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日誌 林維喜案事件簿
時間:1839年4月15日
地點:廣東
事件:
(今日風平浪靜。)
#知史討論
在中國近代史上,林則徐是第一個重要的愛國政治家;在中國近代史文學史上,林則徐也不愧為鴉片戰爭時期愛國文壇中地位重要的愛國詩人之一。
「赴戌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
其一
出門一笑莫心...
#鴉片戰爭日誌 林維喜案事件簿
時間:1839年4月15日
地點:廣東
事件:
(今日風平浪靜。)
#知史討論
在中國近代史上,林則徐是第一個重要的愛國政治家;在中國近代史文學史上,林則徐也不愧為鴉片戰爭時期愛國文壇中地位重要的愛國詩人之一。
「赴戌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
其一
出門一笑莫心哀,浩蕩襟懷到處開。
時事難從無過立,達官非自有生來。
風濤回首空三島,塵壤從頭數九垓。
休信兒童輕薄語,嗤他趙老送燈檯。
林則徐於1842年5月中旬,由長子汝舟陪同抵達西安。由於『河上積勞,感受時瘟,頓成瘧疾』,他到達西安後就臥床不起,於是就地賃房僑居。隨後,妻子鄭夫人和兩個孩子三子聰彝、四子拱樞,也從南京遷往洛陽,又從洛陽顛簸來到西安。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修養,林則徐病情好轉,就告別妻子和家人,登程赴戌。
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六日(1842年8月11日),在他起程西行之時,前往送行的有將軍、院、司、道、府及州縣30餘人,送於郊外。由於長子汝舟有職,沒有前往,因而由聰彝、拱樞陪同西行赴戌。『口占示家人』是說在西安留別家中親人時,隨口呤誦的兩首詩,即不擬草稿。口占,為作詩術語。
『出門一笑莫心哀,浩蕩襟懷到處開。』詩人告示家人,我離家出門遠行,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敞開胸懷,笑對生活,沒有哀愁,你們也要樂觀曠達,心裡且莫難過悲傷。『時事難從無過立,達官非自有生來』自古以來,時事紛紜,國家民族都得很很難從沒有任何錯誤中成功的,是非成敗都屬正常。『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一切達官貴人也沒有一個是天生的,都是從實踐中磨練出來的。『風濤回首空三島,塵壤從頭數九垓』。『三島』即英倫三島,『九垓』亦指九州,泛指中國。回想起抗英禁煙運動,我蔑視英國侵略者。從此之後,我決心要遍遊神州大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休信兒童輕薄語,嗤他趙老送燈檯』。民間有諺語雲:『趙老送燈檯,一去不回來。』詩人勸慰家人不要輕信那些兒童的話語,認為我這一去就回不來了。我會回來的。這裡實際上是暗示那些幸災樂禍人的冷嘲熱諷。
全詩詼諧風趣,隨口誦來,自然貼切。開頭兩句詩體現了作者的開朗胸懷,樂觀豁達。『風濤回首空三島』,林則徐不怕洋人,不怕戰爭,對英帝國主義輕視有加;同時非常熱愛神州的大好河山,表現了詩人的愛國主義胸襟。詩人『出口成詩』,告慰家人,也是告慰自己,沒有絲毫的羈旅淒涼之情。即使遠走天涯,也沒有愁腸段緒,離別之苦。君子坦蕩蕩,詩人遣詞造句都把握的很有分寸。
詩人雖然是口占,但絕不等同於順口溜,而是用詩的語言,詩的藝術,表達了親人送別的情和境,很有感染力。
其二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謫居正是君恩厚,養拙剛於戍卒宜。
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
詩人認為自己能力低微,而擔當重任已久,早就感到筋疲力盡了;又加之現在年老體衰,平庸之才,是定然支撐不住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是一種自謙,自我解嘲而已。『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此二句為經典之語。首先他引用了春秋『子產受謗』的典故:鄭國大夫子產改革軍賦,受到誹謗,坦然對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還有胡正華著《西陲話舊》有『苟利國家,豈避禍福。』這兩句是林則徐最為喜愛的名句,並作為自己的座右銘。這時林則徐發覺自己的處境和子產受謗相仿佛,自己的心情也和子產一樣。禁煙抗英於國家,他不顧生死全力以赴,並不計較個人的榮辱禍福而看風轉舵,因此招了禍又何值掛齒?『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這裡林則徐引用了宋代楊朴、蘇軾的故事,來安慰痛傷離別的妻子。宋代楊樸善作詩,宋真宗在召見他時問:『你這次來,有沒有人贈詩了』,楊樸回答:『屋妻倒有一首,她說:』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倡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裡去,這回斷送老頭皮。』宋真宗聽後大笑,見楊朴無意做官,即放他還山。其次,東坡赴詔獄,見《東坡志林》,妻子相送皆哭,東坡幽默的對夫人說:『你不能像楊處士的妻子那樣送我一首詩嗎?』於是,蘇夫人面對丈夫這種臨危鎮靜、意趣風生的態度,不禁淚中露笑,坦然告別。『山妻』,是古代隱士對妻子的尊稱。男的為山人,女的則為山妻。這裡體現了詩人幽默風趣的樂觀主義,同老妻談起楊朴和蘇軾的故事,說你不妨吟誦一下『這回斷送老頭皮』的那首詩來為我送行,那多好啊,豈不快哉!
兩首『口占示家人』詩,體現了林則徐因為堅持了民族大義而心安理得的精神,體現了他為國家民族利益不避個人禍患,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清人對於林則徐的『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這樣評價的:『跡其生平,無愧斯語。』(見郭則雲《十朝詩乘》卷15)。林則徐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一代偉人林則徐,臨行之際,談笑風生,烘雲托月,詩情意趣,躍然紙上,響譽古今。雖為口占如行雲流水,自然通達,非一般人可為也。
(知史討論中的文章來源:
路闊:《林則徐流放詩詞賞析》,《明清海防研究》第一輯,網址: http://www.ypzz.cn/f/news-xs?p=8ec18e35918845798b31412fc6ca90bc-c0927d419d9844c5b32924b4856f9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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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1839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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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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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近代史上,林則徐是第一個重要的愛國政治家;在中國近代史文學史上,林則徐也不愧為鴉片戰爭時期愛國文壇中地位重要的愛國詩人之一。
「赴戌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
其一
出門一笑莫心哀,浩蕩襟懷到處開。
時事難從無過立,達官非自有生來。
風濤回首空三島,塵壤從頭數九垓。
休信兒童輕薄語,嗤他趙老送燈檯。
林則徐於1842年5月中旬,由長子汝舟陪同抵達西安。由於『河上積勞,感受時瘟,頓成瘧疾』,他到達西安後就臥床不起,於是就地賃房僑居。隨後,妻子鄭夫人和兩個孩子三子聰彝、四子拱樞,也從南京遷往洛陽,又從洛陽顛簸來到西安。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修養,林則徐病情好轉,就告別妻子和家人,登程赴戌。
道光二十二年七月六日(1842年8月11日),在他起程西行之時,前往送行的有將軍、院、司、道、府及州縣30餘人,送於郊外。由於長子汝舟有職,沒有前往,因而由聰彝、拱樞陪同西行赴戌。『口占示家人』是說在西安留別家中親人時,隨口呤誦的兩首詩,即不擬草稿。口占,為作詩術語。
『出門一笑莫心哀,浩蕩襟懷到處開。』詩人告示家人,我離家出門遠行,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敞開胸懷,笑對生活,沒有哀愁,你們也要樂觀曠達,心裡且莫難過悲傷。『時事難從無過立,達官非自有生來』自古以來,時事紛紜,國家民族都得很很難從沒有任何錯誤中成功的,是非成敗都屬正常。『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一切達官貴人也沒有一個是天生的,都是從實踐中磨練出來的。『風濤回首空三島,塵壤從頭數九垓』。『三島』即英倫三島,『九垓』亦指九州,泛指中國。回想起抗英禁煙運動,我蔑視英國侵略者。從此之後,我決心要遍遊神州大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休信兒童輕薄語,嗤他趙老送燈檯』。民間有諺語雲:『趙老送燈檯,一去不回來。』詩人勸慰家人不要輕信那些兒童的話語,認為我這一去就回不來了。我會回來的。這裡實際上是暗示那些幸災樂禍人的冷嘲熱諷。
全詩詼諧風趣,隨口誦來,自然貼切。開頭兩句詩體現了作者的開朗胸懷,樂觀豁達。『風濤回首空三島』,林則徐不怕洋人,不怕戰爭,對英帝國主義輕視有加;同時非常熱愛神州的大好河山,表現了詩人的愛國主義胸襟。詩人『出口成詩』,告慰家人,也是告慰自己,沒有絲毫的羈旅淒涼之情。即使遠走天涯,也沒有愁腸段緒,離別之苦。君子坦蕩蕩,詩人遣詞造句都把握的很有分寸。
詩人雖然是口占,但絕不等同於順口溜,而是用詩的語言,詩的藝術,表達了親人送別的情和境,很有感染力。
其二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謫居正是君恩厚,養拙剛於戍卒宜。
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
詩人認為自己能力低微,而擔當重任已久,早就感到筋疲力盡了;又加之現在年老體衰,平庸之才,是定然支撐不住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是一種自謙,自我解嘲而已。『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此二句為經典之語。首先他引用了春秋『子產受謗』的典故:鄭國大夫子產改革軍賦,受到誹謗,坦然對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還有胡正華著《西陲話舊》有『苟利國家,豈避禍福。』這兩句是林則徐最為喜愛的名句,並作為自己的座右銘。這時林則徐發覺自己的處境和子產受謗相仿佛,自己的心情也和子產一樣。禁煙抗英於國家,他不顧生死全力以赴,並不計較個人的榮辱禍福而看風轉舵,因此招了禍又何值掛齒?『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這裡林則徐引用了宋代楊朴、蘇軾的故事,來安慰痛傷離別的妻子。宋代楊樸善作詩,宋真宗在召見他時問:『你這次來,有沒有人贈詩了』,楊樸回答:『屋妻倒有一首,她說:』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倡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裡去,這回斷送老頭皮。』宋真宗聽後大笑,見楊朴無意做官,即放他還山。其次,東坡赴詔獄,見《東坡志林》,妻子相送皆哭,東坡幽默的對夫人說:『你不能像楊處士的妻子那樣送我一首詩嗎?』於是,蘇夫人面對丈夫這種臨危鎮靜、意趣風生的態度,不禁淚中露笑,坦然告別。『山妻』,是古代隱士對妻子的尊稱。男的為山人,女的則為山妻。這裡體現了詩人幽默風趣的樂觀主義,同老妻談起楊朴和蘇軾的故事,說你不妨吟誦一下『這回斷送老頭皮』的那首詩來為我送行,那多好啊,豈不快哉!
兩首『口占示家人』詩,體現了林則徐因為堅持了民族大義而心安理得的精神,體現了他為國家民族利益不避個人禍患,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清人對於林則徐的『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這樣評價的:『跡其生平,無愧斯語。』(見郭則雲《十朝詩乘》卷15)。林則徐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一代偉人林則徐,臨行之際,談笑風生,烘雲托月,詩情意趣,躍然紙上,響譽古今。雖為口占如行雲流水,自然通達,非一般人可為也。我們拜讀林則徐的詩詞,處處可見其睿智和風趣。開口即為詩,典故隱藏其中,如同狗不理包子一樣令人喜愛,毫無生澀作秀之感。林則徐詩的藝術感染力,每每來自他的風趣和豐厚的文學功底,以及旁徵博引得知識淵藪。」
(知史討論中的文章來源:
路闊:《林則徐流放詩詞賞析》,《明清海防研究》第一輯,網址: http://www.ypzz.cn/f/news-xs?p=8ec18e35918845798b31412fc6ca90bc-c0927d419d9844c5b32924b4856f9887)
#知史 #長知史 #歷史 #中國歷史 #鴉片戰爭 #林維喜案 #林維喜 #林則徐 #禁煙 #禁毒 #日誌 #知史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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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你讀一首詩X臺北大學冬眠詩文學社】(文末有彩蛋)
📖 《殺青與燙銀》詩作試閱
〈分心〉王柄富
那棵相思樹總在夢裡
我野獸般奔跑過踩踏過的
向她的小徑已滿覆蔗花
這樣的季節
每個聲音都令我分心:
世界在哪一個方向?
跳離紅瓦的雨聲、教授推上
眼鏡時金屬錶帶的敲擊
四下炮火的耳語
又哪一個是你?
在林的那頭、或者霧起
佇立的默然......相思樹啊
你又豈只在夢裡
便令我奔跑
像野獸為所有動靜分心
聽著土壤下鼓顫的念頭
就要躍起攫住你霧裡的短髮
那在瀕危的夕照下
如火如何
焚燒我腫脹的肢節
令南下的水氣牽引我
朝蔗花傾倒的方向如何
將一切投向你,為了愛你而消滅你
正在林地幾近崩潰的泥濘深處
如一枚無比酸澀的果核
企圖腐爛的決心
我當忘記季節
與花蟲草獸的善變
多疑、忘記腐爛本身
當細節如此龐大,鐘聲忽早忽晚
讓我之於現實向著你
投不出一句心底
反覆跳針的話:我的獸......
猶在林的假死與霧的淺眠中
逐步向你透露形跡。當我
弓起牠長途跋涉的脊椎
撐起繃緊的後腿向你
令我分心的世界就全在這裡
-
👾 賞析:小水牛歐羅比 • 亨斯達姆
王柄富(1999-)在八年級末班車的詩歌中之所以突出,歸因於他造句的類七年級特質,和詩歌音樂性超前於同齡的兼備之能。作為社團中最欣賞楊牧(1940-)的學弟妹之一,他目前的詩歌創作主要偏向對林達陽(1982-)或林餘佐(1983-)等,慣用跨行(enjambment)一派之七年級詩人的聲腔模仿,再以個人化的氣質控御、淡化諸位前輩詩人對自己的風格影響。
比如〈分心〉「撐起繃緊的後腿向你 / 令我分心的世界就全在這裡」,這就是一個蠻林達陽調性的收尾句例,像〈駐外記者實習〉裡用重複的 [ i ] 介音押尾,並且詩歌語言避免了過度學院化的傳統修辭,也許算是「年輕學子」的詩歌向楊牧學習的過渡期?不過更可能且遺憾的,是我們根本沒有選擇:我們還在學語階段的「漢語」,距離將這套音義系統玩得出神入化的能耐還遠著。
按〈分心〉的最後一段看來,柄富試圖佈置錯綜的韻網,這是對葉珊汲取技術資源的影響痕跡。雖不至於熟練,但他知道仍得在主要押韻字之外,對其餘詩行在語氣停頓前的最後一個單音節(字)動手腳,一面思慮著以音效為考量的措辭理由,佈置其他次要的聽覺和諧,為詩歌的聲音系統提供細節。如「晚」、「話」、「中」、「我」、「椎」,這些隔一差二就出現的合口呼音,應非巧合可為。順道提一下,下例複合詩句的手法,常是柄富賴以加強詩行密度的方式:「我野獸般奔跑過踩踏過的 / 向她的小徑已滿覆蔗花」、「令南下的水氣牽引我 / 朝蔗花的方向如何 / 將一切投向你,為了愛你而消滅你」。類似的情形在柄富的其他詩歌中亦可見得,並非孤證。也許這種「焊接」稍嫌暴力、重複了些,但也不失為年輕時期的權宜作法。
寫太多了,我想要收尾了,至少就我所能識別的範圍,柄富的招式遠不只這些。高中就認識的我們,就讀同一間學校,幾乎同時開始寫分行句子。有時我自覺自己的寫作成績不如他。最近,所謂「有時」越來越多。我指的成績,是喚起人之屬靈時刻的詩句。我把他視為一可敬的朋友和對手,儘管我們對詩歌所做的努力還遠遠不值得這種認真的語氣。說真的,講這種太作者範的話屬實有點尷尬,還有點像互相吹捧。索性就說:
在這個人的青年時期,我已經嗅到了他的中年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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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青與燙銀》開始預購!
「雪卸下葉子,而後庇覆大地」
「冬眠」之名取自楊牧(1940-)〈主題〉末四句,而「殺青」是卸葉,「燙銀」是覆雪。《殺青與燙銀》是冬之為物的形容,詩歌,我們安於大寒的心術。
「《殺青與燙銀》裡的作品,大半都早已不是亂槍打鳥、嘗試錯誤的階段了。你能看見一種體系正在成形。他們或因作品量尚未累積,而稱不上是某種『詩派』,但內核已經存在。因而我非常期待,也戒慎恐懼。」
──ㄩㄐ(八年級詩人,臺北文學獎得主)
本書是以硬核課表著稱的大學詩社──臺北大學冬眠詩文學社的第一本詩歌合輯:《殺青與燙銀:冬眠詩文學社詩集》,收錄十三位風格各異的八年級寫作者的詩歌。
本合輯依照十三位冬眠成員的屆數順序編排。第一屆,洪聖翔、許舜翔、黃冠維、林佳盈;第二屆,李恆誼、林子涵、王柄富;第三屆,蔡昀翰,以及來自香港的鄺鉅裁、葉梓軒、林悅鋒;第四屆,扈嘉仁、黃婧萓( 方斐/jyh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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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 序:林熙強(中研院文哲所博士後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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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園晚會for the newbies
悼念六四係我參與政治嘅起點,支聯會燭光晚會去過兩年,覺得肉麻,轉身一別,然後就返唔到轉頭。十七八歲嘅我,係徹頭徹尾嘅大中華膠,但始終求真嘅堅持,終於將我引向另一航道,而我至今仍然未有改觀——中國有民主,香港至會有民主或者有運行,一年比一年站唔住腳。二零一九年,我深感正確嘅觀念可以喺人生早期形成係莫大運氣,亦慶幸自己從來唔係嗰啲大言不慚話讀書唔重要嘅靈長生物,因為若干年後,等到某個歷史轉折過後,當世人都抱怨不斷嘅時候,我就唔會需要為點解會咁後知後覺而追悔,因為上帝早已預備,而上帝不過係人類自身。
我傾向以行為判斷他人,相信仔細去聽其言觀其行,可以睇穿一切障眼之術。組織宗旨口號反映思想綱領,如果冇內在,就唔會支撐得起相應嘅選字造句。支聯會主張平反六四,附帶嘅係結束一黨專政,以及建立民主中國。我記得當年第一次去維園,我對於呢一切都仍然毫無感覺,只係人云亦云咁講話要記住真相,要為歷史做見證。其時社交網絡尚未喺香港興起,做呢啲都冇而家咁做畀人睇,主要係為咗自我感覺良好,等自己同知識分子嘅標籤更近一步。認中方能關社,關社自然認中,上承七十年代嘅本地學潮,一直如是。
之後,必須感激支聯會成員一再暴露真貌,我逐漸就發覺,其實成個儀式,同我嘅香港人認同有矛盾。香港人認同係與生俱來,因為我土生土長,出身基層,廣東話流利,聽嘅係陳奕迅嘅哲理情歌,睇嘅係無綫嘅顛峰之作,接受嘅係香港嘅社會常態。雖然香港文化嘅根基不穩,但我意識到佢係如同物質嘅實然存在,差嘅只係借作時間加以固化——其實只要三代人,唔需要多,三代人同我經歷一樣嘅香港生活,香港就有力自成一格。於是,我開始唔理解支聯會成員致力鼓勵新移民來港家庭團聚嘅立心,攻擊天安門母親丁子霖嘅舉動,支聯會嘅唯我獨尊姿態,亦日益鮮明。加上台上哭喪儀式同台下成員處事應對判若雲泥,我開始心生戒心,然後一發不可收。
接受組織,源於信任。而當信任崩壞,凝聚力就會一去不返。支聯會靈魂人物司徒華同共產黨關係密切係事實,佢人在學友社之時,所做嘅任務就係統戰香港。據梁慕嫺所言,司徒華因為太具鋒芒而受到妒忌,地下黨擔心佢自成一系,尾大不掉,就密謀計算佢,已經略為心灰,而後來佢喺文憑教師薪酬事件同中共決裂,更加證明自己已經唔再親共,但關鍵係,反對組織,唔等於唔再愛國,因此司徒華仍然唔係心繫香港嘅堅實同道。不論後來成為香港名人嘅司徒華有冇再次受到中共統戰,回歸黨嘅懷抱,愛國多於愛港,可以話係毋庸置疑。由此延伸,支聯會死攬住中國唔放,呢個取態令身為香港人嘅我份外覺得周身唔聚財,而批判之意亦油然而生。
無可否認,燭光晚會係香港最有gimmick嘅活動,newbie要開始接觸政治,首選非佢莫屬。有重大歷史事件為基底,有各大團體雲集籌款,有宣示口號有歌曲唱誦,有片有騷有獎抽有女溝,熱鬧非凡,newbie去完一定熱血沸騰,「深感自己做咗啲嘢」。社會人對於儀式嘅追求,渴望從儀式中得到嘅情感慰藉,以至借助儀式去塑造自我形象嘅意慾,燭光晚會都可以滿足。正因如此,好多唔太思考香港利益嘅人,或者滿足於表現我關心政治嘅人,至今都唔察覺燭光晚會有問題,更加唔會去諗悼念六四可以有其他模式。有現成儀式就舉家赴會,有現世論述就據為己有,無視香港正受中國殖民,忽略中國潰而不崩未必有利香港,正正就係而家都去緊維園嘅人嘅心態。
尋日有位素來同佢唔算有太多思想交流嘅友人,六四前夕心血來潮,於是叫我幫佢校對佢嘅Facebook status,然後我睇完,就講咗句「至少都算關心政治」,以聊勝於無嘅態度鼓勵佢。然而,不出意料,佢忽然就話我口氣好大,憑乜覺得自己一套最有智慧最有道理,然後就情緒大作。因為以前已經有同佢討論港獨嘅經驗,我知道佢唔係胸襟廣闊,可以真心聽取唔同政治見解嘅人,我都唔打算多言,關心六四但又唔去理解港獨思潮出現呢種表現,實在令我缺乏動力用更加溫和嘅口吻去加以引導。我無法接受嘅係,以關心香港政治嘅人自居嘅人,至今都仍然對本土意識抬頭避而不談,至今都仍然昧於支聯會嘅hidden agenda(not so hidden to me though),然後重口口聲聲話我自以為是,高人一等。我唔認為世人需要認同佔領行動,認同梁天琦黃台仰行徑,認同香港獨立勢在必行,但覺得自己好文明,但唔接受香港人有權按住民自決原則去獨立建國,呢種態度只有偽善可以形容。當人無法意識或承認自己嘅偽善,就自然會成為注重顏面而缺乏自覺嘅人,而咁樣嘅人,係連有效溝通都唔會開啟到,讀幾多書都唔會有用,因為讀書所學同佢處世之道根本從來冇重疊過,更加唔好話有所整合。
而其實,低度投入政治,本身係冇是非對錯。鄙視他人唔理政治嘅心態,我已經戒咗好耐,因為人人起步同際遇都唔同,覺醒係冇得強求。我自身亦唔係好關心政治嘅人,遊行示威甚少參與,因此我亦唔會介意有人同我講我唔關心政治,因為我清楚知道政治係參與得幾多都唔會夠,而就算身居要位,已經係政界要人,其實都唔等於佢係高度參與政治。參與政治係一種狀態,而連自我都未發掘出黎嘅人,自己嘅生活都未過得好嘅人,參與政治只係越級挑戰,因為佢地根本唔會從政治之中有所領悟,用返喺自己嘅人生,亦唔會識得以自身所得嘅領悟,裝備政治立場,從而以最適當嘅行為去表達自己嘅政治見解。關心政治之前,首先要關心自己嘅內在,盡力面對自己嘅恐懼,反思自己嘅缺失,否則場刊同紀念品拎得再多,最終雙手都只會空空如也。
熱戰不再,新冷戰如箭在弦,我最期待嘅畫面終於出現,和平時代生於安逸嘅典型少年,非我莫屬。閱讀上個世紀歷史,我成日都想回到過去,參與參與唔切嘅大事,例如六四,直到而家自己都開始有隱約感知風雨將至嘅預測觸覺之後,至逐漸又明白到戰爭有幾可畏,而安樂茶飯又有幾難能可貴。又或者更準確而言,係我到咗但求歲月靜好嘅心境,而又遇到因惺惺相惜而及時入席嘅真命。所謂真命唔等於會永遠一齊,或者為佢而學識貪生怕死,但佢令我更有勇氣去面對虛無,面對死亡,面對未來嘅世途險阻,到適當嘅時機再為我所愛嘅香港獻身,因為佢都一直努力緊去精進佢嘅人生,而成個香港都一直努力咁掙扎求存。只有精進自身,至可以講為他人付出,為香港貢獻,修身齊家先於一切之義,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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