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一副麻將多少錢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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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Maggie性感甜心小小?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1-06-15 03:00:15

端午節快樂! 一起來留言蓋一個粽子大樓~ 因為疫情關係 看新聞的頻率變得更加頻繁 但新聞看多,一堆社會亂象真的讓人想罵人 在疫情嚴峻的狀況下 不管怎麼宣導不要返鄉、不要群聚、要戴口罩...等,依舊許多人忍不住寂寞待不住家裡 偷開趴的一堆、群聚打麻將的一堆、一堆返鄉、一堆不戴口罩開窗開車或出門都有...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Maggie 性感甜心小小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6-13 2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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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節快樂!
    一起來留言蓋一個粽子大樓~

    因為疫情關係
    看新聞的頻率變得更加頻繁
    但新聞看多,一堆社會亂象真的讓人想罵人

    在疫情嚴峻的狀況下
    不管怎麼宣導不要返鄉、不要群聚、要戴口罩...等,依舊許多人忍不住寂寞待不住家裡
    偷開趴的一堆、群聚打麻將的一堆、一堆返鄉、一堆不戴口罩開窗開車或出門都有
    被抓卻一堆鬼話連篇的理由,不斷挑釁執法人員,自顧自的一時快樂,做著違反規定的行為,以為頂多罰罰錢就沒事
    從沒想過因為你的自由、自私,造成更多人的負擔跟危險嗎?

    當你成天抱怨關在家無聊
    當你成天抱怨戴口罩有多悶熱不舒服
    當你抱怨哪都不能去時
    你有沒有看過第一線的醫護人員、警消人員全副武裝在這大熱天底下抗戰的模樣?

    有沒有看過他們臉上因為長時間戴口罩留下那一道深深的壓痕?
    有沒有看過他們本來細嫩的雙手,因為每天噴酒精噴到脫皮不堪的樣子?
    要穿脫這些防護裝備有多麻煩
    所以吃飯時間便當只能吃幾口、水不敢多喝、累了只能直接躺地上休息...
    多少醫護人員為了擔心一不小心傳染給家人
    多久沒回家跟家人見面了?
    多久沒好好坐下來吃頓飯?
    多久沒好好睡上一覺?

    每分每秒只要有多一個人確診,他們就多一份負擔
    工作量跟壓力大到瀕臨臨界點,就快喘不過氣了
    我們大家唯一能替第一線戰士們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顧好,好好保護自己,不要成為他們的負擔,很難嗎?
    這真的一點都不難!

    #別把他人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
    這些第一線的戰士們
    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不是應該更不是理所當然
    他們隨時可以因為害怕因為太累
    脫下防護衣,遞上辭呈拍拍屁股走人
    要是真的如此
    大家看看台灣疫情會是什麼樣慘不忍睹的局面

    疫情當前
    你的命很重要
    他們的命一樣重要
    互相多點同理心,出門口罩不離身、不群聚、照顧好自己
    一同平安對抗疫情,好嗎?

    疫情Day27
    除了工作我都乖乖待家裡
    每天小清新2+2
    除了可以美到冒泡、瘦到被人嫉妒外
    內含高質量B群
    調節新陳代謝外,還能增加免疫系統跟神經系統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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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11-16 14: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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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白先勇小說:冬夜>

    *這篇小說收錄於《台北人》,1971年出版。我大約於1975年,17歲時第一次閲讀。當時年紀太小,和白先勇老師身處的時代及家庭背景不同,加上自己年輕氣盛,一方面迷戀杜斯妥也夫斯基和卡謬的青年孤獨:一方面無法理解時代歲月的老去,對一個人生命的刻痕。閲讀的時候,只覺得文字洗練,故事卻嘮叨,對老年人的感慨無法共鳴。

    *這幾年因為電子版發行,我試圖重新閱讀一些年輕時錯過、深入不了的文字。此篇冬夜即時印入了眼簾。白先勇老師出版《台北人》時,才三十四歲。文集收錄他自24-34歲寫在「現代文學」的短篇小說。在冬夜之前,白老師已經完成「玉卿嫂」「謫仙記」等中篇小說,既跨古又跨神話,在美好的字句及故事鋪陳中書寫情慾。「台北人」裡的小説寫的更多是70年代台北若干當代人的遺憾。那可怕的時代如造孽,拋棄了所有的人。小説中對年輕狂妄的理想,有不著痕跡的批評。夏志清先生曾經評語:《臺北人》甚至可以說是部民國史。

    * 《冬夜》裏余教授的兒子俊彥,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不滿懷五四救國精神,也不想燒打任何人。年輕的兒子經過了也目睹了父親如何遭受時代的撥弄,沒有什麼澎湃了,他務實且苟且但卻篤定地一心想去美國念物理。而從美國歸國的風光學者,年華已逝,身分似升也似降的吳教授,在美國教唐朝,不願也不能置評當代。那些古老的長安繁華,包裝了美國學人的現實,他回不去當代,有一天走下講堂,步下長安大壂,沒有根的飄浮,就是他的晚年。每個曾經參與五四運動的倖存青年,都掉進了坎,過去只是一道晚霞,人年紀輕輕就沒了,泡沫了。革命,革誰的?自己的吧!

    *撰寫冬夜年紀還輕的白先勇用了寛厚且事故的文筆,概括了所有的時代的起伏:沒有嘲謔,就是大勢所趨。不論是五四運動,美國反越戰學潮:那些革命換來的空,空盪後的務實謹慎、渴望留洋、無處可安頓⋯⋯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不必論理,也不需拿著一知半解的道理,砍砍殺殺。什麼事回頭看,就是四個字:大勢所趨。時代彷佛只是一個戲框子,把人按進去,把事件嵌入,就為了寫出大勢所趨,四個字。

    *我曾經當面告訴白先勇老師,他活得如此特別。年輕的時候,儘寫些「老人往事」,老的時候大搞青春版牡丹亭。這樣倒活的靈魂,太過癮。

    *以下為短文分享:冬夜。更多台北人文章可以購買博客來網路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023419

    《冬夜》—白先勇

    台北的冬夜,經常是下著冷雨的。

    傍晚時分,一陣乍寒,雨,又淅淅瀝瀝開始落下來了。溫州街那些巷子裏,早已冒起寸把厚的積水來。余欽磊教授走到巷子口張望時,腳下套著一雙木屐。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紙傘破了一個大洞,雨點漏下來,打到余教授十分光禿的頭上,冷得他不由得縮起脖子打了一個寒噤。他身上罩著的那襲又厚又重的舊棉袍,竟也敵不住台北冬夜那陣陰濕砭骨的寒意了。

    巷子裏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沈靜,只有雨點灑在遠遠近近那些矮屋的瓦檐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余教授在冷雨中,撐著他那把破紙傘,佇立了片刻,終於又踅回到他巷子裏的家中去。他的右腿跛瘸,穿著木屐,走一步,拐一下,十分蹣跚。

    余教授棲住的這棟房子,跟巷中其他那些大學宿舍一樣,都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舊屋。年久失修,屋檐門窗早已殘破不堪,客廳的地板,仍舊鋪著榻榻米,積年的潮濕,席墊上一徑散著一股腐草的霉味。

    客廳裏的傢具很簡陋:一張書桌、一張茶几。一對襤褸的沙發,破得肚子統統暴出了棉絮來。桌上、椅上、榻榻米上,七橫八竪,堆滿了一本本舊洋裝書,有的脫了線,有的發了毛,許多本卻脫落得身首異處,還有幾本租來的牛皮紙封面武俠小說,也摻雜其中。自從余教授對他太太著實發過一次脾氣以後,他家裡的人,再也不敢碰他客廳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了。

    有一次,他太太替他曬書,把他夾在一本牛津版的《拜侖詩集》中的一疊筆記弄丟了——那些筆記,是他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大學教書時,記下來的心得。

    余教授走進客廳裏,在一張破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他用手在他右腿的關節上,使勁的揉搓了幾下。每逢這種陰濕天,他那只撞傷過的右腿,便隱隱作痛起來,下午他太太到隔壁蕭教授家去打麻將以前,還囑咐過他:

    「別忘了,把於善堂那張膏藥貼起來。」

    「晚上早點回來好嗎?」他要求他太太,「吳柱國要來。」

    「吳柱國又有什麼不得了?你一個人陪他還不夠?」他太太用手絹子包起一扎鈔票,說著便走出大門去了,那時他手中正捏著一張《中央日報》,他想阻止他太太,指給她看,報上登著吳柱國那張照片:「我旅美學人,國際歷史權威,吳柱國教授,昨在中央研究院,作學術演講,與會學者名流共百餘人。」

    可是他大太老早三腳兩步,跑到隔壁去了。隔壁蕭太太二四六的牌局,他太太從來沒缺過席,他一講她,她便封住他的嘴:別搗蛋,老頭子,我去贏個百把塊錢,買只雞來燉給你吃。他對他太太又不能經濟封鎖,因為他太太總是贏的,自己有私房錢。

    他跟他太太商量,想接吳柱國到家裡來吃餐便飯,一開口便讓他太太否決了。

    他目送著他太太那肥胖碩大的背影,突然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惆悵。要是雅馨還在,晚上她一定會親自下廚去做出一桌子吳柱國愛吃的菜來,替他接風了。

    那次在北平替吳柱國餞行,吳柱國吃得酒酣耳熱,對雅馨說:「雅馨,明年回國再來吃你做的掛爐鴨。」哪曉得第二年北平便易幟了,吳柱國一出國便是二十年。

    那天在松山機場見到他,許多政府官員、報社記者,還有一大群閒人,把吳柱國圍得水洩不通,他自己卻被人群摒在外面,連跟吳柱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吳柱國穿著一件黑呢大衣,戴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一頭頭髮白得雪亮,他手上持著煙鬥,從容不迫,應對那些記者的訪問。他那份恂恂儒雅,那份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者風範,好像隨著歲月,變得愈更醇厚了一般。後來還是吳柱國在人群中發現了他,才擠過來,執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還是過兩天,我來看你吧。」

    「欽磊——」

    余教授猛然立起身來,蹭著迎過去,吳柱國已經走上玄關來了。

    「我剛才還到巷子口去等你,怕你找不到。」余教授蹲下身去,在玄關的矮櫃裡摸索了一陣,才拿出一雙草拖鞋來,給吳柱國換上,有一隻卻破得張開了口。

    「台北這些巷子真像迷宮,」吳柱國笑道,「比北平那些胡同還要亂多了。」他的頭髮淋得濕透,眼鏡上都是水珠。他脫下大衣,抖了兩下,交給余教授,他裡面卻穿著一件中國絲綿短襖。他坐下來時,忙掏出手帕,把頭上臉上揩拭了一番,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發,都讓他揩得蓬松零亂起來。

    「我早就想去接你來了,」余教授將自己使用的那只保暖杯拿出來泡了一杯龍井擱在吳柱國面前,他還記得吳柱國是不喝紅茶的,「看你這幾天那麼忙,我也就不趁熱鬧了。」

    「我們中國人還是那麼喜歡應酬,」吳柱國搖著頭笑道,「這幾天,天天有人請吃酒席,十幾道十幾道的菜——」

    「你再住下去,恐怕你的老胃病又要吃犯了呢。」余教授在吳柱國對面坐下來,笑道。

    「可不是?我已經吃不消了!今晚邵子奇請客,我根本沒有下箸——邵子奇告訴我,他也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們兩人——」吳柱國望著余教授,余教授摸了一摸他那光禿的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笑道:

    「他正在做官,又是個忙人。我們見了面,也沒什麼話說。我又不會講虛套,何況對他呢?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你是記得的:我們當年參加‘勵志社’,頭一條誓言是什麼?」

    吳柱國笑了一笑,答道:

    「二十年不做官。」

    「那天宣誓,還是邵子奇帶頭宣讀的呢!當然,當然,二十年的期限,早已過了——」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都笑了起來。

    吳柱國捧起那盅龍井,吹開浮面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把他的眼鏡子蒸得模糊了。他除下眼鏡,一面擦著,一面覷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次回來,‘勵志社’的老朋友,多半都不在了——」

    「賈宜生是上個月去世的,」余教授答道,「他的結局很悲慘。」

    「我在國外報上看到了,登得並不清楚。」

    「很悲慘的——」余教授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還在學校看到他。他的脖子硬了,嘴巴也歪了——上半年他摔過一跤,摔破了血管——我看見他氣色很不好,勸他回家休息,他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環境困得厲害,太太又病在醫院裡。那晚他還去兼夜課,到了學校門口,一跤滑在陰溝裡,便完了——」余教授攤開雙手,乾笑了一聲。「賈宜生,就這麼完了。」

    「真是的——」吳柱國含糊應道。

    「我彷彿聽說陸冲也亡故了,你在外國大概知道得清楚些。」

    「只是人生的諷刺也未免太大了,」吳柱國唏噓道,「當年陸冲還是個打倒‘孔家店’的人物呢。」

    「何嘗不是?」余教授也莫奈何的笑了一下,「就拿這幾個人來說:邵子奇、賈宜生、陸冲、你、我,還有我們那位給槍斃了的日本大漢奸陳雄——當年我們幾個人在北大,一起說過些什麼話?」

    吳柱國掏出煙鬥,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吸著煙,若有所思的沈默了片刻,突然他搖著頭笑出了聲音來,歪過身去對余教授說道:

    「你知道,欽磊,我在國外大學開課,大多止於唐宋,民國史我是從來不開的。上學期,我在加州大學開了一門‘唐代政治制度’。這陣子,美國大學的學潮鬧得厲害,加大的學生更不得了,他們把學校的房子也燒掉了,校長攆走了,教授也打跑了,他們那麼胡鬧,我實在看不慣。有一天下午,我在講‘唐初的科舉制度’,學校裡學生正在跟警察大打出手,到處放瓦斯,簡直不像話!你想想,那種情形,我在講第七世紀中國的考試制度,那些蓬頭赤足,躍躍欲試的美國學生,怎麼聽得進去?他們坐在教室裏,眼睛都瞅著窗外。我便放下了書,對他們說道:‘你們這樣就算鬧學潮了嗎?四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北平鬧學潮,比你們還要凶百十倍呢!’他們頓時動容起來,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好像說:‘中國學生也會鬧學潮嗎?’」

    吳柱國和余教授同時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便對他們說道:‘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一群北京大學領頭的學生,為了反日本,打到一個賣國求榮的政府官員家裡,燒掉了他的房子,把躲在裡面的一個駐日公使,揪了出來,痛揍了一頓——’那些美國學生聽得肅然起敬起來,他們口口聲聲反越戰,到底還不敢去燒他們的五角大廈呢。‘後來這批學生都下了獄,被關在北京大學的法學院內,一共有一千多人——’我看見他們聽得全神貫注了,我才慢慢說道,‘那群學生當中領頭打駐日公使的,便是在下。’他們哄堂大笑起來,頓足的頓足,拍手的拍手,外面警察放槍他們也聽不見了——」

    余教授笑得一顆光禿的頭顱前後亂晃起來。

    「他們都搶著問,我們當時怎樣打趙家樓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是疊羅漢爬進曹汝霖家裡去的。第一個爬進去的那個學生,把鞋子擠掉了。打著一雙赤足,滿院子亂跑,一邊放火。‘那個學生現在在哪裡?’他們齊聲問道。我說:‘他在台灣一間大學教書,教拜侖。’那些美國學生一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起來——」

    余教授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突然一紅,綻開了一個近乎童稚的笑容來,他訕訕的咧著嘴,低頭下去瞅了一下他那一雙腳,他沒有穿拖鞋,一雙粗絨線襪,後跟打了兩個黑布補釘,他不由得將一雙腳合攏在一起,搓了兩下。

    「我告訴他們:我們關在學校裏,有好多女學生來慰問,一個女師大的校花,還跟那位打赤足放火的朋友結成了姻緣,他們兩人,是當時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柱國,你真會開玩笑。」余教授一面摸撫著他那光禿的頭頂,不勝唏噓的笑道。他看見吳柱國那杯茶已經涼了,便立起身,一拐一拐的,去拿了一隻暖水壺來,替吳柱國斟上滾水,一面反問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學生,那天領隊遊行扛大旗的那個學生,跟警察打架,把眼鏡也打掉了?」

    吳柱國也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倒是跟他們提起:賈宜生割開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還我青島’的血書,陳雄卻穿了喪服,舉著‘曹陸章遺臭萬年’的輓聯,在街上遊行——」

    「賈宜生——他倒是一直想做一番事業的——」余教授坐下來,喟然嘆道。「不知他那本《中國思想史》寫完了沒有?」吳柱國關懷的問道。

    「我正在替他校稿,才寫到宋明理學,而且——」余教授皺起眉頭說,「最後幾章寫得太潦草,他的思想大不如從前那樣敏銳過人了,現在我還沒找到人替他出版呢,連他的安葬費還是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拼湊的。」「哦?」吳柱國驚異道,「他竟是這樣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相對坐著,漸漸默然起來。吳柱國兩只手伸到袖管裡去,余教授卻輕輕的在敲著他那只僵痛的右腿。

    「柱國——」過了半晌,余教授抬起頭來望著吳柱國說道,「我們這伙人,總算你最有成就。」

    「我最有成就?」吳柱國驚愕的抬起頭來。

    「真的,柱國,」余教授的聲音變得有點激動起來,「這些年,我一事無成。每次在報紙上看見你揚名國外的消息,我就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至少還有你一個人在學術界替我們爭一口氣——」余教授說著禁不住伸過手去,捏了一下吳柱國的膀子。

    「欽磊——」吳柱國突然掙開余教授的手叫道,余教授發覺他的聲音裡竟充滿了痛苦,「你這樣說,更是叫我無地自容了!」「柱國?」余教授縮回手,喃喃喚道。

    「欽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懂得這些年我在國外的心情了,」吳柱國把煙鬥擱在茶几上,卸下了他那副銀絲邊的眼鏡,用手捏了一捏他那緊皺的眉心,「這些年,我都是在世界各地演講開會度過去的,看起來熱鬧得很。上年東方歷史學會在舊金山開會,我參加的那一組,有一個哈佛大學剛畢業的美國學生,宣讀他一篇論文,題目是:《五四運動的重新估價》。那個小伙子一上來便把‘五四’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振振有詞的結論道:這批狂熱的中國知識青年,在一陣反傳統、打倒偶像的運動中,將在中國實行二千多年的孔制徹底推翻,這些青年,昧於中國國情,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迷信西方民主科學,造成了中國思想界空前的大混亂。但是這批在父權中心社會成長的青年,既沒有獨立的思想體系,又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當孔制傳統一旦崩潰,他們頓時便失去了精神的依賴,於是徬惶、迷失,如同一群弒父的逆子——他們打倒了他們的精神之父——孔子,背負著重大的罪孽,開始了他們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有的重新回頭擁抱他們早已殘破不堪的傳統,有的奔逃海外,做了明哲保身的隱士。他們的運動瓦解了、變質了。有些中國學者把‘五四’比作中國的‘文藝復興’,我認為,這只能算是一個流產了的‘文藝復興’。他一念完,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幾個中國教授和學生,目光一齊投向我,以為我一定會起來發言。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噢,柱國——」

    「那個小伙子有些立論是不難辯倒的,可是,欽磊——」吳柱國的聲音都有些哽住了,他乾笑了一聲,「你想想看,我在國外做了幾十年的逃兵,在那種場合,還有什麼臉面挺身出來,為‘五四’講話呢?所以這些年在外國,我總不願意講民國史,那次在加大提到‘五四’,還是看見他們學生學潮鬧的熱鬧,引起我的話題來——也不過是逗著他們玩玩,當笑話講罷了。我們過去的光榮,到底容易講些,我可以毫不汗顏的對我的外國學生說:‘李唐王朝,造就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文化最燦爛的大帝國。’——就是這樣,我在外國喊了幾十年,有時也不禁好笑,覺得自己真是像唐玄宗的白髮宮女,拼命在向外國人吹噓天寶遺事了——」

    「可是柱國,你寫了那麼多的著作!」余教授幾乎抗議的截斷吳柱國的話。

    「我寫了好幾本書:《唐代宰相的職權》、《唐末藩鎮制度》,我還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唐明皇的梨園子弟》,一共幾十萬字——都是空話啊——」

    吳柱國搖著手喊道,然後他又冷笑了一聲,「那些書堆在圖書館裡,大概只有修博士的美國學生,才會去翻翻罷了。」

    「柱國,你的茶涼了,我給你去換一杯來。」余教授立起身來,吳柱國一把執住他的手,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欽磊,我對你講老實話:我寫那些書,完全是為了應付美國大學,不出版著作,他們便要解聘,不能升級,所以隔兩年,我便擠出一本來,如果不必出版著作,我是一本也不會寫了的。」

    「我給你去弄杯熱茶來。」余教授喃喃的重復道,他看見吳柱國那張文雅的臉上,微微起著痙攣。他蹭到客廳一角的案邊,將吳柱國那杯涼茶倒進痰盂裡,重新沏上一杯龍井,他手捧著那只保暖杯,十分吃力的拐回到座位上去,他覺得他那只右腿,坐久了,愈來愈僵硬,一陣陣的麻痛,從骨節裡滲出來。

    他坐下後,又禁不住用手去捏榨了一下。

    「你的腿好像傷得不輕呢。」吳柱國接過熱茶去,關注著余教授說道。

    「那次給撞傷,總也沒好過,還沒殘廢,已是萬幸了。」余教授解嘲一般笑道。

    「你去徹底治療過沒有?」

    「別提了,」余教授擺手道,「我在台大醫院住了五個月。他們又給我開刀,又給我電療,東搞西搞,愈搞愈糟,索性癱掉了。我太太也不顧我反對,不知哪裡弄了一個打針灸的郎中來,戳了幾下,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余教授說著,很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笑了起來,「我看我們中國人的毛病,也特別古怪些,有時候,洋法子未必奏效,還得弄帖土藥秘方來治一治,像打金針,亂戳一下,作興還戳中了機關——」說著,吳柱國也跟著搖搖頭,很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他伸過手去,輕輕拍了一下余教授那條僵痛的右腿,說道:「你不知道,欽磊,我在國外,一想到你和賈宜生,就不禁覺得內愧。生活那麼清苦,你們還能在台灣守在教育的崗位上,教導我們自己的青年——」吳柱國說著,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他又輕輕的拍了余教授一下。

    「欽磊,你真不容易——」

    余教授默默的望著吳柱國,半晌沒有做聲,他搔了一搔他那光禿的頭頂,笑道:

    「現在我教的,都是女學生,上學期,一個男生也沒有了。」

    「你教‘浪漫文學’,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的。」吳柱國笑著替余教授解說道。

    「有一個女學生問我:‘拜侖真的那樣漂亮嗎?’我告訴她:‘拜侖是個跛子,恐怕跛得比我還要厲害哩。’那個女孩子頓時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只得安慰她:‘拜侖的臉蛋兒還是十分英俊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笑了起來。「上學期大考,我出了一個題目要她們論‘拜侖的浪漫精神’,有一個女孩子寫下了一大堆拜侖情婦的名字,連他的妹妹Augusta也寫上去了!」

    「教教女學生也很有意思的。」吳柱國笑得低下頭去,「你譯的那部《拜侖詩集》,在這裡一定很暢銷了?」

    「《拜侖詩集》我並沒有譯完。」

    「哦——」

    「其實只還差‘DonJuan’最後幾章,這七八年,我沒譯過一個字,就是把拜侖譯出來,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多少人看了——」

    余教授頗為落寞了的嘆了一口氣,定定的注視著吳柱國,「柱國,這些年,我並沒有你想像那樣,並沒有想‘守住崗位’,這些年,我一直在設法出國——」

    「欽磊——你——」

    「我不但想出國,而且還用盡了手段去爭取機會。每一年,我一打聽到我們文學院有外國贈送的獎金,我總是搶先去申請。前五年,我好不容易爭到了哈佛大學給的福特獎金,去研究兩年,每年有九千多美金。出國手續全部我都辦妥了,那天我到美國領事館去簽證,領事還跟我握手道賀。哪曉得一出領事館門口,一個台大學生騎著一輛機器腳踏車過來,一撞,便把我的腿撞斷了。」

    「哎,欽磊。」吳柱國曖昧地嘆道。

    「我病在醫院裡,應該馬上宣佈放棄那項獎金的,可是我沒有,我寫信給哈佛,說我的腿只受了外傷,治癒後馬上出去。我在醫院裡躺了五個月,哈佛便取消了那項獎金。要是我早讓出來,也許賈宜生便得到了——」

    「賈宜生嗎?」吳柱國驚嘆道。

    「賈宜生也申請了的,所以他過世,我特別難過,覺得對不起他。要是他得到那項獎金,能到美國去,也許就不會病死了。他過世,我到處奔走替他去籌治喪費及撫卹金,他太太也病得很厲害。我寫信給邵子奇,邵子奇派了一個人,只送了一千塊台市來——」

    「唉,唉。」吳柱國連聲嘆道。

    「可是柱國,」余教授愀然望著吳柱國,「我自己實在也很需要那筆獎金。雅馨去世的時候,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小,雅馨臨終要我答應,一定撫養他們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我的大兒子出國學工程,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我替他籌了一筆錢,數目相當可觀,我還了好幾年都還不清。所以我那時想,要是我得到那筆獎金,在國外省用一點,就可以償清我的債務了。沒想到——」

    余教授聳一聳肩膀,乾笑了兩聲。吳柱國舉起手來,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又默然了。過了片刻,他才強笑道:

    「雅馨——她真是一個叫人懷念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寒氣不住的從門隙窗縫里鑽了進來,一陣大門開闔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從玄關走了上來。青年的身材頎長,披著一件深藍的塑膠雨衣,一頭墨濃的頭髮灑滿了雨珠,他手中捧著一大疊書本,含笑點頭,便要往房中走去。

    「俊彥,你來見見吳伯伯。」余教授叫住那個青年,吳柱國朝那個眉目異常英爽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聲音來。

    「欽磊,你們兩父子怎麼——」吳柱國朝著俊彥又指了一下,笑道,「俊彥,要是我來你家,先看到你,一定還以為你父親返老還童了呢!欽磊,你在北大的時候,就是俊彥這個樣子!」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伯伯在加大教書,你不是想到加大去念書嗎?可以向吳伯伯請教請教。」余教授對他兒子說道。

    「吳伯伯,加大物理系容易申請獎學金嗎?」俊彥很感興趣的問道。

    「這個——」吳柱國遲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不過加大理工科的獎學金比文法科多多了。」

    「我聽說加大物理系做一個實驗,常常要花上幾十萬美金呢!」俊彥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副驚羨的神情。

    「美國實在是個富強的國家。」吳柱國嘆道,俊彥立了一會兒,便告退了。余教授望著他兒子的背影,悄聲說道:

    「現在男孩子,都想到國外去學理工。」

    「這也是大勢所趨。」吳柱國應道。

    「從前我們不是拼命提倡‘賽先生’嗎?現在‘賽先生’差點把我們的飯碗都搶跑了。」

    余教授說著跟吳柱國兩人都苦笑了起來,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吳柱國斟茶,吳柱國忙止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

    「明天一早我還要到政治大學去演講,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他沈吟了一下,「後天我便要飛西德,去參加一個漢學會議,你不要來送我了,我這就算告辭了吧。」

    余教授把吳柱國的大衣取來遞給他,有點歉然的說道:

    「真是的,你回來一趟,連便飯也沒接你來吃。我現在這位太太——」余教授尷尬的笑了一下。

    「嫂夫人哪裡去了?我還忘了問你。」吳柱國馬上接口道。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點忸怩起來,「在打麻將。」

    「哦,那麼你便替我問候一聲吧。」吳柱國說著,便走向了大門去。余教授仍舊套上他的木履,撐起他那把破油紙傘,跟了出去。

    「不要出來了,你走路又不方便。」吳柱國止住余教授。

    「你沒戴帽子,我送你一程。」余教授將他那把破紙傘遮住了吳柱國的頭頂,一隻手攬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向巷口走了出去。巷子里一片漆黑,雨點無邊無盡的飄灑著。余教授和吳柱國兩人依在一起,踏著巷子裏的積水,一步一步,遲緩、蹣跚、蹭蹬著。快到巷口的時候,吳柱國幽幽的說道:

    「欽磊,再過一陣子,也許我也要回台灣來了。」

    「你要回來?」

    「還有一年我便退休了。」

    「是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那邊,穎芬不在了,飲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我又沒有兒女。」

    「哦——」

    「我看南港那一帶還很幽靜,中央研究院又在那裡。」

    「南港住家是不錯的。」

    雨點從紙傘的破洞漏了下來,打在余教授和吳柱國的臉上,兩個人都冷得縮起了脖子。一輛計程車駛過巷口,余教授馬上舉手截下。計程車司機打開了門,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吳柱國握手道別,他執住吳柱國的手,突然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柱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嗯?」

    「你可不可以替我推薦一下,美國有什麼大學要請人教書,我還是想出去教一兩年。」

    「可是——恐怕他們不會請中國人教英國文學哩。」

    「當然,當然,」余教授咳了一下,乾笑道,「我不會到美國去教拜侖了——我是說有學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麼的。」

    「哦——」吳柱國遲疑了,說道,「好的,我替你去試試吧。」

    吳柱國坐進車內,又伸出手來跟余教授緊緊握了一下。

    余教授踅回家中,他的長袍下擺都已經潮濕了,冷冰冰的貼在他的腿脛上,他右腿的關節,開始劇痛起來。他拐到廚房裡,把暖在爐灶上那帖於善堂的膏藥,取下來,熱烘烘的便貼到了膝蓋上去,他回到客廳中,發覺靠近書桌那扇窗戶,讓風吹開了,來回開闔,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趕忙蹭過去,將那扇窗拴上。

    他從窗縫中,看到他兒子房中的燈光仍然亮著,俊彥坐在窗前,低著頭在看書,他那年輕英爽的側影,映在窗框裡。余教授微微吃了一驚,他好像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一般,他已經逐漸忘懷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了。

    他記得就是在俊彥那個年紀,二十歲,他那時認識雅馨的。那次他們在北海公園,雅馨剛剪掉辮子,一頭秀髮讓風吹得飛了起來,她穿著一條深藍的學生裙站在北海邊,裙子飄飄的,西天的晚霞,把一湖的水照得火燒一般,把她的臉也染紅了,他在《新潮》上投了一首新詩。就是獻給雅馨的:

    當你倚在碧波上
    滿天的紅霞
    便化作了朵朵蓮花
    托著你
    隨風飄去
    馨馨
    你是凌波仙子

    余教授搖了一搖他那十分光禿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發覺書桌上早飄進了雨水,把他堆在上面的書本都打濕了。他用他的衣袖在那些書本的封面上揩了一揩,隨便拾起了一本《柳湖俠隱記》,又坐到沙發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翻了兩頁,眼睛便合上了,頭垂下去,開始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朦朧中,他聽到隔壁隱約傳來一陣陣洗牌的聲音及女人的笑語。

    台北的冬夜愈來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仍舊綿綿不絕的下著。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10-17 22: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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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豪之妻](葉佩雯)
    妳第一次聽到「80/20法則」是在大二的時候,一堂叫做「個人投資理財」的通識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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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選那堂通識絕對不是為了想要成為股神巴菲特,原因很單純,就是很好過、很好拿分。且上課人數多,上百個人在全校最大的階梯教室內,老師十分風趣自信,因為風趣自然能吸引許多生活比妳更無趣的學生去上課,教室內總呈現一片演唱會搖滾區般的榮景;因為對教學很有自信總能看見一片演唱會搖滾區榮景,老師索性也就不點名了,畢竟點起來也是耗時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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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認為上學只是出席不是學習的妳而言,無非是一種絕佳的寬容,因為妳可以連去都不要去,安生窩在家睡覺,或是和周博宇窩在學校附近的廉價連鎖咖啡廳,陪他打電動。甚至偶爾兩人多點閒錢的時候,還能到便宜昏暗的小賓館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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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宇是妳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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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他第一眼,妳就知道從小到大這一路痛苦不堪地被壓制在體制內,不甘願地唸書、考試、做妳永遠不擅長卻會被世人稱讚的事,就是為了考進大學,與他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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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宇大妳兩歲,卻和妳同學年。他大學指考第一次因為英文零分而喪失選填志願的資格,第二次則乾脆地睡過頭沒考,第三次才考進這所學校。妳在學生會辦給新生的聯合迎新舞會上聽他說起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經歷時,更深刻地感覺,上天就是為了要令他與妳相遇,才這麼設計他的這兩年。妳是他苦盡甘來的美好果實,他的腳步慢了一點,因為他在等妳長大、等妳的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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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一起六年,最終因為他無數次劈腿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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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那半年,妳突然意識到其實他並不屬於妳、妳也不屬於他。你們傾盡了全力將彼此交集相連(他不論怎麼劈腿都還是會爬回來把妳當做正妻第一位,從未有任何女人凌駕妳的地位),互相稱呼公公婆婆、認識彼此的父母、融入彼此的交際圈、共存一個結婚基金戶頭、兩人的第一份儲蓄險保單是一起買的,受益人還寫了彼此的名字⋯⋯。可你們分手的時候,不論有多少物理的、心理的難分難捨,世界依舊運轉,你們仍然可以用一個人的姿態投入其中,沒有因為不再成雙成對而被反彈吐出,而你們還曾經那麼以為只有彼此才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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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妳交到下一個男朋友以後,有一日無聊解開對他的社交軟體封鎖,看他的動態發現他亦有了新女友時,妳有點惆悵但也噗哧笑了出來,好像從前那些深刻都在這一笑之間輕解,妳不恨了,甚至有點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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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財富由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潘潘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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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第一次跟著潘潘姐在店裡樓上不對外開放、僅提供給VVIP使用的私密Lounge,服務盛太太及她的女兒盛頤蓮的時候,潘潘姐壓低聲音告訴妳這句話,並以眼神示意著盛家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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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太太那日替丈夫選了三條領帶、一副袖扣;替娘家親友選了五條絲巾、兩件披肩;替丈夫的客戶選了一套妳根本覺得不可能會賣出去的限量麻將組及紅酒醒酒瓶;替狗賣了四條項圈;替自己及女兒拿了六個包包及數不清的衣服帽子鞋子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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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進公司的新人僅會被分配到站櫃接待過路客,而這種客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抱著一種朝聖的心態進來晃晃,要不是裝逼東問西問、東摸西摸,好像自己非常懂一樣;要不就是畏縮得猶如過街老鼠,稍微喊一句「有需要找什麼嗎?」就被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真正有消費能力的百分之二十,大多是存了很久的錢才有機會買一個包的小資女(而且買的永遠是某幾款品牌辨識度高的),或是貪圖花錢爽快的包養小三及酒店小姐。真正有身分、有品味的人很少,而這樣有潛力的客人一旦被資深哥姐發掘,很快就會被哥姐收進囊中,成為主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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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只能等熬過一段時間,熟悉店裡運作及品牌知識,被哥姐信任以後,才有機會分得接觸高端客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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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知道這世上有所謂的超級有錢人,而妳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超級比妳想像極限的超級還要超級。妳第一次上去「樓上」(店裡人對私密Lounge的暱稱),看見盛家母女那樣買東西,最後還有司機進來幫她們把東西拿下樓的時候,妳腦裡突然浮現非洲貧童的畫面,重疊上自己那有著微微壁癌、舊公寓三樓、堆滿雜物永遠丟不乾淨的家裡。妳還記得小學發通知單做家庭狀況調查時,媽媽在家庭經濟那欄填了「小康」,妳還自豪自己雖然高中大學七年念的都是私校,但學費都是家裡付清沒有讓妳揹學貸,還能給妳穩定的零用錢。
    ·
    盛家母女的消費實力讓妳知道,妳在真正有錢人的眼裡,和非洲貧童根本相差無幾。只要她們願意,她們能買斷妳整個人生。不過,顯然妳的價值比店裡的東西還不如,因為她們才不會買妳。
    ·
    「媽咪,我覺得,我跟她好像長得好像。」勾著盛太太的盛頤蓮突然指著妳道,口音聽得出來是從小在國外受教育的。
    ·
    工作這段時日,妳發現富家千金和原生家庭的關係通常非常好,兒子倒不見得。雖然兒子骨子裡也能令人瞧見貪圖家裡財產貪得要死的本質,沒有表面那麽不屑,但卻不像千金小姐一樣不論幾歲都能勾著父母的手親親暱暱說話,會叫Mommy、Daddy而不是媽跟爸。她們像被關在童話世界裡的公主,不能出來也不願出來。
    ·
    「怎麼這樣指人家?沒禮貌。」盛太太輕聲唸了一句,但聽得出來話裡沒有責怪,只是怕從小養在童話世界裡的公主被人輕視。說完,盛太太抬頭定睛看妳,妳被瞅得有些發窘,卻也不敢先避開眼神怕是自己冒犯了。
    ·
    「神韻是有點像,」盛太太端詳完之後發表評論:「可是妳比人家胖了一點。」邊愛憐似的捏了捏自己女兒尚未發展成熟的小圓臉。
    ·
    妳沒想到,因為大小姐一句話,從此盛頤蓮就被哥姐默許分配成妳的專屬VVIP,只要盛頤蓮來,不論手邊是不是有客人,都會令妳過去接待。這一行雖是走在時尚產業最前端,卻意外地很著重客戶與Sales之間的「緣分」。即便偶有搶客人的情事發生,但大多是發生在小櫃。像你們這樣大品牌中的大店,Sales們都很謹守份際與高傲脾性,不會隨意拿走別人的客人。
    ·
    盛頤蓮很少來,妳認識她那一年她才剛剛考上大學,一年頂多寒假、暑假從美國回來個兩次。妳們較熟以後,她要妳別叫她盛小姐,叫她Elaine,她說她常年在國外生活其實不是很習慣亞洲這樣處處有人服侍的文化(妳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那是只有她才這樣有人處處服侍好嗎)。剛開始有些拗口,因為妳的英文也不是太好,L後面要捲舌不捲舌的還有點喉音的音調妳怎麼也發不好,不過後來在潘潘姐的逼迫下去上了英文課(潘潘姐也是去同一個地方學的),逐漸地連盛頤蓮都稱讚妳的發音越來越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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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是妳的恩師,從妳進入這行第一次跟她配班開始,她就願意傾囊相授許多留客技巧。妳後來發現她並不是對所有新人都這樣,甚至她在店裡還有「殺神」封號,她在重要顧客及喜歡的人之外,一個眼神就能殺得令人毛骨悚然。且因為業績太好,連總公司派來的大中華區總經理(法國人)都對她敬畏三分。
    ·
    妳之後仔細斟酌自己與她的相處,才發覺原來是與周博宇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推波助瀾。
    ·
    周博宇因為長得好看還有點小聰明,從小到大不論在什麼場合總是很吃得開,為了避免人前仆後繼的愛慕,他養成先用眼神冷漠以待的習慣,不過真正熟了以後倒是幼稚得可以。妳和他在一起太久,很能明白這種奇妙的「願以拒絕換真心」的白濫態度,因此當潘潘姐說著什麼話好像很尖銳嚇人的時候,妳馬上能調頻成正確的弦外之音,望著她冷淡的時候也不會輕易感覺受傷而退避三舍。
    ·
    妳剛進店時,前輩們對妳並不算待見,因為妳是「空降」,就是此前沒有任何精品銷售、也沒有任何高端服務經驗的白紙。你們這種頂級品牌連環境衛生的職缺都是人人搶破頭,第一線的Sales更是沒有門路、沒有介紹別想進來。而妳卻莫名循著一般求職管道、丟履歷面試被錄用。一進店帶不來舊業績也留不住新客戶,等於是沒有戰力的冗員。這在大牌之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大牌所有Sales大都是從小牌、小櫃開始一步步累積經驗客戶,才有辦法輾轉到這個終極殿堂,光靠品牌名聲這輩子就吃香喝辣。
    ·
    想想,還是要再次感謝周博宇。
    ·
    剛進店的時候是你們剛分手的時候,他為了要挽回妳(這是你們在一起不變的戲碼),打聽到妳換了工作在這裡,便時常以顧客姿態前來逛逛。你們店裡不乏有人因為感情金錢糾紛被堵、被騷擾,通報一聲,店門口似是門神的西裝帥弟弟,便會先行以保安名義將前來者擋下甚至架走。
    ·
    但周博宇的相貌氣質太好了,雖然比起妳真正見過的有錢人還相差甚遠,但他好歹也算是個「奈米開」,家裡也開了一間小小公司衣食無虞,拿著他媽的附卡還能消費一點零錢般的東西(一萬左右)。即便店裡人看得出你們之間的齟齬,卻沒有人問妳「要不要通報」,妳是新人也不敢置喙。
    ·
    潘潘姐雖沒替妳通報他,卻在某次他又來的時候,領著妳去「樓上」,就是妳第一次見到盛頤蓮那天(盛太太此前倒是見過許多次)。潘潘姐看出那時的妳對復合有些動搖,雖然妳認為你們已經不是你們,是你和妳不屬於彼此也不屬於誰,但和他在一起畢竟是一條熟悉不過不需要練習的老路,閉著眼都能走完,妳偶爾犯著寂寞還是會想乾脆窩回去,最終嫁給他妳的人生也算是有所提升。況且現在的他還有他媽的附卡在手,那是一張有心理額度(就是他媽准他刷的金額)卻沒有實際額度的卡片(無限卡)。
    ·
    潘潘姐想告訴妳,真正的有錢人是怎麼樣的。若是沒有了愛想要嫁給錢,也要嫁給很多很多錢。即使是周博宇,也不過是六十億的百分之八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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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會不會終究是錢解救了妳?
    ·
    不知是心理的寂寞難忍,還是生理的寂寞難捱,你們在最後那次分手後,也確實打了幾次回鍋炮。周博宇雖是妳的第一次亦是妳的第一個(現在當然不只了),可「性」這事由奢入儉難的程度竟比許多事物有過之而無不及,小時候也不是沒有自慰過,性慾強的妳很早就發覺自娛的柳暗花明。不過一旦領悟到人體的巧妙設計及溫度以後,在身體機能的某個極限之前,都會一再一再地想念那種感覺、無法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儀式與體驗。
    ·
    高中和大學妳恰好念的都是教會辦的學校,不是因為家裡宗教信仰刻意選擇的緣故,是因為妳就是只考得上這兩所學校。
    ·
    妳記得很清楚,高中時修女們不絕於耳地宣導愛、婚姻與身體的神聖性(白話就是不可婚前性行為),然而還是有同學去墮胎了;大學時和周博宇的第一夜, 他試圖進入妳而妳有些許猶疑時,他安撫並令妳臣服的呢喃是「我會娶妳為妻」。
    ·
    到後來妳不只有他,也開始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逐漸抽離夢幻,將性的受體(陰莖)當作工具一般使用以後,妳荒謬地發現,也許不是周博宇騙了妳,真正誆騙妳的,其實是那句「我會娶妳為妻」。是創造出這句話,將性與婚姻連成一線成為規矩與錨定的人,那讓妳從此以為這就是愛了。然而高潮還是高潮,不是周博宇也能令妳高潮。
    ·
    周博宇在妳店裡消費得雖然不多且都是一些零錢般的東西,搭配你們之間一些齷齪的活塞運動,妳有幾度是真的差點要鬆口叫他公公了(這通常是你們復合的起點)。令妳下定決心的背景雖是潘潘姐的暗示提點,實在的重擊卻是他的小氣猥瑣。
    ·
    最後那次分手後的最後那次回鍋炮,他在廁所大便抽菸玩手遊的時候,問了妳:「我之前在妳店裡買的那些東西,能不能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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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你說什麼?」其實妳聽清楚了,不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再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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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媽發現我最近卡刷得太多了,她有點生氣說要停掉我那張附卡。」周博宇開始解釋:「啊我不想要被停啊,而且我都已經很小心在結帳日之後才會去妳那邊買東西,不然帳單金額會太高,結果還是被唸了。我想說我有幾樣東西幾乎沒有用過,發票、袋子、盒子什麼的都還在,可不可以拿給妳去幫我退?我知道有超過七天鑑賞期啦,可是妳是員工是不是比較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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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丟臉。妳心裡反覆念叨著這三個字,在他大便抽菸玩手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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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店裡的哥姐無一倖免浸淫在精品的環繞下傾盡所有也要一身珠光寶氣。妳原來非常不解,為什麼要這樣比較、這樣買東西,這樣不是沒辦法存錢了嗎(妳後來知道他們真的沒在存錢,今朝有酒今朝醉)。但周博宇的懦弱突然讓妳明白,對外在的追求雖然容易流於膚淺,內裡的根性與執著也要極為強大才有辦法那樣堅持,那是一種睹上一生的茫然與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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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廁所裡頭那個人,看著是個奶油小生,內裡也是一坨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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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他沖水出來的時候,翻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開始穿上。他不解地看著妳,問道:「不是說要過夜嗎?」
    ·
    「我的主顧客傳訊息來說有急事找我,必須去一趟。」那時的妳還很菜,根本沒有什麼會時常聯繫的主顧客,但妳知道這是店裡哥姐常用的脫身藉口,因此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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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房間錢都付了耶。」其實他是在撒嬌,不是真的計較,但聽在此刻的妳耳裡滿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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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打開錢包,在床頭留下這晚的房錢,便道:「那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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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路上,妳動手封鎖了所有周博宇的聯絡社交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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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突然有一種感覺,妳長大了,妳出社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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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是個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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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和會來店裡亂買一通的那種小三還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妳感覺她比較像是盜亦有道的羅賓漢。不是說她花的錢比較少、或是她都拿男人的錢來做善事(也是有做一些)。而是以小三而言,妳認為她是個足夠努力,配得起這樣供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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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公司會舉辦到法國總公司教育訓練的營隊,說是教育訓練,但整個台灣區能去的只有寥寥數人,且必須兼備業績、語言能力(英語授課)、品味這三項要素。有些店的哥姐是初代從品牌來台灣開拓駐點就在的元老,業績極好也頗有人望,卻因為不擅外語而沒有機會在公司邀請下去一趟法國(不過終究會自己掏錢去旅遊);有些人業績、英文都不錯,可望中選,最終卻沒有下文。各店裡的人私下交流時八卦推敲,發覺或許是因為「Sense」不夠才沒有獲邀。畢竟去到總公司除了上課,還有許多或多或少是在考驗Sales「內力」的社交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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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幾乎年年雀屏中選。有幾年沒去是因為她恰巧身體不適(這行也是很拼的),或是她大方讓賢,給沒去過的人機會而主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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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擁有許多死忠的主顧客,是因為她推薦的包都會增值(有時也會不計較利益推薦別牌包款),她對品牌典故、設計師風格、乃至於整個時尚產業的潮流動向知之甚詳,就算不買包,她也能教導客戶利用配件打造獨特風格,光是絲巾的打法她就至少會二、三十種。有些Sales光靠幾個暴發戶般的主顧客就能達到基本業績,潘潘姐卻從來不做那樣不顧一切強灌式的推銷,就算是精品,也不是一股腦地全往身上擺就好看,因此她也挑客人,挑能把東西弄得青出於藍的客人,不然人就不是人,是掛了許多貴重飾品的聖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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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努力,純粹是來自對金錢與美好生活的渴望,沒有什麼高深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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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名潘幼凌,五專時代開始就半工半讀幫忙家裡供養三個弟妹。母親在工廠做女工,父親原是工廠領班,因為一場職業災害瘸了一條腿,幸虧在工廠老闆的寬容下,轉做保全。父親加母親六萬塊左右的薪水要養活一家六口,潘潘姐雖然天生就喜歡「美」的事物,喜歡撫觸衣物皮件特殊紋理、喜歡到書店偷翻時尚雜誌、剪貼收集得到的漂亮圖樣,卻沒有機會發展自己的興趣。畢業後先做了小牌小櫃的櫃姐,透過經驗與自修學習,才終於來到這個她最欣賞的大牌中的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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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長大的家很小,爸媽一間房,她和兩個妹妹擠一間,弟弟自己一個人在客廳邊上勉強擺了一張行軍床就算是一個房間了。懂事之後,她時常自問為什麼雜誌電視上的「家」是一個樣,自己的家卻是另一個樣。當她屢屢在成長過程中,因為想要什麼漂亮東西被父母以「沒有錢」拒絕,她就明白錢是驅使一切的動力;成為精品櫃的Sales以後,發覺許多人有了錢依舊可以把自己打理得不倫不類,她才領悟在錢之後,還有一種更深刻、不可言傳的物事,姑且可以稱之為氣質,而那才是促使東西真正漂亮恆常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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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錢」依舊是必要條件,倉廩足而知儀禮。太窮苦的人很容易就為了生存而將靈魂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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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時常被稱讚漂亮,不是隔壁王奶奶摸摸頭客套說的那種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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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卻總不這麼說妳,她說妳是有氣質。在妳還摸不著頭緒自己為什麼能被錄取進來,潘潘姐就告訴妳是因為妳天生的質感很好。雖然這樣被潘潘姐讚許,但她也警告妳,這種早發的靈氣要是沒有用心維持、餵養,終究會有面目可憎的一日,如張愛玲筆下《金鎖記》中的曹七巧,做了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以後還餵自己的兒子吃鴉片(害妳還去買了這本書,太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餵兒子吃鴉片了,不過只翻了五頁就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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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裡有幾個常客是以「美魔女」著稱的資深藝人,往往螢光幕前光鮮亮麗,實際的形貌與打扮卻不忍卒賭。潘潘姐告訴妳,若是一個人被「漂亮、美麗」之類的字眼綁架太久,久到認為自己不能失去,就會用盡方法維持,甚至不願自然老去,但那是人類不可逆的生理循環(潘潘姐的用字遣詞常讓妳懷疑妳們不是活在同一個地球),無法與年月共同成長的勉強下,人就會變得奇怪,不論是心,還是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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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潘潘姐逐漸熟識,產生一種師徒般的知遇之恩以後,她開始要求妳去上英文課,每月固定「研讀」幾本國際級時尚雜誌的中文及外國版本(巴黎、米蘭、紐約、倫敦、東京),她會與妳討論當季潮流、預測下季黑馬、分別何謂「抄襲」何謂「致敬」。她說潮流這種東西看見IG穿搭都已經是後發之舉,所以並不建議妳Follow,不然就只會是跟風者的跟風者,既無趣也難以產生自我主張,重點是還會容易產生嫉妒心,而嫉妒是最能令外表崩壞的毒藥。除了時尚雜誌,還有商業周刊、汽車雜誌、甚至家居生活雜誌。她也希望妳能看點書,但妳總是敬謝不敏,她後來也就不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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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原先不曉得哪來的靈感,以為三十歲以後,女人就會斷然變成另一種衰老、可怕的樣子,所以只能在三十歲以前趕緊找到得以收容妳的巢所(男人)。但大妳十歲的潘潘姐,在妳進店那年已經超過三十歲,儘管比起妳還是多了一點所謂的「歷練」在臉上,妳卻感覺她更加地「好看」(論起漂亮妳還是很自豪)。
    ·
    她教導妳的妝容、儀態,帶妳到她的美甲師那裡做指甲,指甲的顏色樣式還有要求(豬肝紅、杏色或是法式)。她說,自己有兩個妹妹,不介意再多一個。況且,這一行她不可能做一輩子,離職後這些主顧客也要交給一個自己信任的後繼者。
    ·
    妳上妝以後總是會有出油的問題,每次工作都要不停補妝,但潘潘姐一日下來頂多意思意思補個一次,也不見她有糊妝的現象。而且,即使離開店裡黃暈燈光的照射,她的妝容依舊呈現相當高雅細膩的質感,像是雷諾瓦的畫作,有一種貴氣愉悅的豐盈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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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妳們一起去廁所,妳打開粉盒拿出粉撲,而她只是用面紙輕輕壓了壓T字部位的時候,妳終於忍不住發問:「為什麼妳都不用補,妝還那麼美?」
    ·
    她竟藏私似的笑而不答,只說了句:「快點。」就轉身回到櫃上。
    ·
    隔日上班,她從包裡拿出一個頗有質感的墨綠色柱狀紙盒,上頭印著燙金的英文字樣,遞到妳跟前,道:「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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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什麼?」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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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妝噴霧。妳試試看,說不定可以解決妳妝糊的問題。」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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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潘姐總是這樣,不做特地、虛偽、討好的那種事,冷峻外表下,能用體貼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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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個小三,潘潘姐卻不想扶正,她說:「結婚小孩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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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她是有些刻意去尋求這樣的角色,不做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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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就是生太多小孩才過得這麼辛苦。要是我爸媽只生我一個,憑我的資質全力栽培我,絕對不只這樣。」她有些戲虐似的玩笑。妳知道,她其實很疼弟妹的。
    ·
    以經濟層面而言,潘潘姐已經過上很好的日子,妳去過她在店附近走路可達隱藏在靜巷的家,一層一戶極具隱私,六十坪的空間還不算豪宅但只有她一個人住。這是男人買給她的房子,她買的房子現在爸媽弟弟在住,兩個妹妹則是已經嫁人。
    ·
    男人是客人,總是派秘書來買給老婆小孩的禮物。秘書要幫老闆花那麼多錢,時常拿不定主意,打聽到潘潘姐是業界口碑很好的Sales,便指名拜託挑選。潘潘姐不負請託,挑的商品總能令男人的老婆小孩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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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模式維持幾年後,有一年聖誕節前夕,秘書在老闆的老婆小孩之外,突兀地要求潘潘姐挑選一樣給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的禮物,說也是老闆要送的。她有些疑惑,但秉持著專業也不多過問。
    ·
    或許是小三吧,她猜想。看多了有錢人亂象,她早已見怪不怪。
    ·
    她挑選了一條黑色細帶皮手環給那個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與品牌傳奇包款的同版,金屬釦環部分是金色的,店裡難得進了這樣一條經典配色,她自己都很想要。
    ·
    最後秘書結完帳,從袋裡拿出那個已經包裝好的小紙盒,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張卡片,一起遞給她,道:「老闆要送妳的,他說謝謝妳讓他這幾年很放心,都不用操心禮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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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就是那個好看、能幹、品味極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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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片裡的字跡很大氣,僅是簡單表達一些感謝祝福之情,但附上了名片,令她終於知道這位神秘的老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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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秘書直接引薦潘潘姐給老闆的老婆小孩,因為她們也實在好奇,老闆買禮物的品味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
    「然後有一次盛先生難得跟著他老婆來逛,我發現他是我喜歡的類型,晚上就主動先傳訊息給他。」潘潘姐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主動傳訊息給有婦之夫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
    妳上網查過盛先生的長相,嗯,不是妳的菜(或許年輕二十歲可以)。
    ·
    「那妳怎麼還可以這麼平靜地面對盛太太和盛頤蓮?盛太太還很常來耶!」妳驚呼。
    ·
    「盛太太替我承擔了操持家務和生兒育女的責任,盛頤蓮也是標準的不出錯又乖巧的千金小姐,我只要負責跟盛先生談戀愛、花他的錢就好了,我很謝謝她們耶,每次服務我都是帶著真心在報恩的。」妳看得出潘潘姐說得誠懇,不像騙人的樣子。
    ·
    「可是女人不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嗎?」妳問。
    ·
    「那妳首先要定義幸福是什麼,才有辦法依樣尋找。」潘潘姐的回答總是玄乎,妳已經開始懷疑她根本就是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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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褔就是有愛我疼我的老公、乖巧可愛的小孩、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啊。」妳激動地說。
    ·
    「我問妳,妳爸媽感情好嗎?」
    ·
    妳皺了皺眉,因為他們的確不太講話,要對互相佈達什麼事情大多是透過通訊軟體遙控妳:妳去跟妳爸講⋯⋯、妳去跟妳媽講⋯⋯。
    ·
    「我爸媽的感情也不好,他們只是湊在一起才有辦法活著的生存夥伴,頂多不憎恨彼此,對小孩還有起碼的責任感。」潘潘姐又道。
    ·
    「感情不好還生那麼多小孩喔?」妳質疑。而妳和周博宇都是獨生子女。
    ·
    「妳很窮的時候,沒錢看電影、逛街買衣服、上夜店跳舞,可是妳剛好有一個住在一起名義是丈夫的男人,妳又很無聊想找點樂子,妳會做什麼?」潘潘姐反問。
    ·
    妳好像有點懂了,頭半抬了起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卻始終不肯老實點下。
    ·
    「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安全感才是。」潘潘姐道:「妳知道妳為什麼可以跟妳那個想退貨的前男友糾纏那麼久嗎?因為他一直劈腿,給妳很多刺激,妳跟他在一起就像是遇見一連串打不完的怪。可是他又終究不會跟妳分手,妳就像是在玩一個可以不停重新開機的遊戲一樣。」
    ·
    「才不是咧!」妳拒絕承認潘潘姐說得有理,儘管心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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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讓錢給妳安全感就好了,因為人沒有辦法做得比錢更好。」潘潘姐說完摸了摸妳的頭,然後仙姑似的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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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在周博宇之後空窗了一陣,但在潘潘姐交付給妳的各種學習中,生活也是充實,忙碌到連寂寞都變得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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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邊開始有人結婚生子,偶爾聚會,妳見到許多從前也算青春無敵的女同學,最美真的只有在結婚那天,然後就迅速平凡扁平化之後,也會有種不厚道的竊喜,自己還因為工作性質與要求的緣故,狀態維持得很前面。
    ·
    不過也不能夠怪她們,妳指的是那些有了家庭小孩之後就迅速扁平化成為路人的女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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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充斥著有錢人的圈子待久了,接觸到不計其數的富太太,看著她們種了睫毛、霧了眉、紋了眼線、做了指甲、請了傭人⋯⋯,都還是可以抱怨照顧家庭小孩的艱辛與不被理解,妳就明白不是富豪之妻的女同學們,是真正自願拔去羽翼以豐盈一個家庭的溫暖。
    ·
    她們平凡而模糊的樣子,或許才該被歌頌,因為她們養育出了妳這樣的生命,讓妳有機會獨特。
    ·
    妳曾經看過一則週刊報導,訪問一個在事業高峰期選擇嫁入豪門告別影壇的人氣女星,稱讚她如何愛惜羽毛,過著相夫教子、深居簡出的低調生活,全力支持家庭與丈夫。週刊轉述了女星的一日生活,說她為了陪伴小孩成長,讓孩子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長大,她從早餐到晚餐、讀書唸故事、上學接送⋯⋯,全不假他人之手,充分展現為母則強。週刊且寫了女星即便生了孩子,身材外貌依舊少女。
    ·
    剛一開始看,會覺得這個女星不容易啊,這麼放得下身段,值得讚許。不過再往深一層想,就會發現其中的弔詭之處:那麼那些為了維持家庭生計、甚至是實現自我理想而繼續工作,無法天天親自做飯、唸故事、接送,而且還沒辦法將自己的外表維持得像婚前那般少女的主婦們,就不配稱作「為母則強」了嗎?
    ·
    甚至像潘潘姐這樣,不願結婚也不願生小孩,但對自己極有要求,且充分照顧原生家庭的女人,也不能稱作「強」嗎?
    ·
    妳讀到最後,情緒逐漸變得輕蔑,霎時明白如果不是錢的包裝與支持,女星也絕對無法做成這樣。如果她賺的錢都比老公還多了,豪門丈夫能不能反過來為孩子、為家庭放棄工作,從早餐做到晚餐、讀書唸故事、上學接送呢?可能性太低了,而這可能也是有錢男人的悲哀,做不了好好的一個爸爸。
    ·
    對比平凡的百分之八十,妳感覺富太太們的抱怨,更像是在刷存在感,畢竟她們的生活太豐足,沒有別的可以埋怨的了。
    ·
    在這點上,相對來說,包養小三和酒店小姐們就大方誠懇多了,明擺著一副「老娘就是來撈錢」的樣子,也是一種直率的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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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品牌有一項十分特殊的服務:婚紗訂製。不過因為太貴、太花時間與精力,不是真正有閒有錢的人不會來訂製婚紗,一般人也不會知道原來還有這項服務。
    ·
    訂製婚紗的流程是這樣,客戶和Sales聯絡說要訂製婚紗,因為需要至少半年到一年以上的溝通、製作流程,Sales必須先確定客戶的婚期是否有足夠裕度(及客戶是否有足夠財力),才能發Mail給法國總公司說有客人想訂製婚紗,和設計師敲定與客戶見面談草稿的時間。因為品牌精神認為婚紗僅能獨一無二,不做量產,只接受客戶訂製,所以客戶必須親自飛到法國與設計師見面,或是反過來請設計師飛來台灣,但那樣做還要另外包設計師的機票食宿,所以通常都是客戶自己飛過去,順便旅遊。
    ·
    客戶和設計師談完草稿後,中間通常會有幾次Mail聯繫(親自飛過去也行),待到定稿之後,會開始打版,而客戶此時就要先付訂金,訂金為婚紗價格的百分之五十,婚紗價格視使用材質、用料多寡、繁複程度、設計師名氣而有不同,意思就是沒有訂價,少則百萬多則無法想像。打完版後,客戶需要再飛一次法國試穿,試穿完沒有問題(若有問題又要重新畫圖打版則要再飛過去試穿一次),即開始製作成品。成品完成後,客戶可以選擇到法國或是各國任一品牌分店取貨,只能在分店取貨是因為若有尺寸上的問題,還能送到各國特約的服裝修改室修改。
    ·
    婚紗訂製在品牌大部分Sales的職涯中,可能一生都不會有一次,但妳才工作五年就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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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訂製的客戶便是妳的第一個專屬VVIP盛頤蓮。
    ·
    盛頤蓮這年不過二十三歲,妳相當驚訝她才大學畢業一年,理應是該好好享受脫離學校家庭束縛的年紀,卻這麼快就逃難似的投入另一個家庭。而且會來訂製婚紗的都不太可能是先有後婚,畢竟太長、太麻煩的製作工期,加上女人懷孕前後的身形、荷爾蒙變化,等待婚紗期間客戶大多會好好避孕。
    ·
    盛頤蓮的婚紗算快,八個月的時間便製作完成。她來店裡取貨那天,剛好是她二十四歲生日。
    ·
    妳在她來之前,先在「樓上」替她將婚紗取出,掛在更衣室內,但更衣室的拉簾打開,讓她一上樓就能看見整套婚紗。盛頤蓮的婚紗是中西合璧的設計,上半身是無袖旗袍樣式,但鎖骨到胸口間挖了一個洞,胸口的剪裁是桃心領,下擺圓形大蓬裙,最外層的紗上,繡了翩翩相連起舞的鳳凰,不過全是白色的,不仔細看只會以為是一般蕾絲花樣,據說是盛太太特地拿著自己結婚旗袍的圖樣請設計師要加上去的。
    ·
    盛頤蓮一看見婚紗就發出一聲驚呼。待妳服侍她穿完,再度打開更衣室拉簾,讓與她隨行的好友姐妹們品評時,眾人無不驚艷,紛紛上前觸摸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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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樂,Elaine。」在盛頤蓮臨走前,妳向她祝賀。
    ·
    「謝謝妳,姊姊。」她總是很有禮貌,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喊妳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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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忽然想起,妳剛進店那一年也是二十四歲,妳以為妳不會做久,以為終究會有一個男人以結婚的名義將妳帶走。
    ·
    盛頤蓮離開,妳目送她的青春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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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妳三十歲,妳發覺很多事是從現在才要開始,妳還沒環遊世界、還沒買房子、業績還沒超越潘潘姐、英文也沒她講得好⋯⋯。而眼前這個和妳好像的女孩子,才是一朵剛剛盛開的蓮花,能花百萬做一件嫁紗,卻從此不論做什麼都要背負著整個家庭的命運。
    ·
    妳後來側面了解,盛合集團近幾年的財務危機,或許是促使盛頤蓮早早出嫁的緣由。但潘潘姐也以「內線」消息告訴妳,盛頤蓮嫁的也不是她不喜歡的人。盛家是從上上個世紀末就發跡的大家族,這種家族為了維護自己不敗的絕對利益,會和其他同性質的家族不停進行結盟,像是當紅藝人如果發覺自己好像快過氣了,便會和另一個崛起的新勢力或是大牌藝人共同合作一首單曲的商業行銷。
    ·
    她的成長環境是被精心設計過、與我們這樣的一般俗人分隔開來的,她所能遇見的人,都只會是像她這樣的人,她戀愛、結婚的對象,自然也只會是她的同類。她的一輩子,有標價的東西都能買,包括學歷;沒有標價的東西,比如智力、形象,還能雇人替自己完成。這是她的幸運同時也是她的不幸,不過若是她從沒有從自己獨樹一幟的世界出來過,她便會認為那就是世界本來的樣子,有些許壓抑但不到無所適從。
    ·
    像是被騙了大半輩子的人、只接受男主外女主內異性戀的人,給了他們再多堅實的證據、給了他們一把打開牢籠的鑰匙,他們也只會對著門口大喊:你們才是變態。
    ·
    「那不是很可憐嗎?」妳居然忍不住同情起來。
    ·
    「所以他們才要一直買東西來證明自己很滿足啊,」潘潘姐答:「如果沒有他們那種巨大的悲哀,我們精品業也就沒有發展的理由。潮流越多、越快、越茂盛,這個世界病得越重,我們賺的錢也就越多,那不是很好嗎。」
    ·
    妳沒想到某種程度來說自己也算是共犯結構,若是像潘潘姐這般坦然了好像就違背了心裡深處一點可能叫做正義的東西;但若說要抵抗妳也無從抵抗起,菜刀對機關槍那種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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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備受寵愛的公主,或許也有她萬般無奈的悲涼,望她這趟和親之旅順遂,儘管還有一生那麼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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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男友來接妳下班。
    ·
    妳現在的男友小你四歲,在店裡認識的(客人),是個受潘潘姐認證過、沒有王子病的富二代,待妳很好,重點是消費以後不會要求退貨,自重負責。
    ·
    妳喜歡他,他喜歡妳,但妳客觀知道你們要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很難,光是妳的年紀這一點他爸媽那一關就過不了,而且妳清楚,對他來說,與萬貫家財相比,妳的重要性可能還是低一點。總和上述,妳是帶著沒有怨懟享受的心思與他交往,不像其他女子總要他儘速給個「交代」,也因此你們的相處沒有壓力意外融洽。
    ·
    想起盛頤蓮的事,妳突然有感而發,問道:「如果我們結婚,你或是你爸媽,會不會要我辭了工作,專心孵卵,卵孵化了,再專心帶小孩,煮飯、接送、唸故事,讓你無後顧之憂,營造一個充滿愛的家呢?」妳刻意用比較正面的說法來形容想像中與他的婚姻生活,說到「愛」字,還刻意拉長了音強調。
    ·
    「嗯⋯⋯,」他有些猜不透妳問話的真正用意,抓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僵硬了點:「會吧,畢竟我媽是這樣、我姐也是。怎麼了寶貝,怎麼突然這樣問?」
    ·
    「你放心啦沒有要逼你娶我,聊天而已,而且我才不想嫁給屁孩咧。」妳俏皮回答。
    ·
    反而是妳這樣有些輕蔑撒嬌的態度讓他鬆懈了,反問妳:「妳難道不想嫁入豪門嗎?」右手還伸過去將妳跩至懷裡。
    ·
    「我想做自己的豪門。」妳在他懷中嚅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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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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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我今天想回家不跟你去外面住啦!」妳掙脫他的懷抱後故意大聲起來。
    ·
    「吼唷為什麼?」他也激動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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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道想玩碧血劍嗎?」妳豎起劍指射向他。
    ·
    「蛤啊,好吧。」男友無奈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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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舊公寓三樓,牆上的壁癌妳已經找人處理好了,但家裡依舊雜物很多,因為不論妳多努力丟東西,妳爸媽總是有辦法把東西神秘地搬回來,十足十凡人根性。
    ·
    這就是我的豪門。妳心想,然後抓起拖鞋抬手就殺了一隻在暗影中蠢蠢欲動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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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豪之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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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為與「MIELREVE甜夢定妝噴霧」合作所創作之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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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ELREVE甜夢定妝噴霧,是與韓國知名化妝師Ham Kyung Sik聯名合作,提升在各種環境下皮膚的保濕度,讓臉上的妝容更為服貼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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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網: https://www.mielrevetw.com/
    Facebook: https://www.facebook.com/mielreve.tw/
    Instagram: https://www.instagram.com/mielreve_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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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價$780/瓶,兩瓶優惠價$1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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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在最後結帳頁面輸入折扣碼:Sarah,無論是單瓶或是雙瓶優惠組,全部一律再九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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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惠時間於今日2019/10/17~2019/11/17 12:00am。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賢賢的奇異世界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21-03-08 20:30:01

    #gostopcard #花牌 #花牌教學

    各位大家好,歡迎來到Try Lah! Malaysian! 我是Tommy
    大家應該在不少的韓劇裡面,看過他們玩著小小張的花牌,今天就教大家如何玩這個花牌
    這個花牌的名字,韓文裡面叫goseutob (고스톱),就是Go Stop的譯音,在日本也有這種花牌,叫Hanafuda花札,至於究竟是日本傳去韓國還是韓國傳去日本,各有個的說法。

    今天我們就來玩花牌吧!首先先去買一套花牌,我這副花牌是以前在Ampang的韓國村商店買的,忘了多少錢,在Lazada有賣大概是RM8,也有賣RM43的
    開始我還以為它是紙做的,其實它是PVC做的,而且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做那麼小張呢?就不能做出撲克牌的尺寸嗎?
    要玩花牌前,首先先熟悉他們的牌組,它一共有48張牌,一個有12組牌,代表著12個月,每一種牌組有4張牌,擁有著同樣的特徵,分別是
    一月的松鶴 (송학) ,特徵就是那個好像乳X的山。。。
    二月的梅鳥 (매조),特徵就是梅花,你注意看它這四張牌都是一樣的
    三月的櫻花 (벛꽃),特徵就是櫻花,
    四月的黑胡 (흑싸리),特徵就是全黑稻草的東西
    五月的蘭草 (난초) ,特徵就是藍色的花,唯一一組是有藍色的花
    六月的牡丹 (모란),特徵就是大大朵全紅的花,裡面有個黃色的花心
    七月的紅胡 (홍싸리) ,和黑胡有點像,不同的是它有紅色和黑色
    八月的空山(공산),這個容易認,下面有個好像地球的東西
    九月的菊俊 (국준) ,特徵是黃色紅色花瓣的花
    十月的丹楓 (단풍) ,特殊就是星星型的楓葉
    十一月的梧桐 (오동), 特徵就是黃色紅色的小星星
    十二月的雨 (비),特徵就是一絲絲,代表下雨的斜線
    認清楚每個牌組的特徵後,我們來看看牌的種類有哪幾種
    第一種:光牌,也就是有個光的牌,一副牌裡面只有五張,其中裡面的一張是有人的,叫雨光,大家可以先記得
    第二種: 10點 (십)Meong,也叫動物牌,一共有9張,其中兩張看不出是動物牌的Meong,包括在菊俊裡面的這張牌,還有蘭草裡面的這一張
    第三種:條 (띠)DDI,好像旗幟的牌,一共有10張,分別有有寫字的紅條(三張),藍色有寫字的藍條(三張),還有沒有寫字紅色的條,叫草條(四張)
    第四種:雙皮,這三張牌可以當兩張皮來計算,等下會和你們講解皮是什麼,而之前也出現過菊俊的動物牌,也可以當作是雙皮來使用,不過一旦決定了,就不可以換
    第五種:皮 (피),除了以上的牌,剩下的牌都叫皮,皮需要達成十張牌才算一分,而第十一張開始就+1分,第十二張就再加一分,如此類推,所以如果你有13張皮,那麼你就有4分了
    好了~那現在開始教你們如何記分
    1. 光牌:1張和兩張光牌沒有分,三張光牌三分,如果這三張裡面有一張‘雨光’則算2分,四張光牌,無論有沒有雨光都是5分,五張光是15分
    動物牌:4張以下動物牌沒有分,五張開始算1分,六張算2分,如此類推,如果拿到7張動物牌,就叫meongtta(멍따),如果你最後勝出,總分算兩倍,但是並不可以拿來做勝出的分散,我來給個例子,如果你拿到七張動物牌,也就是三分,如果兩個人玩是需要7分才可以,你不可以現在乘2,而是需要先達成7分過後勝出,然後最後的分數就是14分了
    a. 如果你拿到三張小鳥牌,這個叫Gottori‘ (고도리)」可以得五分

    2. 緞牌Dan:紅緞,有字紅色的緞,3分,藍緞:有字藍色的緞,3分,草條,沒有字紅色的緞,一共有四張,也是3分
    a. 如果拿到散散的緞,4張以下沒有分,五張算一分,六張就2分,但是如果有紅緞加其他的兩張牌呢?那就只是3分,多一張就+1分,如此類推
    3. 雙皮:也就是這三張牌,其中一張是菊俊的動物牌,所以拿到這張牌時,需要先決定你要把這張牌當什麼,一旦決定了就不可再更改,這三張雙皮可以當兩張皮來計算,十張皮是等於一分,第十一張就加一分
    4. 皮:其他的牌都叫皮,十張就1分,十一張2分,如此類推
    那好啦!我們來講怎樣玩,這個花牌可以兩個人,三個人,最多可以四個人玩
    兩個人派牌的方式是
    1. 首先先洗牌,然後玩家可以選擇切牌,先打開4張牌在檯面,然後一人派5張,再打開4張牌,再每人分5張,那麼每人就有5張牌,然後檯面上有八張牌,要贏出的分數是7分,也有人是算5分的,不過我玩的7分比較好玩,贏家先開始,如果是第一次,那麼就猜拳決定。
    如果是三個人就每人派7張牌,檯面就開6張牌,逆時針的派牌,像之前一樣的,先打開3張牌,然後每人逆時針派4張牌,然後再打開三張牌,然後每人牌三張,那麼檯面就有6張牌,然後每人有7張牌,最快得三分者為勝利者。
    四個人就每人六張牌,打開四張牌
    打法很簡單,在檯面的六張牌裡面尋找和你手上的牌同樣牌組的牌,打在那張牌上面,然後再翻一張牌,把吃掉的牌拿回自己的位子排好,皮的放一邊,動物牌,條和光都分類好。
    如果你手上沒有和檯面的牌一樣,那麼你就需要打一張不要的牌,然後翻一張牌。順序是以逆時針的方向到下一個玩家,也是一樣。當其中一個玩家已經達成3分,他可以喊Stop,那麼遊戲就結束並且開始計算分數,如果他喊GO,那麼遊戲就繼續,如果下一輪還是他贏,他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獎勵,Go的算法如下:
    1. 第一輪GO = 總分另外加1分
    2. 第二輪GO = 總分另外加2分
    3. 第三輪GO = 總分X 2
    4. 第四輪GO = 總分 X 4
    5. 第五輪GO = 總分X 8
    但是如果玩家被其他人‘截胡‘,被其他的玩家先喊STOP,那麼喊過GO的玩家需要給雙倍的分數給贏家,其他的玩家則不用給雙倍,這個稱為’Go 倍(고박)gobag,有點像我們麻將的出沖算法。
    如果所有的牌用完了還沒有贏家,那麼下一局的贏家分數會是雙倍
    如果檯面一開始出現四張同一組的牌,則需要從新開局,再派一次牌
    以上為一些特殊情況,可以得到不同的獎勵
    Kiss jjog쪽– 就是如果檯面沒有你要的牌,你隨意的打出一張牌,然後翻開一張牌時,剛好是和你牌同一個牌組,你就可以每人拿他們的一張皮(不可以拿雙皮)
    뻑ppeog或者叫싸다Ssada -意思是大便(poop)有點像Kiss,不同的是你手頭上有一張牌和檯面的牌一樣,然後翻開後也是同一個牌組,那麼這三張牌就會疊著放在檯面,不算是你的牌,如果玩家最終勝出,會額外得到三分,如果發生三次以上則直接獲勝,算法每個地區都不同,有的算9分的兩倍,有的則三倍

    但是如果其中一個玩家有第四張同個牌組的牌,那麼他就可以打出‘吃掉‘這三張牌,並且可以拿走每個玩家的一張皮,如果對方沒有皮,那麼沒得拿,如果對方只有一張雙皮,那麼可以拿他的雙皮,不過優先拿皮牌。
    따닥ttadag,如果檯面已經有兩張同組的牌,你打一張同樣的牌,然後翻開牌又是一樣時,這四張牌都歸你所有,並且可以從每個玩家拿一張皮

    炸彈/爆彈 폭탄Pogtan ;如果你手中有三張同一牌組的牌,而檯面有一張和你牌組一樣的牌,那麼你就可以喊炸彈,由於你的牌少了兩張,因此可以選擇其中兩個回合不打牌,只抽牌即可。
    一掃光,싹쓸이 ssagsseul-i,好像殺死你,就是如果檯面只剩下兩張牌,剛好你也其中一張牌,然後翻開來是另外一張檯面的牌,那麼檯面就沒有牌了,你就可以每人拿一張皮,如果檯面的兩張牌是同一組牌,而你的手上有另外兩張同組牌,那麼這時你也可以發動‘炸彈’也可以和其他玩家拿一張皮,由於你少了一張牌,因此在下個回合只抽牌不用打牌

    흔들기heundeulgi,如果你手上有三張同組的牌,你可以展示給其他玩家看,那麼如果最後你勝出,就會得到雙倍分數,如果採取兩次這個行動,則是四倍分數,但是你的牌都給人知道了,因此比較難獲勝。

    如果其中一個玩家用十張以上的皮勝出,其他的玩家需要至少有五皮,沒有達成者則算雙倍懲罰點數

    如果勝出者是以三張光獲勝,那麼沒有光的人則懲罰雙倍

    如果一個玩家拿到五個光,恭喜你,你除了可以得到15分之外,每個人需要給你雙倍的分數,也就是每人30分

    如果七張動物牌也是每人雙倍,前提你需要勝出才可以啦~

    還有如果一開始你手上就有一組完整的四張牌,也是直接獲勝,有點像我們麻將的天胡

    這些特殊規矩是有點複雜啦~不過如果只是玩爽的,可以只加入Kiss,炸彈,還有一掃光就好了
    那麼我們來試玩一次,大家可以從中學習一些,

    大家發覺嗎?花牌動不動就雙倍三倍,所以大家不要玩錢啊~
    那麼我們的戰略就是讓自己盡量拿大牌,好像光牌,然後搶別人的牌組,例如如果你看到一個玩家要嘗試拿到Ggottori三隻小鳥,那麼你就搶其中一個小鳥,他就不可能拿到Ggottori咯~
    好了!希望這個影片可以讓你學會玩花牌,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去買一副韓國花牌來玩,我是Tommy,我們下一個Try Lah! Malaysian見,Bye Bye!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觀點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19-08-16 08:00:00

    主持人:陳揮文
    節目時間:週一至週五 18:00 - 19:00

    ◎節目內容大綱:

    第一段:
    一,0801郭柯會秘辛 柯0816媒體專訪大爆料
    二,郭董懂了嗎 柯就是這種水平的大嘴巴政客
    三,秘密竟然只撐半個月 試問誰敢跟柯合作
    四,消費郭王 柯專挑對自己有利的來宣傳
    五,郭提「郭柯配」? 柯:當副手不如自己選
    六,柯:郭承諾做一任 柯當副總統兼行政院長
    七,連戰兼任違憲 況且柯怎可曝光郭的條件?
    八,柯獅子 郭老虎 王狐狸 各懷鬼胎如何合作
    九,不分區向天下徵才 柯:第一名蔡壁如
    十,柯稱不喜分贓政治 蔡壁如不算分贓嗎?

    第二段:
    一,借力使力? 潘恆旭擬辦衛生麻將大賽
    二,2000萬爭議 潘恆旭邀楊秋興當面對帳
    三,楊秋興回應潘「笑死人」 但楊有證據嗎?
    四,韓在酒店念心經 撒千元大鈔打賞 證據呢
    五,黑韓不用證據還可賺錢? 觀眾看得笑呵呵?
    六,0715初選民調 一個月了 國民黨仍不團結
    七,0808柱柱姐宣佈南征 新聞撐不過麻將
    八,抹黑抹黃抹紅 烏賊戰奏效 藍軍氣勢低迷
    九,韓國政顧問團明亮相 逾百人 分二十組
    十,週六記者會 週日休假 下週大家忘光光

    第三段:
    每日一句2019-0816:
    范世平:國民黨最大麻煩 韓民調掉不夠快

    狗吠火車2019-0816-216-5批公文比賽
    媒體無腦 問總統院長縣市長每天批多少
    公文批多批少 真的跟執政品質有關嗎
    台灣媒體特色 該追的不追 八卦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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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副麻將多少錢 在 李根興 Edwin商舖創業及投資分享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2019-03-24 10:10:51

    《十大麻雀館點做生意? 你要知》相信是香港歷史上最詳盡關於麻雀館點做生意的影片。 

    第十: 香港麻雀館的歷史

    第九: 麻雀館行業現況

    第八: 麻雀館如何出牌?

    第七: 麻雀館內設施

    第六: 麻雀館規則

    第五: 麻雀館員工如何分工?

    第四: 麻雀館點賺錢?

    第三: 麻雀館最大成本?

    第二: 麻雀館如何防範老千?

    第一: 麻雀館賺幾錢?

    全文內容: 

    (旺角卡門電影開端) 這樣的電影已過時了! 已是30年前了。我並不是鼓勵你去賭錢,不過真的希望能夠跟你一起揭開麻雀館這個神秘面紗。我走遍港九新界七間不同的麻雀館,與不同的負責人私底下了解過他們如何運作。今天就跟你分享一下《十大麻雀館如何經營? 你要知》

    第十: 香港麻雀館的歷史

    麻雀館每月從中抽取利潤(俗稱抽水)超過千萬,是真的! 但成本高到你不能相信,為了留住客人,什麼都會送,成本十分驚人。一旦計錯數,隨時會蝕本。但要記住,是麻雀館,並不是麻雀會! 麻雀會只是普通「會所牌照」,不能抽水,牌照並不值錢。麻雀館就不同了,並不是有錢就能夠買得到。要了解麻雀館,先跟你講解一下相關的歷史。


    麻雀館的歷史一定要先提雞記,與他的始創人:麻雀業鼻祖—林坤。1933年他於廟街經營了雞記士多專門售賣零食,當時如果沒事幹,便會於門口擺放幾張麻雀枱供街坊打麻雀耍樂,每人每日收一毫子。怎料來打麻雀的街坊越來越多,麻雀生意越來越好,便索性關閉士多業務,而其他士多又效法,法例又沒有監管,從此越來越多的麻雀館相繼誕生。

    後來由於太過盛行,1955年港英政府決定立法全面禁賭,頭號目標就是要打擊全港成行成市的麻雀館,令麻雀業瀕臨滅絕的危機。

    人稱雞叔的林坤,就組織了一個「港九麻雀商會」跟政府理論,指出打麻雀乃中國國粹,亦是平民百姓的消遣娛樂,有錢人可以去賽馬,但窮人又可以到哪裡消閒呢?

    他認為香港人打麻雀就如外國人玩啤牌一樣, 如果要禁麻雀,不如一併禁啤牌。 再者,啤牌可以安安靜靜於家中耍樂,但麻雀噪音比較大,容易影響鄰居,因此於麻雀館內有規範的情況下會更好。經過他一連四個月的游說,終於能夠說服港英政府,於1956年刊登憲報,宣佈麻雀業合法化。並以一副麻雀牌的總數144隻作上限,發出144個牌照。 油麻地雞記亦因此而成為香港第一間持牌麻雀館。

    當時港英政府為免鼓吹賭博,牌照上英文名稱是以Mahjong School (麻雀學校), 因此輸錢會被取笑為交學費。

    第九: 麻雀館行業現況

    麻雀館的現況? 以前麻雀用竹製造,因此麻雀館又名竹館。麻雀館一向予人感覺是江湖人物的生意—品流複雜,烏煙瘴氣,粗口橫飛,龍蛇混雜,打架霸地盤,刀光劍影,無法無天,動不動就拉去後巷拳打腳踢,沒有監管的九反之地。加上七八十年代,很多警匪/英雄/江湖電影中,麻雀館內的暴力情節為大眾洗腦,如果你未入過麻雀館的話,以上全部都可能是一個假像。

    因此,2007年起業界就團結起來,全行通過不能夠再將麻雀館外借拍江湖片,免得形象再受損。

    但老實說,形象已經負面便很難改善,令很多第二/三代皆不願意接手,再加上顧客群老化,最衰落的時候是2003年沙士一役令到很多間麻雀館倒閉。新牌又難以申請,舊的相繼倒閉,現在全港就只剩下大約六十間持牌的麻雀館。

    沙士後鹹魚翻生,多謝 (1) 自由行,(2)新移民,(3)很多麻雀館都放棄廣東牌, 引入深圳牌的碰槓牌玩法,亦即全沖牌,俗稱「跑馬仔」以鬥快食糊為目標, 只可碰,不可上,不再浪費時間造牌及計番,除食糊能夠收錢外,開槓亦有錢收,以及 (4)自動麻雀機的盛行,縮短時間至每局三至五分鐘就完成,立刻付款。減少出千的機會。新玩法吸引了不少年青人以及大陸客,現在可以說是從返麻雀業界的黃金歲月。

    第八: 黃金歲月? 麻雀館如何出牌? 現在的牌照正式稱為「麻將/天九牌照」,由民政事務總署發出。出牌條件包括:

    . 不得於中午12時至午夜12時以外的時間營業

    . 18歲以下人士不得內進

    . 不能向客人提供任何貸款或賒帳

    . 抽佣不能多於牌照列明的上限,一般是5%

    . 持牌人必須親自經營管理,不能轉讓牌照等。

    以上項目都比較容易執行,以下3項條件才是最難以執行:

    (1) 你需要證明申請人是合適經營麻雀館;(2) 地區有確實的需要去開設多一間麻雀館(public demand);以及(3)充分考慮區內人士可能會提出的反對。如果我家樓下突然開了一間麻雀館,我也一定會反對。

    難怪行外人想申請麻將/天九牌照根本上是不可能。即使是行內人,也起碼要申請一年至一年半。期間還要納空租,所以麻雀館若非自己的物業是相當難申請的。

    還有請你留意一下,中環/上環/西環/柴灣/小西灣/赤柱/ 將軍澳/九龍灣/青衣/東涌/沙田/上水等等地方,皆沒有麻雀館。 並非因為以上各區均沒有public demand,而是政府根本不願意通過申請。

    第七: 麻雀館內有什麼設施呢?一進入門口,先見一見關公。記住營業期間要持續上香,避免得失意頭而導致輸錢。除了傳統祭品之外,最緊要擺放足夠的生薑,何解呢? 因為「夠薑」(夠膽)。 我錄這一條片都可以算是夠薑了。

    茶水間,全場閉路電視,當然是以防有人出千,以防員工中飽私囊。牌例介紹, 若然不明白便可以問人解釋到你明白為止。牌種吊牌則顯示每張枱的注碼,當抽水後員工會拍一拍吊牌表示已經抽水。牆上面會有水兜,兜著已抽水的細額面鈔及銀幣;而水箱則用來裝金大額面鈔。

    賽馬有分草地及泥地。而打麻雀亦一樣。舊式廣東牌用的是酸枝木檯面,因是啡色,故行內稱之為「泥地」。而新式的全沖牌(深圳牌)改用的電動麻雀枱,一般是綠色絨布檯面,故行內稱之為「草地」。 由於流轉量快及抽水量多,因此絕大部分都會選擇「草地」。

    第六: 麻雀館規則

    不要想得太複雜,比起廣東牌簡單得多。Really?! 我是麻雀門外漢,但我去了七間麻雀館打麻雀,一入去我就會選擇最細注碼的枱,通常100/200,與另外三個陌生人打牌,並說明我是初哥,會比較慢。他們都是很友善的,還會教我打牌。如果不夠4人呢? 沒關係,他們還有「檯面」,即是穿著制服的「戥腳」,方便幫人客湊夠4人開枱。

    我雖然前後支付了一千多元的學費,但其實我都有食糊的。再加上其中幾間,一進去便給我利是,足足100元,對於我這個「運吉」的客人來說也算不錯。

    牌例? 打法為大陸碰槓牌(即跑馬仔),以鬥快糊牌為目標。不用造牌或計番數,只準碰牌(例如三隻九萬),不準上牌(例如一二三萬)。開槓即收錢 (例如4隻四萬)。以100/200為例,自摸明槓每位收100,自摸暗槓每位收200,打牌給對手槓,一人輸300,如槓後自摸或再槓就三家均需付款。出沖,一人輸200。自摸食糊每位收200,自摸之後再中獎馬,每位再收多200。何謂中獎馬呢? 意指你食糊後,會有一次機會,按你的位置要抽到以下的牌就可以贏雙倍錢。所有牌例要說也說不完,但基本上沒有什麼技巧可言。行內人會形容為八成靠運氣,兩成靠技巧。

    試想想,我這個初哥,去了七間,也只是輸了一千多元。如果去澳門絕對不只這個數。與澳門不同的是,你是與賭場對賭。而麻雀館則純粹抽水,誰贏錢就抽水5%,可以說是沒有風險可言。

    第五: 麻雀館員工如何分工?

    持牌人—即是最終負責任人,任何責任均需由他來承擔。

    頭排—即係店舖總管,通常會站在舖中間,一眼關七。

    巡場—負責看守自己範圍內左右兩邊的麻雀枱

    檯面—即是穿著制服的戥腳。麻雀館給他們的指引,一般都是「贏少少或是打和」,避免大輸大贏,以吸引客人繼續打下去。

    圍場—即是穿便服的戥腳,又稱「特約客戶commissioned player」。免得讓人客有被三個制服人員包圍的感覺,好大壓力的!

    後生—即是跑腿,幫人客買零食/交電費/買餸等等

    茶水—即是斟茶遞水

    水袋—即是拿著錢袋到處走,負責幫人客找零錢及抽水

    櫃面—負責現金收支

    庶務—即是打雜

    賬房—即是管數

    以一間三十張枱的麻雀館為例,員工足足有六十人以上。麻雀館的工作,一般都被認為是「筍工」。每一位員工都入職數十年都不願意辭職。何解呢? 雖然上班12小時,但通常都包括膳食時間及小息時間。零售業通常上班六天才放假一天,但麻雀館則是上班兩天便放假一天。

    何謂資本主義? 我現在就展現一個最完美的典範給你看。麻雀館行規,如賺錢呢? 老闆分六成,員工分四成。我重複,老闆分六成,員工分四成。基本上除底薪以外,按職級分份數多少,頭排分兩至三份,後生分半份。以二線區的麻雀館為例,每月每份花紅約七千元至萬蚊,如果旺區,如旺角,一個普通女工的月入隨時高達六至八萬。 以前就會日日結帳分紅,不過由於太麻煩了,現在已改為每個星期分紅。是否好過一般上班族要等到年底才有分紅呢?為什麼我會知? 不是我編的,而是「鷄鳴報喜」這本書有寫!

     
    第四: 麻雀館如何賺錢呢? 了解完行內的術語你便會明白了。

    銀頭—每日開店時做生意的現金

    水份—麻雀館每日抽水生意的收入,一般都是抽贏家的5%。

    上數/下數—即是指員工落場戥腳,贏錢就是上數,輸錢就是下數。行內人士稱,一般都是輸錢的, 因為一家對三家,卻只玩一會,輸錢的機會率當然比較大, 平均約10-20%。

    看看這張「上下數」更紙。最頂的數字就是員工圍客編號,上半紅色字是「上數」,下半藍色字就是「下數」。

    還有:

    大閘—就是每日固定支出,例如人工,租金,水電等

    小閘—就是每日不固定的支出,例如人客的餐飲費,利是,日用品等

    哪麼麻雀館如何賺錢呢? 好簡單,你就要睇「收實」。

    收實—就是水份(即是5%抽水)減去大閘、小閘(即是固定支出及雜項)、再加/減上下數、即等於每天的盈利或虧蝕。

    但要緊記,老闆只收六成,其餘四成會分給員工,這樣才能夠上下一心,真是良心企業。我還未做得到!

    第三: 麻雀館最大的成本是什麼? 店舖通常都是自己的物業,因此並無租金可言。員工人工? 賺錢才會分多點給他們。

    要吸引新客,留住舊客,最大的成本當然是顧客服務。來到麻雀館打牌,舖內固然有免費茶水及小食,想叫跑腿幫手買零食或者叫外賣都無問題,想吃得比較好?魚翅/鮑魚/燕窩,都無問題。交水費/電費/去街市買餸兼接小朋友放學呢? No problem! 最緊要是你留低打得開心。當然大家做生意,如果你打得細,便不要要求太多了。

    對於大陸豪客而言,正! 專車口岸接送,包飲、包食、包住、包shopping。聽說,人客撞壞了別人的車,麻雀館都會負責維修費。成本是否很高呢? 行內人士稱,這些貼身客戶服務的成本已佔了水份的二至五成。但如果你不是這樣做,而其他行家做,你便會流失客人。真是生意難做,這也是業界最擔心的成本失控。

    第二: 麻雀館如何防範老千?

    這些情節,過氣了。雖然間中都有報道,稱麻雀館有人出千。但近年真的不太多。如何防範呢?

    (1) 麻雀館的麻雀牌一般比較大隻一點,較難用掩眼法。現在碰槓牌的新玩法, 簡單,快,亦都比較難出千。

    (2) 一般幾個朋友入去,都要分開枱坐,免得幾個串通。四周圍都是閉路電視, 加上幾十對員工的眼睛望實哪個熟口熟面的老千出現,一見到你打牌的方法出現問題,就會馬上請你走並跟你說:「外面有人找你」,你便明白了。

    最後,第一,麻雀館賺多少錢呢?

    現在香港最大的麻雀集團就是瑞興麻雀,包括瑞昌、瑞豐、誠興麻雀館等。由前探長石鑑輝創立,人人都知道他身家幾百億。代表麻雀館,肯定賺到錢。新玩法、新移民、新遊客、新設備,成為麻雀館近年的四大新動力,但政府現在又難發牌, 我自己親身去了好多間麻雀館,都要排隊打牌。往往旺足12小時。現在就要跟你計數。

    以一間麻雀館有三十張枱為例,每局玩三至五分鐘,即是一小時就能夠玩12局,三十張枱,12小時,全場全日就有4,320局。我明白,未必由朝旺到晚,就打個七折,即是每日3,000局。

    注額平則街坊100/200,貴則旺區10000/20000,開槓馬上付款,自摸三家付,中獎馬又雙倍,就當每局平均係300/600,明槓每位300,再自摸食糊每家收600,合共2,700,抽水5%即係135。