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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遇墓土蠟燭 在 葉慶元律師(葉狀師)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泰北孤軍
最近,黨產會百般刁難 中華救助總會 與 國防部 合作在泰北為國軍興建 #忠烈祠 的計畫。
黨產會的委員公開在媒體說,如果同意這個計畫,會幫助救總洗白,對黨產會認定救總為附隨組織的訴訟不利。
我對黨產會的政治算計不齒,也不想再和他們打口水仗,只想分享這個泰北孤軍的故事,請大家想想,政府該不該為始終效忠中華民國的泰北孤軍建這個忠烈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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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離開41年回家時,母親在村口等了他一天
王豪(止戈出品2018-08-10)
從曼谷飛往昆明的航班上,父親王畏天不停地向我念叨大媽做的破酥包,有多麼多麼的好吃,甚至口水都快流下來。我轉而問了他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我母親和大媽,你生命中的兩個女人,你覺得誰更好一些?”
“你的母親只是守婦道,和你的大媽相比,一無是處!”父親的回答就像他的性格一樣,簡單粗暴。那是1991年春節,父親帶著我和弟弟阿旭從泰國美斯樂回老家雲南鳳慶探親。
41年前的春節,身為國軍中校的父親,撇下他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媽,還有兩歲的兒子,隻身逃往緬甸,在那裡認識了我的母親。之後,他們前往泰國北部定居,相守一生。
父親的回答,並不出乎我的意料。
1949年12月9日,盧漢起義。在我所學的歷史中,稱之為叛變。
3個月後,中國人民解放軍進駐昆明。解放軍進城那天,已經脫掉軍裝的父親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人群中靜觀這個城市新的主人。
父親畢業于黃埔軍校17期步兵科,後服役於滇軍,至1949年已是中校副團長。
若干年後,當父親向我講述這段過往時,我問他:“你覺得你們厲害,還是解放軍厲害?”
“他們穿得很破,但是步伐非常整齊。”父親沒有正面回答。
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挺進昆明城的解放軍,讓父親感到不安。他調轉身,連夜趕回鳳慶老家,跪在地上對我的奶奶說:“娘,我要去緬甸找三哥,避避風頭,等形勢緩和就回家。”那時,三伯在緬甸跑馬幫生意。
在泰北的華人中,至今還保留著一個傳統,兒子出行或歸家時,都要向母親跪著告別或請安。奶奶沒有作聲,起身去給父親收拾行李。父親的妻子,則把家裡的破酥包,全都裝進了父親的背包裡。
妻子是大他一歲的表姐,青梅竹馬。他們的孩子王磊,僅有兩歲。
那年,父親只有29歲。
父親四兄弟,大伯是舊政府的鄉長,二伯畢業于上海大夏大學,在省立昆華中學任教,三伯跑馬幫生意,常年在緬甸。
1949年,對於富甲一方的王家來說,是命運的分水嶺。
父親一路向西,再向南,翻山越嶺,在湍急的江水中拼命游向緬甸。到緬甸後不久,父親輾轉找到三伯,跑馬幫的三叔,早已不敢回老家。軍校出身的父親並不是做生意的料,時值李彌在緬北招募國軍殘軍,試圖反攻,父親當即前往,任上校副司令。
父親逃離家鄉不久,土改運動在全國迅速展開,曾在舊政府任過鄉長的大伯,是重點運動對象,他也在一天深夜,跪別母親,出走緬甸,遺下大伯母和4個幼子。
1953年,我的二伯也來到了緬甸。在此前,他被關押了3年。關押期間,他的兩個女兒夭折。被釋放後,依然處於被監視狀態。在一位同族人的勸說下,有一天趁著外出趕集,慌張逃走,未及告別家人。到此,王家四兄弟,全部在異國相聚。
王家的下一代,亦未能逃脫流亡的宿命。
大伯的大兒子,作為王家的長子,後來也逃到了緬甸,加入李彌的反共救國軍。在之前,他和奶奶、大伯母等三代人一起,被同台批鬥。他們的身上,有太多的壞人標籤,地主家屬、逃亡家屬、境外國軍家屬等等。
當兒孫們為了活命一個個地逃亡異國之後,只剩一幫婦孺,守著王家偌大的老宅,獨自承受整個家族之於歷史的苦難。奶奶只能整日以淚洗面,他的兒孫們,為了活命接連逃往異域,至她死,都沒有回家。
我叫王豪,1961年出生于泰國北部的一個小山村美斯樂。
在此前,我的父親一直在緬甸,試圖和敗退于此的國軍部隊一起反共救國。這一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在緬甸政府的請求下,入緬追剿國軍部隊。後者不得不跨越湄公河,移師泰北。
父親的其他3個兄弟,也隨軍來到泰國。大伯和三伯繼續做生意,二伯後來成為美斯樂興華中學小學部的校長。
父親撤退泰國時,我還在娘的肚子裡。我的母親叫黃淑卿,1958年由雲南施甸前往緬甸,加入父親所在的第五軍政訓處。母親不僅模樣清秀,還寫得一手好字。
那時,父親已經離開雲南8年了,他知道,回家已遙遙無期,37歲的他渴望重組一個家庭。父親托人去做母親的工作,希望娶她做老婆。母親不為所動,態度非常冷淡。母親的態度,讓身為師長的父親不解,他瞭解後才得知,母親曾經有過家庭。父親並不介意,經過不懈努力,母親終於對父親有了好感,嫁給了父親。
一個英俊瀟灑的高級軍官,一個讀過書的大家閨秀,他們的結合,讓無數人羡慕。
父親的四個兄弟,先後在異國再娶,這是一個無奈且充滿愧疚的選擇。留在雲南的四個妯娌,一輩子都沒有改嫁。即使在後來,他們得知自己的丈夫有了新的家庭,他們依然在默默堅守和等待。
意想不到的是,1970年的一天,我的母親突然精神失常!這是一個讓整個美斯樂的人,都無法理解的事情。
20多年後,當我回到雲南,知道了母親的身世,我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樣。
父親的這一段婚姻,過得並不幸福。
父親常年駐紮軍營,母親只能自己帶著四個孩子生活。她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每到天黑,她就要把門牢牢鎖好,檢查數遍才放心。然後點上蠟燭,輔導幾個孩子功課。
母親對我們非常溺愛,每當脾氣火暴的父親訓斥我們時,她便挺身而出,但每次,總是吵不過強勢的父親。絲毫不懂溫柔的父親,從來不會安慰母親。
1970年,在緬北駐防三年的父親回了家,我們一家六口終於團聚了。
有一天,全家外出做客時,母親坐在角落裡一語不發,對所有人的問候都不搭理。就在人們埋頭吃飯時,只聽“叭”的一聲,手中的筷子被她折成兩截,整桌賓客愕然。
她開始一個人喃喃自語,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一會哭,一會笑。
從那以後,母親的行為愈發異常。
1970年,對於駐紮泰北的孤軍來說,正處於生死邊緣。
在此前,他們多次被泰國政府圍剿,之後又為了搶生意和毒梟坤沙打仗。這一年,泰國政府邀請他們做雇傭軍,替政府收復被反政府武裝佔領的地盤,成功後就可成立政府承認的“泰北民眾自衛隊”,獲得長期居留權。
為了更多人的生,只能讓有的人去送死。
身居副軍長的父親,幾乎天天開會研究打仗事宜,照顧母親的事交給了傳令兵。
而母親不願呆在家裡,她經常有些疑神疑鬼地對我們說,父親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要我們了。父親深夜開會到很晚,她就帶著最小的弟弟,守在門外,一坐就是幾個鐘頭。開完會的父親看到這個場景,氣得扭頭就走。
有人建議把母親送往精神病院,父親卻沒有同意。他擔心精神病院會讓母親感到害怕。1972年夏天,父親帶全家到清邁度假,他希望換個環境能讓母親的病好轉,但足足呆了一個月,沒有任何效果。
我曾問父親,他會不會像母親說的那樣,拋棄我們母子。
“不會的!”父親的回答,堅毅中,透露著一絲感傷。1950年,他曾拋棄了自己的妻兒。
母親嫁給父親的那一年,雲南廣播電臺開設“對境外國民黨軍殘部廣播”,經常會出現父親的名字,呼籲父親回歸祖國的懷抱,全家老小等候他們回家。
每次聽到這樣的廣播,傳令兵就會默默地退去。父親先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流淚,之後就是摔東西。對於流落異域的老兵,幾乎每一個人都有過面向北方默默流淚的經歷。同樣,在他們的家鄉,他們的母親或妻子,也是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流淚。
等到1961年我出生時,父親四兄弟終於和雲南的家人取得了聯繫。大媽不識字,回信是由哥哥王磊寫來的,每一封信的末尾都會問:爸爸,您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我能感受到父親的歉疚和無奈,他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能力,寄錢和物品回去。
那時候,中國饑荒遍野。父親寄回去的有炒麵、布匹、炒鍋、紅糖、衣服等等,對於家鄉的親人來說,雪中送炭。
1962年,家鄉來信,奶奶去世了。父親四兄弟相約在泰北的高山上,向北長跪,痛哭流涕。
到了“文革”,雙方的聯繫中斷。直到1978年後,通信再次恢復,也比較頻繁了。只是信的內容,再也不提回家的事情。漫長的“文革”,讓大家有了生疏且絕望。
在此前,父親曾有兩次撤台機會,但他沒有走。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四兄弟一致認為,雖然泰國也是異鄉,但離家要近得多。
他們一生,都沒有放棄回家的想法。而現實,卻讓他們成了一群寄居異國的孤兒。
因為父輩們的犧牲和努力,讓我們第二代有了新的出路。中學畢業後,我前往臺灣念書,後到日本工讀。直到1990年回到美斯樂,沒想到父親劈頭就說:“你還回來做什麼,看看這個家,一點溫暖都沒有!”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父親,曾經身為副軍長的父親,腰背依然挺直,但頭髮已經花白。那時,泰北的孤軍已經放下武器,解甲歸田。傳令兵早已四散而去,父親的眼裡,滿是落寞。
我看到瘋了的母親,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正是盛夏,身上卻層層疊疊穿了五六件衣服,頭髮很髒,身上滿是異味。沒有人能碰她,即便是自己的丈夫。
看到我回來,母親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但很快,她又對著空中喃喃自語。這個場景讓我非常難受,我決定留下來,守著年邁的父母,不再漂泊。
就在我回到美斯樂的這一年,家鄉的一封來信,讓父親有些激動。信是家裡的一位長輩,受父親的兒子王磊之托寫來的:
王磊和他娘,希望你們能回家看看,王磊擔心你不相信他,就托我來告訴你,黨和政府非常開明,政策也很明確,你們回來不會有事的,我用人頭擔保。
歷史的恩怨漸漸遠去,親人們的相聚,終於可期。
第二年春節,父親帶著我,從曼谷乘坐飛機,開始前往已經離別整整41年的家鄉。
因為通訊條件所限,抵達昆明後,父親才向鳳慶的家人發去電報:
吾已抵昆,攜子豪、旭同返
在決定回家之前,母親清醒的時候,父親曾徵求她的意見,想不想回中國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姐妹,那時,外公和外婆還都在世。母親猛地站起來,冷冷地答道:“不回!”然後扭頭走開。
這讓我十分不解。
這個謎底,直到我再一次回到雲南探親時,才一點一點剝開。
從昆明出發,坐著汽車在山裡顛簸了一整天,終於抵達鳳慶老家。
時年70歲的父親西裝革履,手拄文明杖,我和弟弟阿旭穿著牛仔褲,一身時髦打扮。那時的鳳慶,到處都是低矮的破房子。
回家的父親,如是異鄉人。
就在村口,遠遠的,望見一個穿舊式藍布衫的老太太站在一棵大樹下。走到跟前時,父親突然站住,他抬起右手指著老太太,用濃重的鄉音問:“你施玉蘭嘎?”
“哦,回來了嘎。”老太太答非所問地說,然後指著我和弟弟說:“哪個是阿豪?哪個是阿旭?”
那竟然是大媽。
在回家的路上,我曾無數次地想,父親和大媽見面時,一定會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沒有想到,在離別41年之後再見時,他們夫妻之間,竟是如此地克制。41年的苦難、分離,以及思念,似乎並不存在。
後來才知道,大媽為了等我們回家,就這樣在村口的大樹下,站了整整一天。父親走到大媽身邊,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說:“你辛苦了,你辛苦了!”這對曾經竹馬青梅的表姐弟,就這樣說著話,往家走去。
父親的舉動,就像一位長官在嘉獎勝利歸來的士兵。
一起前來迎接我們回家的,還有父親的兒子王磊。那個曾在信中無數次呼喚爸爸回家的孩子,已是43歲的中年人。而真正與爸爸相見時,他卻難以開口,一直淡淡的,沒有多少話可講。
“小時候一直期盼著爸爸回來,別人都有爸爸,我為什麼沒有。後來長大了,我和媽媽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突然回來了,就像是做夢一樣,很奇妙的感覺。”王磊很平靜地說。
兩歲時父親就離開了他,但他多年後竟然記得一個畫面:他耍賴皮哭,父親打了他屁股兩下。父親教訓他的畫面,是他對父親唯一的記憶,如同珍寶一樣,深藏於心,一輩子都捨不得忘。
大媽在接到電報時,就開始準備了。他們刷白了房子,從鄉政府借來新的被褥。父親被安排和大媽同住一屋。
我、弟弟阿旭以及哥哥王磊,住在兩位老人的樓上。夜深人靜時,月光從房頂的窗戶照進來,不隔音的木板下傳來父親和大媽忽高忽低的談話聲。
我們同父異母的三兄弟沒敢說一句話,側耳細聽,只聽得父親翻來覆去說了好多遍,“你辛苦了,對不起你們了。”
大媽則說:“你也不容易。”
每當談話陷入沉默時,父親就搶著說:“過去的事你就不用再說了,你們受的苦我都知道。”
強勢的父親,沒有給大媽任何傾訴的機會。
我也終於明白,當我問母親和大媽誰更好時,父親為什麼會說母親“一無是處”。大媽對他的包容和體貼,以及作為一名傳統婦女的隱忍,是沒有人可以相比的。
父親的歸來,讓大媽高興不已,她忙前忙後張羅飯菜,待全家人落座,她卻不肯入座,我去請了好幾遍,她才悄悄告訴我:“我從嫁給你父親那天起,從來沒和他同桌吃過飯,這是老規矩。”
在準備的飯菜中,有一盤浸著油漬的破酥包,異常醒目。
回家的父親,還偶遇了當年隨他征戰的勤務兵,勤務兵頭髮花白,穿著一雙破舊的解放鞋,他正步走到父親跟前,敬了一個禮:“長官,您回來了!”
多年後,父親提到這個場景,依然是唏噓不已。
留在雲南的勤務兵,也曾遭受了歷史的折磨,但畢竟,他可以留在家鄉,與親人廝守。
父親回家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修建王氏宗祠。作為鳳慶最大的地主,王家的五代祖墳曾在文革時被毀。當地統戰部門為了向曾為副軍長的父親示好,專門撥了一塊地用於修建宗祠。
在奶奶的墳前,父親長跪不起。兒子出行或歸家時,都要向母親跪著告別或請安,這是在泰北華人中,至今還保留著的一個古老傳統。當年離家時,他告訴母親,他只是出去避避風頭。這一去,就陰陽兩隔。
在40年前,父輩們流離於緬北的叢林中,居無定所之時,留在家鄉的婦孺們,也在驚恐度日。
王家的祖宅曾是一個有著數十間房屋的青瓦四合院,依山傍水,每扇門窗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四合院前的操場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1950年後,十多名家丁全部被遣散,只剩一個啞巴忠實地守在奶奶身邊。再後來,所有人被趕出老宅,王家巨大的木門被貼上封條,財產全被沒收,家人住進一間陰暗潮濕的茅草屋,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半年後,茅草屋倒塌了,他們只能在村子裡挨家挨戶借住。
“母親被批鬥時,我只能站在旁邊,邊看邊哭,等批鬥的人走後,才趕快扶起母親,去找點草藥來給母親敷在傷口上。”王磊說。
因為父親的身份,小學畢業後,王磊就不能繼續念書了,開始和母親在生產隊幹農活。
曾為地主婆的奶奶,1962年去世時,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心底善良的她,把很早前就給自己準備的楠木棺材,用來給那個忠誠的啞巴家丁下葬了。
她的靈前,沒有一個可以披孝的兒子。
流落泰北的王家四兄弟,其中大伯和二伯,在1990年前政策明朗之前,已經去世了,埋骨異域。
我的三伯在看到父親平安返回泰北後,相信了共產黨沒有說謊,也在一年多後回家探親,遺憾的是,見到了我父親的三伯母卻沒能等到丈夫回家,在一年前去世。
等了一生,就如此錯過。
王家四兄弟,只有我的父親,見到了自己的原配妻子。他們相見兩年後,大媽也去世了。
1993年年底,我成家了,母親的瘋病愈發嚴重,為了探究母親的過去,我帶著新婚妻子前往雲南施甸,去看望外公外婆。
我和妻子去看望外公外婆。
從外婆的口中,我知道了母親的秘密,那是一段連父親都不知道的經歷:出身大戶人家的母親,年輕時曾嫁給當地一青年教師,50年代因丈夫成分不好,夫妻被關進監獄,幾個月後母親以“陪殺”的身份目睹丈夫在眼前被槍斃,5歲女兒也在監獄受了驚嚇,夭折。
母親被釋放後,外婆集齊家裡所有的錢幣,捆在母親身上,送她跨過怒江,逃往緬甸。
我終於明白,母親的一生,為什麼會活得那般驚恐,那麼不安!她對我們的溺愛,對父親的猜疑,都是害怕再失去。可惜,行伍出身的父親,一生也沒能明白母親內心的創傷,他甚至連母親的生日都不知道。終於,母親再也無法承受歷史的沉屙,在恐懼和不安中,徹底迷失了,成了父親口中“一無是處”的妻子。
1994年,我們邀請二伯母前往泰國團聚,那年,二伯已經去世整整20年了。令人遺憾的是,二伯母臨走都沒有去二伯的墓地。她到死,都沒有原諒自己的丈夫。
他們是王家四兄弟中,唯一自由戀愛的。關於他們的悲歡離合,他們的兒子,會在另篇泰北系列故事中講述。
2005年,我的父親和母親先後離世,這對陰差陽錯走到一起的夫妻,一輩子過得都很分裂。他們的內心,各自都有著歷史的創傷,卻相互沒能理解和寬慰。
十年後的2015年,我的哥哥王磊來到泰北美斯樂,我帶他去了父親的墓地。他跪在父親的墓前,就如同他那年見到父親時一樣,依然是淡淡的,沒有多少話可講。
就像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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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李商隱.老梅青苔》
* 不辭鶗鴂妒年芳,但惜流塵暗燭房。昨夜西池涼露滿,桂花吹斷月中香。—-李商隱.《昨夜》
原句「不辭鶗鴂妒年芳,但惜流塵暗燭房。」
鶗鴂是一種鳥,《楚辭》記載每當這個鶗鴂鳥一叫,春天就走了,百花就零落了。李商隱寫,「不辭鶗鴂妒年芳」,當鶗鴂鳥叫的時候,一年的芳華、所有的花都零落了。
人一定會衰老,也一定會死亡,正如花開之後,一定會花落的。
我不逃避,我「不辭」,因為這是必然的結果。「但惜流塵暗燭房」,我所惋惜的是塵土、流塵,把那燃燒的蠟燭光明給遮暗了。
衰老是必然的,死亡也是必然的,但是在世的時候,我們心頭那一點火光,有沒有被遮蔽啊?
如果連心也遮蔽了,人生真是太可惜了。
下一句:「昨夜西池涼露滿」,昨晚,我在西池水邊,天上灑下了滿天的寒涼露水。我仰望天上明月,據說天上的月亮有一棵桂花樹,「桂花吹斷月中香」,我到不了月宮,多麼希望能聞到月中桂花的香氣。可是,桂花的香氣,被狂風吹斷了。我不僅不能到達月宮,連桂花的香氣也聞不到了。
* 青陵台畔日光斜,萬古貞魂倚暮霞。
莫訝韓憑為蛺蝶,等閒飛上別枝花。
—李商隱.《青陵台》
青陵台是個地名,關於青陵台,有個傳說。古代宋國國君手下一個工作人員,叫作韓憑。韓憑的妻子非常美麗,宋王奪取了韓憑的妻子。韓憑的妻子懷念韓憑,有一天她決定自殺,從高樓上跳下來。那旁邊的侍女抓住她的衣服,想把她拉住,可是這個韓憑的妻子事先已經用了些什麼東西把她的衣服弄腐爛了,大家要抓她,卻什麼也抓不住,她摔死了。
韓憑的妻子曾經告知宋王,我希望死後和我的丈夫合葬,因為她的丈夫也被宋王殺死了。
宋王呢,心存妒心,故意把他們兩個相愛夫妻分開葬,還說你們兩個如果真正相愛的話,你們自己合起來,於是他們各自埋葬在兩個墳墓。
不久之後,兩個墳墓上面各長出一棵樹,然後這兩棵樹越長越密,變成了連理枝,結合在一起了。
「青陵台畔日光斜」,一個悲哀的、殉情的故事。兩個曾經相愛的人死去,在青陵台畔。落日西斜時,「萬古貞魂倚暮霞」。
李商隱嘆,這麼美麗的雲霞,就作為貞潔的、對愛情持守的那個韓憑妻子的生命背景。而美麗的晚霞,正是那貞潔的、痴情的女子的身影。
「莫訝韓憑為蛺蝶,等閒飛上別枝花」,可是有的時候,女人如此痴情貞潔,卻無法預測丈夫此刻在那裡?
韓憑跟他的妻子都死了,死後化成蝴蝶了,化成蝴蝶後的韓憑,會記得她嗎?是不是免不了也飛到別的花朵上了呢?
愛情或人生,本來都是難以捉摸的。
* 白石岩扉碧蘚滋,上清淪謫得歸遲。
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
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
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
—-李商隱.《重過聖女祠》
「一春夢雨常飄瓦」雖然不容易懂,卻充滿了誘惑力。
春天是個做夢的季節,很好的夢,他說這個夢啊,像雨絲一樣飄飛瓦上。
聖女祠是一個真實的地點,一座山中的廟宇,名為聖女祠。
李商隱從長安東西往來,常常經過,所以他寫《過聖女祠》《重過聖女祠》《再過聖女祠》。既然叫聖女祠,這個祠堂應該敬供的是女神。
這個聖女祠長什麼樣子呢?
「白石岩扉碧蘚滋」,廟門都是石頭,上面長滿了青苔。
神仙呢?
「上清淪謫得歸遲」,她是天上被貶謫下凡的仙女,很久沒有回去了。「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
如果是個女神仙,那個女神仙的廟是什麼樣子呢?
整個春天,雨絲飄動在瓦上,迷迷濛濛的,就像女子的夢一樣迷離,在瓦上飄飛。「盡日靈風不滿旗」,整天刮著風,但是那個風是小小的微風,好像帶著神靈的仙氣微風,「不滿旗」,風力小到不能把旗子吹起來。
有個仙女剛剛要來,有個仙女又剛剛要離去,而你都沒看見。「玉郎會此通仙籍」,如果有一個美麗的男子,一個玉郎,他能夠在這裡,跟這個女神仙交會,能夠相遇,「憶向天階問紫芝」,那麼兩個人或許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一起到上天問有沒有紫芝,有沒有長生不老的幸運果實。
李商隱學過道學,詩中常引用一些道家的神仙想像。
* 路繞函關東復東,身騎徵馬逐驚蓬。
天池遼闊誰相待,日日虛乘九萬風。
—-李商隱.《東下三旬苦於風土馬上戲作》
李商隱是個非常不幸的人,「年方就傅,家難旋臻」,他的祖先是三世孤寒,孤兒寡母,都是父親早死,李商隱的父親也是很早就死了,他十歲左右就要作為長子擔負起一家的責任。
無以為生,怎麼樣?「傭書販舂」。(李商隱《祭裴氏姊文》)
唐朝印刷術還不流行,所以李商隱被雇傭為富有人家抄書;販舂,為富有人家搗米,養活他的母親、兄弟和姐妹。李商隱寫這樣的詩,他一心想著苦讀,他真是苦讀,而且真是有才華,他的詩文都寫得非常好,可是終生不遇,他終生沒有能夠得到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
他寫《東下三旬苦於風土馬上戲作》,我從西方到東方去,我要到長安去,長安是首都所在,長安能夠給我一席之地嗎?
不知道啊。
我已經走了三十天了。騎著馬在黃土路上走。「苦於風土」,要知道北方的風沙厲害得很,所以「馬上戲作」。
「路繞函關東復東」,我從函谷關向東走,一天一天地向東走。「身騎徵馬逐驚蓬」,我騎著的是一匹正經歷遠行的、疲倦的老馬,我身邊飄散的是秋天被吹斷的斷梗飄蓬。
「天池遼闊誰相待」,我騎著這樣的徵馬,在風塵之中奔馳,一天一天地「身騎徵馬逐驚蓬」,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美好的地方嗎?真的有人在等著我嗎?
「天池遼闊誰相待,日日虛乘九萬風」,就一天一天白白地隨著風沙飄蕩。
生命是悲哀的。
光遇墓土蠟燭 在 一些流浪的魚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小記210330 沒掃過的墓
因為是女生,家裡沒讓我掃過墓,故也不知道家裡的墓在山上還是平地,是骨灰還是墓園。
A很突然地問我:「你們家有幫你買地給你以後葬在那裡嗎?」我說沒有,從來沒想過。況且也不想要被葬在土裡。A說他的朋友最近才知道他家有,他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我說我最近才讀了一個幫自己買墓地的小說。妻子懷疑老公有外遇,剛好殯葬業者誤打誤撞打電話到她家宣傳,於是就順勢買了。因為她不想跟她老公葬在一起。她買的地很奢侈,是很適合拿來蓋房子,可以看得到山和海的地方。她以前從沒想過墓地可以在這種位置。殯葬業者說,買了墓地的人,不管先前狀態為何,只要是買了,臉上都會突然顯露出一種很安心的表情,因此他很喜歡這一份工作。我讀到這裡不禁開始想著很久很久以後死掉的樣子,但還是決定把我的骨灰灑在海邊之類的地方就可以。可是才沒幾年前只能想像自己活到三十歲,是什麼又讓我開始想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雖然沒掃過墓,但墓地倒是常常看見。以前小時候經過山邊的時候,我問母親那些一個一個的墓園是什麼,她說是房子。我心生懷疑,哪裡有這麼小的房子,人都跑去哪裡了?又很後來才聽國小同學說,那是死人墓地,我才意識到被敷衍,自己後知後覺,太晚發現。再更之後,我一次長大到台東旅行,在火車上看見在水稻裡面的墓園,那時水稻尚未結穗,但綠油油的飽滿一片,圍繞著單獨一塊墓地,感覺很不可思議。可能是因為陰森的形象被瓦解了吧。我不由得開始想像土底下這塊墳與植物們是否有某些作用正在發生。我把這件事也告訴了A,A對居然有人會想要把墳蓋在這種常常可以看見的地方感到比較驚訝,但我想了想,說,可能是沒有錢買墓地。
與墓發生過最荒謬的經歷或許是去波蘭的一次。前兩天抵達,想說到華沙晃晃,最後一天前往墓園看看,一方面是因為沒看過西方的墓園,一方面想也許可以看見一些名人的墓碑。可是我不斷迷路。當天原本預計下午抵達,我瘋狂搭錯車,傍晚才到那裡,還笨重地拖了一個超大的行李箱,卡在石子路上結果兩個輪子都壞了。到了墓園時天色早已變黑,我不敢進去。我望著那一整片黑色的,看起來沒有盡頭的墓園,想像裡頭的樣子,裡面有著平緩的、無盡的死。我向他們的靈魂致意,最後搭車折返。到了十一月,諸聖節時,波蘭老師說他可以帶領我們去墓地,那有點算是他們的清明節。鮮花與蠟燭是波蘭消費物品的前三名,超市、雜貨店與街頭到處可見這種物品。他們樂於弔念。據老師說在諸聖節時,整片墓地的蠟燭火光甚至亮到可以照耀天空。可惜那時我前往了布拉格,去看沒有在二戰時被炸毀的城堡。A又說我提著一個大行李箱到墓園裡沒有進去實在是太好笑了。我沒有說中間迷路時,還有幾個波蘭少年還想協助我扛行李箱去公車站,那時正好遇到上下坡路,但被我婉拒了,我告訴他們我可以看google map。他們若是知道我要去墓園,不知道做何感想?
唯一比較接近弔信的,只有在拜家裡的神主牌位的時候。阿嬤說這是家裡的祖先,我都跟那個我從未見過也不知道葬在哪裡的祖先求平安,但總是相信期許會靈驗。雖然不知道祖先們葬在哪裡,但我倒是曾經親手下葬過幾隻寵物鼠。雖然還有養過魚,可是牠們的死都沒有葬禮,直接到馬桶裡了。我記得手指間碰到的肉體僵硬的觸感,冰冷、空洞,沒有了靈魂的感覺。這些我知道他們如何終結也將在哪裡終結的生命,卻沒幾次弔念過,幾年後甚至忘了牠們的存在。我懷疑這會不會是我演練去面對死亡的一種方式,當時我才十歲,但長大後我亦理解從沒有哪一次的悲傷是可以真正演練,不如說可以演練的悲傷不但虛偽,更顯得不莊重。死亡帶來的撼動是如此不可知,且毫無防備,說適應這個詞也許顯得太過殘酷。
因掃墓的時日將近,前陣子經過木柵那裡,才看見了好多輛通往陽明山公墓的接送巴士。多半是空的,偶爾零星幾個。「可能因為才三月吧。」我不禁想像著這些抱著一袋金紙的,手拿著成綑香柱的人們都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前往墓地。他們會在那裡和死去的誰說說話嗎?還是只是儀式性地做好工作?看著這些前往去掃墓的人們,無不是充滿一種懷念的面孔。我觀望著他們的懷念,一個個上了公車,前往墓園。或許在數十年後我也會有那種面孔,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