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的夢想驛站》撰述委員呂怡青、攝影記者彭智宏

【中印衝突中的不丹系列採訪：座落帕羅山谷中三千公尺高懸崖峭壁虎穴寺 不丹最神聖廟宇 每個不丹人一生至少造訪一次 徒步九小時 歐洲公司希望引進高山纜車和小火車，國王婉拒 最殊勝的地方 若能輕易到達 即失去朝聖意義】

遠離紛擾動盪、狂人當道的濁世，和清新脫俗的不丹第五世國王旺楚克夫婦，在晴空朗朗下四目相接，頓時成了難得的小確幸。

帕羅機場的春意盎然配上童話般的美圖，讓前來尋找快樂答案的訪客，一下飛機就獲得療癒。

這是屬於寧靜佛國不丹的神奇魅力。

在傳說的「最後的香格里拉」中遊走，身旁男女老幼日常皆身著國服，彷彿有種時間暫停，甚至穿越時空回到中古世紀之感，諸多雜念，都像通過沙漏一般慢慢被過濾。

這天正好是藏曆初十，藏傳佛教的蓮師日，照例各地都會舉行宗教活動。「Tsechu」是不丹最普遍的慶典，也是民眾每月一次最重要的社交活動。

「「Tse」指的是日，「Chu」指的是第十，放在一起就是每月初十。在藏傳佛教信仰中，蓮花生大士在初十那天出生，蓮花生大士的事蹟對藏傳佛教來說太殊勝了，雖然我們無法追溯確切出生年月日，但身為藏傳佛教徒，我們把每月初十都當作是蓮花生大士的生日。」聲音來源：Chasing Ravens導遊Tshering Dorji。

金剛舞由僧侶和信眾擔綱，從儀式、舞碼到服裝，眼前所見據稱已沿襲數百年而不間斷，內容則是闡述佛教義理和警世故事。

不丹近八成人口信奉佛教。Tsechu惕勵著每個虔誠的心靈，也支撐著社會體系的運作。一旁寺院內的僧人點起了煙供，透過炊煙裊裊，慈悲施食山林間的廣大眾生。

製香最重要的部分在於每個過程都馬虎不得，即便是單一步驟，都不能忽略，從研磨原料，到和水聚坨，到曬乾時間和溫度，每個環節都很重要，如果跳過一個環節，沒有妥善進行，就不會產出好香。

無法從事煙供的室內，靠燒一柱好香討諸佛菩薩歡喜。

在不丹，日常生活每個細節，幾乎都反映著歲月的痕跡。位於首都廷布的這家工廠，始終堅持遵循古法製香，每月產量約一萬支，是不丹歷史最悠久的純手工藏香製造者。

「我父親最早是政府御用製香師，跟著他的師傅從1970年開始製香。直到政府把製香廠民營化後，我父親獲得以自己的名義製香的機會，取得經營執照後開啟了這份事業。」Nado Poizokhang製香廠經理Lamdon。

工廠出品的每種香都含四十種以上珍貴高山藥材，按配方揉製而成，堪稱活的藏香博物館。

不丹對維持傳統文明的存續有許多努力。最常被討論到的政策，是政府謹記鄰近尼泊爾被觀光客過度蹂躪的教訓，規定境內旅遊必須由專業導遊陪同，而且設下最低消費門檻，透過以價制量來過濾高品質遊客，同時減緩外來文化對不丹社會的過度衝擊。

不丹直到1970年代才遷都廷布，曾留學英國的第四任國王登基時，首度邀請外國媒體入境採訪，才算結束百年鎖國政策。

在那之前，外界對於座落於普納卡河谷中，以三百八十年前興建的普納卡宗為政教中心的神秘國度，了解極為有限。

「相傳普納卡宗是根據蓮師在西元七世紀的預言，興建在具有臥象形狀的丘陵上，靈感來自於蓮師居住的「銅色吉祥山」，或說極樂世界。普納卡宗是不丹的舊都和冬都，國家在1950年代的首都。」Chasing Ravens導遊Tshering Dorji。

第四世國王在位三十四年，在2006年，五十歲過後主動退位，傳位於長子，從此邁入民主時代。

在不丹歷史長河中，關於古代的具體細節實在不多，宗教神話和民族傳說占了大多數篇幅，但民眾深信不疑，寧願對祖先口傳故事心存敬畏，留下美好想像。

不丹生活大多簡單質樸，尚未遭受「現代化」這頭毒蛇猛獸太多的駕馭。這裡所有建築都得依照傳統形式和風格搭建，目前還沒有大型購物商場或健身房這類娛樂設施出現。射箭依舊是最受歡迎的國術。箭矢是不丹境內移動速度最快的物體。

「我每個周末都來這裡，其餘的日子就工作。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玩射箭，已經二十多年了。我對射箭很有興趣，我也想讓每個來玩的人都感興趣，每次射箭，我都很開心。」聲音來源：射箭手Pelden Wangehuk。

射箭靠的是視力、智力和耐力。這場比賽裡，雙方實力勢均力敵。Pelden Wangchuk的隊伍今天表現不太理想。

「比賽的重點在於過程，因此不論輸贏，我們還開心。」射箭手Pelden Wangehuk。

「不丹現在的風格，是第四世國王建構出來的。過去四十年來，我們以自己的風格來建構社會以及規劃活動。和大多數開發中國家以「國民生產總值」為指標的傳統發展模式不同，不丹往更困難也更具挑戰性的「國民幸福總值」擺盪。

我們發現，最容易遵循的道路往往不持久，最嚮往的方向也許更艱鉅，但卻是整個社會和國家才應遵循的方向。」Royal Thimphu College校長Thakur Powdyel。

座落在帕羅山谷中三千公尺高的懸崖峭壁之上，虎穴寺是不丹最神聖的廟宇。相傳蓮花生大士當年騎虎飛越此地，曾在山洞內冥思三個月。寺廟於17世紀建成後，成了每個不丹人一生至少要造訪一次的地方，每次徒步上下平均要花九小時。

導遊告訴我們，曾有歐洲公司前來遊說，希望引進類似阿爾卑斯山的高山纜車和小火車，但被國王婉拒。理由是，最殊勝的地方，若能輕易到達，就失去朝聖的意義。在心靈的道路上，不丹人民為自己留得一方淨土，時刻注入養分。不丹對文化價值的呵護和發揚，被認為是人民快樂、踏實的另一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