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愛上了一個渣男，渣到底的那種渣，已經約炮了N次 . 『我還是愛他..』 . 「他都偷吃了，妳還愛，妳什麼病啊！？」 . 『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 「給一萬次機會也沒用啦，這種事永遠只有零次跟無數次，懂不懂啊？」 . 『恩..』 . 她不懂 有時候我真覺得她是不是讀書讀到腦子壞了 從小她功課就遠比我好，我基測五科加起來還沒她四科高，比我這種有公立高職念就偷笑的，她真的厲害太多 . 『要妳是哥哥就好了，還可以教我數學啦、幫我出頭啊，最起碼是不會天天跟我搶浴室』她小聲碎念過 . 「啊勒，妳啥意思？怎樣，姐姐不好喔！？」我用力跩著她的耳朵 . 『好好好，唉呦，很痛耶，放開啦』 . 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乖小孩當太久，以至於在感情上特別嚮往這種壞的 反正只要對方哀求一下、哄幾句好聽的，我還愛你、我錯了，她最後總還是會又跟狗狗一樣搖尾巴，乖乖回去 有次，妹妹只不過勸他幾句，他就情緒失控，說著還直接把她的筆電往牆壁摔 收到這件事後我氣瘋了，隨手披件外套，抓了機車鑰匙，就直接衝去要找那男的理論 過程嘛，哎呀，有點丟臉就不說了，在此奉勸各位女性，碰到類似事情千萬請多找點人陪同，別自以為英雄 在他拳頭慢動作朝我臉上揮過來時 說實話，我嚇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連躲都不知道怎麼躲，從小到大打架也就是抓抓頭髮、吐吐口水、咬一咬人之類，沒遇過這種跟男生動真格的阿 只記得眼前瞬間閃過一陣刺眼地白茫，耳朵嗡嗡高鳴，整個人往後倒到直摔到地上，鼻腔一股溫熱的鮮血不斷湧出 好痛喔，乾 靠北，我也是個智障，怎麼會以為他這種人能理論啊 哎呀呀，本來是想來當英雄，結果現在有夠狼狽，我好姐姐的一世英明呢？馬的 在我華麗往後倒時，都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奇怪了，跑馬燈不是應該要跑一下人生回憶嘛，為什麼我都跑這種啊 直等到躺到地上，聽力恢復，才聽到妹妹在一旁不斷尖叫，和那個男生用力甩門而出的碰聲 . 「應該..沒這麼嚴重吧？」急診室裡，我被貼了一堆貼片，手指還被夾了個夾子，我感覺挺好的啊，這好像有點誇張了 . 『初步看起來是還好，確定沒有腦震盪後就可以回去了』醫生說 . 我妹還是在一旁一直掉淚 . 「哭闢喔，該哭的是我吧，又不是妳被打」我忍不住吐槽她，她卻哭更兇了 . 「喔好啦好啦，別哭了啦，很煩」 . 「過來」我低聲說 . 她卻好像有點怕，怯生生地不太敢動 那副模樣讓我差點笑場，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她被我欺負，有點懷疑要不要再相信我的場景 . 「過來啦，我又不會打妳」聽到這句話後，她才緩緩走到我身邊 . 「我要抱抱」我伸出手，將她摟入懷裡 . 「委屈妳了」在她耳邊，我輕聲說 . 『姊..』她聲音哽咽 .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妳，對不起...』 . 她跪到地上，嚎啕大哭 這次後她終於真正醒了，沒有放過那男的，對他提告起訴，把一切聯繫也都斷個乾淨 . 「欸，再給妳選一次，妳要哥哥還姐姐？」許久以後，我問過她 . 『哥哥』她答的沒一點猶豫 . 「喔。」 . 『因為，如果是哥哥，跟人家打架我不害怕』 . 『可換成是妳被打了，我會害怕的不知所措，好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 「喔..」這次變成拼命忍住要浮出臉上的微笑 . 『姊』 . 「幹嘛？」 . 『我愛妳』 . 『很愛很愛』 ＿ 小時候，有陣子六福村很紅，幼稚園都在模仿廣告詞，尤其是尾句六~福~村，六要重音，福跟村則一定要上揚 後來朋友一個個也都跟爸媽去過了，就我遲遲都沒有 . 「什麼時候才可以去，你答應我的欸」我盧著爸爸 . 『會啦會啦』 . 「你騙人」我氣的跺腳 . 『乖嘛，相信爸爸，會帶妳去的』 . 可是啊，當時的我不知道因為颱風把收成全毀，家裡已經窮到要揭不開鍋了 . 『走，爸爸帶妳去六福村』在暑假結尾的最後一天，爸爸跟我說 . 「真的嗎？真的嗎？」我開心地蹦蹦跳跳 那一天，我爸爸騎著車帶我去那個傳說中的六福村 我們一起去接觸了很多不同種的動物，有雞、有鴨、有螃蟹、有蝦子、還有活生生的魚 我們一起去坐了急流泛舟，搖搖晃晃的，風又好大，真的很刺激好玩 我們一起搭了雲霄飛車，在坡上衝上衝下的，衝的我直尖叫 . 『六福村好玩嗎？』那天的結尾，爸爸問我 . 「好玩！」 . 他沒說什麼，笑了笑，牽著我的手慢慢走回家 他的手粗粗的，好暖好暖 西斜的夕陽將地上的影子悄然拉長 很久很久以後 我才知道當時去看動物的地方，是傳統市場 搭的泛舟是爸爸營生用的竹筏 而雲霄飛車，則是他的採蚵車 準備要離家念書前，他塞了一個信封給我，說要給我繳學費 . 「爸，不用啦，我辦好學貸了」 . 『妳拿著吧，爸爸有錢，放心』 . 『啊不過，別跟妳媽講』說著，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 「齁，怕被媽抓到齁，我要去跟媽說，你完蛋了」 . 『欸欸欸，賣啦，別這樣嘛』 . 『後啦，我走囉』 . 「恩」 . 我後來打開信封數過，裡面放了四萬多塊，應該是爸爸的所有積蓄了 還有張紙條，寫著：照顧好自己，累了就回家 我將那信封又悄悄收回了包包內，頭靠著客運的窗戶 忽地間，眼淚就湧了上來，將高速公路一旁的萬家燈火，全糊成了五彩斑斕的光束 終於，他不會看到了 終於，能哭了..。 ＿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故事，收於新書《筆尖上的擺渡人》訂書、投稿、求助，請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