世界將再一次出現華夷變態論
《李屍朝鮮》之空想屍疫源發自「生死草」,內藏粉末可以羽化成寄生蟲;蟲控制人體,因而產生喪屍。喪屍方法具體為:搗碎生死草,用針將汁液刺入死者額頭即成。
第二季開始穿插倒敘,講回三年前豐臣秀吉軍隊與朝鮮守隊大戰,朝鮮軍不敵,權臣趙學柱即斬殺人民,將人民變成喪屍得以打贏日軍,但回憶中並無明軍出現,只有朝鮮人獨自向黑暗尋求力量,求勝不計後果,之後終於償還代價。這段詮釋固然極為自我中心,貫徹「古為今用」。外戚趙氏家族以生死草將駕崩國王喪屍化,為王后爭取時間誕下龍種,以取得大位並排斥庶世子李蒼。人物如黑白臉譜奸邪分明雖然略為公式,不過屍疫變成政治鬥爭、貴族反對燒死喪屍化親人、權臣用「封關」打擊政敵,今日看來亦自然令人共鳴。
第二季末,主角發現生死草有可能來自中國,以一群喪屍腳繫金鈴襲來告終,一切伏筆要留待第三季發展。經過 2020 年中國將武漢肺炎輸出並禍害全球,固然我們亦期待《李屍朝鮮》能將格局寫得更大,直寫生死草 (病毒)來自中國,將喪屍政治格局全球化,寫後金和明朝打仗,雙方都用喪屍。朝鮮在史實中亦目睹中國改朝換代,由持續支持明朝,到最後被迫向滿清朝貢屈服。朝鮮在兩強對決之中如何介入,便充滿戲劇和想像空間。何況全智賢角色最後登場,便是一副女真人模樣。若寫女真人靠喪屍以少勝多,才得以建國,不知有多好玩。
當然這就考驗劇組的勇氣和腰骨,因為寫中國,怎樣都很容易陷入「辱華」指控。日韓兩國這次都被中國病毒害慘,中國形象在疫情之後肯定大受影響,我們即將目擊一場思想轉變盛宴,一次力度堪比《華夷變態》的「中國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