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盧賓霍德:十九世紀歐洲女性的悲歌:在成為開膛手傑克的受害者之前,未婚懷孕的她早已社會性死亡】
當時的社會認為,任何年齡層的男性和家裡的傭人──這個傭人可能熟知他的喜好,還會替他鋪床、洗衣服和放洗澡水──發展性關係是一種司空見慣之事。
無論她是否曾主動促進家裡的男主人,或主人的兒子、兄弟、...
【#哈莉盧賓霍德:十九世紀歐洲女性的悲歌:在成為開膛手傑克的受害者之前,未婚懷孕的她早已社會性死亡】
當時的社會認為,任何年齡層的男性和家裡的傭人──這個傭人可能熟知他的喜好,還會替他鋪床、洗衣服和放洗澡水──發展性關係是一種司空見慣之事。
無論她是否曾主動促進家裡的男主人,或主人的兒子、兄弟、表親、朋友或父親和她有進一步的關係,她都很有可能會在孤身一人的狀況下,因為被威脅、被強迫,或因為對相互的慾望妥協,而和家庭成員發展性關係。
像伊莉莎白這樣和雇主時時刻刻生活在一起的年輕女人,就生活在這樣的時代下。
伊莉莎白一直到踏進棺材,都沒有說出是哪個男人為了欲念而轉變了她的人生軌跡。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兩人的初次互動是雙方同意還是被迫的,也不會知道他們是在哪裡或什麼情況下相遇的。
我們唯一知道的只有她在 1865 年四月繼續自稱為傭人,然而她的名字卻沒有出現在哥特堡普查中。
可能的解釋是她沒有在女傭的新職位停留太久就住進了租屋處,或者是情人跟她一起住或替她繳房租的。
在這種狀況下,通常無論時間長短,人們都會為了體面而使用情人的姓氏,假裝成對方的妻子,隱瞞這段關係的本質。
然而,當時的哥特堡,正深受梅毒這種「傳染病」困擾,而罪魁禍首,就是這些把梅毒的傳播出去的娼妓們。
當時社會大眾認為,只要政府能控制那些道德淪喪的墮落女人,也就是那些傳播疾病的媒介,那麼他們就可以把問題獨立起來處理。(但是,法規卻豁免了男性帶原者……)
於是,哥特堡規定所有參與性交易的女人,都必須向警方登記名字與地址,定期接受婦產科檢查,以確保她們沒有染病。
警方和伊莉莎白的鄰居可能已經懷疑她一段時間了,但直到 1865 年三月,他們才真正確定她犯下了「生活縱欲」的罪行,並將他登記在「羞恥登記表」上。
當時伊莉莎白已經懷孕六個月了,身形必然會被別人看出來。然而,無論當初是誰搞大她的肚子,那個人如今都不再提供保護了,因此,伊莉莎白必須獨自承受後果。
在寒風依舊刺骨的三月底,伊莉莎白要到警方檢查所檢查生殖器官,從這天開始,她都要接受定期檢查。
伊莉莎白也必須提供出生證明與過去生活的相關資料,例如她之前在哪裡工作以及住在哪裡,但當她總是刻意保持沉默,只回答她是農夫的女兒,從鄉下來到這個城市做傭人。
根據規定,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必須每週到檢查所兩次,否則她會被逮捕並繳交罰金,或關進監獄住三晚。此外,她也不准在晚上十一點之後出門。
當然,她也不准在她住處的窗戶後面或走廊來回遊蕩,也不准「叫住外面經過的行人」、「出現在公開場合時必須穿著得體」,而且「不可以吸引他人注意」。
她必須「過著安靜無聲的生活」,因為警方認為她是一名娼妓,會公開拉客。
對於女人來說,尤其是對於那些並不認為自己與性交易有關,或是那些並沒有犯下公開罪刑,而是被強暴或和愛人私下做了輕率行為的女人而言,被警方用這種方式告誡的羞辱經驗想必是十分難以忍受的。
對於在宗教社區長大,又曾努力鑽研過教義的伊莉莎白而言,這種羞辱的經驗必定會令她非常震驚。
然而,由於伊莉莎白是未婚懷孕,所以她很有可能會像那個年代的其他女人一樣,打從心底認為這樣的懲罰是合理的。社會和教會都促使她相信,她在面對父母、社區、自己和神的時候都是有罪的。
這種恥辱感反應在她的登記資料上,因為她不願進一步描述自己的成長環境。
警方詢問到她父母時,她毫不猶豫地說兩人都已經死了。雖然伊莉莎白的母親的確已在 1864 年八月因結核病過世,但她的父親當時還活得好好的,但對於當下困境的恥辱感使她不願回到父親身邊。
而她姐姐安娜.克莉絲汀娜在那一年的五月結婚,她似乎也和伊莉莎白完全沒有聯繫,或許已經把這名妹妹當作失蹤了。
自從三月被警方登記在名單上之後,伊莉莎白只經歷了寥寥數次同樣的流程,就在四月四日被發現長了溼疣,也就是菜花,她立刻被當作病人,由警方送到治療所──也就是性病醫院。
可怕的是,這間醫院最廣為人知的特色之一,就是他們把病患當作囚犯對待,因為這裡的病患都是依照法律規範被送進來的,所以醫院工作人員與護士,都可以用強逼與脅迫的方式把病患關起來,直到他們宣布病患痊癒為止。
在接受了 17 天的治療後,伊莉莎白產下了七個月大的女嬰死胎,她始終沒有在出生證明中寫上父親的名字。
從三月底被登記在「羞恥登記表」名單上,在五月十三日被治療所批准出院,這段經歷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她被警方公開指責是一名娼妓、她忍受了警方檢查時的侮辱言行、她發現自己罹患了可能致死與造成外表損傷的疾病、她被關起來接受極為疼痛的治療、她在充滿敵意的環境流產,最後她在獲釋後回到街上,沒有任何熟識的人能投靠,這些事件勢必使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更讓人覺得諷刺的是,一旦女人出現在警方的登記名單中,她就再也不可能獲得體面的工作。這也代表往後她唯一能養活自己的方式,就是去做警方指控她正在做的那一種職業。
伊莉莎白在該年十月把居住地址登記在哥特堡皮爾加塔街,那裡是惡名昭彰的「仙女街」,有許多女人都在那裡賣淫。
我們無法確知伊莉莎白是如何加入這些娼妓的行列的,但可以知道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的餘生都會過得十分辛苦。
再過了很多年以後,她慘死在專殺娼妓的開膛手傑克之下,結束了她的一生,但在此之前,未婚懷孕的她早已社會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