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信紙折法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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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折法 在 謙謙 ?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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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折法 在 張希慈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1-04-23 10: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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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信紙折法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8-21 23:5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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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航班機在香港啟德機場滑出跑道掉進港灣的這一天,高三的我,在霞中的體育課也發生了衝出操場跑道,摔得全身泥濘的悲劇。

    「拜託,蔡思明你快一點!我們這組已經落後別人一整圈了!」

    眼看其他跑道上的同學都早已接棒往前奔去,只剩下我還待在原地,真是心急如焚。遠方的蔡思明一臉痛苦,上氣不接下氣,我一邊向他喊話,一邊開始助跑,恨不得這一刻我的手能無限延長,搶到他手上的接力棒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他終於趕上來。我瞬間抽走接力棒,轉身準備來個迴光反照似的衝刺,但萬萬沒想到,才沒跑五步,我的右腳踩到不知道何時鬆開的左腳鞋帶,整個人被絆倒。因為衝擊力太大而失速,最後連滾帶爬地衝出跑道,摔進操場中間的草坪。

    好死不死,整個早上都在下雨,下到體育課前才停,草坪全是爛泥。

    我從泥巴中起身,把眼鏡上的泥土撥開的剎那,看見瞠目結舌的蔡思明呆在面前。

    「三、二、一!」我說。

    不用想,我也知道蔡思明三秒後會是什麼反應。既然他反應不及,乾脆我替我自己的窘態倒數。果然,三秒過後,蔡思明看著我瘋狂失笑。

    「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我沒好氣地抱怨。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從頭到腳全身泥巴,多像『靈芝草人』嗎?笑死我了。拜託你講一下『哎呀呀,哎呀呀』好不好?」

    蔡思明幸災樂禍的那個當下,誰都沒料到現世報會來得這麼快。

    兩天後,一個綿綿細雨的週六夜晚,蔡思明也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滑了一大跤。我們在衡陽路口的「新公園」大門前,正準備鼓起勇氣踏進一個未知的世界時,蔡思明一個步伐沒踩穩滑倒在地。坑坑窪窪的積水弄得他全身極為狼狽。

    「三、二、一!」

    開口倒數的人還是我。因為我知道,三秒後他會有什麼反應。果不其然,三秒後,蔡思明忍俊不住狂笑起來。

    「我像不像瓊瑤電視劇裡的悲情女主角?太悲慘了吧。真是笑死我了!」

    蔡思明跪在地上捧腹大笑。

    會笑別人但也懂得自嘲,蔡思明就是這點討人喜歡。當然,那種喜歡是僅止於好朋友的喜歡。我們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懂得真正的喜歡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成為情侶關係的那種喜歡。

    當蔡思明準備站起來時,目光突然放低,望向身旁的機車前輪。他從輪胎邊的地上撿起一疊紙來。是交友社的廣告。可能是誰要拿去新公園裡發給人的吧,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整疊被丟在這裡。

    蔡思明滑倒以後,我們原本想嘗試去新公園闖蕩的念頭已煙消雲散。反正我們本來也有點怕怕的,猶豫很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結果老天爺替我們做了決定。

    我們在對面的「公園號酸梅湯」外帶飲料後,雙手捧著紅繩繫著的沁涼塑膠袋,一邊吸著酸梅汁,一邊往金石堂書店的方向走。沿途迎面走來的路人,看見蔡思明濕掉的衣褲都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

    「想不到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有人注意我。」他打趣說。

    「別這樣說。注意你的人,還沒出現而已。」我說。

    坐在金石堂門前騎樓的機車上,我們打算把飲料喝完後去逛逛書店。

    「誒,何晉合,說真的我們要不要來試試?」

    蔡思明從口袋掏出一張剛才撿到的交友廣告傳單。

    「我以為你全丟在原地,居然有拿。」我看了看內容,感覺可疑,說:「劃撥四百元,寄給你五個人的電話號碼,這聽起來就像詐騙。你不會真相信這種東西吧?」

    「說不定注意我的人,就會從這裡面出現。新公園不敢進去,這種看起來很安全啊,只是花四百元而已,如果被騙,也不過就損失四百而已。」

    「四百元至少可以買兩捲錄音帶耶。」

    「說得也是,還是把錢省下來買錄音帶比較實際一點。」

    「是吧!」我對自己的勸戒成功感到自滿。

    可是,劇情就在十二月四日金馬獎頒獎典禮,李安導演的《喜宴》奪下五項大獎的那一晚,有了重大轉折。

    當晚看完電視轉播,蔡思明打電話到我家找我,語調非常激動。上一次他這麼激動,就是我們一起去電影院看完《喜宴》的時候。我記得那天當電影院燈光亮起時,我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淚。之後有幾十分鐘,我們都沈默著,無法用語言形容內心的觸動。但後來蔡思明率先開口發表意見了,竟然滔滔不絕地一個人講了快一小時,差點以為他被我附身。

    蔡思明在電話中跟我說,雖然這故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覺得電影被肯定,就好像是他也被鼓勵了。所以他認為我們不該這麼畏畏縮縮的,應該要更加認同自己。最後,他的結論是,他要劃撥四百元給在新公園門口撿到的那張廣告戶頭,換五個交友的電話,然後約人出來見面,並且希望我作陪。

    「蛤?明明是你想交友,幹嘛要我陪?」我迅速婉拒。

    但蔡思明千拜託萬拜託,最後坦承他雖然說不要畏縮,但從來沒約陌生人見面過,希望我能跟著去壯膽。

    我知道他興致勃勃,但膽子小,如果我不去,他就會放棄,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在我面前抱怨和懊悔。為了我日後耳根子清淨著想,只好對他說,如果他真的能約成,對方並不在意來兩個人,而且約的地方沒有危險的話,我就勉為其難陪他去。

    蔡思明發揮前所未有的效率,很快就處理完了匯款的事,一週後,對方真的回了信。週日早上,補完「殷非凡英文」以後,蔡思明找我去光華商場附近吃午飯。在餐廳,他拿出那個看起來有點神秘的信封,抽出一張信紙,紙上寫了五個人的英文姓名和電話號碼。我問他,準備什麼時候要打電話?他告訴我已經打了,而且約好了。

    「那你怎麼決定要約哪一個?」我問。

    「看名字決定。」

    蔡思明指著信紙上那其中一個人的英文姓名,Wendy Boy。

    這名字也太怪了吧?Wendy不應該是女生的名字嗎?蔡思明說,他最初也這麼覺得,但因為實在太怪了,所以反而激起他的好奇心,第一個就打了他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確定是個男生。對方說,他是個大四的學生,高雄人,一個人住在台北。當他約見面的地點時,蔡思明才明白為什麼他的暱稱要取Wendy。

    「他約在『溫娣漢堡』見,因為他說,他很愛吃溫娣漢堡。」

    我聽了笑出來,覺得無厘頭,但卻也終於讓我感到趣味,開始有一點點期待到底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蔡思明約的日期恰好是聖誕節當天,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傍晚,我們補完「陳思豪數學」後,趕緊搭車到仁愛圓環的「溫娣漢堡」店。我好奇蔡思明跟他要怎麼相認?蔡思明說,電話裡Wendy Boy告訴他,到時候他會在約定的時間站在店門外。如果當天門前站了好幾個人的話,就找一下身上有狗狗的人就對了。

    結果,當我們抵達見到Wendy Boy時嚇了一跳。我們以為他說的「身上有狗狗」指的是穿的衣服上印有狗狗的圖案,但沒想到他是真的抱了一隻小狗。

    等他把小狗裝進專用的揹狗袋以後,我們坐進漢堡店。點好餐,三個人挑了人少的一區入座。不知道是不是見到我們以後有點後悔赴約?Wendy Boy看起來不太開心,沈默寡言。蔡思明一開始熱情打招呼,但被他的冷淡給嚇到,也變得安靜下來,場面尷尬。向來難以忍受無語場面的我,突然又自以為身負重任該解套才對,於是開始找話題。從狗狗的名字、大學生活的提問和未來的工作等等,能問的都問了,可是Wendy Boy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到最後連愛講話的我都累了。

    終於陷入一陣長長的靜默以後,他看著我突然開口。

    「你是不是很喜歡狗?這狗給你養吧!反正我本來就打算今天要丟了牠。如果你想要,那就給你。」

    「蛤?丟掉?為什麼?我是喜歡狗,但我們住宿舍沒辦法養,家裡也有困難。」

    「那只好等下就把牠丟在馬路邊了。」

    「這……不太好吧,小狗很可憐耶。」

    「其實我並不喜歡狗,這是我前男友的狗。一起住的時候,有一天他撿到這隻小土狗,說好喜歡,想養。我包容他,沒反對。月初他跟我分手,決定跟另一個人在一起。他搬走時竟然說對方不愛狗,所以不把狗帶走。」

    Wendy Boy不說則已,一說就大吐私密心事,令人意外。他說,現在他每天看到這隻狗,就想到他前男友,愈想愈氣,所以決定丟棄。

    「我一直以為他真的很愛狗,直到他分手以後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愛狗。當然,比起狗來說,他更不愛我。」

    我很想再接話,但他的結論實在令我不曉得該如何繼續。

    仍在情傷中的他,為什麼會答應立刻就跟陌生人見面呢?而且還是兩個未成年的高中生?顯然不是為了想認識新對象。我們不可能提供他什麼療傷的意見,而原本矜持的他,終究還是對我們吐了苦水。找不到人傾訴吧?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覺得向來一冷場就想打破僵局的我,這一晚,或許卸下主持人的身份,當個聽眾最恰當。

    Wendy Boy講了很多,老實說,我跟蔡思明有聽沒有懂。他的話像是不斷吐出的煙霧,盤旋在我眼前,讓他自己困頓在霧裡了,我也逐漸看不清他。

    我跟蔡思明啃完漢堡以後,Wendy Boy又自掏腰包幫我們點了兩份據說是溫娣的招牌菜奶油烤洋芋,吃完以後,他又點了三大包薯條,兩杯大冰可。於是,我跟蔡思明負責吃,Wendy Boy則負責愈來愈沒邏輯,如夢境囈語似的自言自語。

    我們不斷地點頭,表示有在聽。偶爾他會反問我們,但全是同樣的問句:「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太沒邏輯了?!」根本聽不懂他現在跳到哪場戲的我,雖然嘴上說著:「嗯啊,嗯啊」但心底想的是,拜託幫幫忙,你才最沒邏輯吧?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Wendy Boy忽然說他要走了。

    「謝謝你,今天請客。」我跟蔡思明向他道謝。

    他兩眼放空,好像沒聽到我們說話。半晌,他看著窗外,問了我們一個問題。

    「才高三生的你們,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能怎麼『在一起』?有未來嗎?」

    我推了推眼鏡,和蔡思明面面相覷。

    「不能結婚不被認同,比起異性戀的男女來說,『在一起』是不是一件更虛無飄渺的事?你們怎麼想?」

    蔡思明的腳,在桌子下碰了我的腳好幾下,示意要我開口。

    「呃……」我只好當砲灰,說:「這個嘛,我們只是高中生,其實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很難理解這麼深奧的問題。您畢竟還是比我們見識廣多了……」

    「也是,我怎麼會問你們兩個。」他搖搖頭無奈地笑笑。

    他揹起用袋子裝著的那隻小狗時,我從上緣的透氣網瞥見袋子裡的狗,抬起頭,無辜的眼神正好對向我。

    走出溫娣漢堡後,在大門前,Wendy Boy真的把狗袋給放在人行道上。他拉開袋子的拉鍊,喃喃自語道:「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去吧!去看看有沒有新的主人會要你。」

    那隻小狗從袋子裡跑出來,抬頭張望我們三個人。Wendy Boy趕牠走,刻意跟牠拉開距離,但小狗卻始終繞著他。Wendy Boy起初跑遠,一會兒又跑回我們面前,小狗一直纏著他,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

    「不管你怎麼想甩掉牠,牠就是想跟在你左右。不要丟掉牠啦!很可憐耶,牠就是喜歡你啊!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啦!」

    我蹲下來看著可愛的狗狗,一邊摸著牠的頭,一邊說。

    「何晉合,你別再說了啦!有點尷尬。」

    蔡思明壓低聲量對我說,我抬頭看他,他偷偷指著面前的Wendy Boy,這時我才發現Wendy Boy紅了眼眶。

    Wendy Boy最後還是帶走了小狗。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猜那隻小狗直到晚年,應該都會得到Wendy Boy的愛。

    跟蔡思明道別後,擠在回家的公車上,我戴上耳機,按下隨身聽,聽著張清芳的新專輯《左右》恰好播出最後一首歌〈被愛左右〉。我回想Wendy Boy和他前男友的故事;想到那隻比人還要懂得愛的小狗,同時突然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遇到Wendy Boy煩惱的事呢?想著想著,自己都忍俊不住。

    「拜託,何晉合,你要有煩惱的前提,是有機會談一場戀愛吧?」

    是啊,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可以體驗到一個男生跟另一個男生之間的那種喜歡呢?現在的我,連暗戀的對象都沒有呢!

    一九九三年只剩一週就要結束了,新的一年,會不會有新的變化呢?下學期就要逼近聯考,註定是要在水深火熱裡過完平淡的高中生活吧。

    抽出張清芳的卡帶,從書包裡拿出換上張震嶽的《就是喜歡你》,覺得在今天這樣的夜裡,情歌不該再悲傷。

    明朗輕快的曲調從耳機流洩出來,我望著車窗外變換的光景,突然想到,啊,剛才忘了跟蔡思明和Wendy Boy道一聲「聖誕快樂」了。
    ___________

    文/張維中 圖/徐世賢
    ___________

    1994年,即將讓何晉合翻天覆地的25年
    正篇故事敬請鎖定《不在一起不行嗎?》

    想愛就要在一起嗎?不在一起不行嗎?    

    從學伴到床伴,只剩最後一里路!
    男孩們夏天的代誌,藏著Men’s Talk的秘密

    一個17歲的男孩曾憧憬和另一個男孩結婚。
    25年後同婚美夢成真,他卻變成了恐婚的男人。

    【17歲的我】我叫何晉合,高三畢業前的4個月,遇見了忽然轉班過來的他,劉駿光。從此我那百無聊賴的高中生涯,竟因為他展開了一段驚濤駭浪,熱血又叛逆的壓軸演出。

    「坐在看台上,拿著地理課本準備大考的我,眼神卻一直飄向水池裡的他。這書我是看不下去了,因為他身上起伏的肌理,才應該是牢牢背誦的山川壯麗……」

    認識你真好,但是愛要怎麼說出口?老實情歌唱不停,粉紅泡泡爆棚內心劇場。教我不想你也難,一想就想你到心慌!

    【42歲的我】過度開明的爸媽催促我,熱情的同事把我的相親當業績,就連高中時代不願接受我的他,居然也反受為攻?!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中年同居根本就是備戰狀態。

    「同婚合法了,逼婚這兩個字居然也像緊箍咒一樣降臨在我的頭上。我被逼婚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喜歡就非得在一起?不在一起不行嗎?」

    我最親愛的,不一樣又怎樣?水星逆行,懷舊風暴來襲。誰能告訴我,中年的我現在走的是什麼運?

    在同性婚姻不被認可的時代嚮往結婚;在同婚合法的年代遲疑婚姻。何晉合與劉駿光,兩個在高中時代認識的男生,跨越25年的成長愛情喜劇。從微酸微甜的青春物語,到百味雜陳的大人味,在男人絮語的時光中摸索愛情的模樣。

    《不在一起不行嗎?》
    2021年9月23日 原點出版發行

    Uni-Books 原點出版

  • 信紙折法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8-08 09: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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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說她從來沒有夢見過我爸。

    當我告訴她,自從老爸過世以後,我曾經夢過好幾次他時,我媽便用一種有點不好意思的口吻,向我揭露這個事實。

    其實不只是我媽,我的姊姊們幾乎也很少夢到我爸。於是,家人們很自然的解釋就是:「可見爸爸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終於,我爸走進了我媽夢中的那一天,他挑了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

    那是在他過世一年多以後,我媽和我大姊、姊夫、外甥女一家人,一起來日本,我們去輕井澤旅行的那一夜。

    在幽靜的歐風民宿過夜後,翌日早晨,當我們吃完豐盛的早餐,大伙兒在草坪上散步拍照時,我媽突然用一種平淡中帶點故弄玄虛的口吻說:「跟你們講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從來都沒有夢見過你爸爸,可是,昨天居然夢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家的疑問是,為什麼並非過去的任何一天,而恰恰好是昨天晚上,而且在輕井澤。

    「他一定是想,厚,你們那麼好,全都跑來玩!」我大姊說。

    我們追問,老爸在夢裡說了什麼?我媽笑著說:「他說他很無聊。我很驚訝地問他,怎麼會呢?你那裡不是有很多朋友嗎?」

    老爸的骨灰罈供奉在五指山的國軍公墓。即使是同一個公墓裡,骨灰罈供奉的地點也會因為官階迥異而放在不同的地方。老爸因為生前任職國安局且為上校退役,故「居所」位置算是好的。跟他同期出身的朋友,過世了也是供奉在那裡,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大樓或樓層。我們因此很自然地認為,他應該可以跟過去熟識的朋友常常見面聊天。

    不過,夢中的他此話一出,我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畢竟,這種事還真是他說了就算。然後,我媽的夢就醒了。

    在我爸過世後的那一陣子,我頻繁地在夢中遇見他。隨時間流逝,次數也逐漸減少。偶爾就在我想應該不會再夢到他時,他卻又出其不意地現身。

    時間的線性依然是紊亂的。有時候像是回憶,有時候則是當下。事實上這些夢不一定全是好的,驚悚的噩夢也曾出現過。

    有一次,我夢到他整個人變得好瘦,令我詫異。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更驚詫的是,當他看著我時,兩顆眼珠的轉動,竟然無法對焦成同一個方向。我嚇到了,幾乎是要哭出來,緊張地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就是這樣啦。沒關係啊。」

    被我抱住很久的他,最後淡淡地這麼說。

    因為總覺得他到了彼岸以後,應該要過起更好的生活吧,而且確實在其他的夢裡也見過過得不錯的他,所以看到這個場景時,難掩怵目驚心之情。

    那一晚,我在欲淚的情緒中,夜半驚醒。

    類似這樣的噩夢,其實少之又少。而同樣深刻的夢境,還有兩次。

    有一回,我夢見我來到一個半山腰上的地方。好像是陽明山上的某個轉角,可以俯瞰盆地景色。突然間,他出現在那裡。這次他的氣色非常好,臉色紅潤得不得了。我驚喜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他沒有回答,只是問我:「中中,你過得好嗎?」

    這句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被他給搶先問了。我有點激動地回答他:「我很好啊,你呢?」

    他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點頭直說:「很好、很好。」

    我爸的手掌跟腳掌是以其「厚實度」在家族中聞名的。那天在半山腰上,當他握住我的剎那,雖然很真切地明白知道此刻是夢,不過,他手掌的厚度與溫度,卻有一股無法解釋的真實。

    最近一次,是某一天我在非常疲憊的狀態下準備入睡時,恍惚中夢見他。失眠從來不是我人生字典裡會出現的詞彙,但是那一天卻不好睡。

    好不容易終於開始入睡卻在夢裡見到他時,坦白說我有點不高興。他跟我說了什麼呢?我已經記不得。但我想絕對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總之,我真的太疲倦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我好累了。拜託你也快點去睡啦!」

    所以,我竟在夢裡講出這麼寫實的話來。

    要是別人聽到,可能覺得我的態度很不好。對爸爸,而且還是特地來夢裡的爸爸這麼沒有耐性,不是件好事。

    不過,第二天早上回想起來這個夢境時,我並沒有內疚。相反的,我的心底浮起一股淡淡的安慰。

    這才是真實的我們哪。老是在夢裡上演著驚悚劇或者溫情倫理劇,那並不是過去我們的生活。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偶爾會謝謝,偶爾會賭氣的一家人。

    當他晚年重病,面對他無理取鬧的時候,即使盡可能體諒他的處境,但身為家人的我們,總不可能永遠像是日本百貨公司的店員那樣,擺出一張機械式無感情的笑顏。那些店員跟客人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感情,所以就算是被辱罵了,也覺得跟自己無關,照樣能夠專業地笑著回答。

    可是,有感情牽絆的我們,反而會因此不耐煩,會偶爾對他生氣,拜託他不要再製造麻煩。相反的,他也會有對我們發飆的時候。亂摔東西、咬我們、口出惡言,甚至要我們全部去死,說幫傭全是惡魔的時候。

    縱使如此,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繼續生活著,並不會因此記恨。

    那便是所謂的日常了。不是逢場作戲的真實,有時或許帶著憂傷,卻同時讓人感覺有股真切活著的安慰。

    後來仔細想想,其實當我爸還在世時,我爸的存在,現身與退場,其實早就帶有了一點夢幻的況味。

    他曾經因公派遣到沙烏地阿拉伯總共三次,每次約兩年。我是在他第一次與第二次出國之間出生的,那時候年紀很小,對於他的缺席沒有太多印象。等到他第三次去的時候,我已經是個稍微懂事的國中生。

    阿拉伯是個什麼樣的國度呢?是有神燈跟飛天魔毯的夢幻中東吧?還有許多令人著迷的《天方夜譚》之傳說。當時的我只能從教科書、故事和報導,以及過去他所帶回來的東西與寄來的照片,擷取一些片段的印象。

    老爸三次進出中東,總帶回來一些對我們來說,甚至對當年一般的台灣人而言,盈滿異國風情的稀奇物品。

    比方說中東最知名的地毯和壁毯,還有用當地布料填塞而成的坐墊等等。每樣東西都有著炫奇的花紋,全是台灣不容易擁有的物品。

    我們家因此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洋溢著中東風情。客廳地上鋪著好大一面阿拉伯地毯,牆上則掛著壁畫。我記得那壁畫有著我難以理解的風景。到底畫裡要傳遞的意義是什麼呢?我不知道。可是,當老爸遠在中東之際,我便是透過那幅壁畫,揣想他大概就是身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豐盈國度。

    我偶爾會盯著壁畫看,甚至懷疑,晚上睡覺時,壁畫裡的人也會散場收工。別說不可能,畢竟那裡可是《天方夜譚》的場域。

    阿拉伯當然不是只有毛毯而已。由於石油開採的關係,他們很早就比台灣接觸到了先進的西方物質世界。托老爸的福,我們家因此有了一些在1980年代,台灣尚屬少見的科技產品。比如精巧的數位攝影機。

    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他常常會從中東寄來一封封郵件。

    他的每一個字都寫得非常用力,字跡的力道像是刻字一樣,而且大得霸氣。把信紙反過來,用手觸摸背面時,那些字簡直就像是印刷時的加工打凸。整張信紙無法平擺,因為他用力的字跡,呈現出不規則的皺褶,像被陽光吃過的痕跡。

    阿拉伯很熱,火氣很大嗎?非得那麼用力寫字才行嗎?

    讀著信的我,突然在想,不知道以這樣的力道寫出來的阿拉伯文,會是什麼模樣?像是心電圖一樣的阿拉伯文,被如此書寫著,是否躍動得更為亢奮?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阿語系畢業的他,曾經在阿拉伯工作的他,寫過任何一次的阿拉伯文。

    許多年後,我曾經在他罹患帕金森氏症末期,過世前的那幾年,跟他重提他過去寫信很用力的這件往事。

    因為到了後來,他寫出來的字,小到看不見。而字跡就好像習慣用右手寫字的我們,忽然用左手寫出來的字一樣,完全沒有力道可言,全扭曲成一塊兒。

    「沒辦法,沒有力氣拿筆了嘛。」他無奈地說。

    可是他仍拚了命,每天要拿筆繼續寫字。

    並不是為了寫什麼感人的家書或回憶錄。晚年的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每一天,他都伏在餐桌前寫狀紙。

    他要控訴。他控訴過去幾次至沙烏地阿拉伯赴任時,因為派遣的所屬職務部署不同,導致他後來在退休金的計算制度上,變成年資有了中斷。他認為一切是因為聽從上級安排之緣故,所以本應具有連貫性才對。

    總之,罹患帕金森氏症但頭腦仍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委屈了。說什麼都要控訴,向法院提出狀紙,告政府。

    就這樣,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吃飯和睡覺,幾乎就是在寫狀紙。幫傭用輪椅把他從房裡推出來,他就開始把一堆文件疊在桌上,拿起紙筆開始在餐桌前辦公。那些狀紙有些被受理了,接下來就是進入冗長的審議過程。有些石沉大海了,但他依然不死心,第二天換一個切入點,繼續寫新的。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寫狀紙寫累到整個人都趴到桌上了,卻仍振筆疾書著,都覺得何必那麼折磨自己呢?我們當然也曾幫他。可是,愈是幫他愈覺得是個無底洞,讓他深陷在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裡。

    有時候他不理我們,會打電話找相關單位直接理論。可是他的鄉音太重,而且在病情的影響下,只要一急,話就說不出口,所以常常對方接聽了電話,都以為是惡作劇。被掛了電話的我爸,因此更火大,三番兩次摔電話。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狀紙告訴,其實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團體行動。每每在他寫完手稿並整理完所有檢附資料以後,就會要求我們幫他把手稿打成電腦列印稿,在某某期限內,到郵局掛號寄出。

    可是他已經不能寫字了。所謂的手稿,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螞蟻軍團過境的草原。完全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當然也無法幫忙打字輸入。

    第二天,他發現我們沒有幫忙,就會大發雷霆。實在看不懂他寫什麼,只好拿著筆電坐到他旁邊,要他把手稿自己念出來,準備逐字輸入。只是,他戴著老花眼鏡,看著自己的手稿時,好幾次什麼話也不說。

    「快點啊,爸,你快點念,我們幫你打完字,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耶!」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緩緩地說:「媽的,我自己也看不出我寫了什麼。」

    好不容易打好了字,列印出來給他以後,他就進入校稿的階段。一份依照他希望打出來的稿子,往往被改得亂七八糟。上面當然就是爬滿了他的螞蟻軍團:要求我們按照他改的重新打字,於是,又回到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的原點。

    有幾次他等不及了,就把手稿或校稿的版本直接寄到法院。法院跟我們聯繫了,說看不懂寫了什麼,於是原封不動地退回。

    那幾年,大概就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事情。

    老爸過世以後,很多遺物都處理掉了,不過他的這些狀紙則被保留下來。

    「這是他嘔心瀝血之作,我哪裡敢丟。」我媽半開玩笑地說。

    當年收到他從中東寄回來的家書,看著那些信紙上有如刻字的筆跡時,怎麼能料想得到,有一天,他寫出來的字是如此地大相徑庭呢?

    那些螞蟻軍團,放大了,扭扭曲曲的筆畫,其實倒也像是心電圖。

    我從來沒看過他寫出任何一個阿拉伯字來,可是一直盯著那些字時,我一度幻想著,會不會那其中根本就夾雜了阿拉伯文呢?

    他真的知道他寫了什麼嗎?會不會他腦子想的是一回事,但其實寫出來的是另外一件事?也許藏了一個我未知的國度,像是過去他從中東帶回來的壁毯裡,無法得知其真義的世界。

    在我不懂的字跡之間;在他晚年幻夢與現實的交錯之間。

    最後一次,我和生前的他對話的那一天,我趕著要去機場搭飛機回日本。

    把行李拖到門口時,我回到飯廳的餐桌前,拍一拍正在「辦公」的他,對他說:「爸,我要回日本囉,下次見喔!」

    那次回台灣,是我念完一年的早稻田大學日語別科之空檔。在那以前的一整年,我沒有回過台灣。在那之後,就將展開兩年的專門學校設計課程。又是一個新的人生里程碑。

    我爸點點頭,手上還是拿著筆,抬頭看了看我。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幾次「好好好」以後,又像要說什麼,可惜說不清。我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有點打發似的敷衍地說:「好啦好啦,你自己好好的,我走囉!」

    他的反應不是很明確,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那便是我和他有所互動的,最後一天。

    而他也沒有時間了。

    我有點在意,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天當我說「我走囉」是要去哪裡呢?甚至也有些懷疑,晚年的他,總是反應曖昧的他,到底曉不曉得我來了日本是在做什麼事情呢?我媽說,他當然知道,只是沒辦法完全表達感覺。

    他模模糊糊地認知著我在日本的日子,大概就像是我從來也沒認真搞懂過那些年他在中東的異國生活吧。

    一個人長居過的異鄉,注定是會改變自己的生命方向。

    而事實上,早在他的中東生活之前,當他十七歲那一年離開中國大陸,來到台灣時,就已經實踐。那時候,他對台灣以及未來的生活,是否有過任何《天方夜譚》似的想像呢?台灣也許就是他心底的第一個中東,奇幻了他的一生。

    我們都沒有去過,對彼此的生命有深刻影響的那個遠方;我們或許都對彼此的異國生活,抱著一種像是東方世界投影似的,如夢的想像。

    而如今他又在另外一個,我想像不到的異鄉。

    #中東
    #張維中 #夢中見

  • 信紙折法 在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7-06 15: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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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節收到了高齡九十幾歲的朱楚雲老將軍的祝福與勉勵。

    這個毛筆字的手寫信,充滿溫度與生命閱歷淬煉的智慧。

    這讓我想起在新書《積善》裡的一個故事,就是描述我與朱楚雲老將軍的好緣分。

    跟大家分享。

    我就是我說的話,真實就是力量

    @文/許峰源《積善》

    最近,我收到了一封信,送了朱老先生一本書,圓了朱老先生一個小小的心願,完成了一件簡單的好事。

    二○一九年年底,我收到一位讀者分享的照片,這是她剛過九十歲生日的老父親在讀完我的著作《做一個簡單的好人》後,在書的扉頁上寫下一段文字給所有的子孫:「這本書很值得一讀,希望你向他請益。他重視『人』,人為萬物之靈,天下的主宰,雖有天、地、人三才,但事在人為。如何重視『人』─也就是我自己,並戰勝自己,就可為萬物之靈。」

    看著這段話,想著這位九十歲高齡的朱老先生,我的內心很是觸動。

    後來我透過出版社,將我剛出爐、熱騰騰的新書《內心的太陽一直都在》簽上名後,送給朱老先生作紀念。

    過了幾個星期後,二○二○年一月四日,我在臺南政大書城舉辦《內心的太陽一直都在》的新書發表會。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舉辦新書發表會,其實內心有點忐忑,因為地點在臺南。雖然政大書城真的很用心宣傳,但相對於臺北有捷運等大眾運輸工具,臺南對於全國各地的讀者來說,相對好像比較不便,必須要專程開車或搭高鐵、臺鐵、計程車來參加發表會。

    沒想到,到了臺南政大書城現場後,距離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已經有幾位零星的讀者來到現場占位置。

    其中有一位讀者特別醒目,因為年齡特別大。我大膽推測這位讀者就是之前的那位朱老先生,他身旁還有三位家人陪著他。

    但我內心有個小疑問,我記得朱老先生住在新北市土城……這麼遠,九十高齡,有可能大老遠跑這麼一趟嗎?

    我上前與他們攀談閒聊。這位老先生一開口講話,我愣住了,因為滿口純正的湖南鄉音,我幾乎聽不懂,還好經由他的家人從旁協助翻譯,終於可以對得上話了。

    經過確認後,果然沒錯,是朱老先生與他的家人,他們專程從新北市搭高鐵到臺南後,再搭快五百塊錢的計程車,來到新書發表會的現場。我稍微心算了一下四個人來回高鐵、計程車、住宿費用……他們來這場發表會的成本也太高了吧!我的內心滿滿的感動,甚至有些鼻酸了。

    這場新書發表會,朱老先生整場坐好、坐挺、坐滿,還第一個舉手發言問問題;經女兒翻譯後,我發現他的問題迥異於一般的讀者,很有生命歷練的深度。在我用心仔細回答後,我們彼此留下了一次面對面接觸互動的好回憶。而我們簡單的對話過程,也引起了我對朱老先生的好奇,因為在那濃厚鄉音的表面下,似乎有著深似海的人生閱歷、博學多聞的底蘊。

    我們互留了聯絡資訊。我想著,或許我們還會有緣分見到面。

    這個懸念到了二○二○年五月,有了好的發展。

    我收到了朱老先生親筆寫的一封信。

    當我收到這封信時,雖然只是一張很平凡的紅色直條紋標準信紙,我卻愣住了,因為整封信是用毛筆字寫的。我再三確認後,真的是手寫的毛筆字,而且寫得非常非常好,就像我們看過的那些古代名家的字帖,端正的楷書有著靈動的筆觸。

    峰源老師您好:

    我看了您的大作,勝讀十年書,誠有高山仰止之心,乃在《湖南文獻》寫了一篇心得,寄上一份,敬請指教。又想和您見面一談行善之事,不知您的時間許可否?

    敬愛您的讀者

    朱楚雲 敬上

    四月二十六日

    在讀完這封信,並仔細閱讀朱老先生在《湖南文獻》寫的長篇心得後,說實話,我內心滿激動的,尤其在朱老先生謙卑的人生格局面前,顯得開心又惶恐。

    我感受到這次見面是朱老先生的小小心願,我的內心浮現了一個好的起心動念。我立刻循著信件留下的聯絡方式,請出版社協助安排,我想要專程請朱老先生吃飯。

    當我們內心浮現一個好的起心動念時,不要輕忽、不要讓它閃現滑過,要緊緊抓住並及時付諸行動。往往這些善念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暗示,而付諸行動的善行會引領我們遇到一個又一個的好緣分。

    我們約在出版社附近的薺元小館。感謝出版社的用心,道地的料理一定很合朱老先生的胃口。

    當然,這次見面除了我、出版社的同仁外,還有朱老先生的女兒,我很需要靠她幫忙翻譯……

    當我們見面後、開始用餐時,為了能夠多聽懂一些朱老先生的話語,每當朱老先生說話時,我就會放下手上的筷子,用最大的專注度聆聽朱老先生說話。

    奇妙的是,我還真的慢慢聽懂大約兩成左右的內容,其他關鍵字請他女兒幫忙翻譯後,大約就能聽懂六成以上。

    原來,朱老先生不只飽讀詩書、博古通今,還是一位書法家,更是一位經歷過真正的戰爭、走過大江大海的軍人,官拜空軍少將,是一位軍界知名的儒將。

    聽朱老先生分享,我才明白,原來中國一百多年來的戰爭,從太平天國的湘軍、八年抗戰的湖南空軍、國共內戰,幾乎都是湖南人出面打的仗、流的血,用命換來的保家衛國。

    更有緣分的是,原來,朱老先生當年來臺灣後,從民國五十年起,就住在三重正義南路底的空軍三重一村,還擔任村長一職多年。而這個空軍三重一村就離我豆乾厝的老家不到兩百公尺遠,從小這個地方就是我們最喜歡去玩耍的祕密基地。

    朱老先生還提到,以前常常買一家叫作「牛車許」的臭豆腐,那位老闆叫作「許仔」。每次只要許仔踩著三輪車的臭豆腐攤進來眷村時,他都會跟許仔買好幾碗,只是常常因為許仔聽不懂他的湖南鄉音,雞同鴨講,鬧過好幾次笑話。

    朱老先生口中那位踩著三輪車賣臭豆腐的許仔,就是我的阿爸!

    朱老先生說:「人生的緣分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許仔的兒子這麼有出息,做著這麼不容易的大好事,只可惜許仔已經不在了。但,我相信,你的父母親在天上,會庇佑你現在做的事情,更會因此感到榮幸與驕傲。」

    朱老先生勾起了很多我兒時的回憶,也給我很多人生的啟發與鼓勵。他說在我身上看到了曾國藩先生的影子,勉勵我要以曾國藩先生為榜樣,在有限的人生歲月裡,創下立德、立言、立功的大業,這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應該做的事情。

    曾國藩三個字,還有立德、立言、立功三句話,一直縈繞我心,讓我受寵若驚。

    對了,曾國藩是湖南人。

    這一天,我很開心,朱老先生也很開心,我深深地感受到,我完成了一件簡單的好事。

    我內心隱隱約約感受到,朱老先生是關聖帝君派來的使者,來檢驗我是否能夠保持平凡的心念、是否能夠言行如一,持續走在學習成為一個簡單的好人的人生正途上。

    一封平凡的書信、一位簡樸平凡的九十歲高齡老先生,我是否願意專程撥出時間,好好地、不帶功利算計地與他見面,只是單純閒聊,只為能夠滿足老人家一個小小的心願,這對我自己是一個考驗。

    很欣慰的是,我做到了。

    在這個好緣分中,朱老先生他老人家圓了一個小小心願很開心,但其實我自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因為我履行了內心一個簡單的、好的起心動念,我做了我內心覺得應該做的事情,讓我更接近真實的自己。

    一個人無論寫出再多了不起的文字、說出再多撼動人心的話語,都不能代表什麼。真正的關鍵是,這個人能否做到他所寫出來、說出來的一字一句,讓自己的心與口的距離在實踐的過程中逐漸縮短,也就是他是否是一個真實的人。

    當我們努力做到自己所說出口的每一句好話,就是修練真實自我的過程,也就是立德;只有真實自我的立德,我們說出口的話語才會有進入無數人心中的感染力量,才能夠立言;而只有真實話語的立言,我們才能產生超越時間、空間的正向影響力量,連結無數人、驅動無數人去完成一件又一件大大小小的好事,才能夠立功。

    人活在世上一輩子,立德、立言、立功是三不朽的大事,你我每一個人都有做到的潛能,只要從現在此時此刻開始,學習當一個真實的人,心存真實的善念、講出真實的話語、做到真實的一件件小小的好事。

    一個人強大的生命力量來源,就是「真實」,我就是我說的話,就這麼簡單、這麼直接、這麼有力量。

    2021年最新作品
    《積善:生命的改變,始終源於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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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峰源系列作品:
    《年輕,不打安全牌》
    《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被支持的力量》
    《做一個簡單的好人》
    《內心的太陽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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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信紙折法 在 棋樂玩文具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17-12-23 00:46:09

    簡單易上手的撩妹招式,撩哥撩弟也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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