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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起伏的人間悲劇──讀《一的悲劇》

對於《去問人頭吧》的慢步調與綿密的邏輯推論有所不適應的讀者，
《一的悲劇》這部中期的傑作應該會使其改觀。

法月綸太郎的第五部長篇，也是他繼《為了賴子》轉型過後的第二部
作品。據本書的後記所言，《一的悲劇》是《為了賴子》的姊妹作，
雖然後者我尚未拜讀，但據說除了氛圍相似外，兩者在法月作品中的
評價也是數一數二的高，同名偵探法月綸太郎也從這兩部作品之後，
發展出深陷案件無法自拔的「苦惱」個性。不過最大的轉變，還是從
本來注重邏輯的本格解謎面，發展至注重結局的意外性，並強化題材
的社會寫實面。

主角山倉史郎是廣告代理公司的局長，某日他的妻子和美在家中接到
電話，告知自己的兒子隆史被綁架，後來卻發現歹徒擄錯人了──被
擄走的是鄰居路子的兒子富澤茂。山倉決定自行負擔六千萬元贖款，
並接受歹徒的命令親自交送，但他的心裡卻有一段不欲人知的秘密：
茂其實是他與路子七年前出軌生下的兒子，路子為了折磨山倉，刻意
搬到他家附近，讓兩家的孩子成為好友。隨後山倉交付贖款失敗，茂
遭歹徒毒手，山倉在極度自責的背後，也懷疑自己是不是隱約希望茂
這個破壞家庭的小孩死亡。

以懸疑小說的常見題材「綁架」結合角色的內心糾葛，不論是時限迫
在眉睫的緊張感，或是描寫主角矛盾與痛苦的心理狀態，法月均有其
獨到之處。

如此的作品結構已經跳脫了過去「前奏→命案→中盤→再命案（迴圈
）→指出兇手→尾聲」的本格推理模式，卻又不侷限於「勒索→出動
交款→指定地點→奔走→改變指定地點（迴圈）→到達目的地→結局
」的綁架小說定石。事實上，在救出人質失敗，綁架告一段落後，故
事才真正開始：主角誓言為私生子復仇，將矛頭指向別人，展開自行
調查，如此行為活脫脫是冷硬私探的行動模式，只是缺乏那種「以行
動寫人」的隔層紗，而是毫不保留地告訴你主角的痛與悲。

事實上，許多日方的心得裡，都已經提到前作《為了賴子》具有羅斯
‧麥唐諾的風格了，或許法月相當熱愛冷硬派也說不定。

冷硬派插入細緻的心理描寫，已相當脫離創始人漢密特的寫作訴求，
有些近代的作家卻相當偏好這種方式。法月轉型之後也納入此寫法，
描繪人際關係的悲哀與無常，徹底呈現與書名相符的「人間悲劇」。

雖具有懸疑與冷硬的元素，但可別誤以為法月就此放棄本格解謎。名
偵探法月綸太郎在中段登場（令我吃驚的是，法月這個「以形象不鮮
明著稱」的偵探，居然也在本作具體描述他的長相了），對綁架的動
機做出頗具說服力的推論，此後發生的密室殺人，以及案件分析的嚴
謹程度，也的確不脫本格解謎的範疇。至於終盤關於真兇身份的連續
逆轉，不僅是向昆恩致敬（詭計與佈局兼有），更對本作的精彩度起
了強大的加分作用。

在詭計方面，雖說有一個明確的「密室殺人」主題，但「綁架」背後
的二重、三重意圖，則在真相揭曉時，更為令人拍案叫絕。綁架計畫
的每個環節，都具有其表面的意義以及「背後的意義」，將詭計隱藏
在「綁架行動的表象」之中，此種「看似……其實是……」的手法非
常巧妙，也是本格解謎融合綁架題材的絕佳方式。

讀完《一的悲劇》如此精彩的寫實本格，我不禁想回頭閱讀我那買了
許久，卻一直沒去翻的前作《為了賴子》了。或許我能再一次體驗到
，有別於鑽研謎團的邏輯推論，法月筆下高低起伏的人間悲劇。

附帶一提，作家鳥飼否宇也在《昆蟲偵探》裡寫了一篇〈蜂的悲劇〉
，且看得出來是刻意模仿本作的寫法，不僅題材涉及綁架（雖然是昆
蟲），主角內心的反覆掙扎也與原作如出一轍，是風格強烈的致敬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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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に桜の木がどれだけある。
どれだけ見て、どれだけ誉め称えた。
なのに、花が散ったら完全に無視だ。
歌野晶午《葉桜の季節に君を想うというこ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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