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1
為了把手頭上的工作完成,八月消失了一個月。九月匆匆忙忙地回到香港以後感覺生活像被狠狠翻了好幾頁。我不是一個喜歡列清單的人,但當看見它們全部被劃走那天也確實感到一份抑壓以久的舒坦,或許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也確實是我活著的證據。
到這種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的出口真的只能由自己尋找。...
日常1
為了把手頭上的工作完成,八月消失了一個月。九月匆匆忙忙地回到香港以後感覺生活像被狠狠翻了好幾頁。我不是一個喜歡列清單的人,但當看見它們全部被劃走那天也確實感到一份抑壓以久的舒坦,或許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也確實是我活著的證據。
到這種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的出口真的只能由自己尋找。雖然機會、人情和際遇都會為你打開大大小小的窗口,但爬過去的動力及信念,終究是來自自己身上。無人可以一直拖曳著你,告訴你怎麼走,怎樣轉彎,你要自己踽踽獨行,享受途中自我的質疑與煎熬。每一次的跌倒都是下次站得更穩的練習,是對抗寂寞與恐懼的訓練。
經常有人對我說,覺得這樣的日子看不見盡頭。
我說對呀,但仍是要確保自己的腳踝不要被恐懼和懶惰逮住,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出口,你早一天走,即便是磕磕絆絆地前行,就早一天到達終點。
你知道嗎?當人身處迷宮內,只要一隻手摸著牆璧往前走,便定會走出迷宮──因為無論迷宮裡多迂迴曲折的路,拉直來看都只是從一而終的直線而已。
日常2
於是八月就這樣啾的一聲飛走了,原來當人在行走的時候,你才能感覺時間是流動的,是不足夠的,是向前的。不動的生活就像停擺的鐘,沒有了煩人嘀嗒聲,卻也失去細看的意義。
回到家以後我嘗試收拾凌亂的房間,找回了許多失落或擱置的興趣:那些沒有看完的小說與電影,年初買回來但一直沒空練的數碼鋼琴,甚至是我將近十年沒碰的畫簿。後者真的是我褪色已久的夢想,現在應該只有我的青梅竹馬們仍知道我有過這份熱愛。
成為畫家這回事一度填滿了我童年的快樂與憧憬,當年的我並沒有零用錢,可每當夢夢或Comic Fans出新一期了,都會吵著父母給我買。至今我都還記得一本要30港幣,以前會覺得好貴啊,現在覺得太便宜了,它們卻已經停刊。
所以最近重拾了畫畫這份興趣,在平板上塗塗畫畫,意外地生出一份熟悉感──但熟悉的不是技巧,而是當初卡住我的障礙。比如我還是不擅長透視、配色與明暗對比,十幾年前的我在什麼地方停下,現在就從什麼地方再次出發。我在畫的過程中竟然感到熱淚盈眶。
讓我感慨的是因為,我找回的不是熱情,而是那個停擺的自己。
我沒有丟失那個走到半路的自己,一碰到她,好像重回當初那個青澀的女學生,用那雙笨拙的手畫出的不只是畫,還是時光的輪廓。
我也曾問過自己,是不是我不夠熱愛才會放下呢?
現在的我卻覺得,放下的原因已經不再重要了。人生中的確太多狹窄的路段,只夠你撇下身上的一切,哪怕是你熱愛的、堅信的事物。在那一刻你都只能集中精神,然後轟轟烈烈地走過去。
重要的是,你在走過以後會不會與那些放低過的事情重遇,到底要讓它們停留在那年夏天,成為遺憾,還是輕輕地將它們拾起來,帶到將來。
因此如果此刻你擁有、或者曾經擁有擅長的事情或興趣,我會建議你盡量不要放棄,即使它於現在看似無用,並不能為你帶來什麼財富、希望,甚至可能是一種壓力,但專長一件事物的意義不在於結果,而是在過程中,你能夠將它辦到精進的恆心及毅力。失去了這些,人其實是更難成功的。
如果你已經放下過,或許你可以將它們都找回來吧,嘗試重新感受這件事情,看看它能不能為你帶來啟發,排解或釋懷。哪怕只是在某個夜裡安撫你突如其來的悲傷,幫助你找到出口,都是將它堅持到底的意義。
不必過份質疑自己的能力,在途中會感到迷惘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繼續做下去可能並不等於你會成功,但也絕對不代表你會失敗。失敗那一刻,反而是你徹徹底底放棄它的那個瞬間──在那一刻你辜負了曾經努力過大片時光的自己,還有站在未來,那個可以變得更好的你。
但也沒關係的,我們都在回憶裡囤積了太多被中斷的夢想和執著,現在回頭來看,它們就像是被塵封的寶石,彼時年少不懂打磨,但現在終於有能力將它們拾起來握在手中。它是過去留給我們奮鬥的紀念,勳章,甚至是通往未來的票根。
3.
親愛的,重新開始,並不可恥。
你要自己發光,而不是等待光芒降臨到自己身上。
你不能把願望都寄托到運氣或別人的努力之上,這樣能到的只是施捨、是僥倖。得到過以後,你還是找不到光芒在何方。掙扎過,跌倒過,便再爬起來,後來起身的速度只會愈來愈快。
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有一個人沉迷許願,每天都盼望奇跡出現。每天他都會花上一段時間抬頭凝望星空,等待流星出現的瞬間。
終於有一天,他夢見有一粒流星對他說:人類的願望實在使我太過疲倦,我跑得這樣快,便是希望聽不見你們的許願。
於是人對流星說:可是你逃跑的姿態,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美麗。一種希望。
流星嘆氣,匆匆地飛過,於長空劃下一筆淚痕:
所以為什麼要向我許願呢。
不管怎樣說,這樣的我都只有一次逃跑的機會。
「可你不同啊,你們反反覆覆的逃避,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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